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雙眼忽然一亮,伸出手抓住軒轅北的肩頭,拔高了聲音問道:「你說,小惑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來找朕的?其實他也是有苦衷的?他不是心裏沒有朕?是不是?」
「皇兄!」見軒轅靳突然挺直背脊,滿眼放出異樣的光彩,軒轅北的心上一驚,有種不好的預感。
「朕知道了,朕知道了!小惑不是不想來找朕,他是害怕讓朕知道他是妖!」軒轅靳興沖沖地揭開被子,朝着外頭喊道:「小雀子,替朕更衣!」
「皇兄,你要去哪?」軒轅北一臉疑惑地攔住軒轅靳。
「當然是去找小惑!朕要告訴他,朕要接他進宮,不管他是人是妖,朕都要立他為後!」
「雲小惑已經死了!」軒轅北加重語氣,一手指向邊上的狐貍皮,「那張狐貍皮就是雲小惑,皇兄你忘了嗎?」
「小惑?你騙朕!那怎麽可能是小惑?朕的小惑還在鳳凰山腳下等着朕!朕要去接他,朕現在就去接他!」軒轅靳推開軒轅北,虛浮着腳步往門外沖去,「小惑呢?我的小惑呢?」
「皇上,你怎麽光着腳就下地了?」應聲而來的小雀子見到光着雙腳披頭散發的軒轅靳,吓地心都要停了。
「再下去怕是要失心瘋!」軒轅北板着臉,毫不猶豫地擡出手肘,朝軒轅靳脖頸上使勁劈下。
「王爺!」小雀子見軒轅靳昏了過去,慌忙噤聲看向軒轅北。
「從今兒起,不許放皇上出乾清宮,皇上若有任何異狀都要禀告本王!」軒轅北将軒轅靳抱回床榻上,思忖了一會兒又吩咐道:「讓錦衣衛派人南下去尋二王爺,三個月內要是找不到就讓他們提頭來見本王!」
小雀子渾身一顫,連忙回答道:「是!」
第七回
嘉隆十四年,春。
軒轅北入京已近三載,他的府邸在城南一處安靜之地。
七年前他的王妃因難産而死,而他又常年駐守在外,因此幹脆遣散了王府衆奴役,只留了幾個老仆人看守,而小世子一直養在宮中,直到五歲後也就是兩年前,被他命人送入少林寺做了俗家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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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後,為圖方便他時常住在宮裏,那是他還未封王前住過的宮殿,一切布置和當年一樣,也沒什麽不習慣。
這日傍晚,軒轅北批完奏折後照例來到乾清宮,才一進門就聽宮裏的太監說皇上去了坤寧宮。
軒轅北嘆了口氣,帶着貼身太監直奔着坤寧宮而去。剛一入門,就見小雀子候在一邊的長廊外,軒轅靳正在長廊邊的花圃裏頭蹲着。
「皇兄,你在做什麽?」軒轅北看着雙手滿是污泥的軒轅靳,踱步來到他面前。
「埋酒。」軒轅靳撩起胳膊随便地抹了下滴汗的臉頰。
「又是果子酒?」軒轅北的目光掃過他身後的幾個酒壇子。
「恩!朕想每年在小惑的忌日帶幾壇朕親手釀的果子酒給他,好讓他在地下喝個夠。」
「皇兄,國師說過他當年早就魂飛魄散了。」軒轅北看着軒轅靳一年比一年還要虛弱的身體,心裏難受不已,「你的酒,他根本喝不到。」
軒轅靳手裏的動作一滞,轉而有微笑着說:「也許聞着酒香,他的魂魄能一縷一縷找回來。」
「癡人!」軒轅北搖着頭,「今天又有大臣遞折子說了立太子一事,皇兄,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如果現在立斐兒為太子,他們又會集體上奏讓朕立淑妃為後,朕豈不要給他們煩死?」
「皇兄以養病之名避不見人,他們就是要煩也是來煩臣弟。」軒轅北撩起衣擺在腰側紮上,蹲到軒轅靳身邊,「你這病都拖了三年,怎麽也不見好轉,我瞧着到是一日日地更瘦了。」
「沒瘋沒死就行了。」軒轅靳丈量了下挖出的泥坑大小,再次低下腦袋繼續往深裏挖着。
「那臣弟到是要問一句,皇兄準備何時歸朝?」
「怎麽?那麽急得回邊疆?」
「皇兄你知道我的脾氣,在朝三年已經引起許多大臣的怨言。」
「你是鐵面将軍,他們心裏有數。」軒轅靳側過臉看向自己身邊這個最小的弟弟。
軒轅北今年二十七歲,嚴峻的臉龐上刻着深邃的五官,眉角邊有一道淡淡的刀痕,皮膚黝黑,肩膀寬闊厚實,即使隔着衣料也能隐約看出他手臂粗壯有力的肌理線條。
許是因為從小跟着軍隊東奔西跑,又經過太多的生離死別,不知從何年何月起,這個小娃兒時最愛哭鼻子的弟弟赫然已成為不茍言笑的大将軍,成天板着臉讓人看不出喜怒,惟有上陣殺敵時,才能在他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裏看出幾絲興奮的光芒,仿佛是嗜血的修羅,生該屬于戰場。
「明明你年紀要比朕和華頤都小,可卻是我們三人中最老沉的。記得父皇在世的時候總說,你最像他,而我和華頤卻更像母後。」
「說到二皇兄,他剛來了書信,我正要跟皇兄說這事。」軒轅北将懷裏的信箋掏出來,見軒轅靳滿手都是泥,只得又将信箋塞回懷裏,「他說這個月就回來,還有他決定娶冷青為王妃,求皇兄下旨賜婚。」
「好!朕成全他們,這道聖旨朕會親自頒。」軒轅靳大笑着一屁股坐下,随手抓起一邊的酒壇子抱進懷裏,自言自語道:「小惑,這回你也該安心了。」
見軒轅靳抱着酒壇子發呆,軒轅北不聲不響地站起來退到一邊。
三年前,軒轅靳因雲小惑的死而會偶爾陷入瘋傻,時好時壞的情況讓他擔心不已。就這麽過了一個月後,在大臣們的施壓下,軒轅靳重新上朝,誰知最後又因為一道立後的折子而在金銮殿上當衆咳血,吓地一班大臣黑壓壓地跪了一地。
從那以後,軒轅靳深藏宮中休養,朝政全權交由軒轅北處理,大臣們因親眼見到皇上咳血,也都不敢再說什麽。
也正因為那一次,軒轅靳徹底接受了雲小惑已死的事實。神志恢複清明後,他将那張狐貍皮埋在了坤寧宮的花園裏,并在宮中正殿立了牌位,上頭是他親手刻的幾個字「吾妻雲小惑之牌位 未亡人軒轅靳立」。
從那以後,當朝的年輕皇帝再不踏足三宮六院,借着養病成日裏呆在乾清宮或坤寧宮中過着清修般的生活,一晃眼就過去了三年。
「皇兄身體不好,你看着差不多就提醒他回宮休息。」軒轅北低聲囑咐小雀子。
「奴才明白。」小雀子低頭答應,躊躇了下又問道:「王爺,最近淑妃娘娘總帶着大皇子來乾清宮門口求見,皇上一直不肯見,好幾次還動了怒,您看這……」
「那良妃和蘇貴人呢?」
「之前良妃帶着大公主、蘇貴人帶着二皇子也跟着淑妃娘娘來過幾次,不過這幾天到沒怎麽來。」
「知道了,本王會處理的。」
「謝王爺。」
第二日,年僅八歲的大皇子軒轅斐被封為王,按宮中規矩因送出宮外另賜王府而住,但因其年紀尚小,改遷至繼德堂,與軒轅北暫住的誠肅殿只一牆之隔,但與淑妃所住的西六宮之一的長春宮卻相去甚遠。
淑妃聽到這個消息後哭地梨花帶淚,緊緊抱着眼角含淚的軒轅斐死不松手。
軒轅北冷着臉在一邊看着,待到淑妃只剩抽泣聲後,他右手一揮,便見身後的侍衛蹿上前将軒轅斐拉住,不容分說地将他抱起,快步離開了長春宮。
見軒轅斐離開後,軒轅北用腳尖勾起一個圓凳坐下,面朝着還在掩臉擦淚的淑妃,簇眉厲聲道:「淑妃,你真以為皇上和本王不知道是誰一直在背後興風作浪嗎?若不是你爹在朝堂上籠絡其他官員一起上奏,本王豈能收到一堆堆推崇立你為後的奏折?」
「本宮身為四妃之首,又為軒轅朝誕下大皇子,理應為後!」
「理應?坤寧宮裏現在擺着誰的牌位難道娘娘不知道?在皇上的心中,後位早已是那人的。」
「那人?三王爺真會說笑話,一個連面都沒露過的死人,怎麽當得了軒轅朝的皇後!」
「你就當得了?」軒轅北眉毛微挑,以輕蔑的神色略過淑妃一張姣好的鵝蛋臉,「要不要本王替你算算,這些年你前前後後在宮裏妄斷了多少條人命?若不是念在你是大皇子的生母,皇上早下旨把你逐出宮了!」
「三王爺可有證據?本宮也算是你的皇嫂,王爺如此冤枉本宮可算是以下犯上!」
「皇嫂?本王以為淑妃娘娘是搞錯了!只有當朝皇後才算得上是本王的皇嫂,至于你?」軒轅北見淑妃的臉色鐵青,不以為然道:「若你真要證據,本王這裏人證物證都有,但念在你進宮多年,這筆帳本王不打算跟你明算。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