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引路燈出世!
眼前七彩的光暈變換閃耀,一片模糊絢爛。
白渺不斷地失重下落,眼中光景迷蒙。
噗通一下,周圍驟然變成一片漆黑。
白渺如墜夢中。
燦爛的星海在他身下徜徉,無數根細線四通八達,交織成密集的網,像是要網住跌落的白渺。
白渺勉力轉過身,卻依舊不受控制地砸向那片密密麻麻的細網。
“唰”地一下,第一根細線穿透白渺的身體。
白渺微微一震,眼前又炸開一片迷蒙的光暈。
還沒等這片光暈成型,“唰唰唰”地無數根細線縱橫交錯,割裂白渺的意識。
白渺頭疼欲裂,只覺得腦袋要被無數湧入的畫面撐爆。
他額間青筋暴起,徒勞地伸出手,卻止不住墜落驅使。
一根根細線轟然穿透白渺的身體。
龐大的信息和畫面如同兇悍的巨獸,蠻橫地橫沖直撞,轟隆隆地擠壓着白渺的意識。
他雙眼發黑,伸出的手漸漸無力垂下。
“嘭”地一聲巨響。
白渺一動不動,雙眼空茫,大腦內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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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冰涼的雨滴砸落在白渺睜開的瞳孔裏。
白渺下意識地閉上眼。
模糊的“噼裏啪啦”的雨水聲沉悶地傳入耳中。
他的手用力痙攣幾下,指尖遲鈍地摩挲到了濕潤的泥土顆粒。
白渺胸口起伏了一下,突然劇烈地咳了一聲。
他艱難地翻了個身,一手撐着濕潤的泥地幹嘔起來。
一邊幹嘔,一邊咳得驚天動地,像是要把肺都吐出來。
惡心暈眩感在冰涼的雨裏漸漸緩解,冰冷的土腥味直沖入鼻腔。
白渺抹了一把滿是雨水的臉,撐着樹幹的指節發白。
用力撐起自己沉重的身體,他才有空餘打量周圍的環境。
眼前是一片片直沖入昏黑雲霄的巨木,棵棵奇形怪狀,顏色奇特,都不是白渺曾見過的樹種。
他打量了一下周圍,眉頭皺起。
這些樹種雖然未曾見過,但似乎與山常谷裏的某些奇特植株長得很像。
但山常谷裏的植株都矮小細弱,哪有這裏的高大粗壯?
他不是應該落在山常谷裏嗎?
自己這是穿越了?
白渺摸了摸濕透的褲兜,摸出九張黃符。
這幾張黃符雖是紙質,但卻沾水不濕,甚至在昏暗的天幕之下閃爍着淺淺的流光。
白渺松了口氣,還好符紙沒有被雨水泡爛。
這次被畢方抓來得很突然,他身上只帶了這幾張符篆。
五張隐身符,兩張天雷符,兩張天火符。
出門前随手一抓,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帶了這麽多隐身符。
白渺将這九張符篆妥帖放好,在原地做好記號,折了根尖銳的樹枝開路,開始朝外探索。
走了沒幾步,白渺突然微微側頭。
不遠處有水源。
他轉身朝着水源的方向走去。
雨水砸在水面的聲音越發清晰,撥開一大片濃密的灌木,眼前豁然開朗。
一條水帶橫在白渺面前,雨水在水面上濺開一朵朵雨花。
水帶一片渾濁,在昏黑的天幕下根本看不清水下有什麽。
橫在水帶對面的,是一道峭壁。
白渺以手作蓬擋雨,極力仰頭,也只能看到峭壁後一線連綿的山脈。
山脈那邊也是奇特植株。
白渺又回頭仔細看看自己所處的河岸線。
怎麽感覺這裏有種隐隐有種熟悉感?
白渺做好記號,慢吞吞地沿着河岸線往一個方向走。
暴雨漸漸停歇,白渺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路,基本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山常谷裏蜿蜒的島嶼。
但昏黑的天幕,高大的植株,和不見蹤影的畢方他們,顯然不是正常的山常谷。
而且走了這麽一段路,除了植物,他沒有看到一個活物。
白渺一手握緊樹枝,扣住口袋裏的天雷符,警惕地慢慢往前走。
走到一處較為開闊的地方,天際突然一道刺眼的亮白。
白渺下意識地擡頭一看,瞬間睜大眼睛。
先前白渺的視線一直被濃密的樹冠和峭壁遮擋,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地看到天空。
一條巨大的黑色天塹裂隙橫貫天幕,将天空徹底割裂成兩半。
赤紅的天火和洪水在裂隙中咆哮翻湧,不斷朝着此方世界傾倒。
刺骨冰涼的風呼呼刮過。
白渺濕漉漉的頭發下,雙目滿是震撼和茫然。
如此力量之下,所有的一切抵抗都不過滄海一粟,不堪一擊。
然而天火和洪水卻被生生阻絕。
白渺用力閉了閉發澀的雙眼,再次凝神看去。
這次,他看見了一艘巨輪。
這艘巨輪在裂隙裏的天火和洪水中飄飄搖搖,慢吞吞前行。
明明巨輪在白渺眼裏不過一個小點,他卻覺得那艘巨輪仿佛無限大。
巨輪船頭懸着一盞亮着瑩瑩白光的燈,吱吱呀呀地前行。
巨輪寬闊的船底繪滿了如居委會屋頂壁畫的異獸鬼怪。
遠遠望去,仿佛衆鬼怪們托舉着巨輪,讓這艘巨輪得以在天火和洪水中前行。
白渺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那就是敖主任所說的救世巨輪。
巨輪船頭那盞燈,就是引路燈。
巨輪飄飄搖搖地在天火和洪水中度過天塹,緩緩靠岸。
漆黑的天塹漸漸虛化,天火和洪水不甘地咆哮着,卻只能被隔絕出這個世界。
這時,異變突生。
一道黑影巨輪上飛掠而起,手一伸,将船頭那盞燈劈手奪了下來。
平穩的巨輪猛地搖晃起來。
黑影懷抱着那盞瑩瑩亮着的燈,向下俯沖而來。
白渺一驚,迅速扭身躲起來。
事到如今,他也隐約知道自己恐怕是落入了山常谷裏過去的時空。
說不好白渺如今的狀态是現實還是夢境,但絕不會單單只是夢境這麽簡單。
白渺心念電轉,啪地在自己身上貼上一張隐身符,将自己往角落裏藏得更深。
據青丘所說,當年引路燈便是被朔沉奪下,黑影很有可能就是朔沉。
但這個時候的朔沉可不認識他。
黑影如同炮彈一般呼嘯彈射而來。
然而他落地時,卻輕地毫無動靜,只有呼嘯的風吹得枝葉搖晃不止。
下一瞬,恐怖的黑色湧流從山常谷中心爆開,朝着四周席卷而去!
白渺當即将左手擋在身前,抱頭盡力蜷縮,讓自己的暴露出來的面積盡力小。
凝為實質的煞氣張牙舞爪,在撞上瑾瑜玉的瞬間,滋滋消融。
但一小塊瑾瑜玉能抵擋的範圍終究太小,煞氣還是穿透白渺濕透的衣服,順着肌膚侵入。
白渺胸前的血玉平安扣驟然發燙。
洶湧的暖流流過冰冷的皮膚,狠狠地撞在侵入的煞氣上。
侵入的煞氣像是遇到了天敵,一下被碾出白渺身體。
白渺捂着血玉平安扣大喘了一口氣,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山常谷中心除了爆發出一大股煞氣外,再無動靜。
白渺等了一陣,終究是小心地往山常谷中心摸去。
他有些擔心朔沉,也想知道引路燈失蹤前到底去了哪裏。
空氣裏還彌漫着濃郁的煞氣,但已經無法侵染白渺。
他又給自己拍了張隐身符,小心地越過茂密的枝葉,往山常谷中心探頭一看。
他瞳孔驟然一縮。
山常谷中心,是一片遍布濃黑煞氣的空曠小山坡。
山坡上,朔沉面容慘白恍惚,面無表情,淺金色的瞳孔空茫得可怕。
他垂頭跪坐于地,引路燈的提杆被他緊緊握住,用力地刺入心口。
暗紅的鮮血像條小溪,汩汩地從他胸口噴湧而出。
“你瘋了嗎?!”
白渺沖上去,煞氣如摩西分海,在瑾瑜玉的白光下分出一條路。
白渺滑跪在朔沉身前,伸手就要搶奪提杆。
瑾瑜玉的白光愈發明亮。
朔沉蒼白的皮肉在白光下緩緩燙焦,露出黑紅的血肉。
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一心一意地将提杆往胸口裏戳。
白渺直接扯下左手上的瑾瑜玉手鏈。
他伸出空無一物的左手,用力抓住了那根纖長的提杆,反向用力。
“……”
像是感覺到了相反的力道,朔沉眼珠微動,落在手裏的提杆上,眉頭微皺。
他沒看到貼着隐身符的白渺。
下一秒,朔沉的手猛地一用力。
“噗嗤”一聲悶響,鮮血又飙射而出。
提杆又深入一截。
“你幹什麽!!”
白渺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他怒極反笑,深吸一口氣,反手扔出瑾瑜玉手鏈。
亮着瑩潤白光的瑾瑜玉手鏈滾落在泥地裏,驅散一小片煞氣。
煞氣的中心,白渺張開雙手,環抱住朔沉。
他一手抓住朔沉的手臂,一手抓着提杆,用盡全力将提杆往外拔。
漆黑的煞氣轉瞬轟轟地侵入白渺體內。
白渺咬着牙,強忍耐着煞氣和暖流在體內打架的痛楚。
他低吼道:“快放手,将提杆給我!”
朔沉低頭看着怎麽都刺不入胸口的提杆,眉頭徹底皺了起來。
他指尖微微顫抖了一下。
虛幻一般的暖意攏在他後心,暖着他越發冰冷的身體,讓他幾乎拿不住提杆。
最終,提杆被白渺奪去。
亮着瑩亮白光的引路燈在提杆下晃晃悠悠。
白渺艱難地喘着氣,後退幾步将地上的瑾瑜玉手鏈撿回褲兜裏,同時将引路燈帶離朔沉。
雖然不知道朔沉發什麽瘋,但現在不能再讓引路燈落入朔沉手裏。
朔沉微微側頭,目光順着淩空飄走的引路燈一路往上。
在某個瞬間,朔沉似乎透過隐身符,和白渺對視。
他空茫的淺金瞳孔似乎被引路燈的光微微映亮,張口喃喃地說了什麽……
白渺驟然一腳踩空。
朔沉和四周高大的奇異植株眨眼之間離他遠去。
白渺抓着引路燈,重新墜入那片浩瀚的星海之中。
這次沒有墜落多久,白渺便再次落在實地上。
身下的土地溫暖而幹燥,明亮的陽光透過枝葉灑在白渺身上。
他抓着引路燈爬起來,迎面就對上許多雙眼睛。
“是引路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