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番外:網1-5 (1)
過完十八歲生日,淩子寒與正在放寒假的雷鴻飛幾乎形影不離,簡直如膠似漆。兩人都怕長輩發現,不敢窩在家裏親熱,于是成天在外游蕩,一起過着游手好閑的快樂生活。
雖然淩子寒的骨子裏是個小大人,可雷鴻飛卻是不折不扣的混小子,又生性豪爽,仗義疏財,結交了不少朋友,這時與淩子寒定了情,心裏無比快活,雖然不敢在父母面前露出端倪,對朋友卻恨不得宣揚得人人皆知,于是拉着淩子寒到處玩,今天去這裏吃飯,明天到那裏騎馬,後天跟着一幫朋友混酒吧,每天都是歌舞升平。
淩子寒并不熱衷這些東西,卻從不拒絕,總是笑嘻嘻跟着他吃喝玩樂,鬥雞走狗。他既不讀書,也不工作,一些豪門公子立刻表示可以聘請他來自己公司或資助他做生意,他都懶洋洋地拒絕,很快就博得纨绔公子的名號。
很少有人知道他父親是誰,但雷鴻飛的家世背景卻是響的,父親位高權重,母親也是副部級幹部,非同一般,而他是名副其實的太子爺,現在這麽寶貝這個清秀斯文的少年,因此誰都不敢對這孩子稍有不敬。
淩子寒私下裏對雷鴻飛開玩笑,“我是月亮跟着禿子走,借你的光了。”
雷鴻飛對各種俗話最熟悉,立刻瞪大了眼,“明明應該是禿子跟着月亮走。”
“我像禿子嗎?”淩子寒笑眯眯地問。
雷鴻飛馬上态度一變,讨好地說:“不像,絕對不像。好吧,那就月亮跟着禿子走。甭管怎麽樣,反正都是你跟着我走。”
淩子寒對這說法倒不反對,“我是跟着你走,你可別帶着我到處亂走,我怕累。”
“好。”雷鴻飛立刻抱住他,“下次不理那些王八蛋了,咱們就自己待着,好好親熱親熱。”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王八蛋”給他打電話,“鴻飛,快點來,這裏三缺一。”
雷鴻飛張口便拒絕,“不去,不去。”
“你敢。”那邊怒道,“怎麽?要我過來揪你嗎?”
雷鴻飛滿不在乎地說:“來就來,怕你啊,過來跟我打一架。”
淩子寒認識那人。他叫楊志宏,父親曾是一位副部級官員,後來辭去公職,開公司做生意。因為父親的職務,他小時候也進入雪英小學讀書,雖然跟張海洋同年,卻愛跟雷鴻飛玩,主要是一起打架,這從小打出來的交情就與衆不同了。他大學畢業後并沒有進入父親的公司,而是自己開了一家貿易公司做生意,年紀輕輕就有了千萬資産。他很爽朗,在生意人的油滑之外仍然有着北方男人的耿直,因此雷鴻飛一直願意跟他做朋友。
兩人插科打诨一番,楊志宏仍然锲而不舍地叫他,“來吧來吧,給哥哥個面子,把你的小情人也帶上,一起過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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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鴻飛聽到“小情人”三個字,心中狂喜,又怕淩子寒聽見了不高興,連忙看了看身邊的人,一本正經地告誡,“喂,你小子當心點,別亂嚼舌根。”
楊志宏笑起來,“我沒亂說啊,你們倆難道不是情人?又或者,那孩子未成年,被你拐出來的?還是你們打算私奔?”
雷鴻飛被他調侃得啼笑皆非,“越說越不象話了,回頭我再收拾你。”
“別回頭啊,就現在吧。”楊志宏比他更無賴,“趕快過來,晚上就在我家吃飯。”
雷鴻飛正要推拒,楊志宏已經把電話挂了。雷鴻飛是個愛熱鬧的人,有心想去,卻又怕淩子寒不開心,便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卻不敢開口。
淩子寒笑了,痛快地說:“去玩吧,我跟你一起去。”
雷鴻飛大喜,撲上去抱住他,親親熱熱地跟他走了出去。
兩人打車直奔香山附近的豪華別墅區,雷鴻飛付了車費,拉着淩子寒興沖沖地跑進楊志宏的豪宅,大聲嚷嚷,“奸商,快點出來,讓老子好好揍你一頓。”
淩子寒忍不住好笑,這人總是這麽單純豪爽,就像熾烈的陽光,沒有一點陰影。
楊志宏慢條斯理地從樓上走下來,身上穿着中國古老的真絲唐裝,嘴裏叼着英國古老的登喜路煙鬥,東方的仙風道骨加上英倫的高貴典雅,很複古,很時尚。他只比雷鴻飛大兩歲,可看上去卻象是大了七、八歲,一副成熟穩重的模樣,就差拍着雷鴻飛的肩膀叫“小鬼”了。他笑吟吟地走到雷鴻飛面前,從嘴裏拿下煙鬥,喟然長嘆,“鴻飛,你也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麽就學不會斯文呢?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出來混,最重要的就是講究個風度,可你……”
他還沒說完,便被雷鴻飛打斷,“得得得,少在我面前裝了,誰不知道誰啊?”
“我這麽一個好好的儒商,到你嘴裏就變成了奸商。”楊志宏一臉無奈,“這不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嘛。”
“你也敢自稱秀才?”雷鴻飛驚得張大了嘴,“你認識幾個字啊?”
淩子寒實在忍不住,卟嗤一聲笑起來。雷鴻飛見他高興,立刻也很開心,便不去與楊志宏計較,握着淩子寒的手說:“他這裏好像收藏有不少好東西,你随便看。要是瞧上了,只管拿走,他要敢小氣不給,我就拆了他的房子。”
楊志宏微微搖頭,對淩子寒的态度卻很親切,“鴻飛這話雖然無賴,但也沒錯。小淩,你要看上了什麽盡管開口,我都送給你。要我本人也行,我求之不得……”
雷鴻飛沒等他說完就撲過去,揪住他就要打。楊志宏一邊往後退一邊忙不疊地說:“哎哎哎,你冷靜一點,別沖動,我這衣服一萬多塊,別給我撕破了。”
“哼,老子仇富。”雷鴻飛佯怒,抓住他的衣襟就要撕。
楊志宏連連抱拳作揖,“好好好,我服了你了,行不行?”
他們正在鬧騰,又有人出現在樓梯口,笑着說:“你們兄弟的感情真好。”
雷鴻飛停住手,仰頭看去,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滿臉熱情地向下走來,在他身後跟着一個俊美的青年。那個中年男人相貌普通,眼神裏滿是實誠,衣飾穿戴都是名牌,看着就像楊志宏,是個做生意的大老板。
楊志宏笑道:“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鴻飛,這是新誠地産的老板陳總,後面那位是我好朋友李清。陳總,這是我兄弟雷鴻飛,那是他的好朋友小淩。”
那個中年男人與兩個少年熱情握手,“我是陳益松,幸會,幸會。”
俊美青年大概三十歲左右,風度翩翩地接着與兩人握手,“幸會。”
楊志宏已經介紹過雷鴻飛的名字,卻不太清楚淩子寒叫什麽,而這個少年似乎不懂社交禮儀,也沒有自我介紹。雷鴻飛一副渾人的模樣,好像也不知道應該為他們介紹,只是一疊聲地道:“幸會,幸會。”
那兩人很沉穩,見他們都不說,也沒有追問。楊志宏笑着做了個手勢,“走吧,人都齊了,咱們上去玩牌。”
他們寒暄着一起上樓,到專門的一間棋牌室坐下。自動麻将機開始洗牌,工人送上茶和水果,他們便說起輸贏的規矩來。
“咱們還是打血戰到底吧,那個過瘾。”楊志宏提議,“鴻飛和小淩都是孩子,咱們不玩大的,小賭怡情,你們看怎麽樣?”
雷鴻飛聽他提出的下注金額,覺得問題不大,便點了點頭,“行啊。”
淩子寒沒有表示意見,坐在他身邊喝茶、磕瓜子,看着就像個單純的未成年小孩。雷鴻飛一邊打牌一邊還不忘關照他,過一會兒就問“悶不悶”、“餓不餓”或者“你要不要也來玩”。淩子寒一臉馴良,乖乖地搖頭。
楊志宏看他那麽呵護這個孩子,也不敢怠慢,不時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有他帶着,陳益松和李清也跟着關心,将這個少年照顧得無微不至。大概是他們太過熱情,淩子寒越來越腼腆,有點坐立不安。
雷鴻飛看出來了,趕緊說:“他臉皮薄,你們就別太關心他了,他會不好意思的。”
那三個人都笑起來,楊志宏體貼地道:“小淩,你随意,別拘束,想要吃什麽喝什麽只管說,讓他們給你上,要是累了,可以去客房休息,如果覺得悶,就到家庭影院看電影。”
“好。”淩子寒笑着答應,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出去了。
別墅很大,他很懂事地沒有在二、三樓停留,而是到一樓的公共場所活動,出去逛了逛花園,再回來坐在客廳裏看電視。雷鴻飛離了他後就不在狀态,連輸了幾把牌後有點意興闌珊,把麻将往桌上一推,“不打了,沒意思。”
陳益松見微知着,馬上提議,“這裏也可以看電影,要不就讓小淩在這兒看吧。”
“對,這樣好。”李清贊同,擡眼看着楊志宏,一雙漂亮的眼睛裏蕩漾着笑意。
“我這就安排。”楊志宏爽快地起身出去了。
見他們看穿了自己的心意,雷鴻飛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對他們的安排也覺得不錯,就沒有堅持要離開。
只過了一會兒,淩子寒就跟着楊志宏走進來。雷鴻飛一看到他就眉開眼笑,他也抿着唇笑,兩個孩子之間彌漫着濃濃的不加掩飾的情意,讓另外三個人也受到感染。
楊志宏一邊拿牌一邊問:“鴻飛,你什麽時候開學?”
“就這幾天。”雷鴻飛嘆氣,“到時候就得回學校去關着,再也逍遙不了了。”
楊志宏笑道:“那倒是,對你這樣的性格,日子可不好過。”
“沒辦法。”雷鴻飛有些無奈,“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只好心甘情願地接受。”
他說得心不甘情不願,與他話裏的意思截然相反,逗得那三個人都笑起來。淩子寒也笑着看他一眼,然後拿播器,仔細研究牆上的智能電視裏貯存的電影目錄。
雷鴻飛一擡頭就能看到淩子寒,也不再心不在焉。他們繼續打牌,一邊天南地北地閑聊,氣氛很輕松。
陳益松閑閑地道:“我是做代理的,也包括手表,剛到了一批新貨,我正好帶着樣品,價錢不貴,就是款式比較新,送給雷先生和淩先生戴着玩吧。”說着,他拿過放在旁邊的包,從裏面掏出一個皮制的盒子遞給雷鴻飛,“請務必賞光,給我個面子。”
雷鴻飛雖然一向不拘小節,卻很懂規矩,與他只是初次見面,怎麽可能随便接受他的禮物。他擺擺手,嬉笑着說:“我有手表,能看時間就行,也不需要太複雜的功能,謝謝陳總的好意。”
陳益松嘆氣,“看來我的面子不夠啊,楊老弟,你幫我勸勸吧。”
楊志宏不再嬉皮笑臉,難得的一臉誠懇,“鴻飛,那表只是個款式,其實不值幾個錢。難得是對情侶表,正好你和小淩一人戴一只,倒跟戒指有點像,也可以算是定情信物,我看你就收下吧。”
“對對,這東西确實不值什麽錢,就是個意思。”陳益松連聲附和。
李清碼好牌,先打出一張,然後笑道:“雷先生,一只普通的手表算不得什麽,陳總也是好意。你如果就這麽拒絕了,未免讓他沒有面子。你就賞個臉,收下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雷鴻飛也沒辦法拒絕,便轉眼去看淩子寒。那孩子似乎對正在播放的電影着了迷,沒注意到他。他想了想,只好說:“那好吧,我就收下了,謝謝陳總。”
“不用客氣,一個小玩意兒,不值什麽的。”陳益松擺擺手,“要說謝,應該是我謝謝雷先生肯給我面子。”
雷鴻飛與他客套兩句,便将盒子接過來,放到手邊的桌子上。
他們一起玩到傍晚,雷鴻飛贏得最多,其次是李清。楊志宏和陳益松都是輸家,便開玩笑地說:“小雷最厲害,果然英雄出少年。”
雷鴻飛哈哈大笑,把一疊錢胡亂揣進口袋,就跟他們去吃晚餐。他怕淩子寒覺得悶,吃完飯就要離開。楊志宏也不強留,與陳益松和李清一起送兩個年輕人出門,并派車将他們送回家。
那是一輛豪華轎車,裏面各種設備應有盡有,雷鴻飛是愛車的人,雖然暫時買不起,卻訂閱了有關雜志,對很多東西都很熟悉,這時坐在車裏,興致勃勃地摸來摸去,把那些附設的設備都打開來看,與淩子寒研究一番,這才滿足地安靜下來。
他從衣袋裏拿出那個盒子,打開給淩子寒看,“這是陳總送我們的情侶表。”
淩子寒接過來瞧了瞧,笑着說:“既然是一對表,我拿去在表帶上打上幾個字,然後再戴。”
雷鴻飛喜上眉梢,“好啊,刻上你和我的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寒飛’或者‘飛寒’都很好聽,再加上一根箭頭穿上兩棵心,好不好?”
“表帶就這麽寬,哪能搞那麽複雜?”淩子寒笑道,“可以刻上我們名字的首字母。”
“也行,你看着辦。”雷鴻飛喜氣洋洋地伸手摟過他,對他的話完全沒意見,也沒想過兩人名字的首字母都是L,根本分不出誰是誰。
淩子寒讓司機把車開到竹苑前停下,然後拉着有些意外的雷鴻飛下去。等車子掉頭離開,消失在寂靜的街口,他才帶着雷鴻飛往梅苑走。
雷鴻飛正要問他話,淩子寒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嘴唇前面,示意他噤聲。雷鴻飛完全不明白,但仍然聽話地沒有吭聲。
兩人進了梅苑,一進別墅的門便看到淩毅和呂鑫在客廳裏喝茶。雷鴻飛笑嘻嘻地上前跟他們打招呼,“淩伯伯,呂叔叔。”
“鴻飛越長越威武了。”呂鑫笑道,“好一員猛将。”
淩毅點點頭,“是啊。”
雷鴻飛頓時很得意,卻不敢像平常那樣自吹自擂。淩子寒沒跟他們說話,一進門便徑直上樓,将衣袋裏的盒子放進一個特制的小箱子裏,然後把箱子放進父親的書房,這才不動聲色地下樓,與他們閑話家常。
呂鑫離開的時候到淩毅的書房去了一趟,很快就提着一個不起眼的小箱子下來,出門上了車。
淩毅看了看牆上的鐘,親切地說:“鴻飛,時間不早了,你跟你爸媽說一聲,就住在這兒吧。”
他的話其實很平常,以前雷鴻飛不知有多少次在淩家留宿,可這次的感覺卻不一樣。雷鴻飛得到他親口邀請,頓時喜出望外,連連點頭,“好好好。”
淩毅微微一笑,上樓回了自己房間。淩子寒戳戳仍在傻笑的雷鴻飛,“你收斂點,別笑得像個白癡,當心讓我爸看出來。”
雷鴻飛抱住他,嬉皮笑臉地說:“不會,反正我從小就破綻百出,現在反而沒有破綻了。”
“你這話倒是很有道理。”淩子寒忍俊不禁,“難得看到你聰明一回。”
雷鴻飛哈哈大笑,拉着他上樓回房。這一夜,兩人親熱時提心吊膽,卻感到異乎尋常的刺激。
雷鴻飛抱住淩子寒,在他耳邊低低地說:“我就要開學了,每個周末我都争取能回家,你一定要等我。”
淩子寒輕聲笑道:“好。”
陳益松送給他們的那對情侶手表是國際名牌的二線品牌,主要面向青少年消費者,因此款式新穎,功能齊全,價格卻不貴,拿來送給兩個年輕人,既拿得出手,也不會有行賄或收買之嫌,只是,這對手表進行過特別處理,裏面暗藏有超微竊聽器、攝影儀和信號發生器,是目前最新型的間諜工具,可以讓戴着它們的人不知不覺地為間諜機關搜集情報。
呂鑫查清楚這對表的功能後,讓技偵科技局的專家們在上面加裝了一個小東西,然後派人去這個品牌的專賣店買了一對一模一樣的情侶表,并在表帶上刻了L&L,這才将兩對表交給淩子寒。
這時,雷鴻飛已經要開學了,淩子寒将一只呂鑫代買的“幹淨”手表戴到他的手腕上,一直将他送到學校門口,看着他進去,這才離開。
回到家後,他把那只經過特殊加工的手表換上,然後推開父親的書房,跟他一邊喝茶一邊下棋。兩人很少說話,偶爾讨論的也是今天吃什麽或者淩毅叮囑他出門時注意安全,完全是正常的父子相處模式。
晚飯後,呂鑫來了,嚴肅地對淩毅說:“老板,我有重要的事向你彙報。”
“到我書房談。”淩毅很冷靜,随口吩咐道,“子寒,給呂叔叔倒茶。”
淩子寒乖乖地答應,到廚房去洗杯子、找茶葉。他一副平時很少做家事的模樣,沏個茶都花了半小時才找到東西,然後才慢騰騰地端上樓。在這段時間裏,監測儀器顯示,他手表裏的信號發生器的功率陡然加大,顯然有人企圖突破別墅的電子屏蔽,清晰接收他進入書房以後得到的信息。淩子寒仿佛沒有察覺,端着茶杯進了書房。
呂鑫正與淩毅煞有介事地“談工作”,見他進來也沒停下。淩子寒沒有打斷他,将杯子放到他面前。呂鑫一口氣彙報完工作,這才做長輩狀,看着淩子寒微笑,“子寒越來越懂事了,長成大孩子了。”
淩子寒這時才說:“呂叔叔喝茶。”
“嗯,好。”呂鑫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迫不及待地問,“老板,你看我們下一步要怎麽行動?”
“這事得好好斟酌,不能輕舉妄動。”淩毅做沉思狀,一直在說官話,卻不涉及實質性內容。
這時,呂鑫派遣的秘密行動小組已經順藤摸瓜,沿着遙控淩子寒腕上手表的信號通道查到監聽人的準确位置,對此人進行嚴密監控。
淩子寒很快走房,若無其事地在家裏看書、看電視、上網打游戲,一副乖孩子的模樣,讓那些監視他的人漸漸放松了警惕。
只用了一周時間,淩毅便掌握了這個來自F國的間諜網。他們主要在北京活動,用金錢、美色網羅了不少高官公子和富豪後代,能量很大,對國家安全造成嚴重威脅。
幾天後,淩子寒在一次出游時不慎摔倒,将手上的表摔壞,讓那些人再也接收不到信號。
這段時間,淩毅常常會與呂鑫在自己家裏商讨工作,淩子寒進進出出的,他們也不避諱,于是那些人總會通過他手上的表聽到一些支離破碎的“重要信息”,然後由他們的情報專家進行分析,認為很有價值,因此,一旦失去這個情報通道,他們肯定會着急。
周末,雷鴻飛從學校出來,興高采烈地直奔梅苑,左右一看沒人,就撲上去把淩子寒抱住,連聲說:“想死我了,晚上做夢都夢到你。”
“你這樣子精神不集中,飛行起來會安全嗎?”淩子寒很關心,“以後別胡思亂想,不然我要擔心了,你不想讓我晚上睡不好覺吧?”
“當然不想,我要你吃得香,睡得好,養得白白胖胖的才好。”雷鴻飛心裏甜滋滋的,“我一定聽你的話,你別擔心。”
“嗯,那就好。”淩子寒握着他的手,開心地問,“你累不累?有沒有回家?”
“不累,我沒回家,直接跑你這裏來了。”雷鴻飛嘻嘻哈哈地說,“我家老頭子老太太知道我是一向不着家的,沒關系。”
“那不行,還是回家陪你爸媽吃頓飯吧。”淩子寒勸道。
雷鴻飛怎麽肯跟他分開,握着他的手就往外走,“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吃飯。”
就像雷鴻飛常常住在淩家一樣,淩子寒也是從小就經常在雷家蹭飯,根本不是什麽稀奇的事,用不着避諱,兩人出了梅苑,不便再手拉手,就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往竹苑的方向慢慢晃過去。
已是仲春時節,道路兩旁的樹都綻發出翠綠的新芽,陽光也有了溫暖的熱量,人們都脫下厚重的外套,換上輕巧的春裝,雖然這條街上行人寥寥無幾,放眼看去,也仍然能夠感覺到那種屬于春天特有的生機。
雷鴻飛總是不肯好好走路,略微老實了一會兒就跳起來去拽樹上的嫩葉,偶爾還在地上翻個筋鬥,接着蹭到淩子寒身邊,擡手搭在他肩上,一臉憊懶地給他講述學校裏發生的趣事,逗得他一直在笑。
來往的行人總會多看兩眼,那個清秀少年的年齡實在太小,他們都不會想到暧昧的事情上去,只會覺得這兩個孩子的感情真好,而且都很單純。看着他們親密地走在一起說笑,一個高大魁梧,渾身都充滿陽光,一個修長清秀,臉上的微笑如和煦春風,那情景特別美好。
雷鴻飛旁若無人,摟着淩子寒直奔自己家。快到竹苑時,旁邊有人叫道:“鴻飛,小淩。”兩人轉頭一看,街對面站着楊志宏和李清。那天在楊家打麻将時還沒察覺,這時見他們站在一起的樣子,誰都看得出他們的親密關系。
雷鴻飛爽朗地笑着,拉着淩子寒的手奔過馬路,站到他們面前,“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楊志宏笑眯眯地說:“我們到這裏的咖啡館坐坐,正要回去就看到你們了。怎麽?周末回家?”
“是啊。”雷鴻飛心無城府,張口便道,“我和子寒到我家去吃飯。”
楊志宏略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帶點戲谑地問:“怎麽?見家長了?”
雷鴻飛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擡手撓了撓頭,“見什麽家長?”
楊志宏更加訝異,“你不是帶小淩回家嗎?”
“是啊。”雷鴻飛仍然摸不着頭腦,“他經常到我家吃飯,從小到大吃了十幾年了,有什麽稀奇的?”
楊志宏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你們……小淩,請恕我眼拙,你父母在哪裏高就啊?”
淩子寒暗中拽着雷鴻飛的手,不準他脫口而出,然後腼腆地說:“就是普通的部級幹部。”
雷鴻飛知道他不願意告訴別人自己的家事,而且他父親的身份也比較特殊,不宜随便在外面宣揚,便連連點頭,“是啊。他爹跟我爹是好朋友,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比親兄弟還要親。”淩子寒微微一笑,對他的話表示贊同。
楊志宏更加詫異,“那他怎麽沒上雪英小學或者雪英中學?”
“有上。那時候我打架,檢讨都是他幫我寫的。”雷鴻飛興致勃勃地說,“後來他不想再跑來跑去,就申請轉成網絡生了。”
“哦,這樣啊。”楊志宏呵呵笑道,“怪不得我沒印象。”
李清一直溫文爾雅地站在旁邊傾聽,這時才微笑着說:“相請不如偶遇,既然能碰上,不如一起吃飯吧。”
楊志宏顯然很迷他,對他的話言聽計從,絕無異議,馬上附和,“對對,鴻飛,我們去吃飯吧,你明天再陪伯父伯母,怎麽樣?”
“這樣啊。”雷鴻飛猶豫不決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
淩子寒沒有吭聲,只是暗中捏了捏他的手。雷鴻飛心領神會,知道他讨厭應酬,便婉言推辭,“今天就算了,這是剛開學第一周,家裏的老頭子老太太等着我回去查問情況呢,還是下次吧。”
楊志宏看了看李清,那個俊美的男人并不勉強,溫和地笑道:“好,那就下個周末吧。”
“行。”雷鴻飛爽快地答應,然後與他們道了別,拉着淩子寒跑過馬路,大步走進梅苑。
與淩子寒厮混了整個周末,雷鴻飛心滿意足地回到學校。淩子寒也不再待在家裏,而是悄悄到西山訓練營進行恢複性訓練。對于楊志宏、陳益松、李清以及相關人員的監視與偵察都不是他的責任範圍,因此他從不過問,只是需要他配合的時候再出去。
他仍然很少見到父親,也不知道父親究竟是否清楚自己與雷鴻飛之間的事。他自認在這件事上并沒有違反工作規則,因此心裏坦蕩,并無不安,只是與雷鴻飛剛定情不久,覺得還沒到告訴父親的程度,所以才保持沉默。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只要他不提,淩毅便從來不問,盡力給他最大的空間,讓他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的生活,這是他對兒子的愛與信任。
時間平靜地流逝,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淩毅和呂鑫都不想再拖。那些人已經在注意淩子寒,如果再不控制住,有可能會讓他的真實身份暴露。于是,呂鑫下令“收網”,并将此事通報給淩子寒,要他注意活動範圍,不要卷進去。
淩子寒在星期五一早就打電話給雷鴻飛,問清楚他的離校時間,下午準時去門口等他。他本想接到那個愣小子就回家,與楊志宏他們隔絕聯系,誰知楊志宏和李清卻提前來到飛行學院門口。兩人一直坐在車裏,一看到淩子寒過來就下車迎過去,讓他閃避不及。
淩子寒只得站在那兒與他們閑聊,好在他的形象一直是個無所事事的小孩子,因此對許多話題都做茫然狀,使他們的交談進行得很艱難。楊志宏和李清倒也不惱,難得有這樣如一張白紙般的少年,讓他們覺得別有一番趣味,感覺很愉快。
雷鴻飛穿着便衣走出校門,一眼便看到淩子寒和楊志宏、李清站在一起,以為他們是約好了來接自己,便高興地奔過去,擡手摟住淩子寒的肩,對楊志宏和李清笑着點頭,“你們來很久了嗎?”
“沒有,剛來。”楊志宏親熱地說,“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正好吃晚飯。”
淩子寒心念電轉,知道避不過去,只好微笑着與雷鴻飛一起上了他們的車。楊志宏與李清相視一笑,也随後上了車。
雷鴻飛歡喜地摟着淩子寒,懶洋洋地看着外面掠過的街景,随口問:“今天吃什麽啊?”
楊志宏興致勃勃地說:“陳總在郊外搞了一個農場式的度假莊園,非常美。他是美食家,還專門請了兩個名廚打理他的小餐廳。菜都是農場自己種的,雞鴨魚豬也都是自己養的,絕對沒有污染,完全是綠色食品,咱們去他那裏嘗嘗鮮。”
“行啊。”雷鴻飛頓時有了興趣,“我是聽說過北京附近有不少這種小農莊,在網上也看到過照片,确實很不錯。”
楊志宏與李清滔滔不絕地向他介紹那個農場的情況,說得美不勝收,喜得雷鴻飛差點手舞足蹈,對淩子寒說:“那我們就在那兒住兩天,你看好不好?”
淩子寒此時是個有些怯懦腼腆的少年,對他的話當然沒有異議,乖巧地笑道:“好啊,就聽你的。”
雷鴻飛很開心,在他臉上重重地親了一下。淩子寒依偎在他懷裏,眼裏滿是愉悅。
“你們的感情好得真讓人羨慕。”坐在副駕位的李清回頭看他們,接着注意到雷鴻飛摟着淩子寒的胳膊,有些詫異地問,“怎麽沒見你們戴那款情侶表?”
淩子寒有些沮喪地說:“我的摔壞了。”
雷鴻飛馬上安慰他,“沒事,我拿出去找朋友幫忙修,或者就送到專賣店去修。”
“拿給我吧,我幫你們找人修。”李清很熱心,“我有朋友認識專業的修表師傅。”
“好。”雷鴻飛爽快地點頭,“我的表放在宿舍裏的,平時飛行的時候不戴那個,剛才出來得急,忘戴了。”
“哦。”李清笑着點點頭。
楊志宏調侃道:“你怎麽還是這麽丢三落四的?那等你飛上天才發現忘帶東西了怎麽辦?那不是很慘?”
淩子寒和李清都忍不住笑出了聲。雷鴻飛哈哈大笑,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
他們一路有說有笑,車卻越走越遠,直到夜幕降臨,還在往遠處開。高速路漸漸變成普通公路,然後換了鄉村公路,因為是到農場,倒也正常。雷鴻飛沒有懷疑,只是看着窗外越來越多的大片田野,開玩笑地問:“志宏,這兒不是北京了吧?你是不是把我們帶到河北了?”
“我也不知道啊。”楊志宏大大咧咧地說,“陳總說這地方還是屬于北京管轄,他交稅都在北京的稅務局。”
“哦?北京有這麽大?”雷鴻飛很驚訝,“真沒想到。”
淩子寒靠在他身上看窗外的風景,一路上都很少說話。他有點納悶,看他們出來的路線,感覺有點詭異。現在看來,如果那個農莊是子虛烏有的事,很可能就是這兩人想逃,但察覺到國安方面的“收網”行動,于是把兩位“太子”帶着,一有風吹草動就挾持,以便順利逃脫。他暗自琢磨,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必須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絆住他們,而且不能讓雷鴻飛遭遇危險。
車子從鄉村公路拐到另一條更窄的田間土路,在夜色中向前疾馳。路上沒有燈火,只有天上的一輪明月照着大地,讓車裏的人隐隐約約地看到遠處似乎有一個農家大院。
雷鴻飛早已饑腸辘辘,伸長脖子看着前面,有點不耐煩地說:“我都快要餓死了,你小子到底要帶我們到哪個荒郊野外去吃飯啊?”
“快了,馬上就到了。”楊志宏嘆氣,“我也不知道有這麽遠,以前只是聽陳總說過幾次,這還是第一次來。”
“嘁,你小子會不會老眼昏花,迷路了?”雷鴻飛對他不屑一顧,“你到底是不是路癡啊?我對你表示嚴重懷疑。”
楊志宏篤定地笑,“你這就小看我了,咱們走到天涯海角也不會迷路。”
李清溫文爾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