第8章 熱
熱,黏膩,仿佛抱了個巨大的火爐一點點溫吞地烤着。
顧清寧皺了皺眉從那些微白的晨光中醒來,稍稍一動,渾身無比的酸軟,腿間更是一片脹痛,他嘤咛一聲,微微睜眼一看,登時匡大了眼睛,蕭、蕭玄衍。
他居然渾身赤~裸趴在蕭玄衍身上睡着了。
唇邊一陣涼意,目光落到蕭玄衍的胸口,都已經被他的哈喇子給濕了一片,拿手背擦了擦唇角,顧清寧心間一陣惶恐。
完了,完了!
蕭玄衍毫無預兆睜開了眼睛,可把顧清寧吓了一跳。
“王……王爺……”
蕭玄衍只看了他一會兒,眼睛裏浮動着一些光芒,旋即他似乎感到了什麽,皺眉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一片水漬,顧清寧吞了吞口水,将八爪魚似得四肢從蕭玄衍身上放了下來,
“我,我去叫婢女來為王爺沐浴更衣。”
顧清寧忍着渾身的不适,站了起來,可雙腿已然麻木,當下便向前撲了下去,眼見着額角便要被那一旁的床角撞一個大包,身子卻被一把攔住,被摟進一個熾熱的胸膛,顧清寧幾乎是要驚得跳起來了。
手忙腳亂推着眼前精悍的胸,梗着脖子等他叱罵,耳邊卻是朗朗一聲:“來人!”
很快便有婢女回應一聲進來了,恭恭敬敬在一旁斂眉垂手待命。
“備浴桶。”
“是。”
不一會兒,四個灰衣仆從扛着一個偌大的木桶進來了,木桶裏氤氲着熱騰騰的水汽。
顧清寧被迫與梁王一道沐浴,他還讓婢女們都下去了,只讓顧清寧伺候他,蕭玄衍半躺在浴桶裏,閉目養神,顧清寧雙腿跨坐在他大腿上,一動也不敢動,小心翼翼地拿澡巾搓洗着他的胸口與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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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厮身形高大,猿臂蜂腰,令弱雞似的顧清寧十分生羨,随即眼角不小心瞥見腿間那令他吃盡苦頭的巨物,心間一陣抖,連忙将目光移到其他處。
好容易洗好,起身,顧清寧連忙去屏風後粗粗給自己擦幹,手忙腳亂給穿了一件小衣,才将婢女們備好的蟒袍給拿過來,伺候梁王穿衣。
顧清寧少爺出身,哪裏做過伺候別人的活,笨手笨腳的,蕭玄衍倒是不急,只面無表情看着他。
王侯的衣物本就繁瑣,顧清寧都出了一身汗了,也沒弄明白那腰上的玉帶是正着扣還是反着。只能無助地看着蕭玄衍。
蕭玄衍今日的脾氣難得的好,居然不以為意,自己三兩下便穿好了,順道還幫顧清寧穿起衣服來,顧清寧肌膚勝雪,穿上白的更是世外仙人一般,蕭玄衍似乎很是滿意自己的作品,在顧清寧頰邊輕輕一吻。
顧清寧輕輕松了口氣,知道便要讓自己走了。
然而蕭玄衍卻是吩咐了婢女将早膳端進書房,見着顧清寧愣愣地站在那裏,薄唇一勾,吐出兩個字,
才知道叫他一起吃的意思,顧清寧不敢怠慢,只乖乖地盤腿坐在蕭玄衍的身側。
沒成想堂堂梁王飲食竟是這般簡單,香米粥、翡翠腌瓜、清炒小菜、鹵肚絲,旁邊再一碗羊乳酥酪。
顧清寧着意讨好他,還不等蕭玄衍動手,他早就拿起桌上的玉柄小勺給蕭玄衍盛了碗粥,置好筷子,蕭玄衍嘴角微微上揚,勾起顧清寧的下巴,
“真乖。”
顧清寧谄媚一笑,有樣學樣往蕭玄衍的唇角親了一下,又狗腿地往他碗裏夾了片腌瓜。
二人這般吃着飯,顧清寧餘光悄悄觀察着他的神色,看他心情似乎不錯。
昨夜這厮折騰他一夜,顧清寧被他如同烙餅一般翻來覆去,他心有所求,故而也積極了點,蕭玄衍這厮便沒完沒了了,結果累到直接睡了一夜。
蕭玄衍覺淺,,一般不與娈寵同塌而眠的,今日竟會這般好脾氣,顧清寧想不通,大概是朝堂裏又發生什麽好事了,他腰牌被收,這一段時間除去李衡那裏幾乎沒有走動,他又不願跟李衡去探聽什麽,一言概之便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蕭玄衍已經放下了碗筷,将一旁的羊乳酥酪遞到他眼前,
“喝了它,臉上肉都少了。”
顧清寧乖乖地端起喝了口,假意奉承,“好喝!”
“是麽?”蕭玄衍大掌扣住他的後腦勺,含住那挂着羊乳的粉唇,顧清寧驚得長大了嘴巴,正好給侵犯者以機會,被裏裏外外嘗了個透,而作惡之人卻眉頭一挑放開他,
“确實不錯。”
顧清寧臉上帶了迷惑,婢女們是伺候慣了的,看見二位均放下了碗筷,便端進來漱口的香茶,蕭玄衍漱畢往婢女手上的茶盞吐了,接過另一位婢女的巾帕,按了按嘴角,似是随意一問,
“最近你與那個新科狀元玩的不錯。”
顧清寧呼吸一滞,梁王府眼線衆多,一個新科狀元的一舉一動,居然也在列,當真是好長的臂膀。
“這個呆子,”旋即幹笑幾聲,打着哈哈,“沒有耍弄耍弄他人生當真會少很多樂趣啊。”
看見蕭玄衍并無任何反應,顧清寧忙将一旁的玉冠拿過來,墊腳給他戴上,正吃力地別着玉簪,腰部一緊,卻被摟住,顧清寧心裏突突突地跳,也不知道蕭玄衍到底埋了什麽葫蘆,随即眼前一黑,唇被吻住,顧清寧十分識大體,立刻将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仰首承恩。
鼻息的熱氣撲在他臉上,愈發的熾熱,顧清寧身子一輕,卻是被托着臀部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王爺……”顧清寧嘴唇紅豔,氣喘籲籲推擠着脖頸間的蕭玄衍,心裏叫苦連連。
這厮到底是要整他,卻在這時——
“禀王爺,車馬已經備好。”
門外天籁似得一個聲音,顧清寧聽得出是李岩,原本他與李岩是互看不爽,可此刻只想好好給他作揖。
蕭玄衍眉頭一皺,他到底不是個色令智昏之人,當下便放開了他,顧清寧生怕這厮又起什麽心思,一骨碌連忙從桌上下來,但他尚且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只低頭穿好自己的衣服。
臉蛋微微一痛,被捏了捏,旋即蕭玄衍大步流星往外走了去。
等蕭玄衍走後,顧清寧繃了大半日的精神頓時松懈下來,正欲趕緊腳底抹油溜了,一拍腦袋突然想起他還沒趁着蕭玄衍耳根子軟的時候跟他讨要東西,一顆心懊悔不已,幾乎想立刻追上蕭玄衍的車馬,至少也得讨得一張腰牌啊!
也不知蕭玄衍再次想起他又是什麽時候了,十天,還是半個月。
垂頭喪氣回到自己那破落小院的時候,顧清寧惡聲惡氣叫墨荷燒水沐浴,他身上留着蕭玄衍的氣息,令他十分的不自在,心裏又惱又氣。
黎叔拄着拐杖,顫顫巍巍的,看見顧清寧往自己的房間跑,墨荷又在給他拎洗澡水進去,當下将拐杖敲得砰砰作響。
“幹嘛呢大清早的!”
墨荷十分的機靈,“少爺摔了一跤咱拎水給他洗刷洗刷呢!”
“多大人了這般大意!”黎叔半信半疑地回房去了。
熱氣萦繞,水聲淋漓,顧清寧用力搓洗身子,雪白的皮膚恁是給搓的一道又一道的紅,墨荷隔着屏風喜滋滋地問他,
“少爺,您這次可再沒半夜給送回來了,王爺他有說什麽?”
顧清寧賠了夫人又折兵,正看着自己身上那些蕭玄衍啃咬出來的青青紫紫十分惱恨,又聽見墨荷這般問他自是心頭一把火,
“大姑娘家想什麽東西!”
墨荷吐了吐舌頭,以為他害羞,将他挂在屏風上的髒衣拿了下來,滿心竊喜地去了。
接下來墨荷整日都是拉長了脖子做事的,動不動便往院門瞧,但凡一有響動便忍不住往門口跑去——也許會有仆婦帶着大堆王爺的賞賜過來,也許是那府裏管家直接過來讓他們從這破落小院重新搬回清風閣。
清風閣裏驕奢的小橋流水可把她想死了。
可連着過了三日,房門那裏除了打掃的仆婦偶有經過,其他的竟再沒有任何人煙了。
墨荷去膳房領食盒時不經意聽見梁王連着三日寵幸那南陽王敬獻的舞姬,那些婢女們眉飛色舞說起梁王對舞姬的榮寵之至,那些大手筆只把墨荷聽得直咋舌,再看看自己院裏的落魄冷清,墨荷竟悲從中來——她仆從主貴的希翼徹底落空了。
他主子當真是翻不了身了。
墨荷看自家主子那張臉十分的恨鐵不成鋼,白瞎一張俊臉了!而顧清寧自覺被白白糟踐了一晚,啥也沒得到,亦是惱恨得幾日都睡不好,又過了幾日,等到李衡休沐的日子,顧清寧連忙跑去找他。
一上酒樓,李衡已是執着扇子坐在那裏等他了。
顧清寧揭開輕紗鬥笠,在他眼前坐下,他沒有腰牌,一路都是走着過來的,又不喜大家對着他的臉看,故而一路是帶着鬥笠,又熱又渴的,連忙喝了一口茶,李衡眼裏露着一些笑意,
“為兄幫你打聽好了,這家酒樓香烤乳豬十分聞名,已是讓廚房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