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膩人,可喝多了那還是會醉的。到了夜裏,喝飽了的雲小惑酒勁上了頭,拉着同樣醉熏熏的白素淩一起化成原形跑進了滿月樓裏,一會大廳轉轉,一會房間裏繞繞,好在他倆至少還知道自己是妖,總是一嗖,一道紅光加白光就消失無蹤,看到他們的人也當是自己眼花罷了。
到了深夜,滿城寂靜無聲,只有滿月樓這一條街上依舊喧鬧着燈火通明。
不知幾時起,外頭下起了雨。先是閃電劃過天際,将黑夜扯成兩片,接着一聲轟隆隆的雷聲,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嘩啦嘩啦地砸向地面和屋檐。
雲小惑一看下雨更是來了勁,和白素淩跳上滿月樓的屋頂,一個頂着人頭蛇身盤在瓦礫間,一個雖是人模人樣,可屁股後正左右搖晃着一條火紅的大絨尾巴,甚至連他的眼睛也是如頭發和衣服般紅得熱烈而明亮。
雨水打在他們臉上身上,轟隆隆的雷聲就在頭頂炸響,他們到美滋滋的互相磨蹭,笑地無比開心。
「你不是最怕天雷的麽?」白素淩問他。
「你當我這二千多年是白活的麽?天雷哪是這個樣子?」雲小惑咯咯笑了起來,一身紅光把自己包圍,「你說這做人有什麽好?下了雨就只會往屋子裏躲,哪有我們這般開心自在。」
「做妖是随性自由,可是,一年複一年地過,不覺得無聊麽?」
「無聊?怎麽會?我山裏那幫小兔崽子天天不給我停歇,我頭都要大死了!」
「我記得你山裏也有只小蛇妖?」
「恩,是條小青蛇,跟你不是一個種的!」
「那孩子也不小了吧。」
「是啊,當年撿到他的時候才那麽點兒大,連人身都變不出來呢!現在可好了,性子又傲又無趣,也不知道像誰。」
「你家那只小狐貍呢?也該成人形了。」
「那只白狐可奸着呢!他要是下山入了凡間,非得搞個天翻地覆不可。所以我向來不許他們随便下山。哎,我這一走幾日,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乖乖聽話着。」
「還有個花妖和老虎精,我還怪想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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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和樊是最讓人省心的,不過樊每天都板着張臉,兇得要死,連我都不敢随便逗他。」
「這孩子雖然才一千五百年不到,可是打小兒就穩重。還記不記得我們那回被個道士追,要不是樊突然出現咬傷那道士身邊的小道童,我倆還不一定跑得掉呢!」
「哎,你說一這晃,怎麽又是幾百年過去了呢?」
「可我這心裏只有這幾年的記憶了。」白素淩喃喃着。
「當年師傅說過,人間的七情六欲沾不得!你偏不信,非一頭紮進去。現在人不人妖不妖的,何苦?」
「雲雲,你不會懂的。」白素淩索性将腦袋也恢複成了蛇樣,蜷進身體裏縮成一團。
雲小惑見他難過,心裏也不好受,于是拍拍他冰冷滑膩的蛇身,說:「既然我不懂,那我就去看就去學,成麽?你不是說這裏是青樓?多的是男男女女。那我們就去看看這人間情愛究竟是怎麽個模樣!」
他倆淩幻化回人形,來到滿月樓二樓廂房處的屋頂上,随便掀開一片瓦礫,探看房間裏的情形。好巧不巧,那屋裏坐着的一桌裏正有軒轅靳。
「這不是那天的人麽?」白素淩轉頭看向雲小惑。
「好啊,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原來也是個色胚!真是看錯他了!」雲小惑不屑道。
「可是你看他,并不像其他幾人般輕薄,連姑娘的手都不摸呢!」白素淩仔細看道。
「真的麽?」
雲小惑湊過腦袋瞧着下方,果見一屋五六個男人,喝酒的喝酒對詩的對詩,也有互相大聲讨論着什麽的,但個個身邊都是倆姑娘,左擁右抱好不開心。只有軒轅靳一人坐得端正,雖然右手邊也坐着個美人,可那美人遞上的酒都被他推了,身後的小雀子更是擔當起倒酒的大任,完全不給那些姑娘近他主子身的機會。
「既然都來了青樓,還裝什麽君子?」雲小惑哼了一聲,忽然靈機一動,對白素淩道:「你等等,瞧我的。」
話音剛落,他嗖一下化成一道紅光就不見了,而屋裏卻突然多了一個紅衣姑娘,抹着酥胸露着香肩,裙叉直開到腰際,一雙光滑白嫩的細腿忽隐忽現。屋裏的男人們只當是樓裏的姑娘,一個個眼睛都冒了火緊緊盯着她。可那姑娘卻蒙着臉,随着琴弦聲扭動腰枝,帶起腰帶上的鈴铛叮當作響,而她一雙勾人的眼睛将在場男人一一瞟過,最後落在了軒轅靳身上。
「公子,讓奴家先敬你一杯,可好?」她随着音樂跳躍進軒轅靳懷裏,傾身坐在他大腿上,纖纖玉手在他面頰上撩撥,甚是妖嬈妩媚。
「喝!喝!喝!」在場的人都起哄着。
軒轅靳抿嘴一笑,接過酒杯一口而盡,随後卻拉起那姑娘的手将她推到邊上人的懷裏道:「此等美女怎可王某獨享?姑娘是不是要先敬敬各位公子?」
屋頂上的白素淩看到這,忍不住笑了出來,正瞅着那紅衣女子一擡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出一會兒,那紅衣女子便借機出了房間,一轉頭,白素淩就看到雲小惑憤恨着表情回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這個不識好歹的王靳!送個美人給他還不要,居然還讓給別人!」邊說,他邊擦着自己剛被親到的面頰,幾乎恨不得撕下那幾個男人的皮肉。
「你是在氣他不為所動呢?還是氣他将你推給別人?」白素淩問得巧妙。雲小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冷哼道:「你瞧着,我還有招呢!」
終于散了場,軒轅靳和衆人一一道別,帶着小雀子邁出了滿月樓。這前腳剛跨出門檻,忽然他一怔,看到跟前站着的人竟然是雲小惑。
雲小惑的面頰緋紅,一身酒氣,走路也是搖搖晃晃的,顯然是喝多了。見到軒轅靳後,他樂呵呵地咧開嘴,才一揮手,卻聽噗嗵一聲,人就醉倒在地上。
「雲公子,雲公子?」軒轅靳趕緊跑上前扶起他,「你這是在哪喝的酒?怎麽醉成這樣?」他嘆了口氣,讓小雀子問樓裏的人要了杯清水,沾了點灑在雲小惑臉上。
雲小惑眯起眼瞅了眼軒轅靳,迷迷糊糊着說:「是你啊……」,話還沒說完,又閉上了眼,還把腦袋往軒轅靳懷裏蹭了蹭,雙手也攀上了對方的頭頸。
「雲公子,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軒轅靳不死心地問他。
「住在湖西面……西面……的……西面的……」雲小惑嘟囔着,話卻怎麽也說不全。
「公子,我看雲公子是醉得不行了。不如我們在滿月樓給他開間房,讓他睡上一覺,等他明兒醒了自己就能回去。」
軒轅靳白了眼小雀子,怒聲道:「就雲公子這長相,放他在滿月樓?我能放心麽?你別盡出叟主意!」
「那可怎麽辦?」小雀子一委屈,癟着嘴看向自家主子。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帶回去拉,總不能放大街上不管。」軒轅靳一邊說,一邊把雲小惑抱起來。
「呦,公子這……這要累着你的。」小雀子左看看右看看,就想找個人來幫忙扛人。
「別看了,我就要自己抱!哼!」軒轅靳又弩弩嘴,讓小雀子将他身上披着的披風拿了下來,蓋在雲小惑身上,再緊了緊自己的雙臂,好讓雲小惑更加穩當地靠在自己懷裏,這才滿意地拉開大步,朝客棧走去。
雲小惑是狐貍,自然不是挺屍裝醉就行的。一到了房裏,他便開始大吐特吐,搞的自己和軒轅靳一身的髒物。
軒轅靳也不怕髒,親手幫他擦臉擦身,還替他換了衣服。話說,這都剝得坦誠相見了,雲小惑自認以軒轅靳對他的好感,怎麽也得趁他酒醉趁點便宜。誰知,他到好,替他蓋上被子後,就沒動靜了。
「女的沒用,男的也沒用。他軒轅靳難道真是柳下惠不成?」
雲小惑心裏納悶,卻不知那頭軒轅靳早已天人相戰了一番,但好在作為太子,他從小就有定力,雲小惑又是個男人,他怎麽也不想跨出那道坎,做些出格之事來。何況他是真心欣賞喜愛着雲小惑,當然更不想趁人之危,不然等雲小惑酒醒後,豈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雲小惑酒醉是假,但累了到是真,喝了一天的酒,又折騰了一晚上,沾着軟呼呼的被褥,聞着一室幽香,再加上對軒轅靳已經放下一百二十個心,自然也就真的睡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天都亮了,太陽照進屋裏,暖洋洋的舒坦。
他坐起身伸了個懶腰,一扭頭,看到軒轅靳正趴在一邊的木桌上睡覺。
「王公子?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