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無論是何時，永遠都是孤身一人

第五十九章 無論是何時，永遠都是孤身一人

燕靈起身去給九尾倒了一杯水，又道：“毒已經解了嗎？”

“嗯。”

将杯子放在桌上，燕靈開口：“今天你不在的時候，魔君大人差點就被當作是下毒的人了。”

九尾輕笑道：“然後呢？”

“好在流蘇證明了魔君大人的清白，不然就麻煩了。”

九尾沒有接話，伸手去接過杯子，就那麽看着杯中的水。

“我若說，我巴不得他消失呢？”九尾微微擡眸，笑意依舊如三月春風，說出來的話卻是能讓人身處冰窖之中。

蕭雨掩唇，險些驚呼出聲。

她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那個溫潤而雅的九尾口中而出。

燕靈也有些怔住：“什麽？”

“沒什麽，開玩笑的。”九尾輕輕舉起那杯子，微微晃動，看着杯中水蕩漾不平。

燕靈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剛要說些什麽，門外傳來一聲聲響，像是有誰撞到門一樣。

随即有人飛快的離去。

九尾看了看門外，笑笑，沒說話。

蕭雨跑到外面的時候，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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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三個人一起生活了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地方。

蕭雨還記得，剛剛遇見九尾的時候，他還沒有自己高，才不過是到自己的肩膀處。

瘦弱的不像是個同齡的孩子，皮膚白皙的過人，宛如失去了血液。

數十載春夏秋冬，雁離雁歸，轉眼間，那個曾經的九尾，如今已經比自己高出幾個頭了。

同時，也變了。

天帝接過琴仙遞過來的信箋，掃了掃，微微蹙眉：“這種藥叫瓊霜，只有蕭雨持有？”

琴仙點點頭：“畢竟蕭雨是魔界最擅長下毒用毒之人。”

天帝卻是搖頭：“不，我不相信她會做出這種事。”

琴仙輕聲道：“為何？”

天帝伸手，撫上太陽穴，皺眉道：“她不會是那樣的人，況且蕭雨若是想殺一個人，何必用這種明顯的毒，在大庭廣衆之下下手呢？”

琴仙坐下，伸手去拿起毛筆，：“可還有哪些嫌疑人嗎？”

天帝輕嘆：“沒有了。”

蕭雨猶豫着，到底要不要和蕭泠和流蘇說方才在九尾房間處所聞之事。

也許是聽錯了？

或許九尾說的本不是自家哥哥，而是他人呢？

對，現在還不能說，萬一不是的話，造成了嚴重的誤會，就不好了。

于是蕭雨故做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樣子，重新回到房間。

蕭泠由于還要去處理去訓練地這幾日耽擱下來的奏折，便随着蕭雨回了魔界。

蕭泠一心處理着奏折，暫時就忘卻了不愉快的事情。

夜深，卻有人無心睡眠。

大概是出于本能的，蕭雨決定去親自調查這件事。

天界的太醫們說過，九尾所中之毒為瓊霜，本是一種白色的粉末，湊到鼻子下嗅嗅，卻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微不可觀。平日裏倒無妨，但若是與水混合，那便是成為了致命的毒藥，少量還好，用量一旦多了，那便是必死無疑。

蕭雨拿起筆，想了想，忽的想到了什麽。

下毒之人并不是想真的殺死九尾。

以下毒用量來看，這點确實是真。

可下毒的用途，不就是為了殺人嗎？

此人不惜被捕，冒着生命危險去在衆人面前下毒，下的毒卻還不致死？

現在可以排除下毒人是在衆人面前下毒的可能了。

可以下毒的只有自家哥哥，因為他可以利用倒酒的時候，趁機下毒。

但是自家哥哥又如同嫂子所說那般，所以并不是他。

換個角度想一想，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在杯底藏毒，遇到酒水，那杯酒便成了毒藥？

可是，當時蕭雨看那杯酒，九尾只是喝了一點，若是藏毒于杯底，并且用量不多，只喝一口，是不至于那麽快便中毒的。

難不成是，毒在杯口？

蕭雨想了想，決定明日去天界，向天帝要來那酒杯。

一夜過去，迎接朝陽。

小兔子驚恐的發現，小錦鯉死了一條。

山神摸摸小兔子，安慰道：“一個月都沒喂食了，死了也很正常。”

小兔子欲哭無淚：“那這條就沒死！”

山神繼續安慰道：“這條也快了。”

小兔子：“……”

雖然聽起來是安慰，但我怎麽覺得更鬧心了。

小兔子忙的給還活着的小錦鯉喂了饅頭屑。

小錦鯉一臉委屈。

真是夠了。

蕭雨一大早便來到天界。

天帝略微驚訝：“你怎麽來了？”

蕭雨也不委婉，直接開門見山：“天帝可将九尾中毒那日用過的酒杯借我一用？”

天帝皺皺眉：“要它做什麽？”

蕭雨也不隐藏，直接開口道：“為了幫我哥哥洗清嫌疑，找出真正的下毒之人。”

見蕭雨如是說道，天帝也沒說什麽，立刻就命太醫把那杯子用盒子裝着，帶了過來。

蕭雨謝過天帝，帶着那個盒子，飛快的回了魔界。

回到房間，将那盒子打開，取出酒杯，伸出手指，在杯口處蹭了蹭，又湊到鼻子下面，嗅嗅。

就是這個味道，不會錯的。

酒杯都是每個人一個，并且都是相同的酒杯，可座位是随意坐的，若是有人有意下毒，怎麽會事先知道九尾一定坐在哪裏？

蕭雨此時忽的想起了一個細節。

自家哥哥給九尾倒酒的時候，自己正在自家哥哥旁邊，所以自己很清楚的看見，九尾接過酒杯，伸出手，在杯口處有意無意的撫了撫。

一個答案在腦海裏閃爍，蕭雨卻不想承認。

又回想起九尾在房間裏說的那番話。

蕭雨撫上太陽穴，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賊喊捉賊，大概就是這麽個道理。

蕭雨取出筆紙，将思緒整理好，寫在紙上，剛要把小鴿子叫來，送給天帝，外面卻傳來幾聲敲門的聲響。

蕭雨深呼吸，故作鎮定，将那酒杯收回木盒，又将那張紙藏于衣袖中，起身去開門。

九尾依舊是淺笑着，一如往常的神色，站在蕭雨面前。

蕭雨在此時看九尾，卻覺得怎麽看怎麽不自在。

蕭雨輕聲道：“怎麽了，忽然來找我？”

九尾輕笑道：“來看看你案子查的如何。”

蕭雨一驚，愣了愣，想開口，卻被九尾率先發言。

“你是想問我如何知道的，是嗎？”九尾輕聲道，目光卻掃過桌子上的木盒，随即又開口：“昨日，我房間門外的那陣聲響，便是你發出來的吧，雖說你跑得快，但我還是瞄見了你的身影。偷聽別人說話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蕭雨皺皺眉：“我本是不想偷聽的，沒想到卻被我聽到了不得了的話。”

“那就說說看，你都聽到了什麽？”九尾直接拉過椅子，坐在桌邊，倒有一種反客為主的感覺。

“你說，你巴不得他消失……那個他，是我哥哥吧。”蕭雨扶着桌子的手，微微發顫。

“然後，你變放心不下，親自調查此事？”九尾沒否認，依舊笑着。

蕭雨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點點頭，輕聲道：“為什麽？”

“為什麽？你是問我為什麽會這麽想嗎？”九尾眨眨眼，笑的很無辜，伸手撐着下巴，微微仰視蕭雨，聲音輕而緩：“若是不急的話，坐下來，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蕭雨微微怔住，随即取來椅子，坐在九尾對面，開口道：“你說吧。”

“還記得我們剛剛認識的那段時光嗎？那時候，你們兩個總是來主動找我一起玩，可與你們關系甚好的孩子，卻不願意帶着我一起。最後你們還是把他說服了，可是我一點都不開心。”九尾擡頭，直視着對面的蕭雨。

“知道這是為什麽嗎？你們的那種行為，在我看來，簡直與可憐我，施舍我無異。不止是這樣，只要有你們在的地方，就誰都不會注意到你們身後的我。我是你們的朋友，對吧？我不是你們的影子。縱使蕭家兄妹多麽優秀，我都只能默默的做着陪襯。”

“但是我并無怨恨，因為當初是你們将我救出那個如地獄一般的家，我無話可說。那段日子，我對你們是真心的好。等到大一些了，我為了讓他人注意到我，便拼了命的努力修煉，終于打敗了自己的父親。可還是不夠，遠遠不夠，即便如此，我還是只能站在你們的身後，看着你們因生來便是魔君的血緣而備受誇贊。”

“只要先天有着好的命運，便可受萬人稱贊一輩子。像我這樣的人，即便拼了命，費盡了力氣去努力，都不會有人在意。就算是有一天我超過了你們，他們可能只會在想‘啊，這沒什麽可新奇的，畢竟這種人就算再強大也永遠高貴不起來’。”

“我還是沒有去怨恨，因為你們對我是真心的好。那個時候我總是會想，即便一輩子就這樣完了，我也不後悔曾經被你們所救。無所謂的吧？就算蕭泠他比我有着更好的命運與家庭，更多的誇贊與獎勵，更溫暖的父母與家人，我都不會嫉妒。直至現在，唯一可讓我感到一絲幸福的人出現了，他也要和我去搶。”

“明明他都是那麽幸福了，他卻還是不罷休。我只不過是想找到一個我想要的人，那個人可以陪我長相厮守，不像親情那般變化無常，不像友情那般可有可無。”

“說道這裏，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了，我說的那個人是誰。”九尾說到現在，依舊是挂着那淺淺的笑，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眼底竟是閃過一絲柔情。

蕭雨知道，她當然知道。

那個讓眼前的人，不惜陷害哥哥，舍棄一切的人，正是流蘇。

“你為了流蘇，可以去陷害相識數百數千年的摯友？”蕭雨有些不可置信，怔怔的望着九尾。

“我也不想的，可你知道嗎？去玉龍山的那段日子，我是怎麽熬過來的？看着他們二人那般恩愛，看着你們三人有說有笑，親密至極，我覺得我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在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後來我想清楚了，無論是千百年前與你們相識的我，還是現在苦苦相思的我，都只是孤身一人。而且，也如那時候的我，若是想得到什麽，就不可苦苦的等待，要去争取，要去搶奪。”九尾如是說道，語氣輕柔，卻似是繩索，緊緊的纏住蕭雨的心，令人窒息。

“哦，對了，順便說一句，秋日宴上，給琴仙大人下毒，欲陷害蕭泠的，也是我哦。”九尾笑出聲，望向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