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的就是仙羽一人,她需要不斷施法保護衆人。要是撐不到師長他們來,只有兩個下場,要不仙羽靈力枯竭,不然就是所有人被濁氣感染。
關山月卻說,“你還不信賦清哥的能力嗎?”
這話叫仙羽無話可說,賦清的劍術在太學名列前茅,處理濁氣一事上,也是可圈可點。比起賦清等人,仙羽大部分精力用在了醫道上,只旁修了一門音攻。雖說大道三千,殊途同歸。比起劍修和法修,樂修在起步階段着實不夠看。
她和賦清對視片刻,而後敗下陣來,權當默認了。
仙羽的沉默代表關山月的決定被通過,關山月甚至取下背上的長劍,在百姓面前挽了個劍花,信誓旦旦,“大家別怕,我會帶大家出去。”
一身利落的短打,軟甲勾勒出她的曲線,妩媚不減英氣,又練得一手好劍術,當下就有人向關山月跪拜,說謝謝仙子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仙羽只是凝視着手上的藥碗,什麽都沒說。
有這一出,其他三人越發堅定了外出尋路的心思。關山月笑吟吟走到仙羽身邊,動手捏了捏仙羽的臉蛋,調笑着,“師妹別怕,狗男人靠不住,還有師姐我呢。”
拿着藥碗仙羽沒法避開關山月的動作,她只覺臉頰微微刺痛,很快就起了火辣感,關山月見了笑道,“師妹臉蛋養的真好,花了不少錢吧。”
仙羽只是抿嘴輕笑,外舍的自己是什麽背景關山月還不清楚嗎?
她壓根就沒錢在這上面折騰。
廣成鎮(二)
送走關山月等人,道觀一下子安靜下來,百姓圍坐在神龛附近,望着門口的仙羽,你看我我看你,心裏跟明鏡似的,但又裝糊塗。
這可是救他們的仙人。
仙羽無視他們的眼神,只将手中的湯藥送到傷患嘴邊,耐心等對方喝完。
凡人被感染濁氣後,藥石罔效,仙羽能做的就是緩解對方的痛苦,讓對方走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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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堆上的老婦人面上彌漫着一股死氣,其他人紛紛避之不及,唯獨一個少年陪伴着老婦人,祖孫倆不離不棄。
碗底藥渣見底,仙羽起身欲離去,不想老婦人突然抓住仙羽的手,訴苦道,“老身賤命一條,怕是活不久了。可子野還是個孩子,老身要是走了,我那可憐的孫子該怎麽辦?”
因為濁氣侵蝕。老婦人說話像漏了風的風箱,加之藥材有限,老婦人的病情難以好轉。
仙羽很清楚,即便回到太學,老婦人也不會完全康複。
上古之時,天地未開混沌未分,四界如雞子,後大能者開天辟地,清氣上升,濁氣下降。道界屬于上界,本該是清氣環繞,不見污穢之物。近年來濁氣頻頻出現,叫人頭疼不已。
凡人感染濁氣後起先是手腳發麻,咳嗽胸悶,很快便會發展成行動不便,幾天後內髒被濁氣侵蝕,盡數融化。人在痛苦中掙紮死去。
若是如此,太學也只會派醫修救治凡人,而不是一群喊打喊殺的輸出。濁氣的可怖之處在于,人死後大量濁氣彙聚屍身,另成生靈。亦或者亡靈,他們喪失心智,到處游走,将濁氣傳播給活人。
修士被感染情況稍微好些,實際上也沒有徹底解決的辦法。唯一能做的是将還活着的修士送到洞天福地,那兒清氣多,清濁兩氣調和,養個十年八年的,或許還能救回一條命,只不過丢失的修為,再也不回來了。
至于凡人,能死後火化入土為安。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憐憫。
被提到的方子野眼下跪坐在老婦人身邊,他曾經也是富家子弟,盡得長輩寵愛。濁氣彌漫時,他陪着老婦人外出上香,撿回一條命。盡管如此,老婦人也撐不了多久。
仙羽看向他時,他紅着眼握緊老婦人的手,低聲喊了句祖母。
老婦人說話極喘,不知道是對方子野說,還是仙羽,“方家上下二十六口人,全命喪于此,可憐我孫兒,如今孤苦伶仃一人,父母的屍骨都沒法入土為安。”
仙羽看不慣他人家破人亡,出言好聲安慰道,“他不曾感染濁氣,待廣成鎮一事解決,會有人安排他的去處。”
“我孫兒是方家僅存的獨苗。”老婦人呼吸越發急促,青白的臉上湧現紅潤,話鋒忽然一轉,“仙子行行好,把他帶走吧。做個下人也好,只要能給他一口飯吃就行。”
仙羽聽出老婦人的意思,隐隐頭疼,無非是不甘自己的孩子泯然衆人,難得搭上修士,自然想給孫兒找個靠山,此類事她不止遇上一次了。以往賦清幾個還會幫忙拒絕,現在就她一人。對方是吃定她心軟嗎?
“老人家,太學向來嚴苛,即便是世家子弟的人,也不許帶人進太學。”
“子野他不一樣,他出生時紫霞滿天,天生異象,別人都說是神仙轉世。”老婦人激動起來,她拼命支起上半身,想給仙羽磕頭,“求求仙子了。”
仙羽左右為難,方子野只跪在邊上一言不發,他雖然不出聲,枕在大腿上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
神龛那邊窸窣聲停下,一雙雙眼睛盯着仙羽。都在等仙羽的決定。
“求求您了。”
老婦人的氣息越發微弱,像是臨死前最後一次拼命。幹癟的手扯着仙羽的衣裙,卑微又可憐。
仙羽不得不退讓一步,“太學每年有一次招生,他若是真有本事,興許能進太學……做我的師弟。”
聞言老婦人終于放下心來,嘶啞着,“謝過仙子,謝過仙子。”
仙羽不再多言,這只是安撫之言。太學入學條件極為苛刻,光是資質這關就能刷掉不少人,其後的考試更是難于登天。
只不過這些話仙羽沒對老婦人說,她讓方子野幫忙照顧老婦人,拿了藥碗去後殿清點剩餘藥材。
仙羽走後方子野才悶悶出聲,“祖母,我自己就能進太學,用不着她幫襯。”
他也是個知文懂武的,既有養出來的傲氣,也有股不服輸的勁。
靠女人像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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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年久失修,牆體剝落,好在尚且屹立不倒,能用來遮風擋雨,煎藥處就設在後殿一處矮屋裏,這裏頭有煙火氣息,想來從前也有炊煙。
仙羽清點手頭的藥材,沒一會兒門口多了個人影,那位方子野杵在正中央,即便衣裳破舊,他的背挺直,像根不折的青竹。仙羽見了問道,“怎麽了?”
“我清楚進太學的規矩。”方子野開了口,眼神倔強得很,“我不會麻煩你。”
仙羽失笑,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當初她入太學差點沒擠破頭,這人倒好,資質沒定就敢斷定自己能進。
“回頭等你做幾張卷子,就不會說這些話了。”
聞言方子野表情一愣,好似想到什麽不開心的事,語氣多了幾分痛苦,“太學也要寫策論嗎?”
仙羽含笑點頭,“實不相瞞,創辦太學那位,入道前是個狀元郎。”
這位在凡人口中名氣不小,金榜題名後棄官求仙問道,在凡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方子野睜大眼睛,略微帶了迷茫,“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傳言,是爹娘拿來唬人的玩意。沒想到狀元郎的故事是真的。”
提到已故的父母,方子野情緒明顯可見低落下去,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抱歉,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仙羽神情尴尬,出于人道主義,她安慰方子野,“為人父母者,對子女的希望不外乎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你有上進之心,令尊若是知曉,也會欣慰的。”
這話稍稍安撫了方子野,他掃了屋裏的情況,扭捏片刻,別過臉去,“祖母讓我來幫你。”
仙羽制藥時不喜歡別人在場,她思索片刻,她想到事先出發的賦清幾人,問道,“你是廣成鎮人,清楚廣成鎮情況,不如畫幅地圖,再告知我先前情況。”
這倒不難。方子野順着仙羽的指引坐下,順勢瞧了幾眼方桌上的東西,都是些案例方子,瞧上去是有趣,可又看不懂。快速略過幾眼,他便提筆在白紙上繪制地圖,他讀過書,又有一手不錯的毛筆字,一來二去倒也折騰的不錯。
畫好地圖後,仙羽又讓方子野回憶濁氣初期的情況,不巧的是那個時候方子野剛好在鎮外,對裏頭的情況一概不知。仙羽也得不出有用的線索。既然如此,她便打發方子野去找大殿的難民。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子野興沖沖趕回,拿着一疊沾了墨跡的紙張向仙羽炫耀,“仙子,有消息了。”
仙羽蹙起眉頭,被方子野的聲音一擾,原本附在藥材上的靈氣消散,化為點點熒光。方子野見了倒退跨出門外,“我是不是,打擾到仙子了?”
仙羽神色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