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2
“不用做飯了。我已經做好了。”岳榮站在莊昀的身旁道。
莊昀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只好道：“湯圓的貓糧還沒放吧！我先去放。”
莊昀只想逃離剛在莫名尴尬的氣氛，就在兩人都沒說話的時候，湯圓不停地喵喵叫，倒是有些緩解氣氛。
坐到餐桌時，莊昀将剛才莫名的心慌與茫然暫時收了起來，專心吃飯。
莊昀很少吃岳榮做的飯。
在莊昀印象中，岳榮很少親自下廚。在老家的時候，都是岳媽媽做飯給岳榮吃。
到了大學之後，岳榮更是賴上了學校的食堂和校外的飯館。
按理說，岳榮應該沒什麽烹饪的經驗，但眼前的幾道菜，确實刷新了莊昀對岳榮在做飯方面的認知。
首先是一道色澤鮮豔、香氣誘人的紅燒排骨。莊昀夾了一個，輕輕放入口中，細細地品嘗。
肉質外焦裏嫩，咬在嘴裏，舌頭都能感覺到肉汁正在滲出。而作料的味道也不僅是停留在皮肉的表層，而是更加深入到裏層。
莊昀感受着舌尖的鹹，香，還有一絲絲辣味，久久回味。
莊昀不由感嘆：“小榮，想不到你做飯這麽好吃！”
岳榮只是微微點頭，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菜。
莊昀不知道的是，岳榮在畢業的頭一年裏，不要命地一般工作。
那時候騰龍正處于初期的上升階段，呂頌也剛好空降到公司，很重視騰龍的發展。
公司底下的員工自然不能怠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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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時岳榮剛畢業，滿心想做出一番成就，于是把在公司工作當成了一次寶貴的機遇。
岳榮經常不要命地加班，餓了就吃公司食堂的餐點或者路邊的外賣。
時間一長，工作是做好了，胃卻遭了殃。
最終岳榮得了嚴重的胃病。進了手術室後，呂頌在病房用嚴肅的語氣交代他不要再像當時一樣拼命，不準再加班。
雖然岳榮不怎麽聽呂頌的話，但卻開始關注自己的身體健康。
時不時向林曉陽的爸媽請教怎樣做飯。
後來岳榮的胃自然是得到了改善。
湯圓在家中的存在感越來越強了。
飯桌周圍有五六張空着的凳子，湯圓吃完了貓糧後，四肢靈活地跳上了離莊昀近的一張，餍足地撐了一個懶腰，很是惬意地喚着：“咪……”
莊昀這才意識到湯圓的腿傷應該已經好多了。
“湯圓現在也學會用貓砂了，不用擔心它的衛生問題。”莊昀說着，忍不住伸手從小貓的頭一直撫摸到它的背脊。
本來就趴在凳子上的湯圓伏地更低了。
岳榮看着莊昀用正在吃飯的手去撫摸小貓，抓了一手毛，并沒有斥責他，而是默不作聲的想：貓真是一種柔軟的生物。就和……莊昀一樣。
這樣想着，嘴角不經意間溢出一絲微笑來。
莊昀感受到岳榮看着他的視線，不禁擡起頭。
在看到岳榮微笑的那一瞬間，莊昀愣了。
筷子放在嘴邊，忘記放下來。就像一個小孩目不轉睛地盯着一件新鮮的事物一樣。
岳榮以往的笑，是自信的笑，是狂妄的笑，是高興的笑。
但此刻挂在岳榮嘴角的笑容，卻可以稱之為“溫柔”。
小榮的笑，很溫柔……莊昀想。
只休養了兩三天，岳榮便耐不住寂寞，帶病上班去了。
莊昀實習的公司正好給部分員工和實習生放一天假，莊昀這天也就剛好閑了下來。
來到岳榮的出租屋已有一個多月，莊昀的《絕地逢生》也差不多寫了六萬。
也許在常人看來，一個月寫六萬字，恐怕有些少，但這就是莊昀認真寫文時的速度。
有時候為了雕琢某個句子，刻畫某個人物，莊昀更是不惜筆墨以及時間，翻來覆去地修改，直到滿意為止。
他自己滿意還不算，隐罪滿意才是真的滿意。
再加上莊昀的讀者不多，因此他并沒有被催更的壓力。即使是隐罪，他也不會逼着莊昀每天一定要寫多少字。
隐罪更注重錘煉莊昀的劇情和文筆。
莊昀開始寫小說的時候，有不少新人常犯的毛病。
小到最低級的語法錯誤和标點符號，大到小說的鋪墊問題。
是隐罪隔着屏幕，将他這些毛病一點一點地糾正過來。
莊昀一直默默無聞，但在其背後所隐藏的寫作實力中，隐罪毫無疑問出了許多力。
如今，因為一個叫“流山”的人，莊昀仿佛一夜成名了。
沈玮宣之前對莊昀說關于他的小說能夠出版這件事，好像也是真的。
這已經是第三個未知電話了。手機號碼的歸屬地是上海。
莊昀猶豫了一下，按下接聽鍵，禮貌性的詢問對方的來意。
不出所料，又是一個想和他簽約小說出版合同的人。
“您好，我是新瑞出版社的，想……”對方是一個聲音柔軟卻充滿信服力的女性。
她以悅耳的聲音講述着新瑞出版社在業界的地位與實力，以及公司的出版方向。
其實莊昀是知道新瑞出版社的。莊昀以前長期訂購的一套武俠雜志就是由新瑞出版的。
“我們覺得莊昀先生您很有潛力，您真的不考慮和我們公司簽約嗎？”
說了大概五分鐘，終于說出了明确的意圖。
一直在聽對方說，莊昀現在終于有了開口的機會。
莊昀沒有立刻回複。如果他現在一口答應，那他也太自私了，重要的是，他還會更加心虛。
畢竟他還記得當初他提出要簽約的時候隐罪的反應。
而且小榮好像對他簽約這件事也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反對态度。
“那好，打擾您了。如果有消息，請一定要回複我們。”女性道。
“好，謝謝。”
莊昀挂了電話，看着電腦，繼續碼字。
可過了十幾分鐘，莊昀還是沒有進入狀态。
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發，莊昀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承認，不論是網絡簽約還是實體書出版，對他的誘惑都很大。
可他現在一一拒絕。
難道他就必須要照顧隐罪的感受嗎？
隐罪以前也說過，不想讓他在小說網站簽約的一部分原因，是隐罪想讓他的小說有機會出版。
莊昀這麽一想，腦袋就通了！
之前內心的糾結和掙紮也都消失了，煩躁的情緒平靜下來，臉上也露出笑容。
莊昀在心裏罵自己太笨了，之前竟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查看了一下消息列表，并沒有看到隐罪的回複。
也不知道隐罪現在知不知道他的小說被流山推薦的事情。
來不及多想，沈玮宣那邊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對方的第一句話便是:“恭喜莊大作家。”
明知沈玮宣是在調侃，莊昀卻還是有點不适應。
“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我……”莊昀沒有想好辭措，說話有點結巴。
沈玮宣知道莊昀就是這種性格，在和其他人的日常來往中，表現出的性格比較軟。
想到這裏，沈玮宣的手摩娑着茶杯的杯沿，嘴角挑起一抹微笑。
與那個對他死纏爛打的人相比，他還是比較喜歡莊昀這種好控制的類型。
“為了慶祝你的武俠小說取得的成績，我提議……一起出去吃個飯，如何？”沈玮宣緩緩開口，用略微低啞的嗓音說道。
“吃飯？”莊昀一如既往地猶豫:“可是小榮他……”
他想說的是，他還要給岳榮煮飯。兩人這些天除了個別情況外，早飯和午飯都是在家中一起吃的。
可這些都是借口。
莊昀潛意識裏想的是，去和沈玮宣吃飯，岳榮肯定會不高興。
仿佛了解到莊昀的難處，沈玮宣善解人意道:“可以請岳榮先生一起來。”
莊昀囧了，回憶起先前在寵物醫院，岳榮和沈玮宣見面時，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火藥味，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能感覺到。
但更多的是岳榮在釋放出敵意。
要是他答應了沈玮宣的邀請，莊昀還不知道岳榮要以各種方式生氣呢。
“抱歉……”莊昀努力地在腦海中搜尋着詞彙，準備婉拒沈玮宣。
“如果你赴約的話，就能見到流山老師。”沈玮宣撫摸着腿上一只黃貍的皮毛，輕飄飄地向莊昀放出一顆重磅炸彈。
莊昀一時間被砸得有些暈。
“流山？”莊昀的問句中帶着明顯的不敢置信。
沈玮宣拿着玩具逗弄着調皮的黃貍，輕笑道:“是真的。你如果來了，肯定能和流山老師進行一場愉快的交談。”
“……我去。”
莊昀內心糾結了一小會兒，便很快放棄了掙紮，選擇赴約。
莊昀的手機很快收到了吃飯的時間和地點，然後給岳榮打了個電話。
“喂，小榮嗎？”莊昀先開口問道。
“你是？”
手機那頭穿來了一個陌生男音，莊昀一下子就聽出來不是岳榮的聲音。
不過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
“呃……你是？”莊昀問。
“我是呂頌。”那邊的聲音冷漠地答道。
莊昀心頭一跳。
又是呂頌。上次在醫院裏見到的那個高大男人，岳榮的上司。
莊昀的嗓子忽然有點幹，他悄悄吞了一口口水，問道:“你好，我是……”
“莊昀”二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就被電話另一端的呂頌打斷:“我知道你是莊昀。岳榮現在正在洗手間，我在外面等他，你如果有什麽事，我可以代為轉告。”
莊昀發現呂頌都把話說完了，他還能說些什麽嗎？
莊昀內心又開始別扭了起來，心想岳榮的腿腳現在不方便，身邊有個人幫着他也很正常。
正好，岳榮的腿受傷了，去飯局也不太方便。更加避免了他與沈玮宣的見面。
“我沒什麽事，就想問問岳榮他的情況。”
去和沈玮宣吃飯的事情暫時不告訴他吧。莊昀想。
莊昀突然又覺得心中有些自私。岳榮和以前不同了，身邊也有了能近他身的好朋友，這本來就是一件十分正常合理的事情。
但莊昀發現自己的心中就是有點酸。
可是，不把和沈玮宣吃飯的這件事情給岳榮交代清楚，又是在和誰賭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