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同樣一段故事,在石觀音的講述中,卻全然變了模樣。

她說她當初不告而別,只是因為不想連累丈夫和孩子,她說她在報完仇之後,本來是打算回東瀛去和家人團聚的。

可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武林中人,卻偏偏從中作梗,逼迫的她走投無路,最後只能遁入沙漠藏身自保。

“昔日我黃山劍派慘遭滅門之時,那些人個個都作壁上觀,沒一個站出來為我黃山主持過公道,可輪到我的時候,這些人卻一個接一個的跳了出來。”

“他們譴責我手段兇殘,說我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欲将我除之而後快。”

“可我當真做錯了麽”

石觀音緩緩道“華山劍派屠我滿門,我便以同樣的手段報複回去,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又有何錯”

“說白了,那些人不過是欺我勢單力薄,觊觎我的美貌和武功,打着正義的旗號掩耳盜鈴罷了。”

“他們害得我家破人亡,骨肉離散,日日活在痛苦與煎熬之中”

說到這兒,石觀音的眼中依稀有淚光浮現。

她緊緊握住南宮靈的手,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我要報仇我要讓他們也嘗嘗這生不如死的滋味你若還認我這個母親,就莫要再阻止我。”

聽完其中的隐情,南宮靈已是熱淚盈眶。

他愧疚極了,也心疼極了。

“母親,我錯了。”

他不應該心軟,母親說的沒錯,那些人是害得他們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他們應該要為此付出代價。

南宮靈的眼中已經染上了仇恨與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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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誓“兒子必當竭盡全力,為您和父親報仇雪恨。”

石觀音面露欣慰之色。

母子二人執手相望,之間仿佛再無隔閡。

言歸正傳。

卻說神侯府兵分兩路,分別派遣鐵手與冷血前去少林與丐幫,調查無花和南宮靈的身世。

鐵手那邊因着天峰大師的配合,進展十分順利,只需再拿到遺書作為物證,便可功成身退,回京複命了。

但另一邊的冷血,卻意外陷入了困境。

神侯府有四大名捕,皆是諸葛神侯門下弟子,按照入門順序排行,冷血名列第四,是四人之中年紀最小的師弟。

他的身世說來也有些稀奇,無父無母,是被森林裏的野狼養大的。

所以他的性格就像一匹孤狼,冷傲、孤僻、不善與人交際。

比起查案,冷血其實更擅長追捕,因為他有着狼一樣的敏銳與執着,不怕痛,不怕苦,不怕傷,不怕死。任何被他盯上的獵物,都不能逃過他的狼牙。

他唯一的弱點就是怕跟女人打交道。

怕到什麽程度呢

用追命的話說,就是“冷血見到女孩子,就像大象見着了老鼠,遇到了命裏的克星。”

冷血無從反駁。

因為事實确實如此。

他原本是想從南宮靈的養父,丐幫幫主任慈那裏入手調查,可誰成想,任慈竟然在他抵達丐幫總壇的當天,突發惡疾,陷入了昏迷之中。

于是接待他的人,就換成了任慈的夫人,秋靈素。

這位夫人在外界傳聞中一直都非常神秘,沒有人知曉她的來歷,也沒有人見過她的容貌,因為她每次出現在人前的時候,面上總是會蒙着一層黑紗。

那層黑紗甚至将她的整張臉都蒙了起來,包括眼睛。

但不可否認的是,即便如此,她的魅力也仍舊不容小觑。

她的身姿比妙齡少女還要婀娜,氣質優雅中又透着些許妩媚,說起話來語調無比的溫柔,柔情似水,溫婉動人,是個僅憑風情便能叫人為之傾倒的女人。

也是冷血最怕遇到的那種女人。

但沒辦法,任慈現在昏迷不醒,也不知何時才能恢複意識,為了盡快查明真相,他只能從秋靈素這裏入手了。

冷血的詢問極為簡單粗暴,直接就問對方知不知道南宮靈的生父是誰。

秋靈素搖頭道不知。

因為隔着一層面紗的緣故,冷血看不到她臉上是什麽表情,便無法辨別這句話的真假。

但冷血打從心底裏不相信這個回答。

他又問道“任老幫主難道就從未跟你提起過麽”

秋靈素仍是搖頭。

冷血面無表情的凝視着她,似乎想要透過那層面紗,看清楚她的眼睛。

他的眼神極具壓迫力,仿佛能穿透人心,在這樣的注視下,秋靈素似乎有些亂了陣腳,微微別開了臉。

然後推脫道“妾身确實對此毫不知情,閣下若是不信,可以等夫君醒來之後再向他求證若無它事,請容妾身先行告退。”

冷血自然不會放她離開。

對方現在心神不定,他繼續追問下去,或許可以迫使對方露出馬腳,找到缺口。

“夫人為何如此心急。”

秋靈素道“夫君他正纏綿病榻,身邊離不開人照顧。”

“丐幫人手衆多,任老幫主身邊怎麽會缺人照看”冷血目光銳利,直接質問道“夫人該不會是想以此作托辭,躲避詢問吧”

秋靈素明顯慌了神,再維持不住從容的神态。

“閣下何出此言妾身只是想為夫君多盡一些心罷了,而且而且妾身等下還得去佛堂為夫君祈福。”

她的辯解開始失了條理,錯漏百出。

“妾一婦道人家,能做的事情有限,除了照顧夫君之外,只能虔心拜佛,向菩薩祈求夫君能早日康複。”

任老幫主都病成那樣了,秋靈素還有心情去求神拜佛

冷血表示一萬個不信。

因為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的第一反應,絕對是急着求醫問藥,而不是指望那虛無缥缈的信仰。

除非是任慈已經病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除了指望菩薩顯靈之外,再無他法。

但情況很顯然還沒有糟糕到這種地步。

不然丐幫現在早就該亂成一鍋粥了。

秋靈素的行為舉止十分異常,冷血發現,她在說到去佛堂祈福的時候,手指下意識的蜷縮了起來,還略微有些顫抖,這表現,不像是緊張,反倒像是恐慌。

她在害怕什麽

冷血斂目沉思了片刻後,忽然道“既如此,那便請夫人帶我一同前去吧,我也想為任老幫主祈福一番,希望他能早日康複。”

聞言,秋靈素下意識握緊了雙手,連呼吸都猛地一窒。

“不不可”

待緩過神來,她立馬嚴詞道“佛堂乃清靜之地,并無旁人駐守,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是傳出去了,讓妾身日後還如何見人”

果然,問題是出在那佛堂。

冷血心下明了,轉瞬間便下了決定。

他沒有再繼續逼迫秋靈素,只道是自己思慮不周,然後便放對方離開了。

在秋靈素離開之後,便有侍從帶着他去了客房暫作休息。

秋靈素回到後院,先是屏退了院中的所有仆從,然後才快步進了房間。

雖然是一幫之主,但她和任慈的住所卻十分樸素,和尋常百姓人家并無不同,房間裏只放了木質的床和桌櫃,看起來有些簡陋,甚至連梳妝打扮用的鏡臺、鏡匣都沒有。

她走到床邊,撩開素色的紗帳,看着靜靜地躺在那兒,仿佛毫無知覺的任慈,眼中忽然流下淚來。

淚水打濕了面紗,她卻仿佛毫無知覺。

昏迷的任慈看起來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人,他頭發花白,臉上爬滿了皺紋,臉上再看不出一點年輕時的英俊,甚至還有些醜陋。

可在秋靈素眼中,他卻仍舊是這世上最好的男人。

他不該落得如此下場。

秋靈素想。

他原本是個蓋世英雄,哪怕老去,死去,也該是以一種令人敬仰的姿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茍延殘喘,狼狽不堪。

指尖輕輕從任慈臉上劃過,秋靈素喃喃道“你可曾後悔過”

“不,我知你一定不會後悔,因為你總是這樣,做過的決定無論是對是錯,你都不會後悔,只會坦然承擔可是我卻後悔了。”

“你當初要認那個孩子做義子的時候,我本來便是不贊成的。”

“因為我怕他有朝一日知曉了自己的身世,會因為他父親的死責怪于你。”

女人總是會有許多顧慮。

尤其是在牽涉到自己心愛的人時。

這樣的顧慮有時候只是胡思亂想,可有些時候,也可能是某種預感和征兆。

秋靈素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堅持反對下去,竟眼睜睜的看着任慈引狼入室,養虎為患最終落得了如此下場。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所以現在,她只能忍辱負重,委曲求全。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也知道任慈肯定不會贊同她的做法,可是沒辦法,她實在是不忍心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就這樣死去。

就算任慈醒來之後會責怪她,她也認了。

長嘆了一聲之後,秋靈素收回手指,又放下紗帳,腳步緩慢而堅定地走出了房間。

她沿着走廊一直行至盡頭,來到了佛堂前。

推開那扇虛掩着的門,看着那個背對着自己,跪在香案前的白袍僧人,秋靈素深吸了一口氣,肅聲道“我已經依你所言,銷毀了那封遺書,也沒有将南宮靈的身世說出去。”

“你現在可以把解藥給我了吧。”

跪在香案前的僧人動也未動,仿佛置若無聞。

秋靈素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快步沖到那人身後,急聲道“解藥呢,快把解藥給我,你若是敢出爾反爾,哪怕是拼着一死,我也定要讓你和南宮靈為我們夫妻二人陪葬”

聞言,那僧人方才回過頭來。

在昏暗的佛室中,僧人那張白淨無暇,皎好如少女一般的面容上,也仿佛被籠罩了一層陰影。

他緩緩地對秋靈素露出了一抹微笑。

這笑容中仿佛蘊含了無數的憐憫。

“解藥”他淡淡道“夫人莫要說笑了,天一神水哪裏來的解藥。”

秋靈素先是愕然,随後便是絕望。

“所以你之前根本就是在騙我”

“夫人何出此言貧僧可從未說過自己手裏有天一神水的解藥,最多就只是一點點暗示而已。”

“真正欺騙了夫人的,分明是夫人自己。”

話落,那僧人突然長身而起,轉身一掌便襲向了秋靈素的命門。

“所以還請夫人自己去為任幫主陪葬吧。”

秋靈素匆忙閃躲,卻只來得及錯開命門,最後還是被那一掌擊中,摔倒在地。

她心知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今日恐怕要命喪于此,在絕望之餘,只能用最怨毒的語言詛咒對方。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

“無花,你死後必将堕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還有南宮靈和石觀音,你們母子三人作惡多端,十惡不赦誰都別想逃過老天爺的懲罰”

無花緩緩的走到秋靈素面前,俯下身去。

他身着素衣白襪,一塵不染,一舉一動都仿佛帶着出塵之意。

然後念着佛號,扼住了秋靈素的脖頸。

作者有話要說假期結束了qaq

但要不忘了有空的時候過來康康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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