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各色漸三 “不用怕

謝天見了她, 一臉親近,閑說幾句,趙寶瑟才知, 這謝天只以為她是封家的人, 他從封回一進門就認出了封回,但奈何封回對他似乎并無印象, 後來才送去的東西示好, 可惜都沒人應聲。

謝天依舊是一副熱情模樣。

趙寶瑟當年歷劫前也搶過蜀山的昊天鏡,自不會解釋自己身份,只以封家族中弟子身份和他交談。

她願意哄人的時候嘴巴便很乖巧,加之美酒作伴,很快謝天便和她稱兄道弟起來。

這一來二去, 問話也問得不動聲色, 卻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這謝天也是跟着三屍毒來的。

本來,之前便偶爾有散修采用類似養魔方式偷偷獲取魔珠換得對應的靈石修行, 但這種方式一來不好控制, 不能用普通人,需得尋同樣的有一定修為的散修才行,容易出岔子, 二來獲取的魔珠質量不行, 很多時候還換不了。

但最近,不知是從哪裏傳出用魔屍煉出的三屍毒, 這種毒效果甚好,而且主要用于普通人,不必擔心針對散修可能引起什麽麻煩。

用了待屍體腐化能結出效果不錯的魔珠。重量尺寸雖小,但能積少成多,而且毫無風險。

是以漸漸的, 這三屍毒在黑市和鬼市流傳越來越廣。

死的人也越來越多。

終于驚動了附近的修仙世家,各個世家都有自己的一小塊守護的地盤,不斷接到村民的上報後,于情于理都要派出人來。

今夜這一行人便是若雙城的長老攜旗下弟子查看,卻沒想到,這長老反而身遭不測。

趙寶瑟奇怪:“謝兄不是遠在西南,為何也會在此。”

謝天嘆息:“蜀山以東山脈中十二村寨一夜之間全數空絕。我便帶着弟子一路東行,卻沒想到路上所見,實在可怖,哎哎。”

趙寶瑟不動聲色道:“蜀山自東,過了萬水河,便是空桑。空桑也坐視不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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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蘭弟有所不知,空桑已不是當日的空桑。十年間,勘破上清境的弟子屈指可數。十年前九天雷劫傷了空桑山主脈,桑家各大長老費盡心機才能湛湛穩住靈山不崩塌。又幾年前仙魔大戰,更是折進去好幾位大能,空桑如今吶,山上各自為營,誰願意費心管這事。”

“十年前九天萬生雷劫不是被化解了麽?”她問。最後一刻,她以身為祭,明明是頂下了萬生雷劫和紅蓮業火,在她落下的時候,那無盡的天地裂口明明合上了。

那時玄地皆阖,怎麽還會這樣,除非有人生生撕裂了她獻祭的結界封口。

不可能,那時候,能搶的法寶都到了她手上,還有誰有這樣的能力?

謝天嗐了一聲:“這我就不知道了。但這之後,空桑沒有像以往一樣重新恢複,反而連主脈都要護不住了,佛桑花也全數枯萎。”他搖頭,“你要是現在去看看那主脈,真是……”他嘆了口氣,搖頭一番,斟酌了一個詞,“可憐。”

趙寶瑟又問:“聽聞那浣花谷不是和空桑山門素有淵源,他們門派對靈植種植素有心得,怎麽也沒有辦法麽?”

謝天舉杯和她碰了一下,他喝了一口,趙寶瑟也喝了一口,他搖頭:“十年前浣花谷的人就上了空桑山,到如今是一個都沒有下來,怕是難啊。”

趙寶瑟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緊。

“浣花谷都去了空桑山?”

謝天又道:“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你要是想知道,等會問問那位可能更清楚。”

正說着,小二推門進來,他額頭都是汗:“公子,有位公子好像是找您的。”

他剛剛說完,就從身後傳來一聲冷哼:“謝公子真是好大的架子。”

謝天忙站起來,起身相迎:“霍兄這真是天大的誤會,我可是恨不得到你那裏去好好和你聚一番,只是一想到你那夫人還在……”他收聲。

霍然面色難看走了進來,他身後一個人也沒帶。

趙寶瑟一瞬間站了起來。

感覺脖子還有點隐隐作痛。

“……謝兄既然有客,小弟先告辭了。”她咽了口口水。

謝天一手拉住她:“着急什麽,酒還沒喝完呢。”他轉頭向霍然介紹,“這是封家的封蘭。”

霍然根本正眼也沒給她一個,只看了一眼桌上的酒盞,問謝天:“叫我來就是這個?”

謝天也不多說,将自己的佩劍抽出放在桌上,一股淡淡的屍臭味,還有上面殘留的黑血。

趙寶瑟立刻下意識皺了皺鼻子,向後退了一步,撞了椅子。

“剛剛若雙城長老身上用的。”謝天道,“也是三屍毒。我這一路帶人追過來,現今就剩下我一人,但這背後的人卻是越來越近了,今天請霍兄來,也是為這件事……”

他自顧說着,沒留意霍然沒看他,反而轉頭看向了趙寶瑟,趙寶瑟立馬雙手端杯子喝酒遮臉,一口一口。

“你叫什麽?”他忽然問。

趙寶瑟清清嗓子,避開他目光:“封蘭。”

霍然目光掃過她的臉,眼眸危險的眯起:“我可不知封家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封蘭。”

謝天忙道:“這位蘭公子是和封回一起來的,方才我親眼所見。不是外人。”

霍然譏諷:“你到是和誰都是自己人。”

他神色愈冷:“封回也在?”

謝天嘆氣:“我請了幾次,請不動。想來是休息了。”

霍然看着趙寶瑟,趙寶瑟一杯酒喝完了,只裝模作樣端着杯子抿。

便在這時,只聽一聲驕聲:“請誰請不動?”

話音剛落,門便一腳被踹開了。

趙寶瑟一見來人,只道一聲精彩,下意識便去看霍然,他臉上漠然中帶了幾分忍耐,俊美的臉上眼角微抽:“你來幹什麽?”

桑三神色一樣的冷傲:“怎麽?我來不得?難不成你這裏又藏了什麽?”

霍然站起來:“無聊。”

桑三冷笑:“無聊你一聲不吭跑到這裏?怎麽?還不死心?是又聽到聚魂燈異動,來看看你那心頭好?”

霍然神色銳利且冷:“桑雪兒,你這是做什麽。”

謝天滿臉尴尬:“嫂嫂。”

桑三:“誰是你嫂嫂?你不是和那妖女交好嗎?怎麽?不學浣花谷的志氣,現在來學棄暗投明?又準備來獻寶?告訴你,霍然好騙我可不是傻子,今年該交的魔珠一顆都不能少。”

趙寶瑟聽見浣花谷幾個字,驀然擡頭。

她忽的看見旁邊的趙寶瑟,頓時眼眸冷光一閃:“這是誰?你又哪裏來的小妖精?長得有……”

霍然幾分窩火,蹙眉:“桑雪兒,你夠了,不要胡鬧,不要怪我不給你面子。”

趙寶瑟知道他便是那樣銳利且孤傲的性子,能這麽和桑雪兒說幾句話,已是極其的克制了。

“我倒是希望你能不給我面子。”桑三毫不領情伸手一揮,長鞭在手:“看你回去如何同我爹爹和你爹爹交代。讓開,待我打花這張臉。”

說罷,她真的一鞭子直接揮了過來,十年不見,她的實力進展倒是不少。

趙寶瑟向後一閃,卻發現根本沒法躲過去,旁邊的霍然伸手拔劍,但長鞭攻勢太快,他也根本沒有回護趙寶瑟的本意,只準備蕩開那鞭子,鞭稍的餘威仍舊落了下來,便在這時,一道金色劍芒飛出,砰的一聲,桑雪兒的長鞭斷成了兩截。

封回緩緩走了進來。

趙寶瑟見來了救兵,立刻轉頭向封回而去,方才交手間,她的頭發散開,一看便是女子。

桑雪兒面色一變:“果然是個妖精?封回?你怎麽在這?”她見趙寶瑟跑了,有幾分不甘心,又上前一步。

趙寶瑟越過了霍然,一溜煙跑到了身後,伸手捉住他袖子,可憐兮兮又氣憤告狀:“公子,她打我。”

然後又向桑雪兒:“我們公子可比你那位夫君好多了。你不要亂說話,我便是喜歡,也不會喜歡你喜歡的這樣的。”

桑雪兒聽了這話,醋意稍緩,卻仍不肯落下風:“你公子?我可記得大宗師從不近女色,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什麽不近女色,難道妹子就不算女的,事實勝于雄辯。趙寶瑟一向委屈可憐做的順手,将那手伸給封回看:“看,公子,她把我的手都給打腫了。”

桑雪兒氣得要死:“我鞭子根本都沒碰到你。封回,你這什麽意思?這是我的靈鞭,你竟敢?”

封回不知是從哪裏回來,一身的寒夜冷意,他擡頭看桑雪兒,如同看一具屍體,眼底有隐隐的血絲,桑雪兒下意識閉了嘴,卻又不甘心,只轉頭向霍然:“霍然,你是死了嗎?你妻子被人這麽欺負!”

趙寶瑟存心氣她:“啊,公子,她好兇啊,她還想叫幫手。”她轉頭看桑雪兒,微微一勾唇角,“啊,她好像想打死我呢。”

謝天瞠目看着趙寶瑟,被她的身份以及和封回的關系震得說不出話。

而霍然,則一言不發靜靜看着趙寶瑟,眉頭越皺越緊,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出什麽來。

封回沒有動,甚至破天荒容忍了她的矯情和告狀:“不用怕。”

趙寶瑟便示威般看了桑雪兒一眼,打定主意氣死她:“有封回哥哥在,我不怕。”

“裝模作樣。”桑雪兒啊了一聲,忍無可忍,伸手就動劍。

她何時受過這樣的氣,如今便是封回在,他也不過是個名頭上的大宗師,她也顧不得了,她就不信,他真能為了一個無名無姓的女人,伸手和她桑家三小姐動手翻臉。

但沒想到,下一刻,她就知道了。

封回不但動手翻臉了,而且根本沒有留下餘地,他的劍芒一起,伐塵勢如破竹,桑雪兒一招都未接住,長劍跌落,她湛湛退了兩步,撞在身後牆上,唇角立刻湧出了血。

劍鋒一轉,再度回到封回手中。

他轉身向趙寶瑟,看也不看其他人,看她道:“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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