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個木神醫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呀。”謝意顏打了個哈哈:“那你能快點聯系上你師父嗎?請他到太子府來,不管他提什麽要求,我全都滿足他。”

“太子妃怎麽知道我師父給人治病要提要求?”

華大夫更奇怪了。

他師父是有點名氣,但那都是在江湖上的名氣,跟邺京城這個富貴圈那可一點兒都不沾邊的,太子妃何等身份,怎麽對外面的事情了解得這麽多?

“你問題怎麽這麽多?”謝意顏耐不住心虛,色厲內荏:“華大夫只要把人請來就行了,不該問的別多問,知道嗎?”

“明白。”華大夫趕緊答應。

正說着話,謝意顏忽然就變了臉色,本來還有點兇巴巴的感覺,像是聽見了什麽動靜一樣,立刻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柔和了許多,站起來就要往外走,走了兩步還不忘扭臉提醒華大夫:“你是來給我看額頭上的傷的,別亂說話。”

華大夫下意識點頭,點完頭他就聽見了輪椅的聲音,怪不得太子妃變臉變得這樣快,原來是聽着太子殿下回來了。

不過,這太子妃的耳力是不是也太好了一點?

謝意顏聽見輪椅的動靜就趕緊出來了,這才半晌午的時辰,一般這個時候太子殿下都挺忙的,沒道理這會兒會來,肯定是有什麽事情。

“殿下回來了。”

李晟景示意周方先去書房等着,轉動輪椅到太子妃身邊來,見他眼裏有些擔憂,沖太子妃溫和地說道:“可曾用過午膳?孤與周指揮說些事情,待會兒可以跟太子妃一道用午膳。”

話音才落下,李晟景就看見了垂手立在門外的華大夫,沖華大夫點點頭,又叫他過來詢問了幾句太子妃的傷勢,瞧了瞧太子妃額頭上裹着的紗布,關心了幾句。

“太子妃的傷勢還沒好全,不可着了涼風,快些回屋吧。”

“嗯。”謝意顏本想說自己沒那麽嬌氣,但太子殿下的關心,他自然要守收着,點完頭之後,又想到什麽:“殿下既然要談正事,可要茶點?我讓人準備。”

“不用了。”李晟景拒絕後就見太子妃明顯失落的樣子,連忙補了一句:“太子妃有心,那便要壺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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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一會兒送去。”

太子妃又颠兒颠兒的了。

書房裏,周方正在認真回禀:“确實是一家三十六口滿門被屠,卑帶人去時,只有老仆身下護着一個幼子,那孩子今年才五歲,吓得不成樣子,這會兒高燒不退,已經請了大夫給看着。”

李晟景問道:“可查出來什麽線索?往日仇家亦或者是別的之類?”

周方:“林家早年從江湖上退隐下來的,家主林然秋二十年前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劍客,厭倦了江湖上的是非争端,才攜妻子兒女一道歸隐在安陽城外的別莊,這些年日子過得平淡,周遭也都調查過,并未說起林家與人有什麽恩怨。”

“周指揮的意思,可能是江湖仇殺?”李晟景将手放在輪椅上,輕點了兩下:“可照你所說,林家已經退隐多年,為何現在又突起事端?”

“傳言,林家有一本絕世劍譜。”周方解釋:“懷璧其罪。”

“繼續查。”李晟景提醒:“護好那孩子,他可能知道些東西,等人醒過來,孤去看看。”

“明白。”

這邊正事說着,謝意顏端着茶盤在門口逡巡,等着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才敲門過來送茶,順帶還給李晟景準備了披風。

很體貼。

李晟景回府一趟,中間陪着謝意顏一塊兒用了晚膳,然後就又匆匆而去,像是遇見了什麽棘手的事情,謝意顏倒是想跟過去幫幫忙,可惜呀,他只能自己在屋裏看秋月繡花,翻翻自己的棋譜。

秋月繡的是之前謝意顏答應給李晟景準備的手帕,精致的蘭花紋,十分好看,秋月繡工了得,之前在謝府上就經常被謝夫人誇贊,這手帕繡出來,都讓人……不願意拿給小太子用了。

這也太好看了點吧,萬一小太子很喜歡怎麽辦?又不是他給準備的,雖然是他讓秋月繡的,可畢竟是別人準備的,這種東西,總有點私密性,又貼身放着,謝意顏越想就越不是那個滋味。

“太子妃?是哪兒不滿意,我再改改?”秋月不明所以。

她也不是第一次幫太子妃繡東西,以前在家的時候這活兒就是她幹的,到了太子府上以後,也三五不時繡些小玩意應付交差,原本以為手帕也一樣的,但現在看來,太子妃好像不是很滿意呀。

“挺好的。”謝意顏可說不出來不滿意,他扔了手裏的棋譜,拿着秋月的繡框:“秋月姐姐這個是怎麽繡的,不然你教教我?”

“太子妃要學繡工?”秋月有些詫異。

其實之前也不是沒想着教,不說學得多好,起碼會一些,免得以後露餡不是?但是,太子妃對這個完全不感興趣,他就坐不住,有那個功夫還想自己耍會兒劍。

這會兒怎麽想自己繡?

“我給太子準備個生日禮物。”謝意顏低頭扒拉秋月的繡框:“想不出來送什麽,這不是心意嘛,我學個簡單的,就這個蘭花吧。”

他見秋月帕子上繡的就是蘭花,幾片葉子帶點小花,又素雅又好看,而且蘭花很适合小太子,看起來也不難,值得一試。

太子妃要學,秋月自然沒有不教的道理,盡心盡力教了大半天,回頭一看,太子妃确實不是這塊兒料。

看着帕子上一言難盡的一坨,秋月沒忍住:“不然,還是我繡吧?太子妃想要什麽圖案說一聲就行。”

“不要。”謝意顏馬上拒絕:“我可以,你看,這不是很像個葉子嗎?我這才剛剛上手,練習兩天就能繡好,你別給我打岔。”

秋月:……這盲目的自信,是誰給他的?

太子殿下最近很忙,一大早就起來去早朝,晚上也是很晚才回來,倒是給了謝意顏充足的時間,他上午學繡花下午給小太子的生辰準備驚喜,算着日子眼巴巴等着。

除了手帕進度堪憂,其他的他都很滿意。

看着歪七扭八的葉子,謝意顏嘆了口氣,這東西當禮物那是妥妥的送不出去,他以為的很簡單,沒想到上手那麽難,手帕送不出去也沒關系,他還準備了別的,至于這個手帕,到底是他第一次動手繡的,就當成是紀念品吧。

太子生辰這一天不用早朝,但是得進宮給皇後請安,這是慣例。

“太子妃不用去。”

李晟景已經收拾得差不多,衣冠都佩戴妥當,見謝意顏拿了宮裝去屏風後面準備換衣服,便開口阻止了他:“孤自己進宮給母後請安即可,太子妃不用一起去。”

“為什麽?這不好吧?”謝意顏拿着衣服,不是很贊同:“母後知道了會怪罪的。”

“不會。”李晟景看着他額頭上淺淺的一道疤痕,已經取掉了紗布,傷口在慢慢愈合,現在已經長出了新的嫩肉,想要徹底長好,恢複如初還需要小半年的時間。

“太子妃傷口未愈合,不宜勞動。”

謝意顏:“這借口也太敷衍了點吧?”

話是脫口而出,說完以後又趕緊彌補:“那什麽,殿下多心了,母後其實也沒有為難我的意思,就上次這傷,又是我自己磕的,殿下也知道,再說了,我今日與殿下一同進宮的,殿下今日生辰進宮給母後請安,完成這個太子妃不去,怎麽都說不過去,便是放在尋常百姓家,那也是要讓人說閑話的。”

言辭十分懇切,李晟景想了想也就點了頭:“也罷,那便一同前去。”

今天是小太子的生辰,謝意顏衣服特意挑選了個喜氣的水紅色,裙擺帶着翎紋波浪,走動間搖曳生姿,出來前他特意對着鏡子好好擺正了脖子上的同款頸花。

自打上次讓太子提醒過一回之後,謝意顏對頸花就十分上心,戴的時候就小心謹慎,還總是三五不時自己摸摸,生怕又歪了斜了,他換好衣服出來,手還放在頸花上。

他一出來,李晟景就注意到了太子妃的手又放在頸花上,顯然是上次被吓到了,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嘴角不自覺彎起,再一看太子妃如此盛裝的模樣,李晟景不知想到了什麽,眼裏的笑意更明顯了。

他是沒笑出聲,但是謝意顏很敏銳地察覺到了。

捏着裙擺有些無措:“我是哪兒不對嗎?”

人呀,就是這個樣子的,一旦心虛就總是忍不住想要不停地懷疑自己。

“沒有,太子妃今天的頸花很好看。”李晟景拍了輪椅,示意謝意顏過來。

他們現在都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或者說是謝意顏單方面讓李晟景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只只要兩個人在一起,謝意顏的位置就在李晟景的身後。

謝意顏自己也很喜歡這個位置,畢竟,他的軟劍還纏在李晟景的輪椅上,雖然不能耍,但三五不時摸一摸也能解解饞。

福壽宮裏今日熱鬧,太子生辰,各宮都有來給皇後送禮,皇後自然是懶得應付這些的,都先讓人打發了,她自己收拾妥當,只等着太子來請安。

可偏偏就是有那些個不長眼的人,仗着近日在宮裏得了寵,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啓禀皇後娘娘,蘇貴人說來給皇後請安,給太子殿下準備了生辰賀禮,說禮物貴重,一定要親手交給皇後娘娘。”

皇後拿着手裏的鳳釵,臉上沒什麽表情:“既然貴重,那本宮與太子可不敢收,讓她回去吧。”

宮人出去回話,旁邊的大長公主搶過了皇後手裏的鳳釵,替她簪在發髻上:“這蘇家的女人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真當得了兩天寵就能翻出花來?她也不想想,當初二皇子還在宮裏的時候就不成事,現在指望一個長得像蘇雨的貴人,能幹什麽?老蘇家是忘了蘇雨是怎麽死的嗎?!”

“公主慎言,今日喜慶日子,不說這等掃興的話。”皇後站起來對着鏡子照了照,問:“太子妃今日進宮嗎?”

嬷嬷回:“自然來的,與殿下一起,前面傳話,已經過了經天門,說話就到內宮了。”

皇後點點頭:“長壽面可以準備了。”

“鳳兒你是真有心,每年都親自給太子準備長壽面。”大長公主沒什麽儀态地歪在榻上,依舊是一身單薄清亮的薄衫,年齡在她身上只留下了饋贈,端得是韻味十足。

“我想吃鳳兒一碗面,還得左求右求,今日沾光,我可得多吃兩碗。”

大張工準絮絮叨叨,皇後根本就沒搭理她,自己只在鏡子前面整理儀容,大長公主沒趣得很,瞧了鏡子一眼,然後掏出來一個盒子直接雜了過去。

“我給景兒的生辰禮,你替我看看行不行。”

盒子掉在地上滾了兩下,剛好停在皇後的腳邊,身邊的宮人趕緊想過來撿,缺卻見皇後自己一彎腰就将盒子撿了起來。

“你又送他什麽?”皇後語氣裏似乎有些無奈:“你送的東西他都用不上,去年的什麽胭脂扣,前年的葫蘆絲,都還在我這兒扔着,今年又是什麽稀罕東西?”

大長公主也笑:“以前那是借他的名義特意送給你玩的,今年這個是真送他的,打開看看。”

皇後無奈搖頭,但還是打開了盒子。

盒子剛一打開,她臉上就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這是……?!”

“怎麽樣,這份生辰禮可還行?”大長公主走過來,替皇後蓋上了盒子:“噓,小聲些,旁人可不知道,這是父皇最後送我的禮物,今日景兒生辰,我轉送給他,如何?”

“六十四朱衣衛一直在你手裏?!”

大長公主嘆氣:“是呀,父皇臨終前怕有些人對我下手,畢竟我作為大夏的吉祥物處境十分尴尬,若是有些人度量小不能容我,早晚會對我這吉祥物下手的,沒想到,竟然讓我安生了這麽多年,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六十四朱衣衛乃是皇帝的專屬暗衛,父皇臨終前交到我手上,是想護我平安的,這往後就該護着咱景兒了。”大長公主調皮地眨了下眼睛:“不過這麽多年,現如今的六十四朱衣衛可跟從前不一樣,我給他們重新編整了一下,現在當一支親衛隊使都戳戳有餘,另外還附贈情報組織,遠的不說,就李茂那兒,我監視得死死的,不管是蘇家人也好,李茂也罷,再敢有什麽小動作,我可不介意先下手為強!”

“鳳兒心軟,我不一樣,我不介意送他們都去見蘇雨!”

皇後一陣心驚,朱衣衛乃是皇帝的專屬暗衛,只聽命于皇帝,先皇駕崩後朱衣衛按理說就該有現在的皇帝接手,皇後也一直都以為朱衣衛在皇上的手裏,可誰知竟然不是。

怪不得皇上對太子如此忌憚,怪不得……他手裏沒有朱衣衛,始終覺得那位子坐得不踏實,他懷疑先皇将朱衣衛留給了景兒,他怕自己的兒子也會走他弑父奪位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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