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臨時瘋

福尼爾太太走後,幾人圍坐在微弱的燈光旁,開始分析眼下的局勢。

弗洛伊做了一個筆記,上面清楚地羅列着他的發現:“這個小鎮有幾股沖突勢力,一方面是源于熟悉的血脈分級,另一方面則是源于物資的不合理分配。”

“那個血脈分級我今天去更詳細地了解了一下,”娜娜說,“神明賦予了月沉鄉鎮民不同尋常的身體,讓他們更不易衰老,也更強壯。但由于血脈的分層,這種能力展現出不同程度的強弱。上層人大約在八十歲的時候才會展現出衰老的跡象,而中層在六十歲左右,下層人要麽一出生就帶有疾病,要麽三十歲不到就開始頭發花白,內髒衰死。這種血脈是可以遺傳的,所以,三個階層的人從來不互相通婚。”

“屁大點地方,歧視倒挺嚴重。”

沈凜想起昨晚萊莎和他說的話,問娜娜他們:“這種分級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好問題,”弗洛伊拿筆在本子上點了一下,“最早月沉鄉所有人都是上等人,八十歲才開始衰老。但大概是三百年前,第一批外鄉人來到這裏,據記載他們是因為海難才意外流落到這裏,接觸了月沉鄉的鎮民。鎮民把他們當做朋友,友好地表示了歡迎,其中一個人,也就是海諾家族的祖先,偶然得知了月沉鄉的祭祀方法,舉行了獻祭,獲得了非凡的力量。從那時候開始,月沉鄉才漸漸有了分級。”

見其他人都在沉默,弗洛伊推了下眼鏡,有些緊張地繼續說:“外鄉人把自己的文化帶入月沉鄉,為了方便交流,教授月沉鄉鎮民外界的語言,帶給他們外界的文化。這裏本來就是閉塞落後的小鎮,就像是一張可以随意塗畫的白紙,所以很快就接受了外鄉人的改變,他們懂得了品味,學會了禮儀,開始使用煤油燈、鋼筆,用更複雜的食材做更複雜的食物,漸漸的,日常的很多需求都被外鄉人控制住。”

“海諾是為了保證每一次的祭祀儀式都能順利進行,這是一種意識層面和剛需的控制,”沈凜替他補充了說,“但他們沒辦法長久居住在這兒,因為這裏的環境會導致他們的異變,他們派了一些人守在這裏,凱恩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的外表發生了劇變,從一個紳士變成了一個醜陋的矮子。”拜爾雙手交叉着抱住自己的肩膀,“我們不會也變成那個樣子吧?”

“在那之前,還有更緊急的,”沈凜說,“還有三天就是祭祀的日子,也就是鎮子裏的豐收祭。和我們一開始預料得不太一樣,多倫納沒有來鎮上,不,也許他來了,但他失蹤了。”

衆人陷入沉默。

月沉鄉的圓月在夜晚散發着紅色的光芒,從透明的窗戶外淌了進來,屋內被淡淡的紅芒所包裹。

沈凜說:“在這個鎮上和多倫納有過往來的人,一個是凱恩,他因為詛咒反噬死在自己的小屋,另一個則是神父班森,以現狀來看,多倫納沒有去找班森,按照我們之前的猜測,他有可能去找一個他更熟悉的人。這個人有可能是誰?”

幾人仍是沉默,像是無頭蒼蠅,找不到方向。

沈凜嘗試厘清思路,說:“既然這是個游戲,KP提供給我們的線索一定是有用的,目前我們碰見了多少個NPC?”他一個個細數過來,弗洛伊看着沈凜,認真地做好筆記。

“凱恩,別號信使,是海諾家族派遣在這裏監守月沉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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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森,月沉鄉大教堂的神父,掌管着分派物資的權限;”

“羅德森,月沉鄉的鎮長,看起來是個溫和的紳士,我和他聊過幾句,他似乎對月沉鄉如今的狀況有些不滿,但不敢表現出來;”

“莉莉娅,鎮長的女兒,看似單純簡單,有些小聰明,”頓了頓,沈凜說,“我們往來過的所有NPC裏,莉莉娅看起來是和多倫納有些親密關系的,但多倫納也沒有去找她,這裏有一個疑點是——羅德森不知道莉莉娅和多倫納什麽時候認識的,而莉莉娅說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十年前。”

娜娜猜測着問:“十年前儀式失敗了,多倫納也在現場,他見過莉莉娅?”

“還不清楚,暫且存疑。”沈凜讓他們消化了一會兒,繼續說道。

“萊莎,賣花少女,很熟悉月沉鄉,她給我的感覺最奇怪,”沈凜一時琢磨不透這種奇怪的感覺到底在哪兒,說,“她身上有種非常神秘的氣質,而且我總感覺她和莉莉娅很像。”

“長得像?”

“不是,神态像。”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大多都這樣吧?”拜爾說,“有點小嬌嗔,還有些公主夢,萊莎看起來是個挺好的妹子。”

“我也覺得她人蠻好的,”娜娜說,“但我相信奧洛克的直覺。”

“說不上,”沈凜說,“明天我們可以在街上多打聽一下萊莎。”

“除了萊莎,還有房東太太安妮,倡導平等分配物資的領導者福尼爾太太,”沈凜仔細回憶了下,确定自己沒有疏漏,最後補上,“酒保路德和酒吧的老板娘莉娜,這些都是有名字有臉的NPC。”

弗洛伊:“其他都沒臉。”

拜爾:“其他都不要臉。”

沈凜:“……”

沈凜:“其實我有猜想過,十年前丢失的那個祭品會不會一直在小鎮生活,這是有可能的。”

“那這個祭品大概率是本鎮的人,如果是外鄉人會受到詛咒的侵蝕,變得像是凱恩一樣,目前我們接觸的這些NPC都是健康正常的人。”弗洛伊的鋼筆在紙面上頓了一下,說,“如果我們碰到一個和凱恩一樣肢體萎縮,發生了變化的人,那他也許就是那個祭品?”

“有這個可能,”沈凜點了點頭,說,“明天再出去多搜集一些線索,你們打算去哪兒?”

娜娜說:“明天我和弗洛伊去教堂吧,你們幾個上回不是被發現了嗎?我們會小心的。”

弗洛伊說:“嗯,我覺得那裏肯定有線索,我們打算避開班森,和其他神職人員聊聊。”

“那我就先不去教堂了,”沈凜提醒他們,“你們注意看教堂那邊的壁畫圖案或者其他之類标志性的東西,也許有和陣法相關的線索。我明天想去找莉莉娅聊聊。”

一直沉默的晏修一冷不丁的開口,他嗓音冷冷清清,凍得幾個人打了個哆嗦:“我也去。”

沈凜皺了皺眉:“我一個人去就行。”

晏修一沒吭聲,但神情堅持。

這個人話少,他們讨論的時候基本都在保持沉默,只是聽得非常認真,一直在思考什麽,沈凜知道這類人沒有自己的答案之前是不會輕易給出自己的結論,所以他也不會多問為什麽。

“好,”沈凜考慮過後,點頭答應,“你和我一起去。”

拜爾說:“那我明天去打聽下有沒有跟凱恩一樣畸形的人。”

衆人各自分配好後,KP問他們:“今天很晚了,你們現在打算怎麽做?”

弗洛伊迷茫地緩緩眨眼:“睡覺,不然還能幹什麽?”

這話一說出口,幾個人又打了個哆嗦,沈凜看了一眼窗外,街道上有游蕩的路人,他們知道這棟房子的詛咒,驚恐地隔着窗戶望着他們,仿佛已經能看到他們身體炸裂的樣子。

沈凜走過去,冷冷地睨着窗外的人,他把窗簾拉上,提起油燈對其餘幾個人說:“睡覺。”

“好弟弟,我今晚能跟你睡嗎?”拜爾搓着雞皮疙瘩,厚臉皮地湊了過來,“總覺得今晚要發生什麽事情……”

沈凜面無表情地說:“我靈感高,容易出事,你随意。”

拜爾:“……”

他轉頭看向晏修一,看見凍死人的一張臉,拜爾将話咽回去,委屈地說:“好嘛,人家長大了,人家自己睡。”

沈凜笑了笑,在他背後拍了一下,低聲說:“別多想,晚安。”

拜爾一怔,擡頭看沈凜,金發碧眼的少年從眼前走過,側臉線條柔軟,他身上有一種傲氣,卻不冷不硬。

他其實一直不喜歡這些又聰明家世又好的天之驕子,但這人不太一樣。

——

幾人各自回到休息的地方,半夜,幾人睡得正沉的時候,晏修一突然聽見耳邊響起KP的聲音:“費爾頓,過個聆聽。”

這種感覺非常怪異,卻并不陌生,好像在潛意識裏他已經習慣了半夜被人喊起來過檢定。

晏修一在黑暗中睜開眼,他知道自己的肉體還沒醒過來,只有意識清醒。

眼前出現了兩個黑白相間的骰子,晏修一點了投擲。

“成功。”

随後他聽見耳邊響起了女性的悅耳嗓音:“費爾頓,等你長大了,我就帶你去那座島,那裏有片非常漂亮的湖泊,是翠綠色的,像是他的眼睛。沉夢難醒,但我永遠記得。”

KP又說:“過個靈感。”

晏修一再次成功。

他突然想了起來,小時候他見過公主露易絲,她溫柔美好,曾經跟他講過一個很美的童話。

有關月亮沉落的理想鄉,她和未婚夫一起去了那座島,同行的還有她未婚夫的弟弟,多倫納·海諾。

她在島上見到了神明。

KP說:“再過一個靈感。”

晏修一:“……”

成功。

KP:“……又過了?”

KP:“你不對勁。”

他頓了一下,然後說:“跟奧洛克一樣,先過san—check,成功減1,失敗減1d6。”

晏修一roll點。

失敗。

随後roll減少數。

KP:“減6點,你将陷入臨時瘋狂,再投擲一次意志對抗。”

晏修一:“……”

KP:“真的牛逼,你成功地陷入了瘋狂,現在來決定你臨時瘋狂的症狀。”

晏修一投出了數字5。

“那麽,”眼前,一身校服扮相的KP咧嘴笑了起來,“你會認定奧洛克是你多年的愛人,你們深愛彼此,你對他将存有強烈的占有欲,你将時時刻刻都渴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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