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太子妃的态度那是相當堅決的,根本就容不得小太子說上半句狡辯的話,反正就是這個态度,不配合不行,李晟景滿口還想再推脫一下的話,看着太子妃如此堅決的态度,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便是沒有希望,為了他再試一次又何妨?

“好,都聽你安排便是。”

“不是敷衍我?”謝意顏這次學聰明了。

這個事情其實主要還是在小太子的,如果李晟景不配合,他做什麽都白搭,而只要小景肯好好配合,肯聽大夫的話,積極配合治療,那就容易很多了。

“不敷衍。”李晟景看着謝意顏還帶着幾分蒼白的臉,領口處露出來的紗布,終究是不忍心:“便是為了太子妃這一身的傷,也不敷衍。”

“那你還跟我說你忙?”謝意顏反嗆回去:“所以之前就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也是真的忙。”李晟景見他吃得差不多了,不打算再就這個問題在深更半夜聊下去,便催着謝意顏去休息,他打算離開。

謝意顏:“睡覺就睡覺,你去哪兒?”

李晟景是沒打算跟他一起睡的,太子妃問了便如實回道:“你睡便是,我去書房。”

“這個點還去什麽書房。”謝意顏不願意,自己過來推動李晟景的輪椅:“睡覺了。”

他推還不算,還要去抱李晟景。

平時抱也就抱了,李晟景都是默許的,有太子妃在身邊不麻煩下面人自然是方便很多,但現在怎麽能行。

“你快放我下來,傷口,當心傷口裂開!”

“不礙事,我有分寸,小景那麽瘦,我抱你還是沒問題的。”嘴上說着沒問題,那身體到底還是虧的,他這是才醒外加剛吃飽飯,抱着小太子都不如往常輕松,用的幾乎是蠻力,也還好小太子輕,不然,還真是有可能會翻車。

“胡鬧!”李晟景可不贊同,扭臉看着謝意顏帶着幾分喘,按住了他的胳膊,果然感覺到掌心下的肌肉在輕顫,就知道他是逞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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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胡來?華大夫說了,傷口要好好保養,最近幾天都不宜大動,你怎麽就這麽胡來?”

謝意顏十分無辜:“他也沒告訴我呀,而且小景你太小題大做了,真的不礙事,都是點皮外傷,一會兒就能好的。”

“說得好像你很有經驗一樣。”李晟景伸手掐了他的手心一下:“怎麽,難道謝大公子還經常把自己弄得一身傷?”

這話就是個坑,謝意顏只能趕緊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那你哪兒來的經驗,大夫說什麽就是什麽,讓你好好養着你就好好養着,怎麽非要找事情?”

“沒說不養呀。”謝意顏也委屈,拉着小太子的衣袖:“那也沒說不讓睡一起,不用去書房,書房太冷。”

“書房不冷,而且我去書房是處理張九棕黨羽一事,孤堂堂一個太子,難道除了這裏我就只能睡書房了嗎?”

謝意顏一下子明白過來:“哦,那小景你肯定是睡主院了,對了,我們搬回去住吧,我還跟着你來的,咱倆傻不傻,好好的正屋不睡跑這兒擠了這麽幾個月,那邊屋子都是新收拾的,白白空着也是浪費。”

李晟景不說話了,動了動身體挪了下位置:“睡覺。”

“小景,你別生氣了。”謝意顏沒跟上去,他只是握住了李晟景的手,閉上眼睛:“其實,我覺得這樣就很好,真的,我特別滿足,便是……也值得。”

他自然是知道小太子氣還不順呢,這要不是他還受着傷,讓小景打他一頓出出氣都行的。

床幔放下來,微弱的燭光搖曳,李晟景的手一直被太子妃握着,就像往常一樣,李晟景卻半絲睡意也沒有,過了好一會兒,聽到身後人均勻的呼吸,李晟景知道他是睡着了,他才躺平回來,從謝意顏的掌心掙脫,單手撫上了太子妃俊美的側臉。

“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明白嗎?”說完自己又低頭苦笑一聲:“真是個大傻子。”

“也不知是你傻還是我傻,是你果真有此意,還是……”剩下半句話,他說不出口,只能随着一聲嘆息,藏在心裏。

是你果真有此意呢,還是我會錯了意。

寂靜的人,有人睡得踏實,有人徹夜難眠,有人相當激動。

激動的人正是木神醫。

要說邺京城這兩天發生的大事,那自然是戶部尚書倒臺,這多大的事情呀,簡直就跟晴天霹靂一樣,垮擦一道天雷上來就把這個狗東西給劈了。

木神醫還想着這個事情可能沒那麽快就處理,畢竟是個戶部尚書,就算是太子,那也得悠着點兒來呀,萬一一個處理不好,半個朝堂都得動蕩,誰能想到,就這麽兩天的功夫,人都已經進了刑部大牢,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那大街上傳着的小冊子木神醫也看了,樁樁件件的,夠那張九棕死個十回八回的,貪贓枉法不說了,便是人命案子他都沒少背,木神醫還擔心自己的事兒太小,不能列為罪,可沒想到,他的冤案亦在裏面,刑部的大人還找他錄了口供。

從刑部回來的時候,木神醫眼眶都濕潤了,他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為妻兒報仇,這麽大的京官,他一個平頭百姓哪裏鬥得過,現如今大仇得報,半夜還給妻兒焚香,激動得睡不着。

也幸好是沒睡着,太子府裏派來的人也是半夜到的,他們到的時候動靜小,原本還怕這傳說中的神醫脾氣大,半夜三更的怕是會惹惱人家,結果神醫好脾氣得很,說走就走,半句廢話都沒有,來辦差的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氣。

謝意顏一早醒過來的時候,太子已經上早朝去了,他這滿打滿算睡了好幾天,精神氣都睡回來了,畢竟是年輕力壯還是習武之身,比常人還是有那麽一點優勢的。

一大早華大夫就過來給他換藥,臉上也全是喜色,謝意顏還當他是有什麽喜事,誰知華大夫笑着說:“哪是我有什麽喜事,太子妃昨夜不是請了師父過來,我這是替殿下高興呢。”

“木神醫到了?”謝意顏馬上站起來,也顧不上身上還沒纏好的紗布,就要往外跑,華大夫還是趕緊攔:“在府裏呢,人又跑不了,太子妃還是先換藥,不然殿下回來了怪罪,我這兒可沒法兒交代。”

“那你倒是快點。”

那急得,跟他現在就要去看病一樣。

華大夫笑他:“太子妃不急,殿下這會兒不是還沒下朝嗎?你急也沒用呀。”

謝意顏:“我先去看看不行嗎?”

“行行行。”華大夫把紗布纏好,剪刀放回去:“好了。”

話音剛落,太子妃拎着一件外袍就跑了,華大夫看着匆忙而去的背影,太子妃拿的分明是殿下的常服。

往常太子妃還總是裝扮一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便這般不拘泥了呢?

華大夫搖搖頭也跟了上去,這太子是真寵着太子妃,府內上下皆對太子妃的身份視若無睹,太子妃能在府裏無拘無束少不了太子殿下的功勞,真是好一對眷侶,就是這身份上,到底不盡如人意。

嘆了口氣,他也跟了上去,閑着也是閑着,再去跟師父取取經。

華大夫來得慢些,他一來就撞見了太子妃正在威脅他師父。

也不能說是威脅,應該是在跟師父對詞,準确地說是逼師父一定要按照他的臺詞來說。

“反正第一,你必須給我表現得有十足把握,不能猶猶豫豫一臉的苦喪樣,在你手裏必須是小菜一碟,你肯定能給他治好!”

“懂。”木神醫很是無奈,拍了一把謝意顏的胳膊:“你給我下去,踩着我的凳子了。”

“第二,不許吓唬他。”謝意顏放下腳,又伸出來兩根手指頭:“小景聽到的那種話太多了,咱說歸說,不能把這事往大了說,什麽吓唬人的話,你跟我說,別跟他說,你得寬他的心,不能給他壓力!”

“明白。”木神醫一臉不耐煩:“還有什麽?你這小子怎麽這麽啰嗦。”

“不是我啰嗦,是……”謝意顏撈了個凳子過來,見華大夫也過來了,沖他招招手,叫人過來,才說道:“太子的傷華大夫是知道的,他在府上也幾年了,太子這個傷看了不少的大夫,不管是宮裏的太醫也好,外面的名醫也罷,他看得多了,對這個事情是有些排斥的,木神醫醫術高明,于筋脈一道又是精通,有你在肯定是沒問題,我就怕他不肯配合,所以才這般叮囑一番。”

木神醫:“那麽多人都看不好,小子你也太高看我了,如果我也治不好呢?”

“不會。”謝意顏看着他:“江湖上誰不知道您的大名?就算治不好他的筋脈,您不是還有個獨門的絕學以筋換筋嗎?我願意一試。”

“小子,你怎麽知道的?”木神醫臉色當即就變了,手裏的茶也不喝了,立刻放下了茶杯,還去把門關上,臉上的神色十分嚴肅:“你是江湖人?”

“半個吧。”謝意顏說道:“不然不會求到您這兒來,我別的要求都沒有,您就放心大膽去治。”

“小子,我看你手上也是有點功夫的,你可知道這要是換了,你可就完了。”

謝意顏笑:“什麽就完了,您這話說得不對,我倒覺得能換他重新站起來還是我占了便宜,至于武功什麽的,我本來就是練着玩的,能換他重新站起來,不枉費我這些年的寒來暑往,更值!”

“師父,什麽是以筋換筋?我怎麽以前都沒聽說過?”華大夫滿頭的霧水:“要是換了以後會怎麽樣?被換的人是不是就廢了?”

木神醫嘆氣:“這是個極為兇險的法子,這麽多年來我也只施術過一次,抽出一條完好的筋換上去輔助原本受損的筋,若是成了兩個人就都能恢複到七成左右,若是失敗,那取筋之人便毀了一條筋,成了半個廢人。”

“小子,你找到我的時候便已經做了這個打算的,是不是?”木神醫看着謝意顏,臉上有些莫名的惆悵:“像你這般的年輕人不多了,你、倒是下得了這個狠心,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你們也不容易。”

“什麽情為何物,我只是想幫太子恢複正常而已,怎麽就情為何物了。”謝意顏被木神醫給說了一個不自在:“再說,我們不是……”

“太子妃這般深情,确實世間少見,師父,他們二人情深義重,太子妃男兒身扮作女兒才能嫁給心上人,現如今他們還受這樣的苦難,師父,您無論如何也得治好太子殿下,別用那什麽換筋的法子。”

“我總要看過病人才能下決斷吧?你們一個兩個的跑來幾趟了,還連我的獨門秘術都打聽得這麽清楚,怎麽就是不安排病人來見見我?到底能不能治,怎麽治,好不好治都得先見了病人再說吧?一個個的就知道在這裏跟我費口舌,有什麽用?去去去,你這小子,滿腔深情對着你家太子去,跟我一個糟老頭子賣的什麽酸,快走,別打擾我看醫書。”

謝意顏還是一臉懵的就被木神醫給攆走了,跟他一道兒被攆走的還有取經不成的華大夫,華大夫抖了抖衣衫,還安慰一臉“擔憂”的太子妃:“放心吧,師父醫術好得很,定然不會用那什麽換筋的法子的,說不定幾針下去,泡幾幅湯藥就好了呢,太子妃不必太過憂心,就是得快些安排師父跟太子殿下見面才好。”

“太子下了朝就見面。”謝意顏呆了一會兒,跟着華大夫走了兩步,忽然一把将人拉回來:“你方才說我與太子二人,情深義重?”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華大夫不是很明白,難道這皇家裏面還有什麽不能說的體統,比如感情好的小兩口不能用情深義重這個詞兒?

奇了怪了,這詞兒也沒什麽不對,怎麽就不能用了?

“不能用的話那就換一個,鹣鲽情深、伉俪情深這總可以吧?”

“你什麽意思?”謝意顏松開手,眉心擰在一起:“我與他并無,不對,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你知道的,我跟他哪裏來的什麽情深義重還伉俪情深?你這話是不是不對?”

華大夫意識到有些地方可能有點不太對勁,尤其是看着太子妃果真是茫然裏面還帶着一絲焦灼的模樣,瞧着那樣子根本就是情窦未開,頓時心下大駭,他不會是說錯話了吧?

“太子妃這個……”華大夫現在是真的為難了,他越看越覺得是,他才試探着開口問:“太子妃可懂什麽是男女之情?”

“當然懂,你當我是白癡嗎?”謝意顏很想翻白眼:“你說的那些不就是男女之情嗎?都是男女之情你怎麽拿來用在我跟太子的身上?很奇怪。”

“這個,這個也不僅僅是男女之情。”華大夫閉眼,認命豁了出去:“太子妃與太子殿下成婚這麽久了,難道就不曾對殿下産生過親近的想法?我瞧着太子妃對太子的态度,那神情那語态,分明是早已心儀太子殿下,所以自然是情深義重,至于那鹣鲽情深伉俪情深之詞,其實也不見得就一定要用于男女之情,只要是恩愛的雙方自然是都可以的。”

“我知道的,就像是百花宴會上的那些人一樣。”謝意顏喃喃開口,像是又什麽東西破霧而來,不對,一些一直以來被他忽略的東西,一點點慢慢浮現在眼前。

他是想親近小景的,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他的眼睛就長在小景的身上,甚至他還做過那樣的夢,只是從來都不曾再往深處裏想一想原因,他知道的,這世上本就有這樣的人,既然可以有百花宴會上那些女人,自然也能有男人,那這個男人自然也能是他。

是了,他對小景動了心思,是那樣的心思,所以他才會去看不該看的非禮勿視,夜裏夢見不該夢的隐晦之情,看見小景掉眼淚,他胸口發悶傷口疼,小景笑一笑,他魂兒都要跟着飛了,為了能讓小景重新站起來,他甘願付出所有。

自幼扮作女孩兒,男女之事對他來說更是不能碰觸的禁·忌,從來都沒有人跟他說起過這些,他知道男女之情是什麽,知道那是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他看過百花宴會上的種種,知道這世間還可以有另類的恩愛白首,可再多的就不知了,這些種種都無法與他自身感觸聯系起來,別人的故事他看過笑過也就算了,所以當這一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會這般的後知後覺。

謝意顏覺得自己有點站不穩,他扶華大夫,有點傻地問:“我那個,太子呢?若我是心儀太子的,那他呢?他喜歡我嗎?”

很是急切,非常想要知道答案。

華大夫:……救命,這是他該回答的問題嗎?

不過,這倆人的相處模式也太奇怪了吧?如果不是因為情深義重太子妃不惜扮做女裝成婚,那難道是婚後日久生情的?那太子妃為什麽要扮女裝嫁進來?哦,也不一定是太子妃就願意嫁的,婚前邺京城的流言蜚語他可還記得,那會兒可都是說太子妃不願意嫁的,所以這到底是一段怎樣的佳話呀?

“你快說呀!”

他急了,他急了,他已經急紅眼睛了!

華大夫無奈嘆氣:“太子妃,這感情之事還需自己慢慢領會,這個你讓我怎麽說?實在不能說呀。”

“怎麽不能說,你剛才不是都說了,你快說,他到底是不是也心儀我的?”

華大夫:“這個得需要自己用心去感受,你讓我說,我說了也沒有用,那太子喜歡不喜歡你,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太子妃理直氣壯:“你剛才就能說我喜歡他的,現在怎麽就不能說他喜歡我了?”

華大夫:???難道他這嘴是開光的錦鯉嗎?他說一下就能喜歡上?那要是這樣,他也不用做什麽大夫了,幹脆明天扯個幡去外面擺攤給人算姻緣得了。

再一看太子妃确實是對這情感上面不太開竅的樣子,華大夫沒忍住嘆氣,只能老實講:“若照我們外人看來,那自然是兩廂情願的,只是到底如何,這個還是得太子妃自己去感受才行,感情這個東西做不得假,你若用心,自然能感受到殿下的那份情誼。”

“我怎麽感受?”

華大夫:“這個,不如太子妃多看幾本話本子?別看那些武俠江湖類的,多找些兒女情長的看一看?”

“你有嗎?借我兩本。”那語氣真的是十分殷切了。

華大夫:“沒有,太子妃讓身邊的丫鬟去書市買吧,讓姑娘家的去挑,姑娘家眼光好,那花好月圓的故事她們一挑一個準,太子妃多看看,興許就通了。”

“多謝華大夫,改天請你喝酒。”

太子妃扔下人扭臉就跑了,另一邊秋月得到一個莫名其妙的任務。

“去買書?都要呀?太子妃要這個東西做什麽?”

“你別管,反正你盡管挑,算了,還是別買那麽多,我不好放,你就先買個十本回來。”謝意顏扔過去一個錢袋子:“悄悄給我,別讓太子發現了。”

秋月是個頂聰明的丫鬟,一聽太子妃的安排,她就已經猜到了點兒東西,收起錢袋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太子妃,才小聲說道:“公子,可是有了哪家心儀的姑娘?”

“不是姑娘。”謝意顏開口就反駁了回去,想了想,又沒往外說:“你嘴巴嚴些,別告訴我娘,不然我就不留你了,行了,快去。”

“公子。”秋月其實很少管謝意顏叫公子的,往常在府裏就叫大小姐,到了太子府上就叫太子妃,她是最懂規矩的丫鬟,今天一連叫了兩次,已經是提醒的意思了。

謝意顏看懂了她眼裏的擔心,笑了一下:“秋月姐姐,你家公子若有了心儀之人,難道不該是開心的事情嗎?你若不能為我感到高興,那便也不是我身邊的好姐姐了,姐姐,此生若能得一情深義重之人,那是我的福氣,不是嗎?”

“是,自然是該高興的。”秋月臉上的笑意有些虛浮,她想高興,但一想到那人的身份便又高興不起來,若是旁人,哪管什麽男女,只要公子高興就好,可那人是誰?今日的太子,明日的皇帝,又豈是能托付終身的良人?

但這話她看着公子的笑臉說不出來,只能也陪着笑,只願她那一點擔憂是多慮的,只願公子此生能得償所願,與情深義重之人恩愛白首。

作者有話要說:  謝意顏:我悟了!

華大夫:開光的嘴,說喜歡就喜歡,八兩一說,童叟無欺,這邊交錢領號,排隊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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