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午夜的都市不難尋打發時間的去處,不過作為一個半吊子公衆人物,我想了又想,只能去超市買了幾罐咖啡,然後縮回車裏,把車開到南城沿河路邊。本來想裝裝小資,也欣賞一下午夜的朗月星空,下車才發覺天色黑壓壓的,哪裏有半個星星的影子。被冷風一吹打了個噴嚏,開了一罐咖啡,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第二口,味道太甜膩,失了苦頭,又太涼,從口腔一直涼到肚子裏。

還真是無趣。

掏出手機又試探着給秦衛撥過去,其實我是太無聊,潛意識裏覺得秦衛不會接才撥過去試試,也算是尋點事情打發下時間。

所以當那頭秦衛真的接起來時,我一下子張慌失措,無言以對。

秦衛道:“這麽晚還沒睡?”

他倒還記挂着我有沒有早睡,或許只是習慣性的寒暄罷了,我定了定心神,道:“是啊,發生了那麽多事,怎麽睡得着。你呢,之前打你手機一直關機。”

秦衛那頭沒吱聲,我張口道:“要不要出來聊聊?”說完又後悔,我不該邀請他,這不是添亂是什麽,給他添亂,也給自己添亂。

秦衛果然很快接話道:“好,你在哪裏?”

我看了看黑漆漆的河水,道:“算了,你現在出來不方便吧,我不該給你再添麻煩。”

秦衛道:“原來是在跟我客氣,抱歉,我當真了。文初,事情如果這樣結束了,如果我默認潘遠,你會不會覺得輕松些?”

我軟了心,道:“我在城南沿河路上,跨河大橋往東五百米。過來吧。”

秦衛應下,挂斷電話之前竟然說的是:“謝謝。”

其實不只是我,于他,大概在很久之前也已經生分了,只是他未察覺罷了,或者是不願意察覺。

秦衛過來之前,我已經開始胃疼,大半夜空着肚子喝涼咖啡,自己找罪受。已經不是二十歲的小青年了,你看,蒼蠅踢着蚊子卷着,就開始這裏疼那裏癢。

疼得出了一身冷汗,我閉着眼睛躺在座椅上吹着暖風,直到秦衛敲我車窗。我給他打開車門,秦衛坐進來道:“換車了?”

我搖頭,他了然道:“華睿陽的?”

我只能點頭。秦衛沉默了一會,道:“文初,我有時候真是使勁克制着才沒動手打你。”

我道:“那就打吧,下手狠一點。”

秦衛笑着看看我,搖下車窗點上一支煙,道:“可你又沒有錯。”

我道:“剛才去了陶桃那裏,連她都怪我變心。”

秦衛呼出一口煙,嘆道:“是啊,我也怪你,有時候恨你不等我回來就變心,有時候又想,你其實根本沒有義務等我。就是沒想到會是華睿陽,旁人還好些,這些世家公子哥,太不好說,我擔心他對你不好。”

沒想到是華睿陽,秦衛大概想得單純,以為是公子哥泡小明星玩吧,他不知道聯系我跟華睿陽的是楷楷,他是楷楷親生父親,我是楷楷養父。而且……我對秦衛坦白道:“還記不記得咱去島國旅游時候丢過一個相機?裏面都是你給我拍的單人照。”

“記得,怎麽了?”

“當時華睿陽也住在那個飯店,錯拿了你的相機。”

秦衛狠吸了兩口煙,沉默半晌,嗤笑道:“這麽說,你們的緣分倒還真長。真是好緣分。那你的打算呢?感動了?準備跟他在一起?”

我自己都還沒想明白的事情,自然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想了會,實話實說道:“現在住在他那裏。”

秦衛彈了彈手指上即将燃盡的香煙,道:“還挺快。”他打開車門出去,将煙頭扔在地上碾滅,然後靠在車身上看着河水發呆。我也下車,站在他一旁,道:“前幾天見過潘遠,他說對你有心。不知道他話裏有幾分真假,提防點總沒錯。需要的話,我可以站出來。”

秦衛低頭笑着碾着已經粉碎的煙蒂,道:“華睿陽能同意?文初,你有心我就知足了。別的不用你操心,我會解決。”他說着擡眼看我,道:“我們這是,終于結束了對嗎?”

我道:“對,終于結束了。”

他看向前方,道:“原來也挺輕松,比我想的輕松多了。”

我心裏一沉,也陪着他笑道:“是啊,我們都太傻。”

秦衛突然側身,抱住我,道:“再來個擁抱吧。”

我靜靜地站着任由他抱着,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拍拍他肩膀,道:“以後還是朋友嗎?”

秦衛松開手,對我笑笑,道:“說實話,真的不想做朋友了。”

我心裏一滞,秦衛又笑道:“唬你呢。”他說罷對我拜拜手,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車,我看着他車子啓動,車燈有些晃眼,車繞過我,很快消失在前方。

好像又忘了同他說再見。

胃疼得更厲害,我鑽進駕駛室趴在方向盤上想緩緩,車裏太安靜,我随手擰開收音機,正好是娛樂調頻,這個點,應該不是老周的節目。午夜場的節目裏放着十幾年前的電影老歌,一曲将近,主持人歡快接話道:“收音機前的各位聽衆朋友,今天有份驚喜大禮送給各位,導播那邊已經接通了電話,讓我們聽聽這期午夜不眠的嘉賓是誰呢?”

“大家晚上

好,我是陶桃。”

我一聽見陶桃的聲音,渾身打了個寒顫,頻道裏繼續着陶桃和主持人的對話:“歡迎我們的影視巨星陶桃!沒想到能邀請到陶桃姐,真是榮幸至極。”

“沒有啦,我一直是你們的熱心聽衆,所以接到你們的邀請電話我馬上就答應了。”

“太榮幸了,真的,陶桃姐最近也很忙吧,最近有什麽新作品嗎?我可是陶桃姐的影迷,一直在等呢。”

“其實這幾天我把手頭上的工作都先擱下了。”

“陶桃姐在休息嗎?”

“也算不上休息,最近娛樂圈裏風生水起,娛樂頭條一條比一條勁爆,因為牽扯到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也很受困擾。”

娛樂調頻的女主持人一怔,試探問道:“陶桃姐指的是?”

“秦衛是我好朋友,大家都知道的吧。他出櫃,我支持他,希望外界的謾罵少一些,體諒多一些。不過,有些事我想在這裏為他澄清一下,秦衛的愛人,不是自報家門的潘遠,我可以拿自己的信譽擔保,秦衛跟潘遠,壓根沒關系。”

女主持直接愣了,結巴道:“陶桃姐……這……?”

我直接關掉調頻,果然是陶桃,這麽快就動作,她倒好,廣播雖然受衆面少些,但是這種直播節目,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胃疼,回家。

沒想到是華睿陽親自給我開的房門,跟他照面的時候我一愣,華睿陽板着臉瞪我一眼,道:“還當你不回來了。”說完眉頭一皺,語氣更硬道:“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我戳戳肚子,擠出幾分笑臉來,道:“喝了點咖啡,胃有點疼。”

他轉身就去拿電話,道:“我叫唐烨過來。”

我摁住他的手,道:“不至于吧,現在幾點了都,疼得不厲害,我待會就好了。”

他不大相信地看着我,而後道:“叫廚房做點熱粥,你先上去洗個澡,一身煙酒味。”見他皺着眉一臉不爽模樣,我突然想看看華睿陽的底線在哪裏,便道:“我剛才出去跟秦衛見面了,跟他講相機是被你偷的,還跟他一起去喝酒了。”

華睿陽果然變了臉色,拽着我手腕往樓上拖,果然一直是在裝大度,你看,觸了逆鱗了吧。我只當他拉我上樓是要說教我,原是低估了他,沒想到華睿陽直接将我推進浴室,動作蠻橫地要去解我衣扣,我擋下他的手,華睿陽一下子将我手臂反擰,我吃痛,他沉着臉不做聲,一手反鉗着我雙腕,一手麻利地連撕帶解拔下我襯衣,接着又滑向我腰帶,抽出後扔到地上,扯下我長褲。

我心裏已經是驚駭,喊道:“華睿陽!你……”他卻不理睬我,直接将我內褲也褪了下去,他還衣冠楚楚,我一下子就赤條條光溜溜,也不知氣得還是羞的,反正就覺得臉紅發脹,華睿陽還是鐵着臉,将我往前一推,我撞到鏡臺前,瞥見自己光溜溜模樣,氣道:“什麽話不能好好說?你非得這樣?”

華睿陽還是不搭我話,擰開噴頭,我趁機想溜出去,華睿陽中氣十足喝道:“你敢!”

我腳下一頓,他已經跨上來擒住我,捏着我胳膊拽我到蓬頭底下,劈頭蓋臉朝我噴起水來,我當是涼水,已經打了個寒顫,沒想到落下來的竟然是微微發燙的溫水,我有些木,站在花灑下面任他給我沖洗。

華睿陽見我老實些,重新安置好噴頭,轉身取了沐浴露,往我身上打,一邊搓洗一邊道:“我見不得你身上留別人的味道,這次繞你,不許有下次。”

水溫很暖,華睿陽的手也很暖。

他見我不吱聲,抓住我的手往他下身一按,我一怔,趕緊縮回手,華睿陽沖我一笑,我一哆嗦,他取過一旁的浴巾,擰上開關,蓋到我頭上,給我擦着,然後裹到我身上,見我不動,他笑道:“怎麽木了?平時不伶牙俐齒嗎?”

隔着浴巾,他拍拍我屁股,道:“先去床上等我,還是說……你想看我洗?”

我趕緊滾出浴室,趴在床上,然後……然後胃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我疼得蜷成一團縮在被子裏,身邊床一陷,華睿陽掀開被子探進手來,他摸摸我額頭,手一頓,又探進去摸了摸我身上,而後道:“熱?”

我咬着牙搖頭,道:“熱個屁,疼!虛汗!”

華睿陽将我正過身子,皺眉道:“怎麽疼成這樣,剛才還逞什麽強!”他說着竟然朝我屁股啪啪打了兩下,道:“就是嘴皮子功夫!活該疼成這樣!”

他說着起身抄起電話就給唐烨打過去,我來不及攔,只好在心裏暗暗罵道:“等老子好了再跟你算賬。”罵完心裏又有些抑郁,剛跟秦衛憂郁地見完面,怎麽一回家就被華睿陽整這出,虧得胃疼,不然還得被他壓不成!這人,總這麽不仁義。

那天晚上我沒等來唐烨,疼着疼着就昏昏睡了過去,早晨醒來時,華睿陽前胸貼着我後背,正圈着我睡。我心裏覺得幾分好笑,原來我跟華睿陽純潔到這種地步,一起睡過了好幾次,都是單純睡覺。

他呼吸勻稱,看上去睡得很沉,我輕輕拿開他壓在我腰上的胳膊,本想掀開被子下床,身後華睿陽突然又将胳膊壓過來,将我往後拉去,然後用男人清晨覺醒的武器朝我頂了頂,我憋紅了一張老臉,快速掀起被子跳下床去,拿過一旁的睡衣披上。

華睿陽撐着胳膊看我,道:“你穿我睡衣?我更想要了怎麽辦?”

我管他怎麽辦,我心裏還懸着旁的事,見他桌子上擺着電腦,我拿來打開,華睿陽還賴在被窩裏,道:“你偷我商業機密不要這麽光明正大吧。”

我“嗯”了一聲,打開娛樂新聞網頁,很意外,各大門戶網站沒有關于秦衛的任何報導,不過更意外的是今天的頭條:“昔日音樂天才闫亮重返樂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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