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是重生吧

她是帶着前世記憶轉生的,這個她知道,但是因為最初被抛棄在荒野裏的那場秋雨,她高燒了三日,不僅這一世的記憶,還有那前世記憶都一起慢慢的退卻下去,化成一道道模糊不清的黑白,封存在記憶深處。

遇見師傅的那日,她已經高燒至半昏迷,朦胧間,昏黑的視野中那席純白身影在視線中突兀出現,她說了什麽已經聽不清楚,她接下來做了什麽也已經不清楚了,但是那抹帶着微微輝光的白色身影卻成了她永生難忘的深至骨髓的镌刻。

她被收養了,成了那道身影的徒弟,唯一徒弟。她想不起來自己原先叫什麽,師傅對着夕陽沉吟片刻,便為了她起名為夕闕,她們大部分的交談都是關于修行的,直到她十三歲那年。

師父是個生的極美極美的女子,無法用言語去描繪去形容,也找不到詞彙來述說,夕闕覺得世間最美好也不過如此,事實證明也正是如此,每次師父帶着她出現在城鎮暴露了面容的時候都會換來可以被稱為暴動的震撼效果,所以,她們很少進入城鎮。

師父面容很是年輕的,看着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但是當你對上那雙眼睛的,又沒有辦法肯定了,因為那是一雙滄桑又憂郁的眼眸,你可以說她三十歲,也可以說她八十歲,歷經世事的滄桑讓師父更具別樣的美感,而她也是憂郁的,空閑的時候總是望着夕陽出神,似乎想要透過那夕陽看出什麽,又或者只是單純的發呆而已。

夕闕跟着師父在大地之上到處游蕩,從不停留,也漸漸的知道了師父到底在做什麽。

“南山經之首,曰鵲山。其首曰招搖之山,臨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狀如韭而青華……”夕闕背着雙手跟在師父身後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背誦着山海經之中的南山經卷,費了一會功夫,全部背誦完畢,夕闕歪着頭看走在前頭的師父,微微笑,“師父,我默背的對不對?”

“嗯。”師父腳步不停,一直走到樹林盡頭,面前是一片開闊的湖面,“夕兒,你頗有慧根,未曾想到當初那一場大劫難你不僅沒有殘留病根,倒是開了竅。”師父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泉水滴落在鵝卵石上一樣,好聽的緊。

夕闕笑嘻嘻的:“看來發燒有時候也有作用嘛。”

“胡鬧。”師父轉身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拂袖飛身而起,“留在這兒,注意些。”

“是,師父。”夕闕大聲應答,老實的找塊幹淨的大石頭坐下,看着一身白色長裙飄飄然自湖面上飛過的師父,暗自羨慕,唉,不知道她法術要修行到什麽地步,才能像師父這樣飛起來。

“妖孽,還不現身?”遠遠的湖面上,白衣女子足尖輕點,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的聲音穩穩的傳遍了整個湖,一遍又一遍的回蕩。

湖面平靜如昔,三個呼吸之後,整個湖面猛的炸開,一個巨大的漆黑蛇頭探出,巨大的暈黃蛇眼緊緊的盯住了湖面上那個只有它身上一塊鱗片大小的白衣女子,沉悶的男音也跟着響起:“嘶~原來是尊駕您。”

“你既寄宿與此,借此地靈氣修行,自當行善做事,為何引動山洪,淹了山下村莊?”白衣女子語氣平靜,身子卻是慢慢的浮起,與那雙眼睛平行。

“嘶~~”聽到師父提起,巨大蛇頭猛然暴虐叫起來,“人類!!可惡的人類!!不可饒恕,絕對要殺死……嘶嘶~~”

“靜——”白衣女子沒有動作,但是出口的那個字化作肉眼可見的燦金字符在那蛇頭之上成型,穩穩的壓下來,定格在暴動的湖面上,整個湖面頓時靜止下來,平靜的不起一絲水紋,看上去就像是一面放大了的鏡子。

“萬分歉意,但是那些人類,吾實在無法原諒。”巨大蛇頭微微垂下,“尊敬的守護者——大地的庇佑神。”

“為何?”白衣女子也是夕闕的師父略略皺眉。

“吾之子,三日前被山下愚民擊殺,皮做藥,肉為食,盡數被那山下村民吞食,就連蛇丹也被分割和着蛇骨泡了酒,吾兒屍骨無存,屍骨無存啊!吾……吾要報仇!定要殺盡那些愚民!”蛇頭又高高揚起,帶着無盡的憤怒。

“這樣嗎?”白衣女子輕輕嘆息了一聲,突然擡起手,“如若救回汝之子,可願離開?”

巨大蛇頭猛然僵硬了:“尊駕……尊駕的意思是?”

“肉身吾無法取回了。”白衣女子手心慢慢的浮現出一團柔和白光,白光不過拳頭大小,一伸一縮間,又有點滴的白色光點自虛空浮現,彙聚到那白光之中,慢慢的,似乎是呼吸着的白光慢慢的扭曲變形,化作一條乳白色的蛇影,在白衣女子手心上下浮動。

“這是其魂。”白衣女子将那白色小蛇包裹在一團無形的球形空間中,彈射到巨大蛇頭前,“尋個根骨好的蛇,好好修煉罷,待恢複了些許,将這丹吞下,雖然修為無法全部恢複,但恢複個七八成是不成問題的。”白衣女子再度将一團漆黑蛇丹彈射到巨大蛇頭面前,這才拂袖道,“此處到底是距離村莊近了些,你還是帶着小蛇兒尋個深山之所去吧。”

“是,有勞尊駕。”巨大蛇頭深深俯下,尊敬的點了點頭,含着那團蛇魂和蛇丹,又慢慢的沉入湖底。

夕闕看着師父飛身回來,連忙迎上去:“師父結束了嗎?”

“嗯。”師父帶着夕闕往樹林的另一頭走去,“還算順利,這妖精性情還是和善的。”要是換個暴躁的,估計她就要用強了。

“哦。”夕闕遠遠的回頭望了一眼,“那蛇好大啊,不知道活了多久?”

“千年修為。”師父沒有回頭,只是語氣平淡,“約莫是為了他那小兒,一直壓制着修為未曾渡天劫。”

“那徒兒能打得過他嗎?”夕闕興致勃勃的揮舞着手臂。

“大約能勉強逃脫吧。”師父語氣很淡定的評價。

“師父~~”夕闕無比哀怨的喚了一聲,随即又嘆氣,“唉,不知道徒兒什麽時候能和師父一樣厲害呢?”

師父這次終于回頭了,她垂頭看了一眼跟着自己足有六年時間已經長到自己胸口高的徒弟,一直略帶憂郁不見笑容的臉上勾勒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來,聲音慢慢的輕輕的:“很快,很快就好了。”

“師父你說什麽?”夕闕沒聽清楚,忙拉住師父的袖子追問。

“沒什麽。”師父拉住夕闕,帶着她騰空而起,夕闕不慌不忙,往下墜落的時候就感覺到腳下踩到熟悉的硬物,師父常用的那把青白劍。

夕闕興致勃勃的看着遠去的風景:“師父,接下來要去哪裏?”

“昆侖。”師父的聲音模糊的飄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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