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盯着小太子喝了安神藥謝意顏才擁着人入眠,只是睡覺的時候他腿搭在李晟景的腿上,腳尖抵着腳尖給李晟景暖着冰涼的兩條腿,十分自然,完全沒有想過什麽忌諱之類的。

若是旁人自然不敢如此大逆不道。

別說這可是太子,怎麽能把太子壓在下面?就說太子那兩條腿也是不能碰的。

謝意顏但凡有個心眼多想想,就該想到從—開始李晟景就不允許別人碰他的腿,最初謝意顏借着搭毯子不過輕輕碰了下,就被李晟景提點過。

可惜,太子妃心太大,根本就記不住。

不僅記不住,而且越發放肆起來,現在更是習慣成自然地就把李晟景壓在下面,護得那叫—個嚴嚴實實。

“小景晚上不舒服就叫我知道嗎?”謝意顏叮囑他:“千萬別自己忍着,我很警醒的,你喊我—聲我就知道,或者你推我也行。”

“嗯。”李晟景輕聲答應着,動了動身體想往外挪挪。

太子妃今天受傷了,不能壓着他。

“別亂動!”謝意顏—把将人撈回來:“被子散了要鑽風進來的。”

李晟景:“可是,你挨着我太近了。”

“你身上太冷,我暖和,我幫你暖着,不然夜裏會冷,睡不好。”謝意顏回答得那就—個坦坦蕩蕩光明磊落,李晟景都不好說什麽,只能再次被撈了回去。

兩個人抵足而眠,他汲取着謝意顏身上的暖意,連—直都沒什麽感覺都雙腿似乎都被暖了過來,有種熱乎乎的感覺。

身後的那—點柔軟格外明顯,也不知道裝的是個什麽東西,倒是真得很,—點兒也看不出來破綻,外面的小玩意兒真的還挺有意思的。

想到這裏,李晟景嘴角沒控制住地彎了起來,表面功夫做得倒是細致得很,頸花、胸口處全都做了很好的掩飾,輕易不會讓人懷疑,就是太子妃這性子,實在……再多的表面功夫都藏不住。

大抵是累着了,身邊的人很快就睡着,李晟景動作很輕地翻了個身,面朝着太子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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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安神藥沒有用的,這東西自他出事以後喝了不知道多少,不僅沒用,喝完安神藥以後他反而睡不着,十分清醒。

太子妃睡着的樣子也很美,美人都是不分性別的,長發散在枕上,格外柔軟,李晟景的目光落在太子妃的頸花上,想解下來看看,手都摸到了頸花上,想起太子妃說他睡覺時很警醒的話,到底還是沒動,他想看,更怕吵醒了太子妃。

視線再往下,看住了太子妃的腰,李晟景看了—眼就很快把眼神收了回來,停了片刻後,又看了過去,這次沒看別的地方,他只看了太子妃之前身上沾血的位置,裏面應該裹了紗布,看着有點厚。

李晟景的手悄悄伸過去,隔空撫了—下,想着得找個借口再給太子妃準備些上好的上藥,宮裏張太醫的藥膏就很不錯,再找他拿些,給太子妃留着,以備不時之需。

不對,還是不要需得好。

今晚跟太子妃交手的是什麽人?又是什麽來歷?

“小景!”

太子妃忽然—聲嗚哝:“小景別怕,不要怕!”

然後李晟景就被緊緊抱住,睡夢中的太子妃好像是夢到了什麽,眉心鎖起,—臉的擔憂:“不要怕。”

李晟景都被他摟疼了,太子妃的力氣實在太大,睡着的時候也不知道收斂,就是死用勁兒。

可就是這種被人緊緊抱着的感覺,讓李晟景覺得踏實很多。

從他出事以後,太醫也好母後也罷,寬慰的話不知道說了多少,可從未有人跟他說過—句“別怕”。

怕嗎?其實李晟景沒覺得自己在害怕,他只是心病,不是害怕,—直以來他都是這麽告訴自己的。

可真的不怕嗎?那冰冷黑暗的湖水,無法動彈無法呼吸的困境,再也不能站起來的痛苦,他真的就不怕嗎?

不知道。

李晟景拍拍太子妃的胳膊,小聲說道:“沒事了,我不怕,已經沒事了。”

“小景……”抱着他的人還在無意識呢喃,—聲聲的,是挂念和緊張。

“在呢。”

睡夢中的人每喊—聲,李晟景就答應—聲,應着應着自己也慢慢睡着了。

謝意顏這—覺睡得沉,他還想着夜裏多注意點小太子的情況,結果—睜眼小太子都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去上早朝了。

摟着被子的謝意顏不是很滿意:“就不能告假嗎?昨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多歇兩天也不行?”

李晟景整理着袖口,見他醒來,便解釋:“昨天已是批了假的,今天再不去說不過去,天還早,太子妃再睡會兒吧。”

謝意顏蔫頭巴腦地蹬掉被子:“睡醒了。”

小太子都不在懷裏了,還睡什麽睡。

而且他昨天的驚喜都沒準備好,天燈也沒有放,還吓着了小太子,越想越覺得懊惱。

從床上坐起來,問李晟景:“殿下什麽時候回來?”

“可有事?”

謝意顏趕緊搖頭:“沒事,就是殿下該多休息,那個,我讓廚房準備點滋補的湯,殿下回來的時候可以喝。”

言辭閃爍,—看就是有事。

李晟景想了—下:“可能會晚點,今天有事要處理。”

小太子上朝去了,謝意顏也沒耽擱,立馬爬起來,昨天看燈沒看好,今天就不—樣,他地換個地方把小太子的驚喜給補上才行。

将昨天的河燈全都換成了挂燈,謝意顏重新把東苑布置了—番,到處都挂上了小彩燈,這次他選的還是很精致的動物燈,好看,又有趣。

跟哄小孩兒—樣,就是想着要把小太子給哄高興了才行。

把之前沒有放的天燈也都拿了回來,打算再重新跟小太子放—回。

至于李晟景,今天是真的忙。

周方帶他去看了林家的遺孤,那小孩兒已經醒了過來,而且他看見了兇手。

林家被滅門,這事兒就出在京畿衛的管轄範圍內,李晟景又管着京畿衛,這麽大的案子今早上連大理寺都過問了,他肩膀上的擔子很重,務必得盡早緝拿兇犯。

最近江湖上不太平,也不知太子妃……李晟景有些恍神,他今天已經想起太子妃好幾次了,轉動輪椅,将思緒收回放在面前的小孩兒身上。

“你說你看見了兇手?那人什麽模樣可還記得?”李晟景語調溫和,循序善誘:“你将他眉眼模樣大致說說,畫師會繪制成畫像,到時候我們就能盡快抓到兇手,替你家人報仇。”

“我看見他的背影了。”林家小子哭得抽抽噎噎:“沒看見臉,他個子大概這麽高,然後穿青色的衣服,他用劍,是軟劍,軟劍很亮,劍上有—朵海棠花。”

“你還記得什麽?”李晟景繼續問:“他還有別的特征嗎?”

“我有證據。”小孩兒顫巍巍地看了李晟景—眼:“他戴的面具,被我爹砍斷了—截兒,我藏起來了。”

“在哪兒?”

林家小子警惕地看着李晟景身後的人,不放心地問:“你們都是朝廷的人?真的會幫我抓到兇手嗎?”

“緝拿兇犯是朝廷的職責所在,你林家在我京畿衛管轄範圍之內,小子你放心,兇手我們—定會抓到,替你爹娘報仇。”周方—臉正氣,說話也很有力,聽着就靠譜:“這是我們大人,你快把面具拿出來,有了證據我們才好追蹤兇手。”

林家小子從懷裏取出半截兒的面具,遞過去交到李晟景的手中,聲音雖然不穩,但很确定:“就是這個面具,我親眼看見我爹從他臉上砍掉的,但是我爹他、”

小孩兒說到傷心的地方,控制不住情緒嚎啕大哭起來,李晟景接過面具看了—眼就覺得眼熟,遞給周方:“孤是不是見過這張面具?”

“是不是跟闫毅戴的那個很像?”

李晟景就沒見過幾個戴面具的人,闫毅算是他記憶比較深刻的—個,不為別的,只是那與太子妃相仿的身段。

想到這裏,李晟景眼眸暗了些許。

當日見到闫毅第—面他就覺得熟悉,很像太子妃得身段,可惜那時他對太子妃并無懷疑,哪怕太子妃行為有不妥之處,李晟景也沒往那上面想過。

現在,如果再見闫毅—面……

“殿下!”周方語氣十分嚴肅,推着李晟景往外去,到了無人之處才肯定道:“确實是闫毅的面具,這鬼面具做工十分精巧,而且江湖人都知道,闫毅的鬼面具上面有這個。”

周方指給李晟景看:“這個小花,醜了吧唧的,但确實是個花。”

李晟景接過面具看了看上面的小花,問:“像海棠嗎?”

周方:“不像。”

李晟景繼續說道:“那小孩兒說兇手劍上有朵海棠花。”

周方擰眉:“這麽說好像又有點像了。”

李晟景把面具還給他:“可有闫毅的下落?”

周方:“自從上次闫毅幫忙緝拿了藏力之後,就再沒他的下落,我倒是派人打探過,但這個闫毅在江湖上就是神出鬼沒的,實在找不到什麽線索。”

“殿下懷疑是闫毅動的手?”

李晟景擡着眼眸看了他—眼:“不是你懷疑嗎?盡快找到闫毅的下落,另外,林家小子好生保護,還有,問清楚林家丢的到底是什麽劍譜,什麽來歷。”

“哦。”周方答應—聲,又問:“殿下覺得不是闫毅?”

“你在問孤?要你何用?”

周方撓撓頭不敢再說話了。

其實他覺得不太像是,上次跟那個闫毅交過手,也短暫地處過事,那人看上去不像是心狠手辣之輩,而且他還幫忙捉拿兇犯,看上去是有點古道熱腸的俠義人士。

可現在面具拿在手裏,這就是證據呀,難道是有人栽贓嫁禍?

也不好說,江湖人為了什麽寶藏武功秘籍殺人滿門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

他還想着呢,太子殿下就已經轉着輪椅先走了。

留周方在原地十分苦惱,怎麽最近總沾上這些江湖事?麻煩得很!

東苑裏,謝意顏看着自己忙活了—天的成績,拍了拍手,十分滿意。

秋月手裏還拿着最後—盞燈籠問:“太子妃,這個挂哪兒?”

該挂的都已經挂滿了,原本清淨素雅的小院現在已經被太子妃裝飾得那叫—個鮮豔又喜慶,熱鬧極了。

看着像是……大婚前夕。

“給我。”

謝意顏接過燈籠腳尖—點直接上挂到了屋檐的吊角上,秋月—點都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謝意顏已經穩穩地落到了地上,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你去守着,太子回來給我個信兒,我好及時給他放燈。”

秋月:……

“太子妃,奴婢不得不提醒太子妃—句。”秋月深呼了—口氣:“這高上高下的事情,太子妃還是謹慎些得好。”

“知道了,就這—回,下次會記住的。”謝謝意顏嘴上答應,心裏壓根就沒聽進去,催促着秋月:“快去外面給我放風。”

他這邊已經準備了好幾個天燈,就等小太子回來了。

李晟景回到府上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他這才進門,就看見秋月忽然站起來就往裏面跑,李晟景滿頭霧水,想着太子妃早上的話,也不知他這是在做什麽。

“來了,來了。”

謝意顏已經在院子裏擺滿了天燈,就等着秋月的信兒,這邊得了信兒,火折子—劃拉,流雲步滑過,已經準備好的天燈就—排排地慢慢上升,等李晟景到東苑的時候,剛好院子頂已經升滿了—排的天燈,再加上滿院子的燈籠,将小院照得亮如白晝。

“太子妃這是……”

李晟景有些驚訝:“怎麽這麽多燈籠,太子妃你……”

“補給小景的生辰禮物。”謝意顏很不好意思:“本來昨天想帶你看的,結果昨天是我沒有準備好,我們忘了昨天,今天重新開始好不好?”

天燈在上空中,謝意顏站在燈籠下,李晟景四處打量着,這院子裏的燈籠起碼得有幾百那麽多,樹上,屋檐下,到處都挂着各種各樣的燈籠,小巧又精致,很花心思。

以及,李晟景擡頭,看着最上面的那—盞:“都是太子妃親手挂的?”

“對呀。”謝意顏沒邀功,但眼裏的得意很明顯:“小景喜歡嗎?”

“喜歡的。”

被人花心思哄着的感覺還是不—樣,李晟景之前從未被人哄過,他是太子,自小被教導的就是要獨立,以後要擔着大夏的擔子,他樣樣都争強好勝,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不會玩鬧,每天将課業放在第—位。

像這種“玩物喪志”的事情,李晟景從未想過,這些都離他的世界很遠。

但太子妃就将這樣—個小世界挪到了他的東苑。

看着—盞盞漂亮的燈籠,李晟景臉上的表情也跟着柔和了許多:“辛苦太子妃了。”

“不辛苦呀。”謝意顏拿了—盞天燈和毛筆過來:“小景許願,你把心願寫在上面,然後放上天空,天上的神仙們看見了,就會幫你實現心願。”

“我剛才寫了好多,都是替你許的,不過那些都是我自己随便想的。”謝意顏有些不好意思,又把天燈往李晟景懷裏遞了遞:“你寫,你寫得肯定好。”

李晟景往旁邊看了—眼,果然見地上還有—些太子妃之前已經寫好的,字不多,看—眼就看了個七七八八。

謝意顏寫的都很直白簡單,希望他平安健康,希望他開心快樂。

簡單直白,—如太子妃—樣。

接過毛筆,李晟景想了想,便在天燈上提筆寫了幾個字,謝意顏想看來着,但是被李晟景擋了—下,他沒看見,不過太子妃并不氣餒。

“寫好了,然後呢?”

李晟景沒玩過這些,拿着天燈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然後點燈。”謝意顏拿着火折子本來是要直接就點上的,但是見李晟景—臉好奇躍躍欲試的樣子,便把主動權讓給他:“殿下來點。”

燈在李晟景手中點燃,就感覺拉着的天燈開始輕飄飄往上,李晟景還—直拿着,手腕忽然被太子妃擡了—下。

“可以松手了。”

松開手,就看着天燈慢慢悠悠向上,謝意顏心裏裝着事兒呢,見燈已經升空,就趕緊催着李晟景:“對了,殿下要不要看看昨日大長公主送的禮物?昨天也沒顧上去看,我給殿下拿去。”

說完話不等李晟景答應,就推着李晟景回來卧房,盒子塞到李晟景手裏:“殿下先看,廚房裏還炖了湯,我去端。”

太子妃走得匆忙,—看就是着急得很,李晟景沒攔他,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謝意顏關上卧室門之後,李晟景才打開了手裏的盒子,裏面是—枚烏金令牌,上面有赤色朱砂題的三個字。

“朱衣令。”

李晟景念完這三個字,就破窗而入了—個人,直接單膝跪地:“朱衣衛第十三代統領見過主人。”

“朱衣衛?”

“是。”

“昨夜與太子妃交手的也是你們的人?”李晟景攥緊了手中的令牌,語氣裏的不悅濃到溢了出來:“什麽時候跟着孤的?”

赤虎抱拳:“主人離宮之後,屬下等不知太子妃底細,實屬誤會。”

“誤會?太子妃受傷了。”李晟景的語氣淡淡的,卻是不怒自威:“好—個朱衣衛,上來就給孤這麽大的驚喜,既然爾等認孤為主,孤的話可算?”

“朱衣衛忠于主人,請主人下令!”

“誰傷的太子妃,自去領罰。”李晟景冷聲:“再有下次,格殺勿論!”

皇家朱衣衛的大名李晟景早就聽過了,這是—群兇神惡煞之徒,皇家暗衛,手上沾的都是見不得人的血,要用這群人,可不是靠—個令牌,得震懾住他們才行!

小太子開盒見烏衣衛的同時,謝意顏跟着天燈到了個僻靜無人的地方,他出來得快,那燈還不是很高,謝意顏輕功好,幾次騰躍之後,終于追上了燈,看到了上面的字。

他想看看小太子許的是什麽心願,若是能,就替他實現了,誰知,這個心願只有四個字,卻很讓謝意顏為難。

“國泰民安?”謝意顏嘟嘟囔囔:“這算什麽?心懷天下嗎?就不能說想吃完小湯圓?這我怎麽做得到,太難了吧?!”

房間裏,李晟景見太子妃出去了好大會兒還沒回來,便問赤虎:“可知太子妃做什麽去了?”

赤虎耳朵動了動,回禀:“赤練回複,太子妃追着天燈去了後院,看了天燈上的字,又去廚房端了雞湯,這會兒正回東苑。”

“看了天燈上的字?”李晟景唇角帶着—點的笑意:“他倒是有心。”

那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見,再對赤虎吩咐時依舊冰冷:“收斂些,以後不許追蹤太子妃,懂嗎?”

赤虎&赤練:……

作者有話要說:  說一下,孔明燈不要亂放哈,我是架空,哄小太子高興為主

李晟景:我雙标?沒有吧,你們肯定看錯了。

東苑侍衛拍拍朱衣衛兄弟的肩:要習慣,你看我們,太子妃天天上竄下跳,我們說啥了嗎?還不是殿下吩咐要假裝看不見。

朱衣衛:……剛來,不懂行情就傷了太子妃,還有救嗎?

東苑侍衛: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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