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仔細看着報紙上的說辭,大意是據潘遠自己爆料,秦衛剛出道的時候兩人就開始秘密交往,後來因為各種原因分手,他一直在默默等待着秦衛,沒想到秦衛突然出櫃,這麽大無畏地示愛讓他非常感動,既然兩個人都想着挽回,那就幹脆一起大公于天下,磊落地重新在一起。

我握着報紙啼笑皆非,“因為各種原因分手”?到底是什麽原因?要不要再編得詳細點。再看旁邊的配圖,用的是上屆金梅獎頒獎禮時秦衛和潘遠坐在一起的照片,底下一排小圖,是潘遠上臺領獎前與秦衛的擁抱,然後是一人臺上風光,一人臺下含笑注視。再下一排小圖是今年的金梅獎,這次換成秦衛捧着獎杯在臺上,潘遠在臺下微笑注目。被這麽一編排,還挺像回事兒。

兩個影帝一起出櫃,而且兩人還是一對,這話題太有料,就算沒有真憑實據,單單捕風捉影就已經夠猛,我都能想象這個話題在網絡上已經火到什麽程度。

放下報紙,心裏還真不是個滋味,擡眼看向華睿陽,發現他正盯着我看,方才我讀報紙的那段時間他大概也一直在觀察我,想起金梅獎頒獎禮上,我躲在二層心情複雜、淚眼婆娑地望着臺上耀眼的秦衛,那時候華睿陽也是這般趁我不備的時候悄然觀察。不過現在面對他,已經沒有當初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了,我敲了敲報紙,問他道:“整這麽一出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華睿陽道:“你覺得呢?”

我還真覺不出來,圈子裏關于潘遠的傳聞不少,不過知道他真正底細的人沒有幾個,我不覺得他是會乖乖配合華睿陽安排的人。難道是潘遠單方面的策劃?他的名氣已經無需這種炒作了吧,不會是他看上了秦衛?

腦子裏亂糟糟一團,華睿陽給我遞過來一杯溫水,他微笑着對我道:“怎麽,鸠占鵲巢心裏不舒服了?”

是啊,很不舒服。我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一下子就變成了別人的,我好不容易走出的愛情,也一下子冠上了旁人的名。要是能舒服,那是我腦子有病。

我喝口水潤了潤,身上好受些,對華睿陽道:“原來把黑的說成白的,這麽容易。鬧成這樣,秦衛也有口莫辯了。”

華睿陽道:“這樣不是正好嗎,你也不用擔心那麽多。”華睿陽說着攬上我的腰,道:“昨天晚上你那副模樣跟我交代楷楷的事,我可是克制得很辛苦才沒壓你。”

我瞪他一眼,這他媽的能不擔心嘛,我道:“就算我跟秦衛做不成愛人,我們也做不了路人,認識那麽多年,誰對誰錯都不重要了,他平白無故被人擺一道,我怎麽不擔心。”

華睿陽斂了笑意,道:“既然這麽擔心就去做他愛人。還有,你怎麽知道他是平白無故?若是有心呢?”

我語塞,他說罷起身,去卧室拿出外套朝門口走去,我坐在沙發上瞧着沒吱聲,心裏想着還真是小雞肚腸。華睿陽走到門口回頭道:“收拾好東西,下午過來接你跟楷楷,王媽也一起過去。”

我明知故問道:“去哪?”

華睿陽一皺眉,道:“我家。”

“我什麽時候答應你過去了?”

華睿陽在門口頓住腳步,我被他目光盯得心虛,道:“反正我現在不是主角,暴風雨再大也沒那麽快卷到我。不着急搬。”

華睿陽又走回來,把我從沙發上拉起,拽進卧室裏。他将我壓在門板上,低頭就吻下來,輕車熟路,纏綿不休,待我呼吸急促起來,華睿陽松開對我的鉗制,道:“黑白颠倒不是什麽難事,文初,你再不乖,我不介意再颠倒一次,到底什麽才是最難接受的,你心裏很清楚不是嗎?”

就是因為心裏清楚,所以才對自己生出幾分不屑和厭惡來。潘遠這樣一鬧,我這裏确實壓力減輕了不少。講白了,對楷楷,對我,都是有益無害,至于秦衛,有苦說不出的也就只有他了。想起昨日秦衛一臉憔悴地紅着眼圈懇求我,他可以無畏,我卻不能無牽挂,只能心頭抱憾,不能為他做什麽。

華睿陽又輕輕啄吻了幾下,隔着門板聽見外面門鈴響,我抽身出去,王媽道:“沈先生要不要開門?那人說是潘遠的助理。”

潘遠的人過來幹什麽?我叫王媽開門,潘遠助理很快上來,我給他打開門,他并未進來,雙手遞給我一個信封,道:“潘先生托我給您送過來。”我接過來打開,裏面一張信紙,抖開一看,正中央龍飛鳳舞寫個四個大字:“各取所需。”紙張下面寫着個地址和時間,信封裏面還有一張卡,是“歌聲”的VIP金卡。我對潘遠助理道:“潘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助理禮貌笑道:“潘先生想約您喝茶,不知道華先生能不能賞臉一起過去。”

果然是戲裏有戲,我瞥了一眼華睿陽,道:“好,謝謝你專程跑一趟,麻煩轉告潘先生,我們一起過去。”

打發完潘遠助理離開,我把東西交給華睿陽,我問道:“看來這位潘先生無所不知嘛,跟你交情恐怕也不淺,華睿陽,你就繼續把人當猴耍吧。”

華睿陽一笑,道:“文初,你又想多了,我跟他不熟。約的是晚上?下午照常搬家,晚上我去接你,先出去吃晚飯再去歌聲。”

他說完也出門了,壓根沒給我反駁的時間和機會。

這裏動不動就被記者圍,說實話我早考慮過搬走,只是隐私好的地方房價不便宜,我考慮着多給楷楷攢些錢,一直将就着住,遲遲沒有換房子。最近發生這麽多,這裏實在不适合再待。我心裏默念着,幾分自欺欺人:反正別無選擇,華睿陽那裏也算是好去處。

我的人生還有那麽漫長的歲月,就試着再去相信一次又何妨。

收拾房子期間接到老周的電話,老周噴道:“是不是張冠李戴了?怎麽秦衛跟潘遠配對了?上次給你送玫瑰花的是誰!別告訴我是秦衛的替身演員!我做的是娛樂調頻好不好,文初你要把我玩廢了啊!一邊念播報一邊想着事情真相,我可要被憋爆了!到底怎麽回事,我可不可以爆料,那收聽率可就飙升了。”

什麽事到老周這裏就有了點歡樂,我笑道:“不怕華睿陽殺了你,你就爆。”

“華先生?你跟華先生在一起了?我撂了個大去,你這裏一個個都是能賣天價的大新聞啊!讓我爆吧!”

我道:“你該怎麽說就怎麽說,按照通稿來錯不了。回頭讓華先生發給你紅包。”

“真的?那可說好了的,要不這麽着,你讓他給我提個大總監吧。”

還大內總管呢,我應了老周,他又感慨兩句,忙活着做節目去了。本來最該焦頭爛額的人不是我嗎?怎麽好像大家都比我忙。

簡單帶了些東西,王媽、楷楷、古牧大亨,興高采烈地奔向了華睿陽的大別墅,我沒跟他們一起,留在家中整理了一些舊文件,傍晚華睿陽自己開着車過來,接我去外面吃飯,上車後他問我最近有沒有去大學城那邊麻辣燙的小攤子,我問道:“你還想去?”

華睿陽笑笑,道:“烤大蒜的味道不錯。”

我道:“那裏市容整治,都拆了。”

“是嗎?那還真遺憾。”

晚飯去了家粥鋪,他給我點了些好消化的,陪我喝完粥後,一起去了歌聲。

夜半歌聲,兩家娛樂會所是一個老板旗下的,夜半更平民些,歌聲則像專為是權錢階層所設的。

華睿陽一到外面氣場全開,我跟在他身後倒有點像小跟班,到歌聲後,那裏已經有專員在等,畢恭畢敬地迎着華睿陽往裏走,引入包廂後,早坐在裏面的潘遠站起來同華睿陽握手,道:“華先生好久不見,賞臉過來不勝榮耀。”潘遠說罷,對我一笑,道:“好久不見啊,文初。”

我微笑點頭,坐到華睿陽一旁,我道:“不知道潘先生約我出來要談什麽。”

潘遠笑道:“文初還真是心急,今天的娛樂頭條都看了吧,明人不說暗話,華先生也在,我不妨直說了。”他遞給我兩個文件袋,我拿起上面一個,裏面一沓照片,拍的都是我跟秦衛私下親密模樣,而且很多是多年前我們還交往時候拍的,最近一張是那天我同秦衛在樓下談話時。

我心裏明白,又抽出第二個文件袋中的照片,竟然是我跟華睿陽在一起的鏡頭。這人把華睿陽也不放在眼裏了不成?我将這些照片遞給華睿陽,想着這位華先生被人偷拍會不會惱怒,沒想到華先生接過去仔細瞧過,道:“拍得不錯,我倆還沒合影,正好可以裝相框。”

潘遠道:“華先生喜歡就好。”說罷,又看向我,道:“文初覺得怎麽樣?”

我冷笑道:“潘先生對我的事已經了如指掌,沒必要再問了吧。只是不明白您摻和進來有什麽意圖?我跟秦衛怎麽說也是認識很多年的朋友,潘先生若是對他不利,我不介意站出來說點什麽。”

潘遠看了華睿陽一眼,道:“文初果然好人品,不過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這點我可以承諾。”

“那你對他存了什麽心?”

潘遠笑道:“文初你管得還真寬,看來華先生還得多費心。華先生可以追求你,我當然也可以追求秦衛不是嗎?只是有點小事還得拜托文初,媒體那邊,希望你能保持沉默。”

我道:“沉默不沉默不是我說了算吧,我不知道潘先生存了什麽心,不過若是陷害了秦衛,我絕對不會裝啞巴。”

潘遠點點頭,我有些反感他,話也說得差不多,幹脆起身道:“沒別的事,我先告辭。”華睿陽也跟我一起站起來,潘遠一怔,送我們出門,在門口時對我道:“我那裏有幾個好劇本,我看着挺适合你,待會叫助理送過去。”我謝過,他又跟華睿陽道:“我父親前幾天還念叨你,說你怎麽好長時間不過去看他。”

哦,敢情還是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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