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0

岳榮一直沒有給莊昀回電話。莊昀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聯系他。

莊昀也不知道岳榮是去上班還是做其他什麽去了。莊昀越想越心慌,岳榮不會是出什麽問題了吧。

想到這裏,莊昀不自覺地猛地站起身,手無意識地握緊成拳,走了幾步又退回來,完全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不行,他要去找岳榮。

去哪兒找?

公司?對,公司。

岳榮拿上鑰匙和錢包就出了門,急匆匆地跑出了小區門口,搞得門衛李大爺在後面吼他去幹什麽,搞這麽急。

莊昀沒時間回答,在街邊伸手招出租車。

上了車,司機問莊昀要去哪兒。莊昀說了一個“去”字就沒了下文。

他要去岳榮的公司,可岳榮的公司在哪兒?

“去……”莊昀去個沒完,就是說不出地址來。

司機開始不耐煩了,聲音裏也多了一絲煩躁:“到底要去什麽地方,不說就下車。”

莊昀沉默了一瞬,“……我不知道去什麽地方,帶我轉一圈吧。”

司機嘴裏低罵了一句媽的,轉動方向盤把車開走了。

窗外的風景一眼即過,莊昀的心情沒由來的低落起來。

不,不是沒由來的。

Advertisement

他竟然到現在都不知道岳榮是做什麽工作的。

他只知道岳榮的工作很忙,其他的一概不知。

岳榮很少提起過他的工作,但莊昀也很少問。

莊昀順着這條線一直往下想。越想越深,眼底的愧色越來越深。連司機在對現在社會現象發表的一通抱怨都沒有聽到。

沒錯,岳榮很照顧他,是對他很好。莊昀也很清楚這一點。

但莊昀想,平時自己對岳榮在潛意識裏還是排斥的吧?

排斥?不,自己怎麽會排斥岳榮?

心底的不安越來越重,窗外傳來一陣救護車的聲音。

莊昀下意識地扭頭朝窗外看去。

“岳榮?”

莊昀看見一個身高一米八多身着西裝的男人被擡上了被鮮血染紅的擔架。

莊昀的手一把扒上了窗,大聲朝司機喊:“跟上那輛救護車!”

司機被莊昀吩咐一般的語氣弄得很不爽,“兩倍價錢。”

莊昀卻沒空察覺司機的表情和心情,直接把錢包塞給了司機,聲音焦急:“麻煩快點!”

看到莊昀出手這麽大方,司機的心情也好了起來,跟着前面閃燈的救護車開始加速。

莊昀的眼睛一直盯着救護車,下了出租車後,莊昀拿着錢包直接追着單架跑過去。

莊昀追了一段路,頭上的汗水打濕了額頭前的碎發,也顧不得這麽多,繼續追。

直到“岳榮”被送到急救室莊昀都沒追上。

莊昀只好站在急救室門外,等呼吸平順下來之後,他的頭腦才開始冷卻。

他根本連那個受傷的人的臉都沒看見,只憑借身高和相似的西服,就認定那是岳榮。

自己是不是太傻了?

過了兩個小時,一個穿着防護服的女護士打開門,走了出來。

莊昀趕緊迎了上去:“請問裏面那個人怎麽樣了?”

女護士連口罩都沒解下,看了莊昀一眼,又垂眼搖頭。

莊昀眼裏滿是不可置信:“他……死了?”

女護士沒有回答,轉身離開,莊昀追了上去:“他的名字!”

女護士這次開口道:“只能告訴你姓岳。”

……

電視裏經常會出現這樣一幕,聽到令人震驚消息的人會把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但是現實中很少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更何況莊昀手中根本沒有杯子,在對方說出剛剛在病房失去呼吸的人姓岳時,莊昀呼吸一滞,手将椅子的扶手一把抓緊了。

護士那一句“節哀”莊昀沒有聽進去,他頹喪地将背靠在椅背上,腦海中一片空白。

岳榮就那麽死了?

看他還沒被擡上救護車的時候,身上那麽多血……車禍?

莊昀沒有力氣去想。

他摸出手機,下意識地調出了岳榮的手機號碼,撥打過去。

沒有人接。

自從上了大學以後,兩人并不是經常見面,手機成了他和岳榮聯系時最常用的工具。莊昀捏緊了手機,盯着沒有挂斷的手機屏幕,就像是在迷茫的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浮木。

眼淚從眼角溢出,莊昀閉上了眼睛,腦海中開始一片混亂。

莊昀開始回想岳榮的模樣,從幼年的泥猴子,到少年的三好學生,再到成年時成為大學生,最後是岳榮工作後意氣風發的模樣……

每一個片段都被記錄在一卷名為記憶的膠帶上,在不經意的時候一股腦地被強制播放出來。

莊昀麻木地在醫院的公共椅子上坐了半個小時,裏面的醫生這時候出來正式宣布岳榮死亡的消息。

在醫生還沒離開時,莊昀想進去看岳榮。但直到醫生離開後莊昀都沒有那個勇氣。

————

岳榮想說他自己今天倒黴透了,剛出了公司門就被車撞了。

那輛私家車違規駕駛,把岳榮的小腿擦得紅了一大片,痛得他直接靠在了路邊的公交站臺的宣傳欄上。

開着一輛純白寶馬的呂頌當時剛好從一旁經過,看到岳榮受傷連車位都沒找好就随意把車停在了路邊,不僅引起了一次堵車事件,讓卡在後面的司機頻頻按喇叭,還讓交警扣了不少分。

呂頌甩上車門就立馬沖到了岳榮身邊,“怎麽回事!你腳還能走嗎?”

呂頌說完就要把岳榮抱起來,被岳榮嚴肅地拒絕了。

兩人不得不各退一步,讓呂頌扶着岳榮回到車上。

到了醫院後,醫生對岳榮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然後又檢查了他的骨頭。所幸沒有出什麽大問題。

岳榮的腳因為被纏了一大圈紗布,看起來十分笨重。走路的時候還是由呂頌扶着。

兩個人都感到不自在,岳榮是尴尬,而呂頌是緊張。

“腰!”岳榮咬牙。

呂頌明知岳榮的意思是不要扶他的腰,但鬼使神差地,呂頌幹脆加大了動作,用臂彎把岳榮的腰環住。

岳榮一把将高他半個腦袋的呂頌推開,一只腳站立,右手扶着牆壁,正要和呂頌挑明界限,一擡眼卻看到一個側面十分像莊昀的人坐在急救室的門外。

揮開想來扶他的手,岳榮用單腳跳了幾步,總算看清了那人的側臉,不是莊昀又是誰?

莊昀怎麽會到醫院?生病了?

一有這樣的想法出現在頭腦中,岳榮就急着想要快點過去莊昀的身邊,也不顧呂頌是不是扶着他了。

岳榮走近了才看到莊昀臉上的表情,怎麽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得癌症了?

岳榮心裏一揪。

但聽到莊昀那句“小榮你怎麽死了”的之後,岳榮額角青筋暴起,“莊昀,你是豬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莊昀猛地擡起頭,看到岳榮的那一瞬間,莊昀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直接撲了上去:“小榮!”

莊昀從來沒對他這麽熱情過,一是招架不住,身體剎不住車往後仰,要不是呂頌一把扶住了他,他恐怕就要摔個結實。

一旁的醫生走過,看見三個男人抱成一團,臉色變得十分嚴肅,立刻轉變方向,走到三人面前,咳了兩聲:“抱歉,請注意這裏是公共場合。”

醫生說得很委婉,倒是聽到醫生這樣說的莊昀鬧了個紅臉,一把放開了莊昀。

醫生走後,氣氛有一些尴尬。

莊昀知道自己又犯傻了。只憑一個姓氏就斷定急救室裏死去的人是岳榮,未免也太魯莽了。

看岳榮接下來要問一連串問題的架勢,莊昀主動開始主動找話題。

“這位是?”莊昀剛才着急,只看到了岳榮,卻忽略了旁邊還有一個人。

呂頌一早就注意到了莊昀,剛才在不遠處順着岳榮的眼神看過去,從第一秒就知道莊昀是誰。

呂頌本來是用雙手把岳榮的腰扶住,但莊昀主動打招呼,他就不得部騰出一只手來和莊昀握手。

莊昀看着呂頌伸過來的手,一時間有些愣,但還是把手伸了過去,只聽見對方說出了他的名字:“呂頌,雙口呂,頌歌的頌。幸會。”

“我是莊昀。”莊昀的用詞沒有呂頌那麽文雅,感到愈加尴尬,不知道為什麽眼前這個人的眼神裏帶有明顯不善的意味。

莊昀不自覺低下頭,這才注意到扶在岳榮腰上的那只手。

莊昀一怔,擡頭不解地看着岳榮的眼睛。

岳榮剛才一直在注意莊昀,也就沒有怎麽管呂頌的手放在哪裏,直到現在才意識到。用手肘捅了一下呂頌,讓他放開。

呂頌把身體一板,抓在岳榮腰上的手更緊了。

岳榮幹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呂頌身為一個領導,平時話并不是很多,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的狀态。沉默有時候也代表一種執着。但這份執着在岳榮眼裏就成了固執。

在看到呂頌的第一眼,岳榮就清楚了呂頌的性取向。從呂頌空降到騰龍之後,岳榮就遭到了呂頌式的沉默追求攻勢。

作為上司,呂頌并沒有越界,但作為一個下屬,岳榮從沒想過和他發展一段關系,連隐隐約約若有若即的都不行。奈何對方太沉默,使得岳榮明着暗着的拒絕都變得十分無力。

岳榮一坐下,呂頌也就跟着坐下。見狀,岳榮有些不耐煩,下意識地扯了扯領子。

莊昀自然是察覺到了眼前這二人的微妙氣氛,卻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氣氛,但心裏還是有些莫名地不舒服。

換了以前,莊昀一定會避開,但這次,他并不想走。也許因為對方是岳榮?

看了不遠處窗外的天空,發現天色已經慢慢變慢,莊昀突然找到了和岳榮一起離開的借口。

“小榮,你……還沒吃飯吧?回家我做。”

聽到莊昀的話,岳榮立馬站了起來:“扶我。”

莊昀這次動作很快,搶在了呂頌的前面,一下将岳榮扶住。

只不過有些沉。

岳榮轉頭和僵硬着站在一旁的呂頌說了幾句話,打了招呼就和岳榮離開了。

沒有聽到腳步聲,說明那個叫呂頌的人沒有跟上來。

莊昀松了一口氣,和岳榮在路邊招了一輛的士回了小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