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雲公子?」軒轅靳動了動嘴皮子,冷笑道「他不過是一只妖。」
幾日後,在得知失蹤的青竟然只身前往黑鬼林找鬼樹要回魂果,雲小惑當下帶着塵、魅、梵三人趕去。
到了黑鬼林,正撞上千年琵琶精淩玄夜正與天風道長鬥得昏天黑地。
天風一見到雲小惑出現,突地停下手,詫異得打量着他道:「你怎麽還敢下山?」
「本王怎得不能下山了?」雲小惑聽地一愣。
「皇上下旨請掌門出關收你。」
雲小惑的心猛地一縮,可面上卻依舊平靜如常,只瞧着天風,不解道:「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掌門交代,若遇妖王,一不可獨自動手,二,必先将實情相告。」
「天玄老兒到底打的什麽算盤!」雲小惑猜不透其中玄妙,到更疑惑了。
「該說的貧道都說了。相信妖王在此,肯定收不了這個琵琶精,貧道先走一步。」
天風到是灑脫,眼見寡不敵衆,到是一轉身就溜沒影了。
雲小惑琢磨着天風的話,又想着那人竟然請出通天山掌門來收自己,一時恍惚得不能回神。
因為擔心青的安危,雲小惑不敢在黑鬼林多耽擱,帶着樊與魅迅速朝着京中而去,行至半途,便施法設了結界将倆人困在山中,樊化回原形不斷撞擊着火紅色的光牆,卻只能徒勞地被摔出幾丈。
「王!」見雲小惑轉身要走,魅急得跺腳。
聽到魅凄厲的叫聲和樊的虎吼,雲小惑頓下腳步,背着他們道:「通天山的掌門和國師聯手,不管逃不逃得過都是我的劫,與你們無關,若我一去不回,玉隐山就由樊接管,魅你要盡心輔佐,不可再淘氣生事。」
「那淨兒怎麽辦!王難道就不管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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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的話一出口,就見雲小惑的背影輕輕一怔。
一陣風撩動起發絲拂過,呼地一聲後,風停、發靜,停滞的身影在一瞬間又重新挺直脊梁,繃出一道倔強的直線。
「淨兒自有張嬸照顧。」
「王,你真得舍得嗎?」魅半跪在結界內,兩手抵着眼前的光牆,透過緩緩流動的紅光看向一點點走遠的雲小惑,「淨兒才五歲啊!」
「雲淨本就該是個無父無母的凡人,我妖王又怎會舍不得一個凡人?」
「王!」魅眼睜睜看着雲小惑的身影消失在山坡的另一端,可無論他怎樣呼喚,那個執意要單獨前往皇宮的人再也沒有回頭。
「淨兒是誰?」樊變回人身,一雙戾眼瞪着魅身。
魅縮了縮脖子,滑坐到地上頹然道:「是王懷胎十月生下的凡胎。」
朱紅色的城牆外,一抹比之更要烈紅許多的身影飄然而落。
只見雲小惑腳尖一點地,原本踏足地面的雙腳再度半懸于空中,周身散發出微熱的氣息,流動的火焰色緊緊包圍住四肢軀體。
閉眼凝神中,他的聽覺随風一層層向宮裏遞進。
「今兒宮裏的氣氛有點不對勁啊!」
「我聽說是皇上要抓妖怪。」
「妖怪?吃人嗎?」
「你怕什麽,有國師在呢!」
午門前的守衛低語交談的聲音入耳,雲小惑微一皺眉,聽覺再度延伸,不知進了哪個地方,但聽得兩個小宮女的聲音:「聽說皇上打算立大殿下為太子,你們淑妃娘娘可是要高興壞了吧!」
「那是,而且我偷偷告訴你啊,皇上還準備立咱們娘娘為後呢!」
「怎麽可能?不是說皇上不立後的嗎?」
「不是不立,是皇上一直堅持已有皇後人選,只等未來皇後入宮便可行禮冊封。可這一等好多年,就從沒見過傳說中皇後入宮。可最近也不知皇上怎麽了,突然就來了長春宮,問咱們娘娘想不想當皇後。」
雲小惑聽到這,猛地一睜眼,一雙充斥着血色的眼睛如晶瑩的紅寶石,閃着光亮,直到那亮光一點點湮退,才又恢複平靜。
他伸出手摸了摸眼角,勾起小拇指的指尖拾起一滴淚珠,啪地一聲彈入空中,那滴紅色的血淚如被攆碎的珍珠,頓時如粉末四散而消。
再次閉眼凝神,這次聽覺所及更遠更廣,似乎是進到了深宮中的某個屋裏,出現了一個孩子清亮稚嫩的聲音,「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皇兒才幾歲,就會念《詩經》了?」軒轅靳朗朗笑聲一層層被放大,傳進雲小惑的耳朵裏。
「是母妃教兒臣背的。」
「那皇兒知道這句詩詞的意思嗎?」
「不知道,不過母妃說等兒臣長大了就會知道了,父皇你知道嗎?」
「皇兒是要考父皇嗎?」
軒轅靳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門外疾入的腳步聲打斷,他揚起頭正看到小雀子帶着一個道士跨過門檻,進了屋。
「皇上,國師和掌門讓貧道來問皇上一句話。」進來的道士正是通天山四長老之一的天隐道長。
「說。」
「這九尾狐妖已有兩千五百年道行,要生擒絕非易事,皇上是否執意‘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如若确定,那國師和掌門必定全力以赴,皇上最後見到的将是一只九尾狐的屍身,若不然,掌門可設法将其收入法器中帶回百妖塔鎮壓,至少能饒其一命。」
「朕說過的話從不收回,若國師和天懸道長不能生擒那個妖孽,那就剝了他那張狐貍皮給朕送過來!」
「是。既然如此,還請皇上先随貧道去個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恩?」軒轅靳雙眼微眯,原本還有些懶意的眼裏豁然精光一閃,興奮道:「他來了?」
「正是,國師和掌門已在太和殿前布陣。」
「好!朕要去親眼看看!」
「皇上!」小雀子一聽之下大驚,趕忙攔道:「皇上怎可以萬金之軀去如此兇險的地方?還是随天隐道長去避一下得好。」
「多嘴!」軒轅靳橫眉厲聲道:「到底誰是主子?」
「奴才該死!」小雀子慌忙跪下。
「道長,朕相信,你們一定會護朕安全,是不是?」
天隐道長躊躇了一下,還是點頭回道:「也罷,但皇上要答應貧道只可在殿內廊上遠觀,且絕不可離開我們四長老半步。」
「朕答應你們就是!」軒轅靳抱起身邊的大皇子,捏着他鼻子問:「皇兒要不要跟父皇一起去看捉妖怪?」
「要!」
「你不怕?」
「父皇不怕,兒臣也不怕!」
「不愧是朕的孩子!」軒轅靳贊許地一點頭,抱着大皇子朝太和殿走去。
雲小惑将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下,心裏幾次起伏,終是被強壓下心頭。
雖然明知國師和天懸已經在太和殿布了陣等他,但他卻不能不去,畢竟青還在他們手裏,即使明知是刀山油鍋他也要去闖,更何況,軒轅靳本就沖着他來的,若自己不出現,難保以後不為玉隐山招來大難。
想到此,他仰頭看向逐漸西沉的太陽,而後雙腳輕輕落地,竟是靠着城牆坐了下來。
反手張開的掌心中,一團金色的火光慢慢成型,而在火光的中心,一簇跳動的白光卻在一圈圈擴大,直到将裏頭的畫面清晰地展現在眼前。
火光中,一個五歲的男童正趴在案邊,小小的身體半蹲在椅子上,手裏拿着一只毛筆正煞有其事地寫着什麽。只見他寫一寫,又停了下來,奶胖的身體朝前挪了幾分,未拿筆的左手一搓臉蛋,頓時把五個墨色的指印留在了白嫩的臉上。
「奶媽,奶媽,快來看。」孩子見有人推門而入,興奮地直叫。
「怎麽了?」
「奶媽,您瞧,淨兒會寫自己名字了。」孩子炫耀般地捏起紙張的兩角,将它豎起拉開。
粗燥的淡黃色紙上,寫着兩個歪歪扭扭的字[ 雲淨 ] 。
「少爺真聰明!」被稱做奶媽的張嬸并不認字,可也不想掃了孩子的興,連連誇道:「寫得真好!」
「下次爹爹來了,我要拿給他看。」雲淨樂呵呵地放下手裏的紙張,「我還要寫爹爹的名字,爹爹看見了一定會很開心,一開心就會多多得來看淨兒。」
就在這時,雲小惑忽地收起掌中的火球,頹廢的垂下臂膀,盯着地面的雙眼似乎還能看到雲淨那張白乎乎的臉蛋,而臉上是與軒轅靳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的五官。
這些年,随着一年年長大,雲淨的五官是越發地像軒轅靳,每次看到他,雲小惑的心裏總似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動,恨不得直接用利爪把自己的心給挖出一塊來。
所以他慢慢減少了去看雲淨的次數,可到現在,明白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孩子,他又萬分地舍不得了。
早知今日,當初就該多去看看他,或是直接将他養在身邊,那該多好?
雲小惑這時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