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光暗度黃金柳,雪意沖開……
第8章 春光暗度黃金柳,雪意沖開……
休息了一晚上,姬少微看着萬裏無雲的天空上太陽高高挂起,照的人間溫暖明亮,深覺自己昨晚悲春傷秋一定是太陽照少了。
今天天氣好,她不想窩在馬車裏。
換了四個人可以一起坐的大馬車,和兒子一起駕車。
柳雪意有些擔心地看了眼姬少微纖細白皙的手:“阿娘,你能駕車嗎?”
“當然了。”姬少微熟練的拿起馬鞭和缰繩,“禦在君子六藝之內,我自然是學過的。就算比不上你常年在外經常自己駕車,但也不至于一竅不通。”
說着哼起了歌,柳雪意專心駕車,謝恒因為暈車照樣睡在馬車裏面。慕容翌凝神端坐,仔細聽她哼唱,這一句仿佛是《牡丹亭》的唱詞:有一日春光暗度黃金柳,雪意沖開了白玉梅……
一路行來尚算平穩,到中午日頭高照,哪怕姬少微願意,柳雪意也不願讓她在外面被日曬了。
他堅持讓姬少微回馬車:“阿娘自己不心疼自己,我也心疼,兒子虛歲二十有七,哪能讓阿娘在外受着大太陽。”
姬少微毫不留情戳破兒子:“就算你二十七了,不管是看起來還是真的身體狀況,我都比你年輕啊,我的身體在最佳狀态就停止生長了。”
“那也不行,要是爹爹知道我這樣讓阿娘辛苦,一定不會生我氣的。”
姬少微挑眉:“他又不在,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君子不欺暗室,何況此時□□,我在六歲的時候就和爹爹約定,絕對要保護阿娘,不讓阿娘受苦,怎能因爹爹不在身邊就違背諾言?”
“好吧好吧,誰讓我寵你。”姬少微坐回了馬車裏面。
停車休息了一陣子,又到姬少微來駕車,慕容翌心裏不大願意。姬少微離開皇宮的時候雖然小,但除了授課嚴厲些,其他時候都是被風如晦公主一般教養,哪裏讓她一直做這些。
打眼看過去,小狐貍換做原型,謝恒哼哼唧唧暈車。
慕容翌對小狐貍說:“該你駕車了。”
“為什麽!我只是狐貍!而且謝恒也沒有駕車!”
能用‘也’,這小狐貍還知道自己偷懶了啊。“狐貍也不能偷懶,變回人形就好了。”
小狐貍見實在躲不過,眼珠一轉把一顆綠色的果子擠破喂給謝恒,謝恒一下子起來連着喝了好幾大口水才沖淡嘴裏的味道。
“喝了我的清醒果不暈車了吧。”小狐貍叉着腰:“一個大男人掙脫偷懶,跟我一起駕車!”
謝恒确實不暈車了,吃了清醒果子一臉痛苦:“我謝謝你。”
剛放下水囊就聽到柳雪意也喊他出去駕車。
“師弟你剛剛對夫人和前輩可不是這幅态度!”
柳雪意早就習慣了他的厚臉皮,不以為意:“師兄也不看看,馬車裏面那個不比你年紀大,輩分高?師兄又不是小娃娃了,不暈車了怎麽還好意思偷懶?”
謝恒看了眼青春靓麗的姬少微,又看了眼鶴發童顏的慕容翌,謝恒覺得小醜竟是他自己,他才是這裏面幾個人中,外表最成熟的。
小狐貍叉着腰:“你為什麽不看我?”
謝恒面無表情提着小狐貍坐到外面:“跟我一起駕車吧你!”
姬少微翻了一頁書,長輩她尊敬一下,親兒子心疼一下,幾百歲的妖怪和三十歲的小夥子就算了。
“唉。”謝恒誇張的嘆着氣出去駕車,“我就是個沒人愛的小可憐。”
然而當他開始駕車的時候又活泛起來了。謝恒是不喜歡約束,不喜歡逼仄的人,坐馬車時是迫不得已,真的有選擇還是在外面好。視野開闊了,心胸自然開闊了,心情也好了起來。
他心情好了,別人遭殃了。
因為謝恒心情好了喜歡唱歌,但是他唱歌跑調,而且還忘詞,只會唱那兩句!
馬車上的人苦不堪言。
為了維持人設,慕容翌好幾次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刻薄話。好脾氣如柳雪意也忍不住說:“師兄,你安靜些。”
他越說謝恒唱的越起勁。
直到一劍刺來。
難聽到能殺人的歌聲戛然而止。
那是一柄看起來十分輕薄的窄劍,劍刃是半透明的淡紅色,像是透明的琉璃被鮮血浸染。
謝恒是憑借本能躲過這一劍的,身法靈活的像豹子,然而一劍針對的并不是他。他躲開,反而讓持劍的人得逞。
劍身擦肩而過,謝恒渾身冷汗。把柄劍,至少殺死過幾百人!
劍尖停在了姬少微的眉間,并沒有再進一寸。
持劍者面色一沉:“你看不起我?”
“你怎麽會這麽想,難道你覺得自己弱到我都不用動手嗎?劍夷。”姬少微氣定神閑的說。
聽到那兩個字,來人似乎有所觸動,殺氣漸消,就在柳雪意、謝恒二人稍微放下防備的時候,他竟然然後将劍刺得更近姬少微。
“母親”
“夫人!”
額頭有血流了出來,姬少微絲毫不動,甚至拿書撥開了他的劍:“好了,現在就算我想還手也不行。我在外三十年,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別說不是你的對手了,就算随便一個二三流的高手,都能取我性命。”
順勢放下兵器,劍夷沉着臉怒斥她:“你竟如此不思進取!三十年,倒退到這種地步?”
幾人下了馬車,姬少微被柳雪意和謝恒圍住,柳雪意四處找手帕卻不見。他樣貌氣度同他父親一樣,濯濯如春月柳,性格卻是十成十不拘小節,手帕用了就忘了。謝恒更是沒有,姬少微倒是有,但在剛剛随意用來擦了手,再往流血的額頭上來是不能。
“擦一擦。”慕容翌遞出一塊幹幹淨淨,疊的四四方方,還帶着竹林味道的手帕。
姬少微捂住腦門按了一會兒,止住血,才繼續和劍夷抱怨:“師弟,你這脾氣真是多少年了都改不了!”
劍夷冷笑:“你若不出去,潛心習武,自然不會躲不過去!”
他生得花容月貌——這麽形容一個男子似乎不大合适,但用在他身上卻意外的并不違和。劍夷身上有種超脫性別的明豔的美麗,但他身上冷酷的氣質卻讓這份美貌沒有絲毫陰柔之感,端的是玉樹臨風的美少年模樣。
“不能練武不是我想的,還能怪我?再說,這三十年我心裏心裏可是一直念着師弟你呢,你一見面就給我來一劍?”
劍夷似乎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你念着我?怕是念着我死呢!”
姬少微言語溫和:“怎麽會呢劍夷,你在我最喜歡的人裏面,至少也能排進前一百,我怎麽會舍得你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