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随着衆人的請安聲,女帝和鳳後緩緩走到了中間,她關心地看着尚允諾,“諾兒,傷勢如何?”
尚允諾看着那關心的眼神有些感動和心酸,笑容很是燦爛,“好多了,可惜沒有抓到刺客,兒臣很是自責。怎麽不見九弟?”
尚允月是最小的皇子,平時身嬌肉貴地被鳳後和女帝寵壞了,有的時候女帝對尚允諾更多的是嚴謹中帶着慈愛,而九皇子則是過分溺愛,至于八皇女算是夾在中間的一個尴尬的存在。
可尚允諾還是會羨慕那小子擁有父母雙份的愛,如今确實沒有什麽好計較的,只能說往後女帝駕崩,汪嬷嬷老去,她就真的沒有任何依靠了,所以要為以後做長久的打算。
女帝無奈,“他估摸着是昨兒涼的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就沒出來。孤之前也沒去看望你,你若是有什麽事将若徽國該怎麽辦?”
這是自己的嫡長女肯定還是很擔心的,只不過風評不怎麽樣,将來的地位真是岌岌可危,畢竟還有尚允鳳這麽個強勁的對手,不容小觑。
女帝的子女存活下來的就這三個,她自是很希望遵照傳統把尚允諾扶上位,也不枉這麽多年的期盼。
鳳後不滿尚允鳳被冷落在旁,插了句話:“太女是将來的立國之本,這點風險都承受不了,何以堪此大任?”
他瞧着尚允諾頭上沒有拆掉的紗布就覺得矯情,不過就是受了皮外傷搞的很嚴重的樣子,還不是為了故意引起女帝的心疼。
尚允諾微微一笑,“父後說的是。”
就這麽一句不痛不癢的直接堵了鳳後後面的話,他似乎沒想到尚允諾居然沒有像平時那樣撒潑耍賴,看來确實是有些花花腸子。
女帝笑道:“好了,你這麽嚴肅都吓着孩子了。”
聞言,鳳後那雙細長的丹鳳眼寫滿怒意,若不是今天是女帝的好日子,他真想說句慈母多敗兒,可是也知道這樣只會讓女帝心情變糟糕,對尚允鳳也不利。
尚允鳳從頭到尾都是笑着的,盡管有些嫉妒女帝對尚允諾的關心,卻還是很好地掩飾住了那份情緒,“好了,賓客們都到齊了,母皇,父後還有皇姐都上座吧?”
父後讓她攙扶着自己,“你就坐在本宮身邊,這幾天你幫忙處理後宮的事都瘦了很多。”
尚允鳳很謙和地跟在他的身後,以為能刺激到尚允諾便笑的更加自信,卻發現對方一直盯着門口看不知道看誰,想必是腦子真的甩少了根筋。
等她瞥見了門口的白皓影和馮子禹二人,眼神頓時變得有些晦澀難懂,看來她的這位好姐姐還在惦記着皓影,真是癡情不改啊。
尚允諾對這些話已經是無關痛癢,只是對施故是否真掉廁所思考了會,至于那些正在看戲的人在她這更加不重要。
她回過神才注意到尚允鳳已經成了座上賓,不過是被簾子擋住罷了,而她權衡再三确認女帝已經坐穩在鳳座,才在衆人驚訝地目光之中跪在地板上,字字誠懇道:“母皇,兒臣自落地開始就是皇太女已有二十多年,自知不是擔當大任的料,特地請辭讓位給八妹,只希望做個閑散王爺便好,也請母皇放心,兒臣此刻說的每句話都是深思熟慮的,并非是在鬧着玩。”
在場的人包括鳳後和尚允鳳都覺得驚訝不已,這太女莫不是吃錯了藥,還是在故意試探他們的底細?
女帝原本笑着的臉僵住了,更是氣的直接拍起了桌子,“你、你個孽障誠心要氣死孤!還是嫌棄孤活得太久?!你以前喜歡胡鬧也就罷了,如今再三放肆,是孤對你太縱容了!”
她捂着快要被氣炸的胸口,暗示自己要冷靜,諾兒平時就喜歡惡作劇說話也是不着調,這些都可以忽略不去計較,但是皇位大統的事情怎能如此輕易說讓就讓!
鳳後冷笑,“太女莫不是昨兒和人打架打輸了,故意說氣話?你這可是陷你親妹妹于不義啊。到底是還沒有成家的人性子不定,将來你真接任大統,若徽豈不是烏煙瘴氣?”
在場的人都知道鳳後對尚允諾看不順眼,今天又是這麽直接地說出來,這是在故意要用激将法讓太女更加去觸怒女帝,真懷疑是不是親父女。
尚允諾仰着頭望向鳳後冷漠的眼神,“父後說的自然都是對的,兒臣正因有這份自知之明才想着要退休,不知有何好質疑的?”
女帝氣的直接從坐上緩緩走下來,“孤還沒有退位,你就想着臨陣脫逃?對得起孤對你的厚望嗎?!”
尚允鳳連忙離席跟着尚允諾一起跪在地上,“請皇姐三思再言,也希望母皇息怒,兒臣本就沒有那個心思,相信皇姐定會治理好若徽國。”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尴尬,平時那些誇贊八皇女的人不敢吭聲,皇位的事情不等女帝點頭誰敢說話?
而支持尚允諾的人更是恨鐵不成鋼,她難道真不知道今天什麽日子,真是什麽都敢說不怕連累旁人,就算想自己找死也不該拉着無辜的人下水。
施故悄悄地來到施琅月的身邊,這上了個廁所回來就是這出戲碼,沒想到皇太女會做這樣的決定,莫不是想要以退為進?
見衆人不說話,女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尚允諾!孤再問你一遍,方才所言是你真心實意的,還是你腦子壞了忘了自己的分寸?”
平時這麽罵諾兒沒多久就會一哭二鬧三撒嬌,怎麽這會居然如此安靜?
尚允諾心想等着被陰陽人八妹逼死還不如主動退出,她重重的磕了個頭,“兒臣心意已決。”
說着,她直接抱着女帝的大腿哭,“母皇,您最疼愛兒臣,應當了解兒臣沒有那個資質,這也是為了若徽的百姓着想!像兒臣這樣的草包還是不要禍害百姓了,兒臣不想做遺臭萬年的昏君!”
不管別人怎麽看,也不管那些死對頭如何笑話自己,她這輩子就想混吃等死,然後找個熱鬧風景好的地方終老可比前世的陰謀争鬥好多了。
女帝看着尚允諾很久還是覺得很生氣,顧及到外人都在這才沒有把人直接踢開,“你當真想好了?”
這丫頭該不會是被施故打壞了腦子,還是因為鳳後的原因?
未了,女帝又問鳳後,“素年你覺得呢?”
從諾兒出生開始就不招惹鳳後的喜歡,女帝為了調解他們的關系花了很多的心思,可惜現在還是一副勢同水火的樣子,如今不能看着諾兒再這麽胡鬧下去。
鳳後也不知道尚允諾玩的哪一出,同時擔心她想用這個陷害尚允鳳,不好再繼續言辭激烈,“陛下,剛才臣夫都說了這孩子還沒有成家,缺少個賢內助管束着,如今适合做太女妃的佳人倒也不少,不妨趁着今天的日子把這事給定了,可謂是雙喜臨門。”
他這番話又讓家裏有妙齡少郎的大臣心提起來,鳳後和太女不愧是父女,這麽喜歡坑人,誰會舍得把自家的寶貝疙瘩嫁給這種頑劣不堪的女子!
無論衆人心裏怎麽嘀咕,女帝已經把這個放在了心裏,眼神開始打量着白家和施家,目前最合适的就是這兩家的子弟還算不錯,其它的歪瓜裂棗還不配入太女府。
她看着一臉茫然的尚允諾,“當真心意已決?”
“當真,但是……”
“想退休也可以,這個月把親事完成留個後,你不想當太女,那孤還是願意培養個皇長孫女的,總之嫡系不能斷。”
“兒臣目前并無成親的打算,母皇你就行行好暫時先讓兒臣有個心理準備嘛。”
尚允諾實在沒辦法只能繼續含淚撒嬌,母皇都這麽說了,肯定不會讓自己選擇太女妃。
事關以後的發展和各種各樣的利益,她的未來正室身份肯定和這些臣子脫不了關系,就像她從出生被立皇太女一樣是注定的。
她來不及傷感沒有任何選擇權,最主要的是今天就把這個麻煩解決了,否則以後想殺她的人真不只是白皓影一個。
女帝眼神變得淩厲起來,“沒得商量,要麽回去及之禁足半個月,繼續老實做皇太女,要麽留個後,以後失去繼承皇位的資格。”
這還真是個讓人難以抉擇的選擇。
尚允諾勉強地笑着問:“兒臣能自己物色人選嗎?”
女帝捏着她的小臉溫和地回答:“想得美,孤的忍耐是有限的。”
今天原本高高興興的日子被尚允諾瞎攪沒有了樂趣,但是女帝還是希望這孩子能長記性,別總是不分場合瞎胡鬧。
汪嬷嬷想求情但又覺得興許女帝是吓唬殿下,畢竟殿下這個年紀是該娶夫生女,現在就把這事解決了倒也不錯。
于是衆人把目光看向了白皓影,誰不知道太女喜歡這個首富的公子,這要真是退位肯定是要趁機抱得美人歸。
白皓影本人更是提心吊膽,想要回避他們的目光,也害怕尚允鳳會介意這件事,他可不想跳太女府那個火坑,若是太女另有其人或許自己還能接受。
此時,尚允諾這會希望有人能幫自己說說話,然而其他人都是裝死不吭聲,再看看已經被施琅月拉走的施故,剛才那個小傻子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肯定是在心裏笑話她。
正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看來娶一尊菩薩回去是沒法躲過去。
女帝以為她慫了,正想給一個臺階下,她卻咬咬牙開腔:“只要不是施故那個小傻子就行!”
尚允諾的聲音很是洪亮像是很不喜歡施故,衆人不是很理解她為何只字未提到白皓影,莫非是在欲擒故縱?
她其實還真沒有想得那麽複雜,雖說不讨厭施故但也不會和對方怎麽樣,主要是施家現在手握兵權,錢和兵都是很重要的東西,不可能都永遠交給外人,母皇若是真的把白皓影給她那才是惡夢。
尚允諾是覺得自己不和白家聯姻自是有人會去攀親,回避施故也不是嫌棄對方傻不愣登,是不想去參與那些無謂的事。
施故其實是和尚允鳳走得比較近,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後來在施家的日子好了些,之後有沒有獲得一官半職,尚允諾不知道更不清楚這次的走向會如何。
女帝看着女兒似乎寧死不屈的悲壯模樣,忽然心情好的笑了,“那就是他了,其它的休要再提。”
鳳後皺眉,“陛下,娶夫當娶賢。”
女帝看了眼松了口氣的白皓影以及其他人,淡淡道:“施将軍文武雙絕,長子次子都已婚配,幺子雖是有些天真爛漫,好在品行和樣貌都很端正,正如素年你說的,成家了就該收心了。”
鳳後臉色變得難看卻再沒反對,傻子就是傻子說什麽天真,不就是想讓一個容易拿捏的人被尚允諾控制,陛下這是要讓尚允諾掌握最重要的兵權,恐怕将來鳳兒就算有了白家的幫助未必會有用,說到底女帝還是鐵了心讓嫡長女繼承大統!
女帝看出鳳後不是很高興想哄哄,又覺得這事不能太遷就他,至于其他人更無需她去解釋那麽多,就把他們打發到偏殿用餐,整個大殿就剩下自家人和剛出去談事回來的施家母子。
尚允諾被汪嬷嬷扶了起來,她張着口想辯解可是看到施故那張臉又忘了說什麽,施将軍還在這裏不能鬧得太過,便讓侍女把皇太女的印章拿了出來,“除了剛才的事,這個也請母皇收回去,放在兒臣這裏就是個燙手山芋,無論将來誰做太女都憑母皇的意思。”
女帝讓人把東西接過去沒說話,倒是旁邊的尚允鳳不疾不徐地表了态,“皇姐的傷還沒好利索,不如讓太醫看看?哈,差點忘了恭喜皇姐和施小公子,到時候成親皇妹自會備上一份大禮。”
尚允諾笑了,“八妹的禮物我是不敢收的。”
怕是等她收到手沒多久就魂斷太女府了,這麽大的虧誰愛吃就吃,反正……
女帝的話打斷了尚允諾的腹诽,“罷了,你不想當太女明天就搬出去到東巷的宅子,一切公務交給鳳兒去處理。孤被你氣的頭疼,除了施将軍留下來商量婚事,其他人都退下去。”
鳳後聽見後帶着衆人離開,出門時未曾給笑眯眯的尚允諾好臉色,她也不是很在意這個,就是身邊還跟着表情古怪的施故有些尴尬,一不小心和死對頭的朋友成了親沒什麽,丢了太女的身份也沒什麽,成了親還是可以和離的。
尚允諾想的樂觀想拉着汪嬷嬷慶祝,結果拉到了施故的手吓得立刻撒開,“你離本宮那麽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