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慣着
林醫生原地晃了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琢磨着使勁咳了咳，“那個……公共場合都注意點影響啊。”
小笛一松手小艾就要跑，小笛使勁一拽，用力過猛兩個人一起摔倒了，林醫生趕緊跑過去扶，嘟囔着：“人高馬大的卻像幼兒園大班的兩小孩……”
“就是，我只見過小孩子怕打針跑掉的，二十好幾的大人了還跑掉，真是頭一回見。”
小笛故意帶着點嘲諷的語氣，但手一直揉着小艾的手，眼睛盯着她手上破的那點皮。
小艾大喘了一口氣坐到旁邊說道：“就算咱們不懂醫，經常看電視還不知道嗎，那是普通的針嗎，血液科，那不就是抽骨髓嗎，那不就是白血病嗎？”
小笛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林醫生，他立馬過來講了一堆專業知識，重點是讓小艾知道，現在這病的治愈率很高。
“我不信”，小艾喊着笑了兩聲，“治愈率高你追到公園來？是現在的醫生都變得負責了，還是你另有企圖？”
小笛左右看了看他們兩，沒想到幾個月沒見小艾，嘴變厲害了。确實不知道醫生都這麽負責嗎，病人跑就跑了呗，難道他們也掙提成了。
時間似乎靜止了，好一會兒沒人說話，林醫生突然用勁兒一點頭，“得，我承認，你是我從周醫生那要來的，若是換成什麽老頭老太太小夥子，我壓根不會接。
可你們兩……”
林醫生說着點了小艾和小笛兩下，“遇到你兩也算是老天爺給我的懲罰吧。”
林醫生說完走了，走遠後給小笛發了一條短信：“愛她更不能溺愛，我在醫院等着，檢查今天必須做。”
小艾趁小笛回短信，特意給小筆打過去了語音，對方一接她立馬壓低聲音對着小笛說：“你先走吧，是小筆。”
小笛愣了一下才默默的走遠，山包下走圈鍛煉身體的人越來越多，小笛傻站在那，每個路過的人都會瞟她一眼，給她弄的非常尴尬，一着急跑到了山頂。
“就算為了小筆你也不能死對不對，從現在開始我不再幹擾你們，我只是你朋友，你曾經的二房東。
你可以把我當成護工，你要不好意思你可以給我護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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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笛說着摟住了小艾往前使勁，“你就當住院和高考一樣，是人一輩子必經的流程，上了小學上初中，上了初中上高中，上了高中上大學，上了大學找工作，生病了就住院……”
小笛嘴沒停一直嘟囔到公園大門口。
或許“沒确診”三個字只是醫生安慰病人的說辭，一切真的猶如按部就班，小艾壓根不知道骨髓檢查的結果是什麽，就稀裏糊塗的做了一次化療。
她以前看電視劇裏化療後掉頭發又吐覺得好痛苦，可真正住院後，看到有的中年婦女，做完化療還要趕着回家給孩子老公做飯，瞬間忘了自己吐得多難受，倒覺得自己是多麽的幸福。
可什麽事兒都架不住次數多，三個月一眨眼就過去了，連中秋節國慶節都是在醫院過的。
三個月來，小艾每天過着一樣的生活，看看手背上的針眼，有的已經落疤了，聽病友的老公打電話說工作忙，頭一次産生非常想去上班加班的想法。
這一天早上林醫生剛誇過小艾是最配合的病人，下午就被護士告狀，小艾不肯再治療，鬧着要出院。
化療後的小艾吃什麽吐什麽，藥物作用不但沒瘦反而胖了，可那都是虛胖，實則身體虛弱，走路都快不起來。
小笛只是擋着她輕輕抓着她，她都使不上勁兒，只好學小孩子哭鬧。
小笛看着她心裏也揪着疼，可想到林醫生那句愛不是溺愛便會狠下心來說道：“哭吧喊吧就當發洩，嗓子喊啞了可以治，出院不可能。”
同病房的病友和家屬一起勸，小艾才消停下來，可一句話不說心裏卻憋着氣兒，不出院可以啊，就當這裏是旅館只是住着。
小笛好話說盡小艾也不吃藥，拔掉針頭也不去化療，林醫生趕過來時掃了一眼病房，突然嬉皮笑臉起來說道：“多大點事兒啊至于嗎，有意見和我說。”
“我要出院，我們交不起費用了。”
“嗯？”這說辭和護士的不一樣，若真的交不起了還真不能住了，林醫生想着看了看小笛。
“別胡說，之前的押金還沒用完呢。林醫生，你看她今天的化療可不可以停一停……”
小笛話沒說完被林醫生瞪了一眼，她立馬噎住了，林醫生走了兩步撿起了地上的一個枕頭說道：“今天停一天倒是可以，可明天開始一周四次就要變成一周五次，得不償失啊，你們自己想清楚吧。”
說完把小笛叫了出去，又是一頓批評教育，“平時看你是個挺有主意的人，怎麽能在關鍵時刻心軟，你那麽一問就給她思想上增添希望了。”
小笛揉了揉臉大喘了一口氣：“三個月來身邊的病人好多都因為病情得到好轉出院了，只有她都成這裏的釘子戶了，她能不着急嗎。”
林醫生氣的伸出手指頭直點的她，“怨誰啊？前一個月還好，後來每次化療你們都拖，一會兒難受了一會兒要死了，一兩個小時的拖，看似沒關系，實際上關系大着呢。
這也說明她內心就沒覺得這是能治好病的，連個心理作用都豎立不起來，你作為家屬還慣着這種惡習。”
小笛被說的頭越來越低，抿抿嘴唇無力還口，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喊道：“你誰啊？她李小艾不配合，和我們家小笛有什麽關系。”
小西之前來過幾次都沒見過林醫生，小艾當着她和小笛的面極力撮合她們兩，小西才同意小笛來陪護。
她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吓得林醫生往後退了退，交往過那麽多女人，見到小西卻有些發怵，磕磕巴巴的說在化療室等小艾就跑掉了。
小西走進病房時看護士還在勸，一把抓住小艾，一眨眼的功夫已經給她拖到了病房門口，嘴裏說着：“你趕緊把病給我治好了，然後你去找你的小筆，好讓我們家小笛解脫。三個月來你倒是胖了，我們家小笛都瘦了。”
小笛搶過小艾環抱住了她，左看右看的問有沒有傷到哪，小艾兩眼無神直視前方，弱弱的說了句：“把手機給我，等我爸媽來了你就回去吧。”
小笛眼淚瞬間爆出，帶着點哭腔說道：“你是不是覺得你活不了了，才想讓叔叔阿姨來看你最後一眼？”
小艾瞄了小笛一眼搖了搖頭，“總是花你的錢，天下沒這個道理，我爸媽有權知道這事兒。”
小笛琢磨着也是，小艾的爸媽一聽立即訂票，第二天中午就能趕到醫院。
晚上小艾才去化療，整個過程都聽林醫生在那嘟囔，“藥早都配出來了，放了這麽久藥效可能都沒了。”
她也插了一句：“林醫生你這麽磨叽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哎呦喂”，林醫生不但沒生氣反倒笑了笑，“早知道早讓你父母過來了，看樣子女朋友還是不如父母啊。”
小艾一張嘴一股惡心感沖上頭頂沒再說話。回到病房後小筆的電話正打過來，小笛要挂掉被小西捏了一下胳膊，她一晃神兒小艾接了。
剛做完化療一點精神頭都沒有，可她将渾身力量集中在嗓子處，滿臉憋着笑容說道：“哎呀，我正好剛加完班。”
病房所有人同時看向小艾，小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把小西拽出去了。
她沒有聽到，也完全想不到，兩個人閑聊的話題中，小艾總是能突然來一句：“對了，你說到這個我想起一個好玩的。”緊接着就句句離不開小笛。
挂掉電話後小笛問了一句：“為什麽不讓小筆知道你生病的事兒，她是不是更有權力知道。你真的愛她嗎？愛她不希望她來看你嗎？”
說着後背突然被小西怼了一下，“你幹嘛啊？人家愛不愛關你什麽事兒？”
小艾抿着嘴唇思考了一會兒，擠出一臉笑容說道：“你不愛看電視劇所以不知道，那裏面主角生病了都是瞞着最愛的人。”她特意在最愛兩個字上加重了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