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上網視頻的時候,郝磊說雲開恢複得很好,看來心中有了某種信念,做起事來就比較容易成功。雲開不再吵吵着要見我,只是安靜的配合醫生治療,有時和郝磊說笑一番,看來他們處的不錯。
謝池的師傅來過幾回,感覺他神叨叨的,說他會算命我還真信,謝池那水平我就不敢恭維了。他每次都要看我的手,還有舌頭,然後說些讓人很舒心的話。他讓我叫他爺爺,說這樣才不枉他的和藹慈祥。他說的話,我都照做,他有那種氣場,就是不自覺的會聽他的話,然後去那麽做,做了就會很開心。
五月中旬了,杜若花要開了,忽然很想去看看那些花兒,那些屬于他們的過去。我一個人坐車去了他們的高中,離我們所在的大學不是很遠,大概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去過很多美麗的地方,但是學校是個美麗而伴有朝氣的地方。雖說學生們被無數做不完的試題壓得喘不過氣來,可那奔跑跳躍的瞬間,怎麽也壓制不住青春的悸動。
柳林綠地,一角杜若。那綠葉叢中泛着一層淡白色,柔軟的骨朵害羞的在風中抖動。我本想去摸摸那花骨朵兒,可是一個籃球滾到了我腳邊,我彎身撿起來。“嗨!小兄弟,麻煩把籃球扔過來,謝啦!”什麽?小兄弟?我是小兄弟嗎?我是你們大哥才對。我沒把籃球扔給他們,大概是等的不耐煩了,他們其中一個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拿。這小子長的人高馬大的,膚色偏黑,不過看起來很健康。怪不得叫我小兄弟,我在他身旁一站,可不就是小兄弟。“我說你真是的,幫個小忙這麽費勁!”他拿過我手裏的籃球就要走,我叫住了他,告訴他我不是小兄弟,還有我不能做劇烈運動,所以沒有扔過去。他怪異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麽,但是走了一段,突然回過頭,沖我說,“你認識杜鳴嗎?”我在聽到這話後,身體僵了一下,大腦遲鈍沒反應過來,他又問了一遍,我才告訴他,不認識。他“哦”了一聲繼續往前走。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把視線轉移到那片花兒上。很想把它移到自己屋子裏,可以每天看到。
走出校門的時候,又碰到了那個男孩子,那騎着自行車,斜挎着書包,有點小帥氣。他看到我後,居然停下了,又問我,認識杜鳴嗎?我說我認識杜鳴的哥哥。然後他說,你認識杜鳴的哥哥?他很驚訝,我以為他不知道杜鳴有哥哥,因為那是個鮮為人知的秘密。我以為只有我和謝池才知道那個秘密,不想,那個男孩居然說,是杜枭嗎?我震驚了,完全是震驚!他,我眼前的這個男孩認識杜枭,這麽說,他也有可能知道杜枭在哪裏。
“他在哪裏?杜枭在哪裏?”我拽着他的胳膊,怕他下一秒會騎車走掉。
“喂,你先放開我。他前些天不還在東橋晃悠來着?”
“東橋?東橋在哪?”我放開他的手再次抓住他的胳膊,我是尋找了太久,迷失了太久,抓住他就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樣。
“哎……連東橋都不知道,着名的紅燈區啊!”
“紅燈區?”
“就是……哎……就是有小姐的地方。”我明白了,可是東橋的具體位置在哪?“可是,你知道杜枭是和男的搞的,那地方也有gay的。”我被他的話吓到了,他應該還是高中一年級的學生吧,居然都知道這些,而我知道gay是在大學,好多知識還是自己上網搜的,面對這個男生,我頓時汗顏。“我先走了,有約。”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東橋的具體位置,他就一溜煙消失在人群中了。
本來打算去東橋,可是實在不知道在哪,時間也不早了,得早點回去。今天出來收獲不少,把這個消息告訴謝池,他應該知道東橋在哪。
回到家,謝池在廚房忙着做飯,我告訴他今天我要去學校,他也去了學校,但是說好中午不在一起吃飯的,所以我才能獨自出走。
“你今天去哪了?”他邊洗着菜邊問。
“嗯?去學校了啊!”我拿起茶幾上的水來喝,借以消除說謊的心虛。
“我中午去找你,他們說你上午就沒上課,說是請假了,怎麽回事?”他從廚房出來,手裏還拿着香菇。“我是克制了一天沒給你電話,因為出門的時候,你千叮咛萬囑咐,讓我不要聯系你。你不知道,我懸着的那顆心啊……”
“那你中午找我去幹嗎?我不是說了,中午不要去找我吃飯。”我打斷他的唠叨。
“是啊,你說不要我找你去吃飯,沒說不讓我去找你啊,我是吃了飯才去的。”我真服了他了。
“我今天去了你們學校,高中。”他撥弄菜的手停了一下,然後把菜放到茶幾上。“你聽我把話說完,我碰到了一個男孩兒,他說杜枭在東橋,你知道東橋在哪裏嗎?”
“東橋?”
“嗯……他說……那裏是有名的紅燈區。”
“你聽誰說的?”
“就是一個男孩子,你們高中的,長的還不錯,挺高大的,就是稍微有點黑。你可能也不知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屈晨。屈陽的弟弟。”屈陽?那不就是杜枭原來的男朋友?不,不能說是男朋友,是朋友。因為杜枭說過,他和他之間沒有什麽,我和雲開一樣選擇相信。
“那麽,他的話,我們要不要相信?要不要去東橋試試看?”我小心翼翼的問他,希望得到他的肯定回答。
“我想,還是去看看比較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是,我一個人去,你不要去。”
“為什麽我不能去?我和你一起去!難道是因為……”杜枭還以為雲開喜歡的是我,所以不想見我?
“嗯……那裏是個很亂的地方,你……不要去!”什麽?亂?比杜枭他們那個酒吧還亂?我也是見識過風浪的人呢。
“我要去!我要見識見識!”到底怎麽個亂法。
“你!不行!”他拿起茶幾上的菜走進廚房,不再理會我。我24小時監督你,謝池。休想甩掉我自己去。
第二天我騙他去學校,其實是一直跟蹤他,可惜被他發現,沒有成行。然後我就明确告訴他,我是非去不可,要麽跟他一起去,要麽自己一個人去,讓他看着辦。沒辦法,他只好妥協,他說,與其讓我一個人去那種地方,不如兩個人一起去。其實,剛開始聽說杜枭在東橋,他就有點不太相信,但是,有線索就要去試試。
傳說中晚上的紅燈區霓虹閃爍,暗香浮動。那裏是許多男人的溫柔鄉,讓人醉生夢死的天堂。彌漫着男歡女愛□□氣息的長街,紙醉金迷,怪光陸離,單是走上那條街就有種奢靡爛醉的感覺。這話不是從我嘴裏說出來的,是借用某些高深人士的話。所以我和謝池決定白天去,怕晚上去了會一去不複返。
偶爾碰到幾個打扮入時的漂亮小姐,妝化得像妖,還有吞雲吐霧的。男的雖然少,但還是會碰到三兩個,走在這條街上,我和謝池渾身不自在,可是看着那些路人,個個都面無表情,神态自若,我們兩個在這懷有某種情結顯然是有些矯情的。就這樣突然發現,醜陋,很坦然,美,因此而羞恥。
後來我們發現一個問題,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下去,碰到杜枭的幾率那是小的可憐。我們一路嘲笑自己的幼稚行為,一路躲過那些妖女的電眼。可是當有個帥哥上來搭讪的時候,謝池有些不高興了,甚至有些緊張。我知道他不想在這種地方鬧出事兒來,便拉着他快步走出這條街。誰說中國沒有紅燈區,我們越是隐秘,越是能放肆到忘乎所以。
既然屈晨那小子說在東橋見過杜枭,那麽杜枭他肯定在這兒出現過,那麽屈晨那小子也肯定在這兒出沒過。現在的孩子真是的,真敢亂來。謝池思來想去,推測杜枭現在最有可能住在哪裏。最後确定是離東橋不遠的住宅小區,後來我們去那裏晃悠了幾次,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我打算再去謝池他們高中,去問問那個男孩子,那個被我們一直确認叫屈晨的男孩子。我從一班開始問起,就問學生,如果去老師那裏查會很麻煩,一般□□是對外保密的。他果然叫屈晨,我是在籃球場找到他的,他大汗淋漓,沒穿上衣,在咕咚咕咚喝着礦泉水,身邊有三三兩兩的女生。他這種男生,籃球打得好,人也帥氣,應該是不乏女生傾慕的。可是他去那種地方,讓我覺得他玷污了這塊淨土。
“你有沒有在東橋再見到過杜枭?”我把他拉到一邊,我的力氣不大,他是主動随我走到角落的。
“我沒事兒總去東橋幹嗎?”他擦了把汗,繼續喝他的水。
“那你上次……到底是在哪裏見到他的?是……那條街嗎?”看來他不是沉溺其中,無法自拔的人。
“哪條街?哦!那條街啊!我沒去過,我是在東橋和西苑路交叉口那個超市門口看到他的。”我真是無地自容了,我先前還把這孩子想成那樣,現在他分明純潔的還是那張白紙。我的臉不由得就紅了。
“難道……你去……那條街……去找他了?”我的臉就更紅了,也沒回答他。“哎呀!都怪我沒說清楚,我只說東橋,東橋地方大得很,可是人們一說東橋就會想到紅燈區,你們去了那裏,是淨身出來的嗎?”聽他這麽一問,起先對他的愧疚立刻煙消雲散。原來他還是會聯想到那,哎,算了,都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了,我不計較了。“呵呵……就當我沒問。”他發覺自己問的有些出格,便繼續喝水。
我和他道別後,又去了那片柳林綠地,杜若花的花骨朵兒已經大了許多,眼看就要完全綻放。真想摘下它們插在花瓶裏,第一眼看到它們吐露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