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小惑探出個手指戳戳鬼樹的肩膀,見他嘴角連連抽筋,忍不住笑道:「別說你喜歡我,打死我也不信的。以你的脾氣,要是喜歡我,絕對不會助我給別的男人生孩子。」
「哦?那你覺得我應該怎樣?」鬼樹饒有興趣地摸着下巴。
雲小惑想了想,回道:「你一定會先殺了那個男人和那個小孩,然後将我圈禁在黑鬼林陪你。」
「錯!我連結子果都不會給你,你哪來的孩子?」鬼樹哈哈大笑,搖着頭說:「小狐貍,你非問這個幹嗎?」
「你鬼樹從來都不做賠本買賣,現在無緣無故幫我,我怎敢不多問幾句?」
「放心,這不是還欠了你兩件事嗎?我會自動歸算到那裏頭去,怎麽算賠本呢?剛才把青蛇的五百年道行還給你就是第二件。」
「老鬼,有時候我是真不懂你。」
「我更不懂你!明明那麽聰明,卻把自己弄到這般田地,你這兩千五百年算白活了!」
「我是不是連白白都不如?」
「當初我就勸過你,是誰說什麽‘他若敢負我一分,我也同樣還他十分’!現在呢?人家都要剝你的皮了,你怎麽沒把他那顆黑心給掏出來?」
「就差那麽一點兒。」雲小惑比比了小拇指,聳着下肩膀随意道:「可是,當時懷裏還抱着淨兒,我下不去手。」
「沒用!」
「以後不會了。」
「真的?」鬼樹漫不驚心地瞟了雲小惑一眼。
「恩。」雲小惑毫不猶豫地點頭,聲音依舊軟糯得很,卻字字清晰:「以前的事,我都忘了。現在我只知道我是妖,他是人,本是殊途,他能剝我的皮,我也能要他的命,沒什麽大不了的。至于雲淨,是我生的,和他沒一點兒關系。」
「你真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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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白白,也不是小青,讓我為一個凡人要生要死的,怎麽配得上做玉隐山的妖王?」
「好!這才是那個敢在我樹根邊兒撒尿的騷狐貍!就沖你這句話,我再送你樣東西。」
話說完,「砰」的一聲鬼樹的人影忽得不見了,在他坐過的床榻邊只留下一顆炙熱的火珠隐隐發光。
雲小惑挪了挪屁股,拿起那顆火珠捏在指尖一瞧,頓時眉開眼笑,「居然是火琉璃!老鬼的好東西果然多!」
又過了十來日。
一個小太監雙手端着一封信箋匆匆地跑進乾清門,到了乾清宮門口,他猛得收住腳步,恭敬地走到小雀子跟前,請了安後說:「公公,二王爺那邊來信了。」
小雀子眼神一亮,欣喜地接過信,連忙跨進乾清宮大門朝暖閣的方向走去。
暖閣中央的三足青銅香鼎裏正燃着寧神香,這是禦醫開的香料,香味裏有鎮定寧神的作用,而裏頭的一味檀香氣又正好能遮蓋過狐貍皮散發出的夾帶着血腥氣的腐臭味。
小雀子悄聲走到床榻邊,見軒轅靳正睜大雙眼躺在床上,一副呆滞的樣子,心裏忍不住嘆氣。
「皇上,二王爺那來信了。」他俯聲禀告。
「扶朕起來。」
只着一身淡黃色裏衣的軒轅靳坐起身靠在床頭,只不過這一個動作裏,他已經連續咳嗽好幾聲,直喘地一張蒼白的臉泛起紅暈。
「皇上,先喝口水吧。」小雀子幫他順背。
「不用。」軒轅靳搖着頭接過信箋,随手撕開,将裏面的信紙抽出來展平,幾行字一會兒就看完了。
收起信,他嘶啞着聲音說道:「華頤救回了那條蛇妖,可是那妖物已經不記得他了。」
「那二王爺怎麽辦?」
「他說,他不會離開他,所以暫時不能回朝。」
「可是……」小雀子心裏也是着急,皇上一直病着,瞧氣色一時半會也好不起來,更何況禦醫也說心病需心藥醫,小雀子明知皇上的心病就是雲小惑,可人都死了,又有誰能來醫?本指望着軒轅澈能輔佐朝政,現在卻連軒轅澈都回不來了。
「小雀子,傳朕旨意,讓三王爺回來吧。」
三王爺軒轅北,常年帶兵駐守邊關,被先皇封為定國大将軍。他們兄弟三人向來是軒轅靳為君,軒轅澈為輔,軒轅北為帥,穩定着軒轅國的江山。
那個嚴厲冷酷的三王爺回來後,一定會徹查皇上和二王爺的事,這可要怎麽解釋才好呢?小雀子心裏哀聲連連。
嘉隆十一年,冬。
皇帝軒轅靳于深宮卧床養病未能臨朝,适時,軒轅朝三王爺軒轅北歸京暫代國事,而二王爺軒轅澈被封為閑散王爺,南下後人影無蹤。
軒轅北大老遠的從邊疆被昭回京已經很不爽了,在得知這一切是因為兩只妖的關系,他更是氣得臉都黑成了鍋底。
逮不到軒轅澈,不過皇帝軒轅靳總是在乾清宮裏呆着,他二話不說地闖進乾清宮,想揪起自己這個沒用的皇兄狠狠罵上一通,可真到了床跟前,看着臉頰削瘦面色蒼白的的軒轅靳,他滿肚子的氣也就沒了蹤影。
「什麽時候宮裏的禦醫都成飯桶了!」軒轅靳的嘴角向下一撇,臉色陰沉地掃過候在邊上的禦醫,一雙箭眉緊簇着,厲聲道:「你們是怎麽給皇上看病的?」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禦醫吓地雙腿一軟,立馬跪在了地上,「皇上的病是心悶郁結所致,臣實在無法。」
「無法?那養你們這幫廢物做什麽?拖出去斬了!」
「華馳,一回來就發脾氣,像什麽樣子?」軒轅靳早就醒了過來,搖着手道:「朕又不是死了,你斬禦醫做什麽?朕的病朕自己心裏有數。你讓他們先下去吧。」
「都滾吧!」軒轅北眼睛一瞪,吓地一幹人大氣都不敢出,默默地走出了乾清宮暖閣。
「你這是在宮裏,又不是在軍營,脾氣也不知道收一收。」軒轅靳吃力地坐起身。
軒轅北從一邊撈起件披風為他蓋上,坐在床沿看着許多年未見的皇兄,心裏酸澀道:「我才幾年沒回來,你和二皇兄都怎麽了?一個病成這樣,一個連人影都找不到。」
「華頤該比朕好些。」
「人都不知道去哪了也叫好?」軒轅北哼哼着,雙手交叉在胸前,「要是父皇母後知道你們現在這樣,得氣地從皇陵裏爬出來!」
「朕……咳咳……咳咳咳」軒轅靳急喘着胸口連連咳嗽,看起來虛弱不堪。
軒轅北沉默着替他拍着背,突然眼神一瞥,定在了一邊挂着的狐貍皮上,看了許久後才緩緩問道:「皇兄,你和那只九尾狐妖到底是怎麽回事?」
「華馳,這幾天朕一直在想,是不是做錯了。」軒轅靳的目光留戀在那張狐貍皮上,如同多年前看着雲小惑的眼神,溫柔的眷戀的,膠着似的怎麽也不能離開,「他消失的幾年裏,朕想他擔心他,知道他是妖的時候朕又恨他無情,現在他死了,朕以為能放下了,可這心裏頭卻更疼地慌,像是有人生生挖走了朕的心。」
「皇兄,他是妖。」
「朕知道。」軒轅靳茫然的神情中竟然閃現一絲暖暖的笑意,「可朕和他一起生活了一年,這一年裏的日日夜夜又豈是假的?朕最近一閉眼,就看到當年的小惑。那是在杭州,朕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太子,朕瞧見一個人大晴天的撐着一把傘,站在斷橋上,一頭火紅的長發,朕那時還以為他有西域人血統。朕跑到他跟前與他搭話,他說自己叫‘雲小惑’,朕見他一張漂亮臉蛋,誤将他當作是姑娘家女扮男裝,結果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其實他生氣的時候一點兒也不兇,看起來張牙舞爪的一個人,實際上既單純又直接……」
軒轅靳一說起雲小惑便滔滔不決,是跌進回憶裏也罷,是想找個人傾訴這些年憋在心裏的思念也罷,反正就是沒完沒了地一口氣說到了底,直到一個活生生的雲小惑變成了一張狐貍皮。
「封淑妃為後的聖旨,朕怎麽也頒不下去,朕想着這後位是給小惑留的,怎麽等着等着,朕的皇後就變成別人了?明明跟朕拜過天地的人是他!明明朕心裏認定的妻只有他!」
「淑妃誕下皇長子,理應立後。」
「朝上大臣們也是這麽說的,可朕只覺得留下子嗣是朕的責任。朕知道小惑一定不喜歡見朕寵幸別人,所以在他沒來前,朕天天讓妃嫔們侍寝,只為了能多留些子嗣堵住大臣們的嘴。等着他來了,朕就将沒懷上龍種的妃嫔都放出宮去,只和小惑好好地呆在一塊兒,就跟那時候在鳳凰山腳下一樣,睡在一起吃在一起,跟尋常夫妻一樣,好好過一輩子。」
「皇兄,他是妖,就算你們真能在一起,你會老,可他不會,怎麽可能過一輩子?」
「是啊,朕會老,他不會。」軒轅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