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素遙看着家門口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嘆了口氣，拿了回來。

本來她是想斷得幹幹淨淨的，于是一直無視趁她父母不在的時候拿飯過來的傅司銘。

現在傅司銘可算是極其不不受溫家父母待見，李素遙看到他在自己家人面前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心中就一陣舒爽。想他當年怎麽樣欺騙她的家人搞得她不得不和他保持着這種關系，現在怎麽樣？

然而這種好心情在某天李素遙對上了過來送飯的傅司銘全部都消散了。

那天李素遙一睡睡到中午，她想起有報紙沒拿正打算下樓去拿，一開門就看到了傅司銘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碗筷擺成整齊的樣子。

他蹲在地上擡起頭來，看到李素遙眼睛瞬間就亮了，亮了以後又瞬間暗了下去，神色小心地吶吶看着她。

李素遙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傅司銘蹲在那裏，像極了一只被主人抛棄了的巨型犬類，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又無辜又可憐。

真是一副好皮相。李素遙感嘆一聲，有些吃不消地關上門。說到底傅司銘沒有直接傷害過她，可很多事情因他而起，她直覺不想再和他有什麽牽扯。

第二天，李素遙開始不停地跑出去玩，中飯什麽的都在外面解決，這樣一來傅司銘就做不了家政夫了。

被傅司銘黏着并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為了甩掉他，她起的一天比一天早。可傅司銘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手段，除了前面幾天沒跟上她以為，之後總是能夠比她更早地起來在門口等她。

李素遙倒是鎮定，好像早就料到會這樣。她看到他神情沒什麽變化，也不惱，也不好奇傅司銘就算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她鎮定地無視傅司銘任由他跟着，自個兒拿着單反相機在街上拍來拍去，偶爾還報個旅游團，和驢友一起到周邊的崇山峻嶺中穿梭。小日子過得十分快活。

意識到，就算是每天早起，自己還是擺脫不了傅司銘還會折磨自己以後，李素遙就放棄了。

一段日子以後，李素遙的起床時間變得規律起來，不再天還不亮就起。但她還是一直往外面跑。

李素遙的生活規律了傅司銘也放松下來了。要知道，他為了不被李素遙甩掉，不得不一回到家就洗漱睡覺好第二天能起的夠早，不要錯過李素遙。

如此規律了将近一個月的時間，A市迎來了霧霾的天氣。城市的空中總是白蒙蒙的一片，能見度非常低。

李素遙出去了一趟，發現路上都是帶着口罩的人，整個A市都給人一種病怏怏的不健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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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霾的陰影之下，李素遙自然沒什麽好心情游山玩水了。她覺得這麽差的空氣實在有礙身體健康就不再往外跑，專心做一個宅女。

李素遙決定在家休息的那天，傅司銘在自家門後面透過貓眼看了許久都沒見李素遙出來，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還以為李素遙甩掉他出去了。不過後來他看到李素遙睡眼惺忪地和父母道別的樣子，心下一松，委委屈屈地回去繼續睡覺了。

在家蝸居了幾天，李素遙的好朋友奚曉，現在應該叫封謝，找上門來了。

封謝來的時候正好是中午時分，她看到傅司銘在門口一副小媳婦樣地送飯菜不禁大吃一驚。

“你們到底怎麽了？”封謝進門，李素遙很冷酷地把門一關将傅司銘關在外面。封謝見到這副狀況很是不解，有點不安地看了看門，但終究沒有開門把門外的那個可憐的美男請進來。

“也沒怎麽樣。”李素遙動作麻利地端上茶，臉上的神情淡漠的無懈可擊，“大約……算是分手了吧？”

雖然之前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在一起，她好像一直都沒有承認過？

封謝睜大了眼睛，“什麽？！”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就因為那些事情，你和他分手了？我看他之後不是替你出氣了嗎？奚曉的那件事，還有他未婚妻的那件事。他都說了他不是有意的了！你應該相信他。”

“不說未婚妻的事情，可奚曉的事情，我确是早有安排。有沒有他那一嗓子都一樣。”

“哪兒一樣了？！”封謝無奈地看着李素遙。

李素遙笑笑，一雙眼睛彎彎的像是一輪彎月，她鋒利的棱角被柔和的神情平緩時有一種別樣的韻味。封謝一直覺得李素遙這樣的神情非常好看，但她并不喜歡她這樣子。因為李素遙每次露出這樣的神情的時候，封謝就知道她在敷衍她。

“曉曉，不，現在應該叫你小謝了。”李素遙聳聳肩，“其實除了戀愛以外人生還有非常多重要的風景。小謝，你不要太執着于某些東西。”

封謝嘴角揚出一個華貴雍容的笑，“你這是要和我甩花腔是吧？”

每次聽到李素遙談這種看起來像是回答她問題的大道理，封謝就知道，她打算繞開這個話題。

要是不及時打斷她，她一定會得逞的。對于李素遙的嘴皮子，作為上輩子一起長大的閨蜜，封謝表示自己深深了解這厲害程度。

“我哪敢啊？”李素遙做了一個挫敗的表情，“你也知道我疑心重，最近不是非常時期嗎？他這麽突然冒出來，桃花運旺盛的……還給了我這麽多麻煩，我怎麽敢收了他。更何況，他根本怎麽看怎麽可疑。

你不看看他這條件，在看看我這條件。我真心找不到他會喜歡我的理由。”

“如果說，他上輩子已經和你相識了呢？而且這輩子，你不是自己也說，你從小到大的一舉一動，他幾乎都知道嗎？他看了你那麽久，喜歡上你也是正常的。”封謝認真地看着對面神情溫和松散的好友。她太清楚李素遙平凡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顆多麽精密而理智的心。她争論不過她。

再這樣争論下去，這個話題一定會無疾而終的。

“你想不想知道你上輩子的事？”封謝說。

李素遙曾經和她提過關于上輩子的事情。李素遙的記憶斷在她的父母慘死的那一天。之後就是零碎松散的記憶碎片。

而這些記憶碎片一直到封謝也慘死，她抱着一起長大的好友，在血泊之中長久地嚎哭為止。

封謝一直不想提起自己失敗而慘烈的上輩子，所以她一直沒和自己的好友說起。那并不是什麽好的記憶。她在李素遙失去自己父母的那段日子裏并沒有給她任何安慰，反而在她大仇得報的不久就自殺了。

因為戀情的失敗，她狠心割了自己的手腕。當她自己的靈魂離開身體，她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自己和趕過來抱着自己嚎哭的閨蜜，她才發現，她自己居然這麽蠢。

為了不愛自己的人而狠狠傷害了愛自己的人。

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李素遙那時剛剛大仇得報，她以為她終于可以放下往日恩怨的時候，她卻發現她最好的朋友躺在浸滿着鮮血的浴缸之中。

封謝對于李素遙是不同的。她曾經救過幼小的她，在她最彷徨的時候朝她伸出手。這份恩情，讓封謝得以走進李素遙的心裏。對于李素遙來說，封謝是一個如同家人一樣的存在。

她失去了父母，哥哥那時恨極了她，認為是她害死了父母。封謝是她在世上最後的家人。可她也離開了她。

剛剛報完父母的仇，就開始報好姐妹的仇。李素遙的姨母并不難對付，可封謝的前男友不同。為了幫她複仇，李素遙不得不走上那條滿是荊棘的路。

這條路上，她只身前行，什麽都沒有，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只能在血色的仇恨之中糜爛，崩潰直至自殺。封謝一直認為，李素遙上輩子的不幸，自己也要負一大部分的責任。

她的懦弱和私心讓她有意無意地隐瞞上輩子的事情。可如今她無法再看他們這樣僵持下去了。封謝想要李素遙好好的，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去愛，擁有一段美妙的愛情，擁有一個美好的伴侶，擁有一個幸福的人生。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李素遙笑着問她。

“你如今懷疑傅司銘，其實最大的不确定無非是不知道你們上輩子的糾葛。”封謝在李素遙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下覺得壓力有點大，但是想到上輩子她曾經看到的李素遙又覺得她能夠應付。

那時的李素遙經過數年商場的浸淫，氣勢遠比現在的她強大。

“我知道你有特殊的情報渠道。不要問我是怎麽知道的。你以為你的消息這麽靈通，封益會一點也沒有察覺嗎？”封謝說。

李素遙神情淡淡的，不做任何表态。

封謝吞吞口水，硬着頭皮繼續說道，“可你查得出他這一世做了什麽，卻無法查出他上一世的一切。所以你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沒有過什麽不共戴天的糾葛，又或者，他可能因為知道上輩子的事打算利用你什麽的。”

封謝猜得其實是八九不離十的。上一世的痕跡早就封存在一段不存在的時間裏，沒有人能夠真正地查出一些什麽東西。就連組織，也只能勉強找到一些很表面的資料。

可李素遙和傅司銘那樣的人做的事又怎麽可能真的放在明面之上？

李素遙之所以被稱為陰謀家，不是因為組織到了這一世找不到她上一世布下的陰謀，而是在上一世的時候他們原本就調查過她一次，可什麽也調查不出。

他們以為她就是一普通的小女孩，可沒想到最後卻能夠抵抗年的侵襲，導致年回轉時間。于是組織上下無一不驚，聯想到之前種種，最後給了她這麽個外號。

“那又怎麽樣？”李素遙不動聲色地吹了口茶，波紋蕩漾開去，茶葉一根一根地立了起來，“就算你擁有上輩子的記憶，但我很清楚的知道，我遇見他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你們兩個上輩子根本沒見過面也不認識彼此。”

“我在的。”封謝隔着氤氲的霧氣慘然一笑，“我一直都在的。我死後靈魂一直就環繞在你的身邊，只是阿遙你沒發現而已。你上一輩子到死，我都一直在你身邊。

你的一切，我都看的清清楚楚。”

送封謝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李素遙送完好友，就敲開了傅司銘家的大門。

“你是不是覺得你很了解我，才想要和我在一起。”

傅司銘一打開大門，李素遙就來了這麽一句。傅司銘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笑着說，“遙遙你是好人。”

李素遙看着他，神情不再是漠然，而是有些複雜。走廊裏黃色的照明燈聽到了響動，驟然開啓。昏黃的燈光之下，李素遙的臉色莫測。

“我不是什麽好人。”李素遙低聲說，“你們都不了解我。”

“不，你是。”傅司銘說。

“你是不是覺得我最後是背負不起道義責任才選擇自殺的？”李素遙直視着傅司銘的眼，“是不是因為這個，你才覺得我是個好人？”

組織裏的人之前一直是這樣傳的，連封謝也是這樣認為的。關于她最後的那段時光，李素遙相信，組織應該是找過封謝的。

傅司銘想要反駁，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不要。僅僅一個猶豫，李素遙就接上了話，“這些都不是事實。”

“事實是我改掉了封謝的記憶。”李素遙直直地看進傅司銘的眼睛，“我的死是別有用心的。”

“我李素遙雖然說是看淡生死，但也絕不會毫無意義的自殺。”

“縱使是這樣，你還是要愛我嗎？”

傅司銘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說的隐晦，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這場重生，恐怕是她在無形之中做了什麽。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控制了人心。那麽，他曾經是不是也是這其中的一個環節？

不，不會，她從來不是一個會去玩弄別人感情的人，他堅信。他相信，她自己也是那樣堅信着的，否則，她今天就不會來找他告訴他這些了。

良久，傅司銘粲然一笑。他的笑靥裏有一種令李素遙驚心動魄的美麗，他看進她坦蕩狹長的眸子裏。

“我就說，為了這樣的原因自殺，不是你的風格。果然吶。”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是快要考試了，沒時間更，今天更的也力不從心，本來想寫更多的，但時間不允許。真是抱歉，我已經盡力了，這裏應該不算事不上不下地吊人胃口了吧？下一更是在下下個禮拜，也就是一月一號，那時候我已經考好了會加油努力更的！作者菌不會讓它坑掉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