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小九尾醒了！
一片翻湧狼藉的農田和破碎的樓房間，一白一黑兩道影子劇烈地碰撞。
“轟”地一聲巨響。
強大的沖擊力摧折四周一切阻礙物，然後狠狠的撞上一處無形的壁障。
敖主任、金九日和畢方呈三角立于戰鬥外圍，撐起陣法結界，擋下攻擊餘波。
白狐龇出血紅的尖牙，瘋狂地朝着朔沉撕咬過去。
朔沉向上翻滾，用力一拍白狐的腦袋。
白狐只覺得腦袋被巨大的力量轟擊，不得不往下一低。
朔沉就勢滑向白狐的脖頸，以手作刀，一擊漆黑的刀刃劈下。
白狐就勢一滾，爪子順着慣性一把拍碎刀刃。
朔沉淩空翻身一踏，“嘭”地狠狠踩落在白狐的側腰上。
白狐痛嘶一聲，又被朔沉一腳踹飛，狠狠地撞在了結界上。
整個結界顫了一顫，卻又極快地鍍上一層灰黑的色澤。
白狐一擡頭，就看到了這層灰黑的結界。
它掙紮着站起來，像是看到了什麽極可笑的東西，嗬嗬地笑了起來。
“結界？你想幹什麽？保護這個世界嗎？”
白狐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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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從極純極惡的煞氣之中生出的怪物，居然還在這裏裝什麽善良的救世主？別開玩笑了！”
它咆哮着，身體驟然法力，狠厲地撲向半空中朔沉。
爪子轟然拍擊在朔沉的煞氣屏障上，白狐尖利的豎瞳死死地盯着他。
“死在你手裏的鬼怪不知凡幾，不差我青丘一族幾條命，你把我也殺了啊！”
“你不殺了我，我就殺了你！”
白狐張大尖利的血盆大口，朝着朔沉咬去。
朔沉雙眸微眯。
他反手一掌，将白狐的上颚拍得揚起，然後将它下颚向上一踢。
白狐被踢得猛然閉上了嘴。
朔沉閃身從上往下一踢。
白狐再次重重地砸在地上。
白狐癱在地上，嗬嗬喘息着。
它掙紮着，歪着頭盯着朔沉，血液不斷從嘴裏嘔出。
它笑了，咧出了滿是鮮血的尖牙。
它說：“為了這個可笑的世界，你不能殺我；也是為了這個可笑的世界，你必須殺了我。”
白狐的聲音與猙獰的外表極為不符，堪稱輕柔：“可笑的救世主。”
朔沉浮在半空，漠然地看着鮮血淋漓的白狐。
白狐唰地再次奔襲而來，瘋狂的咆哮聲響徹整個結界。
“但你真以為自己是什麽慈悲的救世主嗎，其實你就是個屠夫！想保護的卻一個都保護不了——”
朔沉飛身閃避，一拳砸在白狐頸側。
白狐腦袋一偏，尖銳長尾橫掃而來。
白狐：“他們都死在你的煞氣裏，是被你這個災星害死的！！”
——！！！
朔沉雙眼倏地睜大。
整個結界內猛地一滞。
一切都在無可匹敵的壓力下凝滞不動。
下一刻，一聲尖銳的暴鳴刺破耳膜。
白影一閃，被黑影狠狠地貫到了地上。
以落點為中心，層層土塊崩裂四濺，噼裏啪啦地砸在結界上。
朔沉死死地盯着掌下嘔血的白狐，一字一頓地說：“你、說、什、麽？”
金九日面色慘白：“臭狐貍你瘋了嗎！想死也別拉世界給你陪葬！”
敖主任急急地呼喚：“大人冷靜！千萬不要沖動！”
白狐在糊了滿臉的血液和砸下來的土塊裏勉強睜眼，渾身的力量瘋狂暴湧，勉強抵抗碾壓而下的煞氣。
它掙紮着，冷嗤道：“我說……什麽，你自己……不清楚……嗎？”
“他……不就被你……害死了嗎？”
朔沉淺金色的瞳孔驟然收縮。
龐大的黑色湧流瞬間從他體內飚出！
結界內瞬間被煞氣侵占，張牙舞爪地幾乎要化為實質，連空間都開始搖搖欲墜，瀕臨破碎。
短短幾個呼吸間，白狐就被黑色煞氣擠壓得口鼻出血，全身骨頭一節節寸斷。
它扭曲地張大嘴巴，卻連哀嚎都叫不出聲。
敖主任三人也是滿頭大汗，籠罩此方空間的結界搖搖欲墜。
白狐糊滿鮮血的爪子掙紮顫動着，渾身的力量與煞氣推擠摩擦，凝成了赤紅的虛幻焰火。
空間被龐大扭曲的力量擠壓着，發出模糊的，令人牙酸的滋呀滋呀聲。
龐大到可怕的煞氣在朔沉身邊翻滾，凝成了一根尖銳的黑色錐刺。
朔沉淺金色的瞳孔收縮着，翻滾着狂亂的情緒，語調陰寒。
“既然你想死，那就成全你。”
朔沉撲身而下，黑色錐刺轟然刺下！
整個空間都為之一震，一道道模糊的空間震動在黑色尖刺劃過後扭曲着，不斷震蕩。
黑色錐刺的尖端之下，白狐已經徹底被鮮血浸透，動彈不得。
敖主任呆滞地看着結界內的一切，喃喃地說：“完了……全完了……”
畢方表情空白，雙眸緩緩凝聚起一種陰沉的暴怒。
金九日渾身已經被金色的火光裹住，正咬牙轟轟撞擊着煞氣結界，試圖沖進去。
裹着赤紅虛焰的白狐虛茫注視着的某處，身體疲憊地軟下，放棄掙紮。
“什麽都保護不了，連報仇都做不到……大家都是被我害死的，我就是青丘一族的災星……”
它混亂地自言自語着，半阖赤紅的豎瞳突然睜大。
在它顫抖的瞳孔裏，恍惚看到了大大小小的九尾狐們。
白狐的爪子無力地撥動着，嘴邊的呢喃被翻湧的煞氣吹散：“我來了……等我……等等我……”
煞氣翻湧間，一道人影沖了出來，努力舉起手裏的什麽。
他的聲音在煞氣湧流間模糊不清：“……醒了——”
“小九尾……”
沒人聽見白渺的聲音。
眼見着那個黑色尖刺就要落下，整個空間搖搖欲墜。
白渺低頭，看向天臺半邊斷裂的鋼筋水泥。
他在心裏默念，你會接住我的，對嗎？
白渺縱身一躍，朝着天臺斷裂的邊緣跳下！
呼嘯的風刮過臉側，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襲來。
白渺極力扭過身，以後背朝地，抱緊懷裏的小九尾們。
他看着飛快遠離的斷裂天臺，在心底默默地倒數。
這個低矮的六層農村自建房，他落地不過只要兩秒。
——二、一！
下一瞬，他下落的趨勢猛地一滞。
翻飛的黑袍掠過白渺的視線。
然後他就對上了一雙淺金色的瞳孔。
白渺一瞬間失聲。
他從未在這雙瞳孔裏看到過如此濃烈翻滾的情緒。
就像呼嘯拍來的巨浪，幾乎要把他吞沒。
在白渺睜大的瞳孔裏，朔沉的臉色蒼白得不可思議。
他的手帶着無法察覺的顫抖，虛虛攏在白渺的臉上。
像是想觸碰他，又不敢觸碰他。
白渺懷裏東西動了動。
他回過神來，擡手拉住朔沉的袖子。
“別打了，小九尾醒了！”
發現朔沉僵直的視線未曾動過，白渺把懷裏的團子舉了舉，湊到了朔沉眼前。
朔沉往後仰了仰頭，避過這個遮擋他視線的東西。
白渺又把白團子舉了舉。
朔沉這才轉動凝滞的眼珠，落到了白團子們身上。
這些白團子們看起來小了一大圈，白毛下的皮膚粉粉嫩嫩。
它們擠在一起蜷縮着，安靜地在一個血紅色的圓球裏呼呼大睡。
曾經萦繞在他們身上的黑紅煞氣和傷痕血跡都消失無蹤。
這個血紅色的圓球緩緩流動變換着，像是一個蛋，将裏面的白團子們保護起來。
朔沉的目光突然一凝。
“你受傷了。”
白渺的手不正常地顫抖着，手腕上橫貫了一條皮肉翻起的傷口，在手臂上方紮了一條繩子止血。
“沒事。”
白渺把左手往下藏了藏。
他說：“你別殺青丘，如今小九尾被救回來，他不會再發瘋了。”
朔沉不置可否。
他只是把白渺小心地放在一顆翻起的巨石上，便負手站在一旁不動了。
在他身後，敖主任三個火急火燎地從半空中沖下，掰開白狐血糊糊大嘴往裏面塞藥。
敖主任滿頭大汗：“不行，他內髒都已經破損，一直在嘔血，藥喂不進去。”
畢方沉默地盯着白狐，說：“他已經不想活了。”
金九日暴躁地擡起腳想踹白狐，擡起又落下，卻始終踹不下去。
他狠狠地踹飛旁邊一顆從泥土翻起的巨石，指着白狐的鼻子臭罵道：“你個死狐貍，別想着一死了之，這個爛攤子你休想丢給我們……”
白狐一動不動，瞳孔漸漸渙散。
金九日：“死狐貍你他媽快起來！我……”
金九日還在罵着，突然身體被一撞，差點整個人砸進白狐滿是鮮血的毛發裏。
“誰？誰他媽撞我……”
金九日扭過頭，橘紅的瞳孔滑稽地睜大。
敖主任和畢方也如出一轍地，圓溜溜地睜大眼。
白渺蹲在白狐身前，舉着血紅色圓球湊到白狐眼前。
他認真地說：“你再不起來，這五只脆弱的小九尾就會變成孤兒，再也沒有長輩照顧它們，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遺忘在角落裏，消無聲息地死去——”
像是被某個字眼觸動，白狐擴大的渙散瞳孔開始顫抖起來。
白渺把血紅色圓球湊得更近，在白狐耳邊低語：“新生的，脆弱柔嫩的小九尾幼崽，它們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嗎，說不定畢方一張口，就把它們吃了……”
畢方：？
血紅圓球內還沒睜眼的小九尾們仰頭嗅了嗅，柔嫩的嗓音嗚嗚叫了起來。
白狐的瞳孔微微收縮，凝在眼前的血紅圓球上。
剛剛長出一層絨毛，還未睜眼，只能蜷縮在一起嗚嗚叫的粉嫩小九尾幼崽。
白狐又開始掙動起來，大股大股地嘔血，爪子卻極力伸向圓球。
白渺把血紅圓球往白狐爪子裏一塞，眼疾手快地奪過敖主任手裏的藥塞進白狐嘴裏。
白狐咽喉一動，吞了下去。
白狐用力扯動着怪異扭曲的爪子，将血紅圓球攏進懷裏，閉上眼不動了。
但是一股生機，由內而外地緩慢修複白狐的身體。
白渺大松了口氣。
夢裏的場景沒有發生，一切都結束了。
他的身體微微一晃，朝後倒下。
“白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