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想哭暈在茅房啊!】

——未至大成便要忘記喜怒哀樂,否則內勁不穩,必入心腑。

就如現在一般麽?花滿樓怔忪半晌,輕聲問:“還要多久……才能練至大成?”

從開始習練內力時便要無悲無喜,花滿樓想象不出一個常年居住在古墓裏的小姑娘如何這樣日複一日的生活下去。

他感到快樂的時候,從來都會淺笑會微笑會放聲大笑,而她不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都不被允許。

他一直以為漂亮的女孩子要開心的多笑笑才陽光些,只是現在他才知道,有些事情,也許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對方這樣完全信任的去被動接受,才最容易受傷。

“若是以往在古墓裏,師父還在時,自是可以繼續習練。”小龍女搭着他手心傳過來的內力運氣功力,游走肺腑經脈,一邊專心的運功療傷,一邊認真的對花滿樓說:“可現在不行啦,師父走了,‘玉-女-心-經’又須得二人同練才能進境,若是只剩一人便再難有寸進。”

說着,她突然看向花滿樓道:“七童,你能幫我一起練麽?”

“能!”花滿樓想也未想便答應下來,這一次不是因為他的确是個好人,也不是因為他總會去幫助別人的本能。

他這個時候什麽也想不到,只覺得自己能幫上忙……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

上官丹鳳原本不是要去薛家的,真正說起來,她不過是半路上遇到陸小鳳,好奇之下順路跟過來罷了。只是看了兩人一陣打情罵俏後,上官丹鳳總覺得像陸小鳳這樣的浪子可能會樂不思蜀,将金鵬王朝的事給忘在腦後,于是現身出來提醒。

卻沒想到,這一出現,卻是被薛冰往臉上踹了個正着。

一圈腳印留在臉上,怎麽擦都擦不掉。

上官丹鳳回到自己的屋子裏,看着銅鏡裏熟悉又陌生的臉,手指沾了一絲透明的液體在邊面部緣處揉了一圈,一張精巧的猶如真正人臉的面具從面部剝落,這是僞裝成上官丹鳳所需要的面具——而她真正的臉要比這面具好看許多倍。

揭下面具,銅鏡裏的人立刻便換做了上官飛燕的臉。

只是這張曾經美豔的臉,讓許多人醉生夢死的臉,如今簡直不堪入目——除去眼睛周圍的皮膚還算得上細膩完好,其餘整個臉頰和嘴唇全都腫的一個頂兩個的大!

通紅到發紫,像是被人胖揍了一頓似的,完全沒有任何有關形容美女的弧度。她引以為傲的錐子臉,曾經尖尖小下巴,現在甚至比剛出生的嬰兒下巴還要敦圓!

上官飛燕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

她以為自己的美貌會永久保持下去,就算過上再多年,她向姐妹們讨要秘方,總會維持容顏不變,可這一切都被百花樓那群該死的蜜蜂給破壞掉了!

看了那麽多大夫了,到頭來居然每一個都無可奈何的告訴她,她的臉無法醫治——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毒,能讓人疼痛難忍,而且功力不濟的中毒之後極有可能失去性命。

百花樓的蜜蜂怎麽會有毒?這個世界都怎麽了?傳言中花滿樓從來都是一個翩翩君子麽,又怎麽會在百花樓上養有毒的蜜蜂?

上官飛燕越想越煩躁,總覺得事情越來越奇怪了,有些東西……似乎從一開始便不再受她掌控了。她想讓花滿樓愛上自己,卻意外的抓錯了人,她扮作上官丹鳳與陸小鳳玩暧昧,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陸小鳳這樣一個只要是個美人都能引誘的了的江湖浪子,卻意外的未能被她釣上鈎!

簡直萬事不順!

上官飛燕氣的臉蛋扭曲。她的五官不可謂不精致,她比她表姐金鵬王朝的公主上官丹鳳還要漂亮許多——但多了幾只燎泡之後,就顯得有些吓人了。

門外突然被人推開,蕭秋雨和柳餘恨兩人踏入房間。

二人的視線正對上上官飛燕撫着臉的手。難怪上官飛燕這些日子……即使不必去扮演上官丹鳳的時候也依然帶着面具,這種突然而來的即視感實在有點強烈。

蕭秋雨瞳孔一縮,後退了一步,而柳餘恨除去一開始的驚訝,後面卻很平靜。

上官飛燕尖叫一聲,一手擋着臉,眼睛恨恨的盯着自己的這兩位裙下之臣:“都滾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

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在意自己的容貌。

蕭秋雨聽從吩咐雙手抱劍後走出門,而柳餘恨卻站在原地,一動未動,他靜靜的看着上官飛燕的臉,眼中沒有任何色彩——完全靜止的一片灰暗和死寂——就像他為上官飛燕而毀容的這張臉。

但他柔軟灰寂的目光在上官飛燕看來,卻好像比刀子還鋒利。

“你怎麽還不滾!”上官飛燕不願意讓這樣的自己出現在別人的目光下,每出現一刻都像是在刑場□□着被淩遲一樣,一寸一寸,将自己的血肉□□出來,她會害怕的發抖——她應該是最完美的女人,獲得更多的愛戀和忠誠。

“沒有那麽麻煩,如果醫治不好,大可以從根源上去解決問題。每一種毒,擁有它的主人,一定會有解藥。”柳餘恨說着,更像是陳述一個事實,不是安慰的語氣,只是在講一個故事。故事的內容與他無關,但他還是說了。

他的江湖經驗很寶貴,可以幫助他守護他喜歡的人。

柳餘恨一只手捏住腰間的劍柄,套在劍鞘裏的劍尖微微顫動,他轉過身,一只腳踏出門外,嘆了一聲:“就算你一直這樣——也是沒關系的。”

是的,沒有關系。

因為,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在意你的容貌。一個連自己的容貌都能一手摧毀的人,又怎麽會在意喜歡的人是否足夠美麗?——你也許是個貪財的人,也許是個毒辣的人,也許你只會利用別人,卻依然有人愛你如生命。

大門被人從外面緊緊扣上。

腳步聲離門口越來越遠。

蕭秋雨背着手站在院子裏,回首看了一眼沉步走來的柳餘恨,從腰間拎出一只酒壺,仰頭猛地灌了一口,冰涼的酒水順着火熱的喉嚨淌入整個胸腔,餘下的酒水全都進了胸前的衣衫,前襟濕透。

蕭秋雨扔掉酒壺,大步走出院門,低聲輕吟:“秋風秋雨……愁煞人——”

柳餘恨停下腳步,怔忪的站在原地,轉過身看着緊緊閉上的屋門,黑色沉寂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門內的影子,忽然運起內息、腳尖一點,整個人騰空而起,徑直跳上屋門對面的一處屋檐。他沉默了半晌,撫了撫劍柄,緩緩地直身坐下。

屋門動了一下,帶着面紗的上官飛燕運起內力,腳下踩着燕子三抄水的輕功,往百花樓的方向飛身而去。

——

陸小鳳再次來到百花樓的時候,受到了玉蜂的親切對待——陸小鳳敢确信,這一次絕對!絕對是人為的!

玉色的蜜蜂糟蹋完花,自娛自樂的玩得好好的,可就在陸小鳳踏入小樓的一瞬間,嗡嗡嗡的嚴陣以待,先是擺成佛掌大手印的架勢,來了一招‘如來神掌警示牌’将陸小鳳自下而上拱到半空中。

随後這些經歷使不完的東西又開始變陣了!

敗了一個‘拈花一指’的POSS,就像一個大型手掌似的用中指和拇指提垃圾一樣提着陸小鳳的衣領進了百花樓的小閣樓,随後從他屁股後面安了個玉蜂陣組成的彈簧,“噗”的一聲,把人放了出去。

陸小鳳頓時在外力的幫助下,以千軍萬馬之勢直沖後院!

陸小鳳直接臉裂了。

卧槽花滿樓我要抗議,求別讓你家妹子養蜜蜂了好麽……每次來上這麽一回,讓我們如何繼續愉快的玩耍啊!

樓下買糖人的老頭倆眼一眯縫,頓時大驚失色:“壞了!這蜜蜂成精了!”

身邊烙餅的大叔扯了扯他的衣擺,摳鼻道:“老爺子您新來的吧?那是花公子家養的蜜蜂,不怎麽亂咬人,就是老調皮,就跟——護院的狗一個性質。這要我說啊,要成精早成精了,我等到現在還沒等到有一個化形呢。”

糖人老頭一臉震撼,大吼:“哎呦我的老天哎!”

烙餅大叔看着他誇張的表情,捋了捋胡須沉吟一番:“有哪裏不對麽?”

“花滿樓我以後再也不來了!”此時百花樓後院小假山上,陸小鳳失魂落魄的趴在朱停送來的自制噴泉底下,淋了一身甘露。

後院白衣飄飄的兩人收了劍,靜立兩旁,小龍女疑惑的看向陸小鳳的方向。

花滿樓一臉同情,唏噓:“陸小鳳你還好吧?”

“不怎麽好……”

“這幾日玉蜂可以自己組隊擺陣型了,還能主動出去覓食——龍兒說它們這是長大了,不過……沒想到就是長大了,它們還是這麽喜歡和你玩。”

玩??!他都快被欺負死了!

陸小鳳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捏了捏太陽穴,一時沒忍住眼圈紅了——好想哭暈在茅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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