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九萬36 這一日的他,為她摘下玉佛

Chapter36

那天會在清水山下的荷花湖遇見聞靳深, 純粹算個巧合。精神病院出個岔子,一個女患者趁着保安換勤間隙出逃,等護士查房發現人不見時在兩小時後, 就這段時間, 女患者已竄到三十公裏外的地方了。

往輕了說是看管不力,往重了說就是半個事故。

得知病患出逃的聞靳深, 也顧不上手頭沒處理完的事情,匆匆開車出來尋。趕到時, 女患者坐在荷花湖邊大哭大笑地發瘋, 引來不少路人側目。

精神病院的車随後趕到, 跳下幾名醫護人員。

給女病患注射鎮定劑挾上車後, 聞靳深正往停車的方向去,一眼就看見前方公交站牌下立着的時盞。她手裏拿着一把黑傘, 此刻細雨霏霏,也不見她撐。

看樣子,像在沉思, 又像在走神。

在聞靳深停在面前的前一秒,時盞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滿腦子都有一個疑問, 那天真的, 忘記問問聞時禮, 既然他也不信佛, 為何也在拜佛?

直到手裏的黑傘被一只溫涼大手取走。

然後聽見傘撐開的聲音。

時盞微怔回神擡眼, 眼簾裏黑色傘檐正在緩緩上移, 伴随着微風細雨,聞靳深一雙深黑似墨的眼出現在傘檐下方。

他嘴角淺淺地勾出一抹弧度,溫溫問道:“有傘怎麽不撐, 傻。”

心髒重重地跳動一下。

還以為自己接受過佛的洗禮,再見他時內心會稍微平靜一些。

時盞攥緊掌心那枚玉佛,把臉偏到一邊,用另一只手去奪他手裏傘柄。取過傘柄,她兀自轉身背對他,快步行走。

後面傳來男人追上來的腳步聲,他腿長,幾步就握住她的手腕,聲線無奈:“還沒消氣?”

他壓根兒都不知道她為什麽生氣吧。

也許他根本沒興趣知道。

聞靳深重新繞至她身前,上前逼近握住她拿傘柄的那只手上,像在謹防她逃跑。他置身雨中,她立在傘下,半濕半幹,似一明一暗。

白大褂,黑旗袍,像格格不入,又像天生一對。

他的黑發沾上雨汽兒,有肉眼可見的白意。雨勢很配合地變大,時盞卻沒有将傘遞過去,淡淡問:“您有事?”

聞靳深微微探身,與她維持同一水平線,很低很低地問一句:“......我昨晚,是不是弄痛你了?”

那些糾纏炙浪的畫面瞬間浮在眼前,自己如何被他摁在床窩裏玩弄也是歷歷在目。時盞面上一熱,卻硬着頭皮順着他的話接下去:“對,我太疼了,以後都不想那麽疼。”

聞靳深靜靜看她,良久良久,最後失笑:“好,我以後收斂溫柔點。”說完就伸手去拉她另一只手,卻觸到一線粗糙。

聞靳深耷下眼皮,看見自她手心裏垂落出從中間斷掉的黑繩,“拿的什麽?”

他握住她的手腕向上,時盞也就直接攤開來,大大方方給他看。

那枚玉佛落進男人眼底。

短短一瞬時間,笑意完全從他臉上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清冷,甚至嚴肅得近乎滲人。

她注意到,聞靳深的視線變得深邃,他盯着玉佛看上幾秒後,寸寸上移視線,最後落在她的臉上沉聲問:“哪裏來的?”

“一個男人給的。”時盞如實說。

“哪個男人,嗯?”

聞靳深問完,就覺得心裏焦躁,他明知道答案,卻還是在問。

時盞感覺他握着自己的手變重,她也跟着那力道漸漸蹙緊眉頭,說:“你弄疼我了。”

聞靳深松開她,眉眼沉下去,冷冰冰地說:“把這玉還回去。”

時盞:?

她收攏五指,将玉佛重新攥在掌心,“我不要。”

拿微信換的。

憑什麽要還?

聞靳深語調淡得不能再淡,視線也冷,他問:“你是不想還還是不好意思自己去還?”他朝她伸手,“要是後面情況的話,把玉給我,我去還。”

時盞突然意識到什麽,“你認識聞時禮?”

聞。

都姓聞。

他們認識。

這在瞬間勾出時盞的興趣,“你和聞時禮什麽關系?”

聞靳深的手依舊朝她伸着,看樣子也沒有回答她的打算,聲線格外沉冷,眸底也凜冽出平時難見的寒芒,說:“在我面前問別的男人?”

小姑娘對別人感興趣。

真要命。

時盞沒有交出玉,反而拿話刺他:“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憑什麽不能對別的男人感興趣?”

在理。說得很在理,在理到就算聞靳深知道她是故意的,也還是被氣得不輕。

索性,他問:“行,那你說,怎麽樣才做我女人?”

于是,時盞再次提起那個老生常談的話題,“我要你的玉。”

聞靳深:“......”

他很不解,她怎麽就偏偏非要和一塊玉較勁。

那一刻,時盞甚至開始幻想——要是他像聞時禮一樣,漫不經心又利落地直接扯掉頸項上的玉佛丢給她,那該有多好。

幻想總歸是幻想。

他真的很寶貝那塊玉,眉也皺了起來,然後問她:“非要?”

她微擡下巴,字字認真地道:“對,非要不可。”

聞靳深站着沒動。

就在時盞以為他不願意的時候,他目光清寒地看着她,然後擡手反到頸後,去解黑繩的繩結。整個過程,一直看着她的臉,眸底有複雜的暗色。那時候的她,還看不懂。

她只知道——

這一日的他,為她摘下玉佛。

兩人旁邊就是荷花湖,卻十分浪得虛名,此刻池內只有寥寥幾朵開到衰竭的荷花,闊大葉子的邊緣發黃,有些沒來得及開出的花苞,像被這雨水腐蝕般畏畏縮縮地抟在葉裏。

可能連荷花湖本身也沒想到,自己裝滿冷水的身體裏,會有朝一日落下吞下一塊兒沾有人溫的熱玉。

沒錯,時盞那麽做了。

那玉剛剛落進她的掌心,就直接被她揚手一抛,擲進池裏,噗一聲反出點兒可以忽略不計的水花。

聞靳深看向玉佛消失的那一處,喉間緊了緊,卻強忍下來,什麽也沒做。他回過頭,低低一聲嘆息後,用手指勾起她下巴,直接吻下去。

那是一記很深的吻,時盞被迫接受。

他的唇涼涼的,舌熱熱的。溫度相融間糾纏住她的舌,時進時退,有懲罰般的暴戾溫柔,也有隐忍般的蓄意猶豫。

“這下,總該不生氣?”

在被聞靳深拒絕過無數次後,時盞真的沒想過,能有這樣的場景出現,秋日細雨的荷花湖邊,兩人撐傘擁吻,他那麽肆無忌憚,又那麽撩人心弦。

她的氣勢弱下來,“不生氣了......吧。”

此時的聞靳深周身已經被雨淋濕。見他臉孔濕潤,消氣大半的時盞這才發善心将傘舉到他頭頂,沒幾秒手臂就酸了,他真的太高了。

瞧着小姑娘替自己費勁兒撐傘的模樣,聞靳深心裏一軟,薄唇落在她的下眼睑,淺淺一下後抽離,主動接過傘,“我來吧。”

兩人一同往他停車的地方去。

她問:“你多高阿?一八五?”

他笑:“你就當我一八五吧。”

這個回答,顯然不止一八五。

上車後,時盞主動将手裏的玉給他,也沒去細究他和聞時禮到底什麽關系。只是說:“既然你給了我的玉,我也就不作了。”

聞靳深傾身靠近,幫她系安全帶,将玉接過放進大褂兜裏,不吝誇獎:“真乖。”

時盞主動摟住他的頸,不讓他抽離。很近很近的距離看着那張她迷戀的臉,心裏想,這樣挺好的,至少他真的給了她玉,她直接丢了也沒生氣,都這樣了,還要怎樣呢?

“今天多少號?”她摟着他,問道。

聞靳深半個身子都在她上方,怕壓着她,只能騰出一只手撐在被雨淋花的車玻璃上。離得很近,他沒忍住,又去吻她,好一會兒才氣息紊亂地回她:“好像是十九號。”

她已滿面通紅,手指攥緊白色大卦。

勢頭難收時,聞靳深一邊舐吻她的耳垂,一邊在她羞人的C息裏低低誘問:“去酒店還是回家,我想要。”

她哪裏還有理智思考,軟軟哼應:“......随你,都随你。”

怎樣。

我都随你。

庫裏南拐進最近的酒店停車庫裏。

他沒騙她,他确實收斂溫柔很多,克制得非常辛苦,額角薄汗不止,卻依舊記着她說昨晚很疼。

至于那天為什麽要問他幾號呢?時盞想要他也想要自己清楚,他們在一起的具體時間,九月十九號,秋天,有雨,荷花湖旁。

同樣也是那一天。

聞靳深難得回一次老宅,陪爺爺吃晚飯,聊天間隙,他狀似不經意地問:“聞時禮呢?”

爺爺诶一聲,怪他:“你就不能好好喊人麽,怎麽就直呼名字呢。”

聞時禮的私宅也不見蹤影。

最後,聞靳深在自家某個五星酒店高級套房裏見到人,他敲開聞時禮的房門,開門的是個洗完澡裹着浴巾的年輕女人,那女人問:“您是?”

他開門見山:“聞時禮在不在?”

“在是在......”女人有些為難往裏面看一眼,“但可能不太方便。”

哪管什麽方不方便,聞靳深冷漠地越過女人,往裏走時摸出玉佛。——聞時禮赤身坐在沙發裏,手裏有煙,胯/下有滿臉淚水鼓漲腮幫的女人。

他将玉佛丢在聞時禮身上,“別動我的人,明白?”

聞時禮在煙霧寥寥間低笑出聲,他用手指撚起黑繩,那塊兒玉佛就在空中晃阿晃的,晃到最後直接丢在腳邊,手指穿進女人發裏,狠狠揪住往下壓時問:“你的人?”他很不屑,也很直接,“那對不起,我更想要了。”

聞靳深的目光破霧而至,與男人對視,笑了:“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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