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謝意顏算着時間就在等着了,他甚至還擔心小太子借口推脫他什麽公務繁忙,想着要不要幹脆就去把人抓回來,做一回“悍婦河東獅”,他這兒正想着呢,小太子就如約準時回來了,并沒有刻意躲着,謝意顏是大松一口氣。
“太子妃這樣子,好像孤會失信一樣。”李晟景是沒辦法。
他倒是想再推推,可太子妃态度過于堅決,他是躲不過去的,既然答應了他要再試一次,那就再試一次,他也不是那等說話不算話之人。
“沒有沒有,我在這兒等着殿下呢。”謝意顏趕緊麻溜帶着人就往後院去,真是一刻都不想耽誤。
木神醫的住處他安排得離東苑很近,左右也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同樣嚴陣以待的還有木神醫本人。
按理說他是最不應該緊張的,可讓那假姑娘的太子妃給神經叨叨了幾次之後,木神醫也不得不緊張起來,聽着外面的輪椅上,他把打開的藥箱又合上,又覺得合上不合适再打開,最後罵罵咧咧了一句。
真他娘的,這叫個什麽事兒呀,他還能有看見病人緊張的時候,不過木神醫也是真的擔心,他知道太子妃對這件事抱着必成的态度,若是能醫治便罷,如果那太子的傷勢過于嚴重,真到了非得換筋的程度,那恐怕……
剩下的木神醫就不敢想了,只能調整呼吸盡量讓自己放平心态。
“神醫,我們來了。”
“來了就進來,難道還要讓我請?”木神醫故意擺出來一副不客氣的态度,但還是站起來到門口來迎。
只是這一擡頭就看見一身女裝的謝意顏想,眼角抽了抽:“我說你這小子,好端端怎麽又弄這麽一身,我年紀大了,你要吓唬誰?”
“這一身怎麽了?”謝意顏渾然不在意:“我從小穿到大的,神醫您且忍耐忍耐吧,對了,你在外面不許叫破我的身份,知道不知道,這可是大罪,要死人的。”
木神醫敷衍着點頭:“行了,知道。”
李晟景坐在輪椅上看着他們你來我往了幾句,才詢問木神醫:“先生竟然知道太子妃的身份?”
他疑心是謝意顏主動告知的,便順道多看了謝意顏一眼。
看得謝意顏嘆氣:“那可不是,第一眼就讓人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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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神醫就是神醫,他看我一眼就知道我是男扮女裝,厲害着呢。”于是,謝意顏又用一百零八種方法好好吹噓了木神醫一番,只把木神醫給吹得擡不起頭,要不是胡子擋着,一張老臉都能讓他給臊紅。
“小子,你羅裏吧嗦怎麽沒完,還治病不治了?”
“治治治。”謝意顏趕緊閉嘴:“您請。”
木神醫還未上前,李晟景就拍了拍謝意顏的手背,謝意顏趕緊彎腰低頭:“怎麽了?小景你也緊張,大夫醫術可好了,斷掉的筋脈都能給接上,你這都是小問題。”
“太子妃不如在外面等着可好?”李晟景輕聲說道。
“不行。”謝意顏想都沒想就拒絕:“要是我走了,你不配合怎麽辦?”
不是謝意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小太子這個樣子就不像是好搞定的,他要是不在身邊看着點,萬一讓小太子三兩句話就把木神醫給吓唬住了,再把實話給禿嚕出來,這腿還怎麽治?
所以,他必須得看着才行,不僅看着小太子,也要看着木神醫。
李晟景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說道:“可我不想讓你看見,我會配合,你先出去好不好?”
他眼裏隐忍的表情一閃而過,那雙腿已經殘廢了多年,經年累月之下,早就已經不像是正常人的雙腿了,它醜陋惡心,怎麽能讓人看見,更不用說那個人還是太子妃。
李晟景下意識捏緊了腿上蓋着的薄毯,臉色有些異樣。
“可我……”謝意顏還想再争取一下,但他很快就察覺到了小太子臉上異樣的神色,就趕緊讓步:“我在外面,在外面等着這樣可以嗎?”
帶着幾分小心,又揚起笑臉,故意說道:“那你可不許為難人家木神醫。”
笑鬧着說了幾句話,順手把小太子的頭發捋順,帶着幾分不舍:“那我現在外面等你,有事兒你就喊我,就在門口。”
“好。”李晟景的表情柔和了許多,謝意顏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後松開,給了木神醫一個眼神,才關上門守在外面。
說是守在外面,門一關上他扭臉就翻身上了屋頂,府裏的侍衛們紛紛扭臉低頭假裝什麽都沒看見,太子妃晚上的時候飛來跳去的也就算了,怎麽這大白天也要上屋頂,還穿着女裝,實在是,讓人替他捏把汗。
屋裏,木神醫正斂着神色給李晟景檢查腿部的筋脈受損情況,李晟景一直都是閉着眼睛的,那雙腿的樣子連他自己都不想看。
木神醫是真的醫者平常心,只當面前這人跟尋常的病患一樣,該怎麽檢查就怎麽檢查,絲毫都沒有因為他是太子的身份而有所顧忌,這裏捏捏,那邊揉揉,又對着李晟景的腿拍拍打打,臉也是越來越臭。
本是想說什麽的,但是想到了之前太子妃叮囑的話,到底是沒說什麽讓人難以接受的言辭。
他檢查一遍之後,才對李晟景說道:“殿下這傷不礙事,确實是凍着了,針灸輔以藥敷、浸泡,兩個月就能疏通筋脈,再之後能不能重新站起來就看殿下自己了。”
那語氣十分稀松平常,李晟景聞言有些微的詫異:“兩個月?這麽快?”
曾經他為了這雙腿也沒少折騰,什麽針灸藥敷自然是用過的,有沒有用暫且不說,這兩個月的時間也太短了點吧?就算是敷衍一下,那這也太敷衍了點。
“殿下這眼神,是覺得我吹牛說大話?”木神醫冷哼了一聲:“這也就是耽誤了這麽長時間,若是早些,剛出事就将我找來,兩幅藥下去發發汗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至于遭這麽多年的罪。”
神醫就是神醫,說話也非常狂:“不過這也不怪你懷疑我,是那些庸醫不中用,便是再晚點,紮紮針也是能行的,我都能保證你能站起來,現在我只能給你用藥疏通筋脈,最後能不能站起來像常人一樣行走,這個還是得看你自己,我就保證不了。”
他這一開口就要說個不停,屋頂上的謝意顏聽得差不多,趕緊咳嗽一聲提醒他到此為止別說了。
“這小子。”木神醫收拾了東西,沖屋頂喊:“小子,你穿個裙子爬屋頂,成何和逞劍空媸欽套湃思姨子縱容,你還要上房揭瓦呢?看完了,還不下來。”
“成不成和車哪就不用操心了。”謝意顏推開門,先看了小太子一眼,才去問木神醫:“兩個月真能行?”
“他不信我,你也不信我?”木神醫不大高興:“一個個眼神都不行了,愛信不信,我先說好,兩個月是兩個月,但這兩個月必須聽我安排,還有,我要用的藥材可能有點麻煩,不過對你們來說應該也不麻煩,總之,就是聽我的,我保證兩個月以後能疏通他的筋脈。”
“等下。”謝意顏有問題:“那您剛才說的兩個月之後能不能站起來這個得看他自己,是怎麽個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木神醫蹲下來敲了敲李晟景的膝蓋:“你這太子心裏有魔怔,我就是給他疏通了筋脈,到底能不能站起來,也不是我說了算的,他這麽長時間都在輪椅上坐着,怕是也早就忘了兩條腿走路的感覺,想好好站起來好好走路,還得吃苦頭。”
“咳!”謝意顏又咳嗽一聲,木神醫都想翻他白眼了,怎麽實話都不讓說,他這應該不叫吓唬吧?
算了,算了,現在的年輕人呀,都護短護得厲害。
“那什麽時候開始治?”
木神醫:“我一會兒寫個方子,你派人去準備藥材,晚上我教你,固定時辰固定水溫固定水量浸泡,先泡上三天,三天後再施針。”
“行,我馬上就讓人去準備東西。”
木神醫又提醒:“這裏面有些藥材可能不好找,我先問清楚,殿下這治腿的事兒是不是悄悄進行?需不需要瞞着外面不能走漏消息?”
“不用呀,殿下治腿是好事,有什麽要瞞着的。”
太子妃十分天真,木神醫剛想開口說要是需要遮掩,他就再寫個遮掩的方子出來瞞着拿藥,誰知道太子妃如此磊落坦然,倒顯得他想多了一樣。
“慢些。”李晟景适時按住了太子妃的手腕,目光認真:“先生果真能治好孤的腿?”
“哎,你這人,是腿壞了又不是耳朵壞了,怎麽還羅裏吧嗦的,小子,他是不是不想治?我可跟你說,我不管他想不想治,我承了你的情,必須還你,我不管他什麽态度,這兩個月你給我想辦法必須讓他配合我。”
木神醫跟謝意顏一樣半個江湖人,說話也直來直去,見自己的能力再度被懷疑,就很是不高興:“別以為是個太子就了不起,在我這兒就沒例外的,你就是太子,也是我的病人!”
“他不是那個意思。”謝意顏趕緊回握住李晟景的手,那眼神也不善,分明像是威脅,李晟景看着就笑了:“幹嘛這麽看着孤?孤只是确定一下。”
“你還确定,我說能,現在沒疑問了吧?”木神醫都快吹胡子瞪眼睛了,他行醫這麽多年,遇見的都是上門求他的,這是頭一個懷疑他的能力,真是肺都快氣炸了。
“如此,那便辛苦先生了。”李晟景終于點了頭,只是臉上的神色也嚴肅了很多:“需要隐瞞,先生先把方子備好,孤會讓人準備。”
“實話跟你說吧,那藥方裏面有些是宮裏才有的,每年西南進貢的藥材,那些太醫不識貨多半也是放着了,但拿來治你的腿卻是必不可少的藥材。”木神醫嘆氣:“西南咱是不能去了,也來不及,只能從宮裏拿,你要是能悄無聲息取來那倒是好,要是不能我就再給你寫個方子,咱光明正大把藥材騙來。”
“進貢的藥材?那好取嗎?”謝意顏隐約有點印象:“那東西都是登記造冊的吧?一次兩次還行,咱要用很多的話是不是比較麻煩?神醫,怎麽騙?”
“這個……”木神醫揉揉鼻子,沒敢看謝意顏,背過身:“我這裏有一方安胎的藥方,正好裏面有味藥就重了,你只要拿這個方子去,保證宮裏沒人會攔着,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謝意顏的表情都裂開了:“你說什麽方子?”
“安胎的。”木神醫嘆氣:“小子你說你長成這樣,怎麽就是個男兒身呢?搞得好像我給你出難題一樣。”
“行!安胎就安胎!”謝意顏一咬牙一狠心:“我是不是還得假裝懷孕呢?行,裝就裝了,我認!”
“顏兒胡鬧。”李晟景趕緊攔着他:“不過些許藥材,哪需這般費功夫,孤自會讓人取來,先生也莫要出歪點子,顏兒心性單純,他會當真。”
木神醫:我本來也沒開玩笑呀。
作者有話要說: 謝意顏:我懷孕了,愚人節快樂:)
辟謠:不生子不懷孕,開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