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9)

第三十七章 (9)

暫且別過,告辭。”在金輪心中,今日這一次交手根本說不上是戰,因為自己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目送着金輪法王的離開,中原武林衆人一片叫好聲,伊安卻是心情郁郁,見黃蓉和一憨厚漢子過來時搶先一步開口,“黃幫主,可否借一下寶地讓我和過兒敘敘。”

“這自然可以,我們也有點事情想請教過兒。”回話的是那名漢子,笑的十分敦厚,“在下郭靖,伊少俠請。”

“郭大俠,請。”客套了一句後,伊安回頭看向突然沉默下去的楊過,“過兒,随我來。”

“是,師父。”

郭靖和黃蓉帶着師徒二人來到後院廂房,清靜的毫無人聲,正是談話的好場所。伊安滿意的暗自點了點頭,沒有在意一旁的黃蓉他們,只是回頭看向楊過,此刻的楊過依舊低垂着頭看上心情十分低落。

“過兒,你還在介意我沒去找你一事?”這事有那麽過分嗎?他這不是不想打擾楊過和小龍女的和諧生活嗎?沒聽過一句話嗎?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的話三人都會自認是電燈泡的,他才不做電燈泡呢!——于是伊安難道你沒發覺你自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嗎啊喂!

“師父。”楊過緩緩擡頭,幽幽的盯着伊安,直盯的伊安已經開始在心中回憶是否還有哪裏不厚道時楊過才繼續開口,語氣帶着幾分令人驚悚的哀怨,“當初我求了很久你才告訴我你的名字,可是今天那大和尚一問你就說了。”這讓楊過很難受,師父連姓名都不曾主動告訴與他,是不是意味着師父根本不在意他?

“呃……”這個有何好介意的?心情好就逗弄一下不告訴姓名,心情不好或者有目的時就直接報上姓名,如此而已啊。

“師父,你是不是不要過兒了?”十五六歲的少年卻依舊和十一二歲的孩童那般可憐兮兮的望着他,一雙眼中閃爍着的全是忐忑和不安,被盯得渾身發毛的伊安表示,楊過你已經大了身高都趕上我了就不要用你那雙桃花眼盯着我說委屈了行不行?鴨梨山大啊。

“師父……”見伊安不說話楊過急了,直接和小時候那般抱住伊安,只是身高關系,小時候只能抱腰現在直接挽着胳膊不肯放。“過兒以後再也不跟別人跑了,終身伺奉師父左右,師父你別丢下我。”

僵硬的任由楊過抱着胳膊,伊安扯了扯唇角,無奈的開始安撫楊過這缺乏安全感的小孩,“無需多想,師父不會丢下你的。”

“真的?”漂亮的桃花眼光芒四溢,楊過滿眼的喜悅純真如同孩童,“師父要說話算話,以後不能丢下過兒。”

“好,算話。”伊安不習慣和孩子相處,他之前帶過的唯一一個孩子就是他的小表妹,不知道如何帶孩子的他總是很容易在小表妹的撒嬌之中妥協,被纏怕了就會敷衍的順着她的話點頭,正如同現在對楊過這般。

不過楊過可不管伊安是不是敷衍态度,他只知道既然師父給了承諾那麽以後他就師出有名了,師父想再丢下他他就可以借着這個承諾死纏爛打着跟上了,大不了學女人那樣一哭二鬧三上吊。方法不在高明,能用就好!

郭靖和黃蓉見這對師徒終于搞定了關系後上前一步,郭靖慈愛的看着楊過,神情之中有點恍惚的思念,“過兒,郭伯伯剛才見你招數之中似乎有師父洪七公的武功,不知過兒是否見過師父?”

“是,在找到師父之前我曾見過洪老前輩,他和我爹歐陽鋒比武,雙雙力竭而死。郭伯伯放心,洪老前輩死之前心情很愉快,豁達之态讓過兒佩服。”

聽聞自己恩師死了,郭靖和黃蓉雙雙沉默,半晌後長嘆一聲,幾經唏噓。“師父和歐陽鋒鬥了大半輩子,沒想到到最後還是比鬥而死,也許這就是天意吧。過兒,師父仙體葬在哪裏?郭伯母和你郭伯伯想去祭拜一下。”

“洪老前輩臨死前說他不想讓人擾了清靜,過兒曾發誓不告訴任何人,除了……”

“除了什麽?”

“不,沒什麽。”楊過搖了搖頭,見郭靖和黃蓉還是看着他後坦言,“只是洪老前輩和爹死前相視而笑時都念着一個名字,只是聲音太低無法聽清楚。後來只聽見洪老前輩說:沒想到一別就是一輩子,不知道墳頭清酒是否可以再次喝到他請的。老毒物,你也想見他吧!然後爹他好像很傷心,他說他已經見過他了,只是老了,和洪老前輩一起死了也未免不是一件快事。他們二人皆說若是上墳只想再見一見那位故人,可惜沒來得及說故人之名就去了。”

黃蓉皺眉,若有所思道:“我曾聽師父聽過,在師父年輕時曾有一欠了一頓齋飯的好友,不知道何時能夠還了這個債。現在看來,師父最終是留下了遺憾。”言語之間頗有幾分感慨。

故人。伊安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垂下的眼簾遮住了他眼中翻騰的情緒。說實話,他這人本性有點自私有點冷漠,因為知道遲早要離開所以對于這些世界都在一開始就只肯投入不及一半的感情,所以,對洪七公他們雖是朋友但絕對沒有念及一生這般深刻,現在突聞洪七公和歐陽鋒到死都懷念着他,伊安心中大為觸動。

人生來就有感情,所以他會有親近遠疏之分,護短也護的理所當然,離去也離開的毫不猶豫。而現在突然間伊安有點懷疑自己的那份毫不猶豫了,是否,他太過于吝啬了?哪怕會分離,相交幾位摯友也無礙,畢竟摯友重情不重見,結果其實也不一定要操縱過程,不是嗎?

一直以來的自我囚困頃刻間煙消雲散,如同涅馨的鳳凰心間瞬間寬闊無邊,伊安的變化之明顯甚至把房內三人的視線都引了過去,三人大驚,竟發覺斂目含笑的伊安周身氣息突的磅礴起來,比起之前的寧和更多了幾分驚人氣勢。

“師父。”楊過擔憂的走過去叫了一聲,心中隐隐約約冒出了不安,他總覺得這樣的師父離他越來越遠,他拼命的追趕,卻好似永遠無法縮短師父和他之間的差距。如此下去,是否有一天他連師父的背影都無法再相望?想到這裏,楊過心底滋生出無邊無際的恐懼,雙手不由得緊緊抓住了伊安的手臂,臉上凄然。

“怎麽了?”相通了的伊安對于楊過開始真正的當成弟子,語言間就帶上了幾分親近。這幾分清淺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親近瞬間安撫了楊過心中的不安,只是那種如同對待孩童一般的目光讓楊過莫名的衍生出些許煩悶。

掩下這份連自己都沒搞懂的煩悶,楊過笑着搖頭,“沒事,只是想問問師父接下來想去哪裏?”

“過兒。”

“在。”

“你十九了吧。”

“嗯。”雖然不明白為何伊安會突然拐到這個問題上來,不過楊過還是乖乖點頭,甚至還因為師父還記得我的生辰而隐隐高興。

伊安聞言笑容溫和,言語之間頗為感慨,“十九了,有意中人沒有?”

楊過呆,木木開口擠出了一個拟聲詞,“……哈?”

“說起這事,伊少俠,我有件事情正想說。”郭靖上前抱拳,笑容中都是真心,“郭楊兩家世代相好,過兒的爹和我又是八拜之交,我想親上加親有意将小女許配過兒,伊少俠既是過兒師父那就是過兒的長輩,不知伊少俠意下如何?”

“不要!”不等伊安開口楊過就提高了音量拒絕,那反應時間來看根本是思考都沒思考直接說的,等意識到自己這樣好像對不起自己尊敬的郭伯伯後,楊過斟酌了一下開口解釋,“師父還未成親,作為徒弟我怎好搶先?總之,師父沒成親我就不會成親!”

這句話說的那叫斬釘截鐵啊,鐵的伊安都懵了,“那若是我終生不娶呢?”

“那過兒就終身不嫁!”一時順口的楊過中氣十足,等反應過來後立即鬧了個大紅臉,“不、不是,我是說我也終身不娶!!”

“……”所以,想要完成任務他還必須先找個女人成親?嘆口氣,伊安語重心長,“過兒,你有此心為師很是欣慰,只是為師曾出家為僧,婚嫁之事看的極淡,過兒還是不必因為為師而耽擱了姻緣。”

“不要!師父對我恩同再造,若沒有師父雪地相救過兒此刻早就魂入黃泉,哪裏還有此刻的楊過?師父若喜歡做個孤家寡人,那麽過兒就和師父一樣做個孤家寡人,兩個孤家寡人在一起就不會孤單了。所以股郭伯伯、郭伯母,過兒謝謝你們好意,但還請你們另覓佳婿。”

63 第四願

他說的話句句屬實,心裏也是這麽打算的。而且他根本不喜歡郭芙又為何要娶她?既然是自己一生相伴之人那自然該是自己心愛之人,若遇不到心愛之人,那一輩子不娶又有何妨?他覺得只要能夠陪着師父已是極好了。

“這……”郭靖是一心想延續郭楊良家的親密關系的,早些年就打算把郭芙許配楊過,只是黃蓉以不明人品之名阻了,現在黃蓉也同意了他自然高興了,哪知會心想事不成。

可楊過這話于情于理都沒有大錯,既是救命恩師那楊過這種行為就是重情重義之舉,郭靖和黃蓉也沒話說,最終只能無奈嘆息一聲把此事作罷。要不然還能怎樣呢?無論郭靖多想結親,他也不可能強迫楊過違背他堅持的大義而娶自己的女兒,他也舍不得自己女兒終身不嫁,也只能作罷了。

“既如此那我們也不勉強。過兒,你師父遠道而來先讓他梳洗歇息一下,晚上再舉行武林盟主繼任儀式,現在我們先出去吧。”

“不必了,我留下來照顧我師父,郭伯伯和郭伯母就去主持大局吧。還有,我師父不重名利是不會出任什麽武林盟主的,還望郭伯伯郭伯母另請高明。”

“這……過兒,今日比武之前有言在先,誰勝誰為武林盟主,你們師徒三局皆勝,理所應當伊少俠就是這任武林盟主。”

“郭大俠。”打斷了還想繼續說下去的郭靖,伊安緩緩綻放出滿是憂郁的笑容,目光幽幽,“剛才伊安已經說過,伊安本為出家之人,後因些緣故才還俗。出家人四大皆空,武林盟主一位于伊安而言只是肩負不起的負擔,而郭大俠大仁大義乃俠之大者,由郭大俠摔領群雄我相信沒人會不服氣,望郭大俠成全了伊安的一方清淨,伊安先謝過了。”

說完就彎腰深深一作揖,使得不善言辭的郭靖連連虛扶着說請起,二話不說就應下了伊安之求,而一旁的黃蓉雖不是郭靖這般憨厚之人,卻因為私心也沒有拒絕。這樣,武林盟主這一燙手山芋算是成功推了出去,伊安目送着郭靖夫婦的離開松了口氣。

“師父啊,你這些年究竟去哪裏了?”終于只剩下師徒二人,楊過就再無拘束親親熱熱的拉着伊安開始話起家常,恨不得一次性把這些年分別的時光都補回來似得整個下午都絮絮叨叨着不肯停,伊安也随便他說,心思卻是飄遠了。他正在思考,到底怎樣他才能夠成功的讓自家徒弟心甘情願的娶妻生子去,排除讓他先娶妻生子這個辦法。

“楊過,你為什麽不肯娶我?”

秀麗景色的庭院之中,紅衣的郭芙整張俏臉都充斥着滔天的憤怒,那是難堪、失望、憤怒集一體的複雜情緒。這正是懷春的少女偷聽見讓自己心思浮動的少年拒絕了自己爹娘的許配後的所有感覺。

楊過皺眉回眸看了一眼已經被他關上門的房間,聲音壓低了好幾階,“男娶女嫁本就自由,我不願意成親如此而已,還需要什麽特殊理由嗎?”

“你為什麽不願意?我就那麽不堪嗎?讓你楊過看不上眼!”郭芙身為郭靖和黃蓉的女子,自小錦衣玉食還有黃蓉和柯鎮惡寵着,一直順風順水,突然間聽見有人不願娶她,那人還是楊過,那讓她覺得尤其憤怒。

隐晦的再次回頭,楊過雖生性不拘但還是懂得外交要圓滑這個道理的,“芙妹年輕貌美秀外慧中,天下男兒有多少想娶你為妻?只是楊過無福罷了。”

被楊過這麽一誇,郭芙心情立馬覺得好了起來,原來楊過不想娶她不是因為不喜歡她,“這個福氣你明明可以擁有的,為何要拒絕我爹我娘?”

“芙妹,楊過自幼失親,孤苦無依四處飄蕩,是師父把我從瀕死邊緣救了回來,師父他不嫌棄我,教我習字學武,讓我餐餐溫飽。如此大恩理當湧泉相報。只是楊過不才無以為報,只能為人徒弟盡孝道,在師父無親無故時終身伺候左右,身為徒弟,怎能在師父未娶妻生子之前就先成家?”

“原來是這樣。”郭芙自小雖有黃蓉的溺愛,不過郭靖卻是喜歡講大義灌輸大道理給她,現在猛然聽得楊過那番似是而非的話後雖然有些被繞的頭昏昏不過也算是認同了。“這麽說你師父成親後你才會成親?”

“是,楊過曾發誓,師父一天不成家我楊過就一天獨身,有違此誓當天誅地滅!”

被楊過的話驚吓到了,郭芙撅了撅喃喃道:“這麽嚴重啊。”既然如此,那她就幫楊過的師父早日找到心儀女子成親,這樣楊過就可以娶妻了吧?

想着,郭芙也不久留,風風火火的就跑去找爹娘商量這事了,只是不巧,郭芙說出這件事就等于坦白了她曾經偷聽了談話,如此宵小行為使得郭靖怒極。在郭靖作勢要打她的情況下,郭芙心生委屈跺跺腳就沖了出去,這一去就是一天,急的黃蓉尋來詢問楊過無果後決定上街找女。而礙于黃蓉此刻懷着身孕,楊過拉着吃吃喝喝又想睡覺的伊安一起同行了。

幾乎把整個小鎮尋遍都沒找到人,就在黃蓉急的一籌莫展之時,在一個客棧門口看見了綁着郭芙的金輪法王,而此時,郭芙也看見了他們,雙眼之中泛起了興奮。

“娘,快點來救我!”

愛女心切的黃蓉聽見女兒委屈的叫聲後心中更是焦急萬分,看向金輪法王的目光也不善起來,“法王身為一代宗師,因何要和小女為難?”

“為難?郭夫人言重了。我只是見這小丫頭不知禮數一見貧僧就出口辱罵并不知悔改,貧僧就想替郭夫人好好教育一番罷了。”金輪法王對武極癡,是以才會對贏了他的伊安極其尊重。但郭芙只是一武功平平之人,她的謾罵金輪法王又如何受的住氣?

黃蓉一聽就知道是郭芙沒個輕重得罪人了,只是身為娘,黃蓉極為偏袒,就算知道是自己女兒不是但看見此刻女兒被人綁着委屈兮兮的看着自己求救,黃蓉心中也只剩下了對女兒的心疼。

“是我教子不嚴讓法王見笑了,只是現在法王教訓也教訓了,是否可以把女兒還給我?”

“不行,她不賠禮道歉貧僧就不會放開!”

一聽金輪法王不放人,陪着黃蓉的大小武就先沉不住氣了,提劍就上。只奈何根本就不是對方的對手,而黃蓉此刻又因為心急,腹部開始隐隐疼痛,使得她根本無法出手。

見此,楊過正想上前幫忙,不料伊安像是見到了什麽奇怪東西一般直接一個縱身就離開,追師心切的楊過見此哪還有心思參戰?直接就丢下黃蓉等人也一個縱身追了過去,只是無奈技不如人,才追到郊外就再也尋不到蹤跡,急急找尋之中,又碰巧遇上了黃蓉和金輪法王等人。

此刻的楊過心念着郭靖的恩惠,只能暫且放下尋人之心出手相助,只是單憑楊過一人又豈會是金輪法王的對手?倉促逃亡之中幾人就入了石竹林,而黃蓉,也因為自己身體不适只能指望楊過這個戰鬥力而把丐幫打狗棒法內功心法傳授。

只可惜,就算楊過在怎麽厲害也不可能短時間就把打狗棒法內外功夫融會貫通,面對金輪法王的逼近,他們被逼入了絕境。身後是無底懸崖,身前是金輪法王,黃蓉等人是心焦無比,突的,一陣詭異的音律響起,似近似遠飄忽不定,樂聲在楊過等人聽來是悠揚而悅耳,但金輪法王卻是聽的臉色發白。

“是師兄!”黃蓉大喜過望,不等郭芙和大小武相詢,就見一帶着半張面具的白衣男子出現,頭發半白可以看出該男子的年歲不輕,“師妹,走吧。”

“嗯。”黃蓉點頭,提高聲音,“大家快走!”

衣袍翻飛,等金輪法王調息過來時石竹林已經再無他人,面色鐵青的憤憤拍下一掌,金輪法王憤然離去。

歸雲莊

黃蓉等人直奔歸雲莊,等确定黃蓉肚中胎兒無恙之後,黃蓉才喜笑顏開的對着郭芙等人介紹,“芙兒,過來見過你大師伯。”

“大師伯?就是那個很早就離島周游四海的大師伯嗎?”她很小就聽娘說起過,這個大師伯是外公的所有弟子中入門最早也是武功最高的,只可惜在娘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大師伯就學成離島浪跡天涯了。

“是啊。”黃蓉想着往事也頗為感慨,自己這個大師兄是得爹衣缽最深的,性格也和爹頗為相似,一樣的乖張孤僻潇灑不羁,不受拘束的他在自己不滿十歲之時就離島了,一別就是幾十年。

此時,白衣人的面具已經摘除,盡管歲月已經在那張臉上染上了痕跡,但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這人的風采是何等絕世,眉宇間那股淡漠紅塵的灑脫更是讓人不由得折服。

“楊逍!!”一道虛影飄過,衆人直覺眼前一花,定睛就看見剛剛突然離開的伊安竟一把揪住了白衣人的衣領,那副神情不亞于是見到鬼了。“真的是你。”

黃蓉對于這位大師兄頗為尊重,現在見伊安的行為不由得皺了皺眉,只是不待她開口,她就驚愕的看見她那個一向脾氣古怪的大師兄雙目隐隐浮現出疑惑、驚訝、混亂……最終沉澱出驚人的喜悅。

“我記得你,你就是我一直愛着的那人!”

64、第四願

這一聲無異于是晴天響起的驚雷,把衆人劈的那叫一個目瞪口呆頭頂冒煙啊。如果這句話換做是一名妙齡女子對楊過的師父說那他們只覺得這女子敢愛敢恨着實磊落坦蕩,可現在是一名看上去五六十實際年齡肯定更大的男子說的,這這這……這會不會太驚世撼俗了?!!

豈止是驚世撼俗啊,這對于伊安而言簡直就是晴天裏的一個大悶雷。在這個世界突然發現楊逍已經足夠意外的了,現在又是怎樣?楊逍的表白?一個幾十歲的老頭子對他的表白?哦,饒了他吧,他的心理承受力真的沒那麽強!!

“你剛剛叫我楊逍!”楊逍的眼灼灼的燃起了火苗,其中的熱切激動的讓他難以自持。從醒來他就不記得自己是誰,從哪裏來往哪裏去,腦子裏面完全渾渾噩噩的什麽都想不起來,後來還是遇上師父偶然發現自己會一陽指後被師父收徒,從此他便自稱青竹,因為這二字是他唯一能夠回憶起來的東西。“我是楊逍,那麽你便是青竹。”

楊逍的話讓伊安有些莫名,不過看這表情……“你失憶了?”

楊逍點頭,“正是。”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來自哪裏,這些與他并沒任何影響。但他卻不該忘記一個人,就算失去了記憶仍舊記得有那麽一個人存在,如此刻骨銘心的人怎麽可以輕易忘記?一生的流離漂泊,漫無目的的搜尋紅塵,他只為尋找一人罷了。

“那你為何記得我的名字?”不記得自己是楊逍卻記得他叫青竹?坑爹呢!哪有人會在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的情況下還記得別人名字的?

“醒來之時,心中只剩青竹二字。”

霎時間,伊安沉默了下來。對楊逍,幾乎都是由憤怒引發的情緒,爾後楊逍的跟随他只覺的尚有可用之處才沒驅趕。但是此刻他發現竟生不起任何讨厭的情緒。面對一個忘卻一切卻唯獨記住你的人,他又該如何維持憎惡?罷了罷了,時光易逝,情感最易失,愛恨皆成空,他又何必死揪着往事不放?現在的楊逍根本就不記得那件事了,他一個人憤怒着也是浪費感情啊。

幽幽一陣感嘆,自覺十分感性的伊安暗自感動了一把,瞧他多麽寬宏大量啊,所以……伊安順手就抽過郭芙手中的劍刺了過去,“楊逍,你丫的能讓我砍一刀嗎?!”

放泥煤放!他一個人怒着楊逍這厮卻是根本不記得了這算毛?整件事最無辜的是他現在卻還只有他這個受害者記得罪魁禍首還滿臉情深的來寒碜他,這公平麽這,不砍一刀果斷不能消除他心頭之恨啊魂蛋!!

被伊安意外之舉驚到,幾人完全來不及反應,只能看見長劍寒光閃爍在空氣中編織出細細密密的劍網,還有就是一開始擋劍後來完全放任着長劍刺入胸口的楊逍了。

“大師兄!”黃蓉對于這個和爹最多相似的大師兄心中存着一份敬意,此刻見楊逍被伊安刺中,不由得對伊安起了幾分怒氣,語氣也染上了幾分不滿,“伊少俠,就算我大師兄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可現在他早就忘卻前塵你又何必如此不依不休?”

“閉嘴!”一聲厲喝阻斷黃蓉斥責之語,衆人驚訝望去竟是出自楊逍。鋒利的長劍有一截沒入了胸口的血肉,白衣迅速被染上了鮮紅,面色蒼白卻依舊凝望着持劍的伊安,那雙眼中的溫柔觸目心驚,“我和他的事何時輪得到你們插嘴?”

“大、大師兄。”黃蓉首次嘗到了結巴的滋味,雖然她大師兄一直有些冷漠但對她這個小師妹還是不錯的,現在她為他抱不平他卻對她動怒?難道大師兄對伊安真的……驚愕還未從眼中褪去,就聽見一聲熟悉長嘯響起,青影飄然而至,黃蓉愣愣看去,只見她那突然出現的爹爹用她從未見過的激動神情凝望着伊安,如果她沒老眼昏花的話,她爹爹眼中的情愫那應該稱之為愛。

毫不大意的在心中來了個失意體前屈,黃蓉第一次想不顧一切的內牛滿面一番。她的爹爹啊,那個驚才絕豔但性格古怪難以親近的爹爹啊,竟然、竟然對一名比他年輕了六七十歲的男子深情凝視啊,蒼天吶,其實是她在做夢吧?!

“伊安。”

這一聲讓還手持利劍的伊安身體不着痕跡的一僵,臉色愈發沉冷的抽出利劍,對着好似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直盯着他的楊逍冷哼一聲後把染血的劍扔落在地,金屬碰撞地面的聲音冰冷的在衆人心中打出幾個顫音。

拂了拂衣袖,如同慢鏡頭一般的緩緩轉身,衣擺在空氣中打了個旋兒,伊安就看見了那個青絲染白的人。頓時,心中聚集而起的怒氣煙消雲散,一股說不出的陰郁彌散。

抿了抿唇,伊安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好似才一晃眼就過去一輩子的黃藥師,饒是眼前這人多厲害也只是個普通人,會生老病死擺脫不了天道。最終,萬千思緒也只是沉澱出了一句平平淡淡的問候。

“黃藥師,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了,真的好久了。”黃藥師臉上的神情複雜多變,忽悲忽喜,一時間竟讓人看不出他究竟是高興還是哀傷。

不知為何,伊安不喜歡黃藥師這種表情,正如當初歐陽鋒清醒時的表情一模一樣,好似陰沉沉的雨天,黏黏稠稠無法擺脫雨水的凄涼。微微的扭過頭避開了黃藥師的視線,像是這樣就能夠不再煩悶,“這麽久不見你都兒孫滿堂了,初時我還以為你桃花島易主了呢。”

“怎麽會?”黃藥師忽而一笑,幾分桃花的溫柔,“當初我曾說過你必然是第一個踏入我桃花島的人,現在承諾依舊。”

“诶?”桃花島不是給郭靖黃蓉了嗎?伊安疑惑的看了一眼黃蓉,發現對方臉上也全是疑惑,回頭再看黃藥師,得到的卻只是他的笑而不語,這人在打什麽啞謎?

見黃藥師和伊安的話處處透着不解,黃蓉笑着上前提議,“爹,你和女兒許久未見,這次就呆久一點吧,正好可以和伊少俠好好敘敘舊。”她也可以好好了解一下伊安和爹的淵源。

只是黃蓉打算雖好卻不及變化,有人來報襄陽危難,黃蓉只能撇開疑惑随着郭靖一起前往襄陽守城。而黃藥師,則兌現了承諾,帶給了伊安一座全新的桃花島,另一座不為人知的桃花島。

島比伊安去過的那個要更大,島上缺少了幾分人煙卻桃花爛漫如同仙境,一花一木皆可看出其栽種者的用心之深,花草形态優美整齊,足以窺見有人定期修剪,小巧的竹屋被粉色桃花簇擁在最中央,裏面的一桌一椅乃至地面都精致的巧奪天工。

“這是……”激動的有些失态,伊安猛的轉頭看向黃藥師求的心中問題的答案。

黃藥師輕輕撫過用翠竹鑲嵌成的桌面,面色微微恍惚着陷入了回憶,“你曾說你的心願不大,一桌一椅一壺茶,身邊有家人陪伴,唯此足矣。你還說那桌椅最好是竹子,摸上去冰冰涼涼的還有一股淡淡的清爽味道。你說你喜歡有個小小庭院,院中種些花草,最好十二個月都有花盛開……這些我都讓它們成為了現實,只是喜歡它們的人卻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竹屋的每一寸都看得出建造者的用心程度,桌椅更是打磨的光滑不帶一絲刺。伊安的目光緩緩的從屋中掃視而過,最終停留在黃藥師那已經蒼老的臉上,那人肆無忌憚的驕傲猶在,卻多出了幾分不屬于他的悵然。

緩長的吐出一口氣,伊安心中徒然生出許多無奈,“你外孫女都這麽大了,何必還想着那些事呢?”就算百般忽視,但到了如今他若還說不清楚黃藥師的感情就太假了,只是,往事已矣,郭芙都快嫁人了,何必再糾纏這種事情?

“我的外孫女?”黃藥師突然間憤怒了起來,直直逼近伊安,眼中的怒火滔天,隐隐的卻又浮現絲絲悲哀,“伊安,芙兒是你的外孫女。”

伊安囧:“……哈?”他什麽時候有外孫女了?他連女兒都沒有啊好不好!“黃藥師,我自認我還沒糊塗到有了女兒都不記得的地步。”

65、第四願

“蓉兒不是你的女兒”?

“黃蓉?”不可置信的提高了音量,伊安只覺得內心有無數烏鴉飛過,帶起一連串的叫聲,激的伊安的腦子完全錯亂了。“怎麽可能,我連女人都沒有抱過,哪來的女兒?!”

“不是你的?”

“當然不是!”

“可洪七公說蓉兒是你的孩子”

“胡說八道,我怎麽不知道我有孩子?我……等等,黃蓉是洪七公交給你的?”伊安似是想起了什麽問道,等從黃藥師那裏得到肯定回答後真相了,“我确實是留給洪七公一個孩子,但那孩子是我和洪七公經過受難村莊撿到的唯一的幸存者,那是我有急事要馬上離開就起名蓉兒交給了洪七公,不過這麽算來歲數不對啊。”

“原來如此,蓉兒初時先天不足後來又沒有好好養着,為調理他的身體,我讓她從小泡在藥浴之中,其中有味藥會阻止它的生長并且讓他在用藥期間昏昏沉沉不知天日,等他好後變自以為是用藥前的年歲,我也随他了”。

幾許惆悵,幾十年的心結解開,黃藥師突然覺得渾身一松,伊安并未娶妻生子這個事實讓他的心情輕快起來。知識又忽而想到伊安還是幾十年前那般年輕,而他已是白發蒼蒼垂老之輩。兩人最終只能錯過,黃藥師的心中就忍不住在澀然。“伊安,當時你為何離去,現在又為何還是這般摸樣?”

“我……”清楚地捕捉到黃藥師嚴重的恻然,伊安幽幽一嘆:“黃藥師,你就沒想過另找他人嗎?'”為何要找他人?我黃藥師的感情在你的是如此的易變的嗎?“伊安就是這麽看他的,另找他人?他黃藥師的感情沒有那麽廉價!愛了便是愛了,哪怕空等一生只剩餘夢也不後悔。

》》》》》》》》》》》去吃飯,==“不是易變,只是……值得嗎?你看現在,等了那麽久結局卻是這樣,你覺得值得嗎?”他甚至不明白為何要愛上一名同性。黃藥師也好,楊逍也好,追逐他們的女子不會少,為何都偏偏對他開口言愛,太過莫名,讓他難以理解。

“值不值得自有我思量,伊安,你只需要記住,我黃藥師愛了便是愛了,其他的過眼雲煙不足為重。”花去一生的時間去等待,哪怕結局最終只是錯過,他亦不悔,一切不過是他的選擇,如此而已。

對于這種感情并不太懂,看得太多也是紙上談兵罷了。伊安在愛情方面就是一張白紙,所以此刻他面對這種用一生來演繹的感情時有些無措有些慌亂。

“黃藥師,我不想說對不起。”

“你本就不必”

“以後還是朋友?”

“自然”就算不甘有如何?他黃藥師再厲害也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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