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九萬40 “盞盞,乖乖聽話,我帶你回……
Chapter40
時盞醒到天明。
晨光微熹, 窗簾将它擋在外面,只能隐隐看見光暈。她被他圈在懷裏的,面對着他, 看他清沉的臉孔, 就這麽看着,也還是會漸漸入迷, 哪怕眼前的他,昨夜曾有過惡行。
畢竟在那種事上, 他真的非常能折騰人。
很近。
他就在咫尺。
時盞心裏卻很清楚一點, 他遙遙在雲端, 只會偶爾在閑暇時投下目光看泥中的她。兩人所隔如天塹, 她覺得,也許永遠也沒有離他很近的可能。
睡覺時, 聞靳深的手機只開震動。
也不知現在幾點鐘。
手機在床頭震個不停。
她伸手輕輕推他赤着的胸膛,輕聲提醒:“你來電話了。”
“嗯?”
他慵懶應着,聲線是清晨獨有的啞喃:“......你接。”
時盞從他懷裏和被窩裏鑽出來, 趴在他身上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長發淩亂地散在他的臉上, 和胸膛上。
拿起手機一看, 來電人初嬈。
初嬈。
第一次看見這名字。
也沒有多想, 手指一滑點接聽, 聽筒放在耳邊。
她接電話向來有個習慣, 一般會等對方先開口。
“靳深。”
年輕的女音傳來, 帶着難以細數的溫柔。
時盞微頓, 說:“你找他什麽事?”
那邊沉默了。
幾秒鐘後,對方溫溫柔柔地笑說:“靳深在嗎,麻煩手機給他聽一下, 謝謝啦。”
當然在,他就被她壓着。
時盞将手機遞到他耳邊,順勢低頭在他薄唇上輕輕一啄,說:“要你接電話。”
“......嗯?”
他現在的模樣很慵懶,也很迷人,虛虛睜開眼睛看着正上方的她,清清嗓子後說了個喂。
沒有開免提。
離得很近,還是足夠讓她聽清對方說的什麽。
“靳深,我明天回國,最想見的人就是你。”
“林初嬈?”
哦。
她知道是誰了。
那個所謂在耶魯大學讀MBA的前女友。
原來姓林。
看他給的備注,還以為姓初。
“是我,剛剛接電話的是你女朋友嗎?”
那邊這麽問了一句。
聞靳深抽出被她壓着的手臂,勾着她的下巴帶到眼前,極近距離地深邃看她,用唇語對她說了兩個字。
時盞看懂了,他說——親我。
她現在真的很乖,一點兒也沒帶猶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然後聽見他幹淨利落地承認:“嗯,女朋友。”
時盞心髒重重一跳。
什麽是安全感。
這就是。
林初嬈厲害的地方在于,饒是聽到這樣的回答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失落成分,只是開玩笑般柔聲道:“好過分阿你,居然先我一步脫單,我這麽多年以你做模板找男朋友,就是沒遇着合适的。”
時盞靜靜聽着,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前女友很厲害。
一語雙關。
先是說自己分手後守身如玉地一直沒有再談,後是直接委婉表示自己忘不掉他。
聞靳深不可能聽不懂。
他懂的,全都懂。
聞靳深的手落在自己頭上,将她的腦袋按進自己的肩膀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揉着,聲音從耳邊清晰傳來,他淡笑着說:“那祝你早日脫單。”
那邊也跟着他笑:“我要是找不到像你的怎麽辦,靳深。”
聞靳深的手穿梭在她黑發間,溫柔撫摸着,說:“別說這麽容易令人誤解的話,我女朋友聽到要吃醋的。”
她已經聽到了,正在吃醋中了。
酸。
酸死了。
怎麽就沒早點遇到他,讓別人捷足先登。
林初嬈笑盈盈的聲音再度從聽筒傳出,她說:“不至于吧,分手後我們一直都是朋友不是嗎?再說,我們共同好友那麽多,總免不了見面。”
聞靳深雲淡風輕地笑了聲,說:“沒把你當仇人,但盡量不要再給我打電話,我總得照顧她的感受避點嫌才是。就先這樣吧。”
聞靳深挂斷電話,将手機放回旁邊實木床頭櫃上,将懷裏的她扒起來,手指捏着她的半邊臉,眯眸淺笑:“怎麽不說話。”
“我能說什麽?”她怏怏的。
看出她的表情不對,聞靳深手落在她腰上圈得緊緊的,讓她完全貼着自己,說:“我的回答還不滿分?”
不,他回答過關,但她就是有點不悅。
他在她腰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問:“因為什麽不開心,你說。”
今天清晨的聞靳深,仿佛前所未有的有耐心,字字都是溫和的,他很少時候會這樣,也不知是對昨晚吵醒她的補償還是将她扔在馬路上的彌補。
時盞如實說:“你給她的備注,會不會太親密了。”
聞靳深挑眉:“就這?”
她認認真真點頭,說就這,也沒別的。
聞靳深笑起來。
他的皮囊過于優秀,以至于每每笑起來時,總會覺得他的笑容迷人得近乎晃眼。
時盞心跳砰砰,像個遇見暗戀男神的青澀少女,沒有脾氣地怪他一句:“明明就很讓人不爽......不知有什麽好笑的。”
“我立馬删了她的號碼,好不好?”
聞靳深一邊取過旁邊手機,一邊撫弄着她腰間細嫩肌膚,啞聲道:“昨晚你把我喂得這麽飽,不想惹你不開心。”
不想惹她不開心。
是不想,
而不是舍不得。
聞靳深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哪怕他情場經歷少,但他深谙人性精通處世之道,所以他怎麽會不懂女人要的那些小細節,他都懂的,但是他願不願意給,得另當別論。
就像剛剛的回答,就是他想給,哪怕她不開口要,他也願意給。
那昨晚——
他明明可以不用隔岸觀火的。
看着他親自把林初嬈的聯系電話删除,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她從他身上抽離,默默坐到一邊。聞靳深頗有興致地看着她,“又怎麽了,嗯?”
時盞拎起被子往肩膀上蓋,被子裏的雙手環上雙膝,她的下巴落在自己膝頭,說:“聞靳深,你能不能對我溫柔一點,哪怕是我錯,也溫柔對我說,不行嗎?”
非要那麽冷漠對她嗎。
她受不了。
真的。
聞靳深一并坐起,他靠在床頭慵懶地打量着她,他依舊不會正面回答問題,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倒是反問她一句:“我要是好好對你說的話,你會聽嗎?”
時盞覺得自己不會,但她不承認:“你都沒試,你怎麽知道我不會聽呢?”
聞靳深的目光總是沉得很,似乎有洞悉一切的能力,桃花眼輕輕一眯,幾絲笑就溢出喉嚨:“不用試,我清楚,你不會聽。”
每個病人的治療方式不一樣,或強或弱,或輕或重。
她有一種被拆穿的羞辱感。
又聽聞靳深聲線低低再度響起,他說:“要是我不比你強勢,不見得能降住你?也不見得會讓你迷戀到這種地步。”
她對上他的眼。
心髒在黑暗裏被人用手一把攥住。
然後,
緩緩收緊。
“哪種地步?”
問這四個字時,她卻情不自禁地靠近聞靳深,去吻他的喉結。
那裏一直是她最愛的地方,吻感極佳。
是深愛,也是私人鐘愛。
聞靳深微微側頸,任她吻着,低低沉沉地笑着:“就這種地步。”
嗯。
就這種地步。
也不知吻的第幾口,就被他反客為主,欺欺而上。
熱浪淋漓間隙,他滿頭薄汗氣息紊亂,在她耳邊的低啞說:“盞盞,乖乖聽話,我帶你回家。”
“......回家?”她的思緒有些掉線,“旁邊不就是他家嗎?”
“不——”他停下動作,溫涼大手掌着她半邊臉蛋兒,黑沉視線旋即壓來,他以認真的口吻告訴她,“是回我真正的家。”
那一刻,她腦子白了好幾秒。
那幾秒鐘裏,幾乎分不清是身體不由主地戰栗帶來的空白,還是思維停滞不前帶來的空白。腦細胞像在一夜間全部陣亡,兵敗城池,家破人亡。
家,真正的家。
那個無數人妄圖高攀的百年名門聞家。
他真正的家。
竟會願意帶她回家,時盞很難不去誤會些什麽,她怔怔地看着頭頂上方劇烈晃動的天花板,視線模糊得厲害,眼角不自主地濕潤。
那一次,她說:“我愛你。”
對于聞靳深,她可能會願意永遠沉淪在他的西裝褲下吧。至少那個時候的她,的确是這麽認為的。
那天的時盞也格外貪心,她說她累,竟要他不去上班就在家裏陪她。換作平時,她都沒有開這個口的勇氣,可能那天他大發善心般的恩寵給她打了氣。
聞靳深當然失笑着說這怎麽行呢......
她格外執拗,抱着他的手臂纏着不讓去。
心想着,要是做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會不會得到的愛會多一點。
難得,他依了她一次。
結果——
他真的很身體力行在陪她。
陪得時盞不消一會兒就開始後悔,不停地告饒,對他說:“你還是去上班吧,算我求你,真的,去上班好不好,病人們都需要你。“
他低笑着,逗弄她:“是你不讓我去的,看來是你比較需要我。”
後悔,現在就是後悔。
那天,被那檔子事喂得餍足的男人為她洗手作羹湯,做了一桌的好菜。飯桌上,他說,自己很久沒下廚了。
她問有多久。
聽到“一兩年”這個回答的時候,時盞逼着自己将滿桌菜肴掃蕩完畢,她珍惜,珍惜他對她的每一分好,不管他會不會在乎這份珍惜,她都要這麽做。
這是她愛人的态度。
在靈寒寺時,不合規矩手心朝下拜佛祖時,她許了個願望。
——“佛祖在上,請佑他一生喜樂平安。”
可時盞不知道,向佛祖許願是要分情況的。
那天拜的彌勒佛,并不佑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