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真撩人,最為致命。

段無心不确定似的,張了張嘴迅速靠近,舌尖微動,又舔了一下。

還是沒有傷,好奇怪。

淩君寒本就發着燒,現在感覺連呼吸都變得滾/燙起來。

他反應過來,趕緊捏住他肩膀往外推,禁止靠近。

心想再去沖個冷水澡,這身體不知道還能不能抗住。

直接燒到四十度往上去,死了拉倒。

兩人視線交錯,他開口打破沉默,戲谑道:“小朋友,你這是在幹什麽?”

段無心雙膝半跪着,保持着方才的姿勢沒動。

舌尖舔了舔下唇,唇/舌碰觸,沒預想中刺刺的感覺,倒是濕濕滑滑的。

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都變人了,哪兒還有倒刺啊。

前後一聯系,現在的舔臉行為,就顯得特別綠茶。

怎麽解釋?

解釋不了,只想挖個洞鑽進去。

段無心直起僵硬的身子,說話變得結結巴巴:“我沒有親你,你別誤會。”

“你沒有親。”淩君寒扯了扯嘴角,輕笑了一聲,“你是用舔的。”

“那是....你臉上有髒的,我幫你舔幹淨。”段無心氣得臉頰又紅了一層,跟粉嫩的水蜜桃似的。

他胡言亂語,牽強附會,“我們小動物都會互相舔毛的。”

這是動物本能,也不算造謠。

淩君寒哦了一聲,點了點自己的嘴唇,淡淡說道:“這兒也髒。”

“你滾吧!”段無心那股炸毛的感覺又湧了上來,胸腔上下起伏。

這人是被打開了什麽奇怪的機關?調戲他還沒完了。

“好了,逗你的。我睡一會兒,你自己玩兒。”淩君寒适可而止。

再作弄下去,小朋友大概要翻天。

段無心不理他,把頭一扭,自顧自坐回沙發。

痛定思痛三分鐘後,這幸運神他還就不要了。

他兩腳沾地,氣沖沖地站起身,拽得二五萬似的,徑直往門外走。

“你去哪兒?”淩君寒聽到動靜,微微睜眼。

“回冷宮住。”段無心表情冷漠,神情淡然。

抱着不出賣館長的底線,淩君寒話裏有話的引導:“你之前不是拼命地想跟我呆一塊兒?”

不是貪圖好運氣麽,都給你。

段無心冷哼:“那是之前,鑒于你态度惡劣,我改變主意了。”

黴運只是傷神,淩君寒這是要命。

二者選其一,他決定自個兒呆着。

看到那顆倔強的後腦勺,看起來去意已決。

淩君寒知道勸不住他,沒有強留,“那你別亂跑,外面壞人很多。”

“再壞能壞得過你?”段無心冷言譏諷道。

這事兒算是命門,淩君寒無言以對。

他咳嗽了兩聲,才啞着嗓子開口:“這樣,為了你的安全,我讓小白跟着你。”

“嗯,随便。”段無心頭也不回,拉開房門下樓。

淩君寒嘆了口氣,這才看到通訊器上三個未接,淩嘉木還在拼命往這兒打。

他劃開屏幕,問道:“調查有新進展?”

“暫時還沒有。哥,你嗓子怎麽這麽啞?”淩嘉木耳朵尖,瞬間聽出不對勁。

不想多說,淩君寒三兩句帶過:“發燒了,沒大礙,躺一天就好。”

“你居然會生病?我記憶中你就剛回家的時候,被雪凍得生了場大病吧?仔細算算,都過去十幾年了。”淩嘉木驚覺提到不該提的往事,又尴尬笑道:“那什麽,昨天确實是冷,零下好幾十度。”

“所以,你打電話來幹什麽?”淩君寒嗯了一聲,耐心幾乎要被耗盡。

淩嘉木倒吸了好大一口氣,才用驚訝的口吻出聲,聲音大得差點震壞聽筒:“森哥說,心心變人了!真的假的?”

“真的。”淩君寒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

這個大嘴巴,怎麽什麽事都跟這小子說。

“那我的毛茸茸兒子豈不是沒了!許願功能還有嗎?”淩嘉木心情跌宕起伏,腦子亂成了麻花,“他在哪兒,我想去親眼确認。”

淩君寒頭痛欲裂,懶得跟他多說。

他擡手拿過玻璃杯喝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他回北墅了,你讓小白過去跟着,免得出什麽意外。晚點等我睡了起來,我跟你一起過去。”

“.....還要等你啊,好吧。”胃口被吊起來,淩嘉木不情不願的答應:“晚點兒是幾點?”

淩君寒看了眼時間,“十點吧。”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先挂了。”淩嘉木最終勉強撿起兄弟情誼,“晚上我給你帶藥過去。”

下了樓梯,段無心走出中庭,在元帥府裏漫無目的的晃蕩。

偶爾路過幾個園丁戒備的詢問,他只能胡扯說是淩君寒的朋友。

他們倆,應該連朋友都算不上吧。

段無心撇了撇唇,在心裏輕嗤。

員工們盯着那張漂亮的臉和善微笑,扭過頭就開始竊竊私語。

“他穿的衣服是元帥的吧?”

“是是是,袖口上還有名字縮寫。”

“這松松垮垮的,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衣服!”

“嘶——難道說,我們的淩夫人是個男的?”

“嘶——震驚,原來元帥喜歡男的!”

不過幾分鐘,風言風語已經在元帥府上下傳了個遍。

段無心還在低着頭朝北墅走,見人也不敢多說話,沉默為主。

不知道還能不能變回去,他不敢妄自把秘密說出去。

只是變人之後,視線高了不少,視野跟以前還真是完全不同。

就是,不知道戰鬥力有沒有下降。

段無心把左手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白白嫩嫩,指甲圓潤,一看拳頭就不夠硬。

沒意思,變成人真的特別沒意思。

“小心!”頭頂上方有人大聲吼,瞬間吸引注意。

段無心擡頭,看見一個花盆從頂樓的天臺邊上往下墜落。

速度飛快,距離越來越近,看方向直直的沖向自己腦門。

腦子下達躲開的指令,但四肢還沒使用習慣,左腳勾住右腳,段無心絆了個踉跄。

身子一歪,雙腳卻還停在原地。

完了,要被砸了。

段無心絕望閉上眼,雙手握成了拳頭,指尖幾乎掐進肉裏。

耳邊砰的一聲,預想中的結局并沒有發生。

眼睛緩緩睜開,花盆砸在他腳邊,連盆帶花碎了一地。

嗯?這種天降好運竟然會發生在他身上?

樓上的園丁大聲道歉:“不好意思,我手沒拿穩,你沒事吧?”

“沒事。”段無心搖了搖頭,盯着碎掉的花盆發呆。

以前同樣的事情也發生過,當然結局完全不同。

他當時彈跳飛快地躲,不僅被砸,腦門上起了巨大一個包,腫了一周。

段無心再次掐了掐掌心,瞬間頓悟。

變成/人後,他的黴運體質就沒了!

遠處小白吭哧吭哧的挪過來,手臂碰上大腿,哐哐直響。

語帶埋怨:“你怎麽走這麽快,少爺讓我跟着你。三分鐘沒盯着你,你就差點被砸。”

“沒砸到。”段無心興奮地抓住機械臂,上下狂晃,“你有沒有什麽檢測運氣的方法?”

“等我搜索一下。”小白站在原地,眼睛呆滞,進入搜索模式。

在系統裏查找一番,他給出結果:“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抽獎。”

一聽到這個,段無心表情喪了下來。

他小聲嘟囔,“那我可能也不至于運氣這麽好。”

“你想試,我可以陪你出門。”小白面無表情提出建議。

段無心上下打量了一眼,狐疑道:“你今天,怎麽突然對我這麽貼心?”

“元帥給我漲工資了,任務就是跟着你。”冷冰冰的口氣裏,帶了點兒雀躍。

對于打工人來說,金錢那可不就是生命。

段無心點頭,火急火燎的問:“行,去哪裏?”

小白轉身,直挺挺的朝着大門方向帶路,“門口就有便利店。”

段無心跟着他出了元帥府,沒走太遠,轉角進了街邊小店。

他從貨架上拿了瓶飲料,才想起來沒帶錢,于是戳了戳小白,無情剝削,“你幫我給。”

“你不買個彩票?”

“先試個小獎。”

小白噢了一聲,擡手刷卡,幫忙付了五星幣。

捏着瓶身,段無心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又無比神聖的擰開瓶蓋。

心髒快要跳出嗓子眼兒,他眯着眼睛查看瓶蓋內側,心跳逐漸加快。

見證奇跡的時候到了。

眼睛緩慢正大,上面赫然寫着:再來一瓶。

這麽多年的黴運人生,終于出現轉機了嗎!

激情上頭,段無心轉回頭高興地抱住小白,瘋狂搖晃。

又因為實在太硌得慌,立即松開。

心情實在是愉悅,他豪氣地跟老板娘商量:“再買張彩票。”

小白不情不願的再次掏出銀行卡,在旁邊小聲嘀咕:“中了分我一半哦。”

“行,要是中了,都給你。”

段無心心思完全沒在獎金上,只想再次确認他想要的那個結果。

如果,連這麽艱難的抽獎都能中...

那就完全可以證明,變成人之後,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黴運也随之遠去了。

激動,興奮,心跳加速。

沒過腦子,段無心囫囵吞棗的瞎選了幾個數字遞給老板,好奇發問:“什麽時候開獎?”

“你趕得正好,就是兩小時後。”老板娘對于帥哥一向和藹,笑嘻嘻說道:“祝你中獎哦。”

段無心誠心說了聲謝謝,捏着彩票,簡直像是捏住了自己的命脈。

他迫不及待的拉着小白回了北墅,往床上一躺,迅速打開兌獎官網。

時間被拉得很慢,有些急躁,心跳如雷。

段無心起起坐坐,在房間裏轉了三十圈,差點兒把地毯磨出個窟窿。

他甚至調了個鬧鐘,準時準點,生怕錯過命運的提示。

随着鐘聲一響,段無心幾乎是彈跳上床,抖着手拿出兌獎碼。

抽獎一共七位數,每過一秒,就多一個數字彈出屏幕。

06 19 32 47 01 53 26

段無心連氣都不敢喘上一口,挨個數字,小心核對。

沒有看錯,五個數字嚴絲合縫的對上。

七分之五的概率。

小白看他一言不發,把鋼鐵腦袋湊過去看熱鬧:“一般人很難中吧,能有一兩個數字蒙中也不錯。”

“好像是三等獎。”段無心呆滞的看着小白,喃喃自語:“我中了。”

“真的假的,運氣這麽好?”小白拿過獎票,替他仔仔細細核對了一遍。

确認完畢,立刻扣扣索索的開口,“你說了獎金要分我一半,我錄音了。”

段無心激動地在床上亂跳,大氣回道:“都給你,獎金自己去領。”

他根本不在意中了多少錢,而是這件事本身。

這張彩票就能說明一切問題。

不僅黴運沒了,甚至好運加倍。

大床被震得哐哐直響,也沒搖垮,這真是命裏頭一回。

原來變成人這麽好,他再也不需要淩君寒了!

揚眉吐氣,否極泰來。

段無心摸着下巴開始規劃人生:下一步,就考慮離開元帥府。

興奮之中,瞥見主頁上還挂着自己常用的直播賬號,依然顯示被封狀态。

再見啦,許願的網友們,你們的小白虎跟你們永別了。

他嘴裏哼着不成調的歌,興奮地渾身都在顫。

小白也高興,一想到自己多了不少錢,丢掉高冷撲上去跟段無心抱成一團。

兩人至此,過往的恩恩怨怨,冰釋前嫌。

段無心笑嘻嘻地叫他:“黑煤球。”

小白晃了晃鋼鐵腦袋回應道:“诶,在呢。”

金錢換來的友情,就是穩固。

晚上十點,淩嘉木終于等來了緩緩起床的淩君寒。

這人睡了一整天,看起來還是懶仄仄的,大概病得着實嚴重。

淩君寒披着厚大衣,踩在雪上,嘴唇依舊發白,毫無氣色。

他跟淩嘉木一前一後進了北墅,只有小白坐在客廳,綠眼睛把房間照得很是詭異。

“心心人呢?”淩嘉木環顧了一圈,想看變人的心情愈加急切。

小白哐哧哐哧回頭,“樓上,睡着了。”

“睡這麽早?”淩君寒看了眼腕上的時間,“才十點。”

小白悠悠嘆了口氣,語氣裏愉悅仍未退下去:“大概是太激動了吧。”

淩君寒輕嗤了一聲,離開他這麽值得高興?

他輕手輕腳上三樓,沒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小心翼翼推開房門。

銀發少年躺在深藍色的被面上,呼吸均勻,臉色微紅。

安安靜靜,不吵不鬧,像落入塵世的精靈。

淩嘉木看呆了神,好一會兒才壓低聲音:“操,這麽好看的嗎?”

這小白虎的顏值也有些過分逆天了,他森哥果然沒騙人。

“噓,看完了就走。”淩君寒張口趕人。

美色當前,淩嘉木又忍不住往門縫看了幾眼。

見他哥隐忍的不悅,被迫捂着嘴巴往後退,用氣音說道:“那我走了,明天再來找他玩。”

淩君寒揮手,表情不太耐煩。

他推門進去,動作很輕的坐在床邊,沉默地盯着睡着的臉。

淩嘉木說得沒錯,确實好看。

正巧段無心翻了個身,小臉貼上他的大腿。

松垮的長褲踢到小腿的位置,露出一小節白皙。

淩君寒嘴唇繃成一條直線,嘆道,睡覺也這麽不安穩。

他把踢開的被子小心地蓋上去,掌心懸空在小臉上方,猶豫幾秒,最終落上發頂。

銀白的碎發很細很軟,癢癢的撓着掌心。

于是動作變得克制,只是用指腹很輕的撚。

現在在欲望之外,對于面前的這個人,還是放心不下。

想着段永年說的情況,撐着高燒,也想過來看他一眼。

現在看了,那顆挂念的心髒就落回了實處。

這種感覺,就是喜歡麽。

淩君寒垂着眼,把這張臉用視線細細地勾勒了一遍。

也許是小動作不斷,鬧得淺眠的段無心動了動腦袋。

耳根被頭發弄得發癢,他皺着眉睜開眼,看清來人,“你怎麽來了?”

“怕你睡不好,來看看你。”淩君寒被那股防範的眼神刺了一下,在心裏嘆了口氣。

說到這個,段無心就來了精神,睡意全無。

他在床上滾了一圈,非常傲氣地揚了揚下巴,“我現在,不需要你了。”

“我知道。”淩君寒低聲回。

段無心洋洋得意的開口:“我實話說吧,之前想跟你待在一塊兒,是為了蹭一蹭你的好運氣。現在變成.人之後,我不需要了。”

那口吻,頗有幾分用完就扔的渣男氣質。

淩君寒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那不是挺好的。”

“是吧,所以感謝你之前的照顧。以後我們倆,井水不犯河水。”

段無心一口氣把想了一晚上的話說了出口,“既然我也不是小白虎了,你留着我也沒什麽用,就放我走吧。”

淩君寒頓住,無法淡定:“你要走?”

“天大地大,四海為家。”這臺詞是從網上學來的,用在這兒賊順溜。

淩君寒動了情緒,沒忍住咳嗽了兩聲,扯得肺疼。

他咽下咳嗽,挽留道:“那至少等我病好了,行不行?”

段無心想着這人也照顧了他這麽久,做人不能太無情,于是爽快答應:“行,那我繼續睡了。”

淩君寒扯了扯嘴角,既然這樣,估計這一周都得洗冷水澡度過。

為自己這副身體有這麽個情感上頭的主人感到悲哀。

他把人翻過去擺成平躺,揉了揉銀發,難掩溫柔,“睡吧。”

手掌還沒離開發頂,四肢修長的美少年突然消失。

藍色的被面上,蜷縮着小小的一只白虎。

一人一虎,陷入茫然。

怎麽突然,變回去了?

段無心盯着虎爪,又摸了摸長長的尾巴,欲哭無淚。

他剛體會到好運的快樂,美夢就猝不及防碎了一地。

回憶方才的情形,他滿腦子都是那雙摸頭的大手。

萬般無奈,小白虎不得已放下傲氣的身段。

他頂着虎腦袋往男人懷裏鑽,又用虎爪一下一下着急的去拉淩君寒的手。

什麽面子狠話,傲嬌嚣張,全部都抛到了腦袋後邊兒。

嗓音綿軟,帶着哭腔。

“嗚,你再摸我一下,把我變回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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