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麽我就成為讓你永遠都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第六十一章 那麽我就成為讓你永遠都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打開那張紙條,入目的字裏行間,刺的人眼生通。
流蘇見蕭泠握着信紙的手在發顫,怔了怔,微微湊過身,去看那信紙上的內容。
下毒本是要殺人,可酒中毒量甚少而不致死,可見下毒之人的目的并非想取九尾姓名,而就是要陷害家兄。經驗證,酒杯杯口處乃下毒之處,按理說,酒杯都是人人皆有,若想精準下毒,下毒人必須知道九尾座位為何處,可座位也是随意的,并無安排,下毒人又怎會精确無誤,又能在瞞過衆人眼下下毒。除了為衆人倒酒可以趁機下毒的家兄,恐怕無人能做出此事。但家兄嫌疑已清,再加上我無意中觀察到的一個細節:家兄為九尾倒酒之時,九尾的手撫上杯口,恰巧就是我推測出來的下毒之處。因此,這次的下毒人正是九尾,沒有人要除掉九尾,隐藏事實,一切都只是九尾自導自演,為了陷害家兄罷了。
看完之後,流蘇愣了幾秒,看向蕭泠:“要不要再去一趟天界?”
蕭泠點點頭,聲音裏略微發顫,卻被他自己掩蓋的很好:“我自己去就好。”
流蘇剛想說些什麽,蕭泠已經帶着那張紙離開。
剛才那張紙,大概就是蕭雨不久前調查出結果時寫下的,欲要交給天帝。
如果是有人欲殺害蕭雨,大概也是為了隐藏這個事件的事實。
紙上也說了,九尾是下毒的人,那麽除了這下毒之人,誰又會去無緣無故的除掉蕭雨呢。
是九尾殺了蕭雨。
流蘇感覺自己的心髒此時就像是被匕首硬生生的剜去了一塊血肉。
為什麽?
因為自己是兇手,便去殺掉知情者,這乃是人之常理,對此流蘇或許還能夠多多少少的理解一下。
但是,為什麽要去陷害蕭泠?
流蘇苦思冥想,最終也沒想出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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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難不成,九尾是因為那日的事情?
想到那日在訓練地的夜晚,圍着篝火,兩個人的對話,流蘇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因為這個?
因為自己拒絕了他?
所以就要害人?
所以就要殺人?
流蘇掩住唇,深呼吸,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蕭雨死亡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魔界。
燕靈難過的不得了,眨眨眼,眼淚就出來了。
自從認識蕭雨那天起,那貨永遠都是笑着的模樣,雖說只是個姑娘家,卻遠比自己這個所謂的男子強的許多。
從來沒有見過蕭雨哭過鼻子,燕靈自己卻總是哭個不停。
每次當燕靈哭得淅瀝嘩啦宛如稀粥的時候,總是會有她伸手給自己一個爆栗,卻說着安慰的話。
九尾擦擦眼角的淚,強忍着哽咽,輕聲道:“人死不能複生,你希望她看到你哭得這麽難看嗎?”
燕靈聞言,立刻抽抽鼻子,不哭了,眼圈卻還是紅紅的。
九尾轉過身,在燕靈看來,那是悲傷過度,不願面對現實。
畢竟從小便是玩伴的人忽然死了,換做是哪一個有情有義的人,都會如此悲傷吧。
背對着燕靈,九尾眨眨眼,所謂的眼淚頓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微微擡起雙眸,望向窗外。
半晌,一陣鴻雁飛過,墨黑色的天空看不見其蹤影,卻能聞得其聲。
不易察覺的一聲輕笑,再次回頭,依舊是那副悲傷的模樣,推開房門,離去。
一聲“吱呀”的聲響,木門輕晃,随即平息。
流蘇收拾好情緒,往回走。
流蘇始終是想不明白這人情事理。
偌大的世間,有人能為了功名利祿而終生忙碌,有人能因那兒女情長在所不惜,還有人能在各界領域混的如魚得水卻無善終。
那麽,九尾是屬于哪一種呢?
流蘇停下腳步,望了望寥寥的夜空。
大概,哪一種都不是。
流蘇暫且還不知曉,九尾會是哪一種。
暫且還不知曉。
望着不遠處那青衣輕漾的人,流蘇收回視線,看着他。
九尾也不覺得此情此景在此相遇,是一件多麽尴尬的事。
想了想,九尾輕輕邁步,直至流蘇面前。
流蘇也沒有開口,似是等着對面的人說話。
九尾也不急着去做無謂的解釋,光是看着流蘇的神色,他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想問我,關于小雨的死?”九尾稍稍往後退了一小步,方便兩人說話。
流蘇輕輕擡起頭,聲音依舊宛如清水,卻給人一種入冬時節,平日裏清澈柔和的湖水,一點一點被冰封住的感覺:“我若是問你,你會答嗎?”
九尾将流蘇的神情都看在眼底,也不惱,反而輕笑着,緩緩的伸出手,輕輕去勾住對面人的下颚:“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麽好怕的了,又為何不答?”
流蘇不着痕跡的躲開九尾的手,眼底閃過一絲不明不白的情緒,似是冰霜。
九尾倒也沒說什麽,只是柔聲道:“光是站在這裏說話也不方便,不如找一處能安靜談話的地方?”
流蘇沒有拒絕,但也沒說話,看了一眼九尾,示意他帶路。
一路上只有幾聲鳥啼聲,似是銀鈴悅耳,又比其婉轉動聽。
來到一處涼亭,周圍盡是花草遮目,倒也真是一個安靜的談話處。
流蘇坐下,倒也不寒暄,直接開門見山:“你說吧。”
九尾看着眼前的人,半晌沉默的後,才悠悠開口:“小雨是我殺的。”
盡管流蘇早有心理準備,卻依舊難以接受。
“小雨她把你當作哥哥。”流蘇按捺住心底的某種情緒,淡淡開口。
“我知道,我待她也如同對待親妹妹般。”九尾輕柔道,神情不像是正在議論殺人的真相,反倒是像在說着什麽美好的回憶。
“那你為何會那麽做?”
“因為,她知曉了我要陷害她哥哥的事實。你知道的,若是她把此事往外傳,恐怕是會很麻煩的。”九尾輕輕擡眸,望向流蘇。
“所以,你殺了她。”流蘇深呼吸,半晌,才微微道。
“是。”九尾也不否認,臉上依舊挂着淺笑。
“那你為何要陷害蕭泠。”
“他擁有了太多我沒有的,無論是令人贊嘆的身世,還是我所羨慕不已的家人,或是令我可望而不可即的……你。”九尾話語悠揚,輕輕伸手,撐着下巴,就那麽望着流蘇。
流蘇沒有說話,許久,伸出左手。
薄涼如水的月光下,右手手腕上那潔白如雪的玉镯,細而微的發散着幾絲瑩瑩的光亮。
“本來我對你還心存幾絲愧疚,可你欲要陷害蕭泠,還害死了蕭雨,現在就如你所說,我會成為讓你永遠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話語剛落,一聲清脆的聲響,在石桌上響徹,迎合着月光,流蘇起身,轉身離去。
有夜風習習,吹開九尾的衣袂,吹開一抹花的紅,又吹開幾點葉的綠。
九尾微微垂下眸,望向石桌上那碎成幾段的玉镯。
半晌,九尾伸手,去拾起那玉的碎片,一個不小心,手卻是被尖銳處割的鮮血淋漓。
碎玉跌落在地,蘸着幾點觸目的血,咕嚕一聲滾到一邊,地上留下一串痕跡。
九尾輕輕的蹲下身,注視着那幾塊兒碎玉。
“永遠的可望不可即嗎?”半晌,他聽見自己這麽說着。
随即伸手,去将那碎玉捏在手中。
盡管它會讓自己受傷。
“無論怎樣,你對我是厭惡,或是反感,我都會将你禁锢在身邊。”
就宛如這支離破碎的玉镯,我明知強留不住,甚至會劃傷自己,我卻依舊是想去将它緊緊的攥在手心中。
就是這樣。
輕輕的一松手,那碎玉再次跌落。
最終,終是裂的粉碎。
天帝看到那張紙的時候,心情很是複雜,不知道該如何回複眼前的人了。
“此事與天帝大人無關,您也無需想着如何來安慰我,我來處理就好。此時我來只是洗清自己的嫌疑,現在告辭。”
說罷,蕭泠取過那張紙,轉身離開。
天帝眨眨眼,看着那背影。
那是一種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落寞。
天帝輕嘆,出乎意料的很安靜。
琴仙也沒有說些什麽,只是輕輕的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家媳婦兒的頭發以表示安慰,然後起身,準備去吃飯。
蕭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魔界。
推開大門,便看見流蘇站在那裏,在等着自己。
一陣風唐突的吹過,兩人都沒有說話。
流蘇走到蕭泠面前,輕輕的伸手去抱住他。
一剎那的寂靜,彼此無話。
小兔子坐在庭院裏的秋千上,默默的看着坐在自己旁邊,手裏捧着一塊兒西瓜啃得正歡的蛟龍。
“那個,你怎麽來了?”小兔子只得如此問道。
蛟龍眨眨眼,伸手去擦擦嘴邊的西瓜籽:“來朋友家聊聊天什麽的,不是很正常的嗎?”
小兔子怔了怔。
朋友……嗎?
莫名其妙的,小兔子心裏就小小的高興了一下。
于是小兔子一高興,就又給蛟龍切了一塊兒西瓜。
蛟龍将西瓜皮放在一邊,接過小兔子手裏的西瓜,繼續啃啊啃,一邊啃又一邊模糊不清的說道:“那個,你和……蘇韶華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來是想問問你,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小兔子聞言,下意識的舉了舉手中的刀,寒光險些晃瞎蛟龍的眼:“不怎麽樣。”
蛟龍:“……”
這一看就是苦大仇深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