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李晟景追着線索一直查到了钴石礦脈這個重要的存在,但再要往深處去查,卻沒了進展,唯一與此事有聯系的古煞教像是得了什麽訊息一樣,在李晟景查過來的時候立刻就縮了起來,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還不惜斬斷了自己的幾處據點,李晟景派去的人就只找到一堆的廢墟。
線索就這麽斷了。
真要将事情徹底查清暫時是做不到,但還鬼面閻羅一個清白還是可以的,那林李蘇三家的案子本就稀裏糊塗,蘇家長子知道朝廷的人插手,再加上父親臨終前的那番話,便知道這事兒與朝廷脫不了幹系,他爹也并非死在闫毅手中,腦子終于轉過了彎,于是投誠選擇跟太子殿下合作。
不僅将自己所知盡數告知,他還手繪了一份蘇家的藏圖。
“那惡賊當日殺死我父親,搶走了我家的圖紙,萬幸那圖紙小時候父親教我背過簡圖,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麽,就稀裏糊塗背了,誰能想到今日竟然會用得上。”蘇家長子眼眶通紅:“就是這圖紙我只記得一半,也只能畫出來一半,那惡賊定然已經集齊了全部的圖紙,若是讓他們找到了礦脈的位置,恐怕天下蒼生便再無安生日子可以過了。”
李晟景将簡圖接過來,草草看了一眼,才對那蘇家長子說道:“既然如此,那闫毅也不曾搶過你家的圖紙,你也親眼見了殺你爹的兇手,屆時望能如實告知那些為你們抱不平的江湖俠義之士。”
蘇家長子只覺得怎麽這朝廷的人說話就是彎彎繞繞讓人聽不懂,他聽着這個意思怎麽好像是對那些江湖人不滿意似的?
但也不敢多問:“若能緝拿真兇,自然不幹那闫毅的事。”
“真兇自然緝拿,到時候還需要你去指認。”
李晟景拿了圖紙就走了,周方提着劍追過來,跟在李晟景身邊,低聲詢問:“蘇家這邊是搞定了,林家那小子也好說,他手裏的面具也是撿來的,卑職找人将面具重新熔了,粗得很,跟闫毅的确實不是同一批次,現在能确定面具造假是有人故意栽贓。”
“難就在李家了。”周方嘆氣:“那個李揚非說他自己親眼見過了,還說闫毅要殺他,死都不改口,這可怎麽辦?”
李晟景扭臉看周方,語氣淡淡地:“你問孤?”
周方瞬間啞口無言,只得跟上去:“我倒是有個主意,就是有些不大厚道,來請太子殿下示意。”
“說。”
周方這才趕緊說道:“那李揚顯然是跟古煞教有聯系的,想來已經被他們收買,古煞教現在已經全無蹤跡,江湖上根本就找不到他們,可見是藏了起來,如何把藏力已經抓住,咱們大可以大張旗鼓将此事公開,問斬藏力,至于那李揚,李家老爺子到底怎麽死的還是個未知數呢,李揚吃裏扒外謀害親父也不是沒有可能,卑職派人把這消息散播出去,到時候木已成舟,他不想認也沒辦法。”
“眼下江湖上的那些人就是打着正義的旗號來讨伐闫毅的,一旦師出無名他們自己也就散了,根本就是烏合之衆一群散沙而已。”周方又說道:“至于傳言的不管是藏寶圖也好,劍譜也罷,到時候只要林蘇兩家配合,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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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年年有寶圖出,這些人也就是閑來無事圖個熱鬧。”周方解釋:“不出幾個月,又有別的東西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只要闫毅最近低調些許,不再出去惹事,那就沒什麽事情了。”
“江湖……倒是熱鬧得很。”
李晟景輕輕念了一句,周方還聽着這話有點不太對勁,正琢磨是不是殿下還有什麽吩咐,比如古煞教現在還沒下落,要不要再繼續找一找之類的。
就聽太子殿下又吩咐:“盡快了解這個案子,另外那些不利的謠言也都處理幹淨。”
“明白。”
不利的謠言能是什麽,就是太子妃那些個謠言呗,周方懂,這事兒他雖然處理起來不是很擅長,但周方覺得這種類似的事情他以後肯定會經常要去處理一下,所以确實得盡快熟悉起來才行。
李晟景接太子妃回家,卻未曾料到,太子妃好像有些樂不思蜀了。
“跟那幾位打牌九去了。”皇後烹茶,親自給李晟景倒了一杯:“太子妃這兩日忙得很,連晚膳都不會用的,太子着急嗎?若是不急,就讓她打完再回來吧。”
李晟景端着茶杯,輕呡了一口:“這段時日勞煩母後照顧太子妃了。”
“那确實是比較辛苦的,你這個太子妃呀,也就是長得好看些,我看她是半點都沒遺傳謝家人的聰明。”大長公主嘆氣:“不過這兩天倒是好些,可能傻人也有傻福吧,他只要驚醒些,倒也不至于太蠢,這幾天都是能混地開,不像剛來的時候跟小羊羔子進了狼窩裏一樣,現在起碼知道給自己披個狼皮假裝一下了。”
正說着呢,就聽宮人來禀,說裴家小姐求見公主。
“阿昭?她怎麽來了?”大長公主放下了手裏的瓜子,抻了抻裙擺:“讓她進來。景兒,你且去偏殿等會兒太子妃吧,估摸着一會兒她就回來了,阿昭可能有什麽事。”
裴昭。李晟景想到這個名字,緊接着就是跟在這個名字後面的熏香味,他不動聲色端着茶杯:“姑母說什麽是我不能聽的嗎?”
顯然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大長公主:“都是女兒家的私房話,你要聽便聽了,就是可別吓唬人家姑娘,阿昭雖然出身武将世家,到底是個姑娘呢。”
皇後聞言:“你與她有話,不如自去說去,我與太子在此喝茶。”
“才不。”大長公主義正言辭:“我改好了的,誰跟她一個二八的姑娘私下裏會話,憑白壞我名聲,我才不去,我就當着鳳兒的面,這樣我才安心。”
這邊話才說完,裴昭就進來了。
跟李晟景之前見過的完全不一樣,他只見過裴昭一次,當日裏一身的男裝手執一把折扇端地那叫一個玉樹臨風潇灑非常。
今日卻不一樣,一身紅裙金簪,走路搖曳生姿,從一個玉樹臨風的公子哥已然變成了嬌俏的佳人模樣。
李晟景低頭喝茶,卻也捏緊了手中的杯子。
他第一次見裴昭時并未多想什麽,只是後來才覺得有些不對勁,現在再看面前這嬌俏的女子,那股子熏香好像隔着老遠的時光再度讓他不适起來,李晟景掩唇輕咳了一聲,然後将茶杯裏一飲而盡,捏着空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邊裴昭已經坐了過來,像是生了什麽氣,臉色也不好看,若是仔細去看,便能發現她眼角的微紅。
李晟景要說心思不在她身上,其實也在那麽一點,可裴昭帶着幾分哭腔到底說了什麽,他也沒聽到心裏去,就只是覺得,女孩子這般梨花帶雨的委屈模樣,确實很招人心疼,今日若是太子妃在這兒,會不會也像姑母這般攬着她的肩膀,柔聲細哄?
她與太子妃交好,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也會去找太子妃哭訴?還是說,在外面沒找到,才特意追到宮裏來的?
手上的茶杯恍若重了千斤一般,讓人拿不住。
李晟景就有點後悔了,他不該這樣的。
也不知是怎樣的鬼使神差竟然就留下來,他留下來是要怎樣?看看一會兒男一會兒女的裴昭小姐嗎?男裝飒爽英姿女裝嬌俏可愛,真不愧是姑母眼前的紅人,确實有幾分顏色的。
“殿下?殿下?”正暗自懊惱着,就聽見了太子妃沒點規矩的喊聲,顯然是驚喜的。
人還沒進來,李晟景就得現替他告罪:“太子妃失了規矩,還請母後……”
“行了,她在母後面前失的規矩還少嗎?”皇後倒是沒說什麽,反而還主動為太子妃說話:“大概是知道你在這兒,也在外面玩不住了,行了,你們且去吧。”
“顏姐姐也在?”裴昭紅着眼睛,還帶着哭腔:“我還沒見顏姐姐,且容我跟顏姐姐說句話。”
李晟景:……
到底什麽時候就變成了顏姐姐?
他還在想,要怎麽去攔一下,并不是很想讓太子妃見到此刻梨花帶雨的裴昭,太子妃就已經進來了,看樣子還是一路小跑着進來的,微微喘着氣,額頭上有一層薄薄的汗,頸花也随着他的有些亂的呼吸輕輕抖動,別是一番滋味。
比那哭得梨花帶雨的美人還要嬌俏三分。
“你,來了?”
方才在外面還急得不行,這會兒見了小太子倒是不知道說什麽,幹巴巴問:“我們現在就走嗎?”
“啧啧啧,這一眼萬年的。”大長公主實在不想打斷,但也實在不想看這副畫面,酸得厲害着呢。
“走什麽走呀,馬上午膳了,知道你們小兩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恨不得趕緊回去,但也耐耐性子,陪我們老人家再吃一頓飯總行吧?”
謝意顏昨天就收到了李晟景的來信,跟他說今日回帶他回太子府,他早上起了個大早,自己在殿裏呆坐了一個時辰,真真是度日如年,最後為了打發時間才跑出去打的牌九。
走的時候還特意叮囑了宮人,太子若是來了,務必第一時間通知他,那邊牌拿到手裏,那邊就小景就到了,他扔了手裏的牌就跑了回來,只恨是在宮裏不能用輕功。
要回家了,怎麽能不心切。
“顏姐姐,你什麽時候進宮的?怪不得我去太子府上找你都沒找到。”
謝意顏還蒙了一下,然後才意識到這一聲“顏姐姐”喊的是自己。
等下,裴小姐,我什麽時候跟你熟稔到這地步了?
然後謝意顏就聽見小太子說道:“裴小姐遇上了傷心事,又與太子妃交好,太子妃還不去安慰安慰裴小姐。”
“孤待會兒還有公務,今日就不多久留了,太子妃便在宮內與裴小姐敘個舊,屆時孤再派人來接你。”
啥意思?這就不接他回去了?那必須不行呀!
“敘舊……以後也能敘舊,我回去也有事兒呢,特別急的急事!”謝意顏馬上站到李晟景身後,恨不得随時就跟小太子離開。
“顏姐姐,我心裏難過,你就留下來咱們說說話吧。”
謝意顏拒絕:“下次再說吧,我真有事,你要是想說說話去找明钰,你們不是關系好嗎?”
他着急要跟小景回家,想什麽就說什麽,這一說完就見裴昭的臉色更難看了,還是大長公主嗔怪他一眼:“顏兒你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钰要是搭理她,她能跑這兒來哭鼻子?”
“行了,行了,你還是走吧,你們兩個有情人也別在這兒刺激她一個傷心人,午膳不留了,自己回去吃吧。”
謝意顏看看李晟景,又看看裴昭,果斷認了這個有情人,反正他現在就只想回家,什麽美人失意不失意,掉不掉眼淚的,跟他哪有半點關系?
裴昭似乎還想再留留他:“顏姐姐,你真不跟我說說話?那我改日再登門拜訪。”
李晟景轉動輪椅,顯然是等得有些不耐煩,想走了。
謝意顏敷衍着答應:“好好好,到時候我給你煮茶喝。”
“誰喝你的茶,我就請姐姐好好給我講講到底是怎麽将我們太子殿下的心給哄回來了的。”她這會兒十足十是個失意人,看見謝意顏就想取經:“我們自家人,你可不許藏私。”
“不藏不藏。”謝意顏繼續敷衍,顯然是很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裴昭還在念念叨叨:“你現在是心裏眼裏只有太子殿下了,一點兒都不講義氣。”
謝意顏真不想跟一個情場失意的丫頭在這兒碎嘴,他想回家呀,但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去接裴昭的話。
倒是李晟景聽了這麽半天也琢磨出來點什麽,他轉動輪椅,目光平靜地看着裴昭,跟裴昭說了第一句話:“要取經裴小姐也該向孤取取經吧?你難道不知,太子妃婚前可不情願嫁給孤的,至于現在你說的心裏眼裏,那也該是孤哄了他才對。”
簡簡單單一句話,暗含着警告,裴昭看明白了,立刻捂嘴:“殿下慢走,不送。”
找太子取經?當她聽不出來那是諷刺的意思嗎?吓死個人了,什麽時候太子殿下這麽護妻的?怎麽連說兩句話都不行嗎?
好生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個錯誤
之前裴昭小姐姐的閨中密友那個名字我用過了,後面忘記又用了一遍,出場不多我把前文改了,不影響
李晟景看着時男時女的裴昭
李晟景:誰都行,你不可以。
裴昭:不是吧?女人的醋你也吃?太子妃又不好我這口。
李晟景冷笑:那誰說得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