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究竟有什麽願望,殺了……

雖然寄生血蟲和天道規則聽着玄乎,還會鼓噪着讓被寄生的人互相殘殺,但其本身對他們的力量并沒有多少加成。

白渺側身閃過揮來的匕首,反手一劍,把男人逼退。

他和男人過了幾招,不由一挑眉。

之前他把人按去派出所,這殺人犯還沒有這種力量和速度。

他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浸透了衣服的血跡,眸光一沉。

這是殺了多少個人許願?

男人像只蜥蜴扭曲地撲來,抓住空隙,匕首刁鑽地斜斜一刺。

這個位置白渺根本來不及回防。

男人眼裏控制不住地露出狂喜。

他手下發狠,匕首又快了幾分。

白渺眼風不動,一張符甩出去。

一大團火焰直沖男人門面。

這團火焰砸得正着,男人慘叫着,一下翻滾在地。

然而這團火來得快去得也快,只燒了一瞬就被無形按滅。

還沒等白渺上前如何,男人就已經爬起來,瞪着猩紅的眼看着他。

——太快了太快了,獻祭一事怎可如此輕率?必須要用你的劍紮進他的胸口,鮮血,要很多的鮮血……

Advertisement

白渺眉頭緊緊皺起。

突然,他眼角餘風掃到什麽。

“你怎麽還在這?!”

瘦小女生徒勞地朝着前方無形的空氣砸了幾拳。

她哭着說:“我出不去——”

“自己躲好!”

白渺匆匆說了一句,揮劍迎上沖來的男人。

看上去白渺有桃木劍,男人有匕首,白渺有符篆,男人有詭異的力量和自愈能力。

似乎勢均力敵。

但生死相搏從來不只是看這些。

雖然男人攻擊起來兇狠不要命,但論實戰經驗,他差白渺太遠了。

沒過多久,白渺一劍重重打在男人手腕上。

男人吃痛,白渺扭身而上,反剪男人手臂,一下奪走男人手上的匕首。

他屈膝猛地一頂後腰,把男人“嘭”地按在地上。

纏星索牢牢捆住男人,男人還像條魚一樣不停地彈動,試圖靠近掉在地上的匕首。

白渺幹脆用膝蓋壓在他腰上,用大半體重壓制。

急促的喘息聲響徹這方停車場。

白渺嗤笑:“看吧,像你這種我一個能打十個,服嗎?”

男人拼命掙動了半天,還是被牢牢地按在地上。

白渺:“服不服?不服就打到你服。”

——動手啊,你在等什麽?

——不必擔憂,你殺了他也是正當防衛,吾會護佑你。

白渺充耳不聞,只是用力一按,用更大的力量把男人按回地上。

如今他只需要一擊,就能輕而易舉地結束這個人的生命。

白渺忍着躁動,強迫自己的視線從男人脖頸和後心移開。

他手一揮,把地上的匕首打飛更遠。

男人突然嗬嗬地笑起來。

他猩紅的眼死死地盯着前方,嘶啞地開口:“吾神,他根本不敢殺我。指望一個沒見過血的毛頭小子成為祭祀者,不如留下我,我才能給您提供更多的祭品。”

叫魂聲沉默了。

男人雙眼一亮,接着說:“吾神,您只需奪走這個毛頭小子的生命,我就會為您獻上那個女人的鮮血。”

瘦小女生驚恐地睜大眼睛,往角落裏縮得更小。

白渺:“醒醒,別做夢了。你已經被警方通緝,天羅地網,你真以為你還能再殺人?”

男人瘋狂大笑:“警察?那群蠢貨還在樓上團團轉,我有神明的幫助!誰能抓住我?”

白渺充耳不聞,反而頗為認真地擡頭對空氣說:“你也看到了,他如今殺個人多大動靜,需要你耗費多少力量去擦屁股?他以後殺人只會越來越難,這筆買賣真的值嗎?為了一個失敗者……”

“閉嘴!”

男人嘶吼出聲。

他極力扭頭,猩紅的眼盯着白渺,破口大罵:“你他媽的叨叨逼逼個屁,有本事殺了我,有本事向吾神證明你能成為有價值的祭祀者啊!你他媽敢嗎?”

男人吼道:“我才是最忠誠的祭祀者!”

叫魂聲沒有再響起,仿佛悲憫地俯視着苦海之中掙紮的兩個人。

白渺看着狼狽貼地的男人,若有所思。

他在恐懼。

白渺突然有些好奇。

“你究竟有什麽願望,殺了那麽多人都還沒實現?”

男人冷笑:“我現在的願望就是殺了你。”

白渺自顧自地說:“你最初的願望實現了嗎?”

男人僵住了。

他最初的願望?

被殺意充斥的大腦麻木地轉了轉,試圖從模糊的記憶挖掘過往。

對了,最開始,他在那個山坳坳裏日夜渴盼着,想見外出務工的父親一面。

于是神明真的在他的呼喚下出現了,從大城市裏帶回了他的父親。

可他的父親身邊,卻多了個懷孕的女人。

神明告訴他,這個賤人懷的根本不是父親的孩子,他的父親只是個接盤俠。

父親卻對這個賤人極為呵護,甚至為了她呵斥自己。

這個賤人還挑唆父親把他獨自留在這片山坳坳裏。

他站在窗戶外看着父親意動的臉,第一次嘗到了恨的滋味。

于是他親手捅死了女人,在她的肚子上狠狠地紮了許多刀。

他跪在女人屍體旁,向神明許下第一個願望。

神明收取了祭品,他的父親果真帶着他離開,從此父子兩人相依為命。

後來呢。

“後來,你殺死了你的父親。”

男人像是被電了一般彈起來。

“我沒錯!是他沒用,是他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有錯嗎?我沒錯!”

白渺垂眸看着他。

自欺欺人。

白渺:“你所謂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麽?你實現了嗎?”

男人臉頰貼地,僵直地看着前方。

記憶一旦翻湧而起,就沒那麽容易平歇。

最初的最初,他不過是想要跟父親一起生活而已。

是了,他怎麽就鬼迷心竅……

——你說得對,這筆買賣不值。

叫魂聲突兀地在白渺耳邊響起。

白渺左手突然痙攣了一下。

他猛地傾身,探手在地上摸索着。

摸不到,他便被架着起身,踉跄着抄起了遠處地上的匕首。

——殺了這個可憐的孩子吧,他已經失敗,現在你可以享受你的勝利了。

男人彈起,扭動着想逃。

然而他不過翻了個身,就再次被白渺死死壓制。

男人瘋狂嘶吼着,挺起身體試圖撕咬白渺。

白渺一手掐着男人的脖子,把他重重地按回地上。

“別動。”

男人被掐得臉紅脖子粗,依舊拼命掙紮。

“我叫你別動!”

白渺低喝一聲,右手用力制住男人,握着匕首的左手高高舉起。

鋒利的刃尖倒映出男人顫抖的瞳孔。

白渺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

他左手高懸着,手臂上青筋一條條猙獰地繃起,刃尖不斷顫抖。

卻始終沒有落下去。

就這麽僵持着,白渺突然短促地笑了一聲。

“你急了。”

回應他的,是左手越發兇猛的力量。

白渺不得不擡起右手死死抓着左手。

“狗急跳牆。”

白渺眸光一厲,右手掐着左手腕,利落地一卸。

脫臼的左手無力松開,他反手奪過匕首,極力扔開。

瘦小女生眼睜睜地看着匕首飛到她的不遠處。

雖然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但她下意識地撲身向前,胡亂抓住帶血的匕首,再次縮回角落裏。

“……向您許願!”

被死死壓制的男人趁此機會,突然爆發出一股極強的力量!

纏星索一截截斷裂,男人彈身而起,猙獰如惡鬼,直撲向瘦小女生。

白渺:“扔了匕首!跑!”

大腦空白的瘦小女生下意識地極力一扔,扭身往相反方向飛奔。

“哐啷”一聲,匕首再次掉落在遠處。

男人脖子一扭,朝着匕首撲過去。

白渺忍痛把左手掰回原位。

一擡頭,他瞳孔驟然一縮。

“噗嗤”一聲悶響。

男人僵住了。

他與地上的匕首只有一步之遙。

然而,他的胸口卻被洞穿了一個大洞。

瘦小女生短促地尖叫一聲,再次捂着嘴被吓哭。

一個尖銳的黑色爪子從男人後背伸出,滴滴答答地滴着血。

濃重的黑霧之中,沙縣老板鬼雙眼赤紅,臉上帶着可怖的恨意。

“你這個殺人的魔鬼……你不是仔仔,你把仔仔藏在哪裏了?快把我的仔仔交出來!”

男人死死地看着沙縣老板鬼的臉。

他嘴巴張了張,卻只湧出了大股大股的鮮血。

“我可憐的仔仔……魔鬼……都是你這個魔鬼害死了仔仔,害死了我……去死吧!”

男人無力倒下。

他始終盯着沙縣老板鬼那張扭曲的臉。

“仔仔……我的仔仔……爸爸幫你報仇了……報仇了,我報仇了……”

沙縣老板鬼盯着自己染血的手,瘋癫地喃喃自語。

兒子殺死父親,父親的鬼魂反過來殺死兒子。

竟不知是誰更可悲。

白渺握緊桃木劍,摸了摸口袋裏剩下的符篆。

“別哭了,還是出不去嗎?”

瘦小女生捂着嘴忍住哭聲,語調模糊:“不行……出不去。”

白渺目光發沉。

那些具有防護作用的玉牌玉珠,只能抵擋鬼的攻擊。

所以這次他沒帶。

瘦小女生驚恐地順着白渺的視線望去,嗓音發抖:“白渺學長,你……你在看什麽?”

白渺不答,只說:“跟緊我。”

他已經見識過被寄生血蟲附身的鬼有多麽難纏。

如今他只能賭。

賭是朔沉先幹掉邪神,還是他這邊先支撐不住。

“仔仔……我的仔仔……啊啊啊!!都去死吧!”

沙縣老板鬼狂怒嘶吼,扭身朝着白渺他們撲來。

白渺反手一張雷符甩出。

“轟”地一聲,沙縣老板鬼痛苦地嘶鳴。

白渺剛帶着瘦小女生跑開沒幾步,身後一陣腥風撲來。

他回身擋住瘦小女生,“呯”地架住沙縣老板鬼一爪。

繪滿符文的桃木劍劃傷沙縣老板鬼的手臂,白渺趁機退避,抓着瘦小女生繼續跑。

本來被附身的鬼就難以對付,如今多了個累贅,白渺越發左右支拙。

口袋裏的符篆越來越少。

又一次艱難逼退沙縣老板鬼,瘦小女生哭着說:“白渺學長,你別管我了……你已經救了我兩次了……”

白渺只是拿出一根金燦燦的羽毛,塞進瘦小女生手裏。

他說:“拿着,我們都會沒事。”

白渺用力一推瘦小女生,一劍狠厲地朝着沙縣老板鬼刺去。

官鬼爻作用又如何?大兇又如何?

他相信自己。

他會抓住那一線生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