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際依

KP的聲音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晏修一聽完心裏一跳,難以描述的感覺襲上心頭,仿佛他所說的事情是理所當然,他深愛着奧洛克,金發少年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讓他魂牽夢萦。

然而,意識好像被分成了兩半,一半無可救藥地深深迷戀上游戲裏這個名叫奧洛克的角色,而另一半則無比清醒地告訴他這不過是一個游戲,所有表現出來的癡纏和愛戀都是因為游戲設定。

或者來說是一種懲罰。

晏修一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房間窗簾被拉上,從縫隙中透進來紅月的光。

他們睡在狹小的客廳,耳邊響起拜爾的呼嚕聲。

沈凜睡在不遠處,睡姿乖巧端正,全身都裹在毛毯裏,金色的短發淩亂地翹着,他呼吸平穩安靜,皮膚白皙幹淨。

晏修一眼神閃動,他悄聲站起來走到沈凜身邊,在他旁邊坐下,目光一寸寸貪婪地掃視沈凜的五官,他略微低頭,在他唇角落下輕輕一吻,如同朝聖,冷硬的神色變得柔軟。

他一擡眸,正對上弗洛伊震驚的神色。

晏修一蹙眉,神色賽雪欺霜,冷冷地看着坐起來的弗洛伊。

弗洛伊尴尬地扯了下嘴角,他打了個哈欠,又躺了回去。

無事發生,無事發生……他在做夢,夢還沒醒。

晏修一又低頭看向沈凜,他餍足地在沈凜身邊躺下,小心翼翼地将他圈抱在懷裏。

另一半保持清醒的意識面無表情地旁觀了一切,他為這種宛如偷竊的行為感到不齒和羞慚——在陷入臨時瘋狂的意識裏,他和這少年是正在熱戀期的愛人,他們合該這樣親密,可他知道這是虛造的假象,是不堪曦光的薄霧,可即便這樣,他清醒的意識卻在将他抱進懷裏的瞬間得到了一絲難以言說的滿足。

就好像,在日升日落的無數個日夜,他們也曾有過這麽親密的關系,宛如現在只是時光倒流,亦或者是前進到了某個他最渴望的時點。

次日一早,沈凜迷迷瞪瞪地睡醒,有些嫌熱地蹬了下毯子,他心想,福尼爾太太的毯子真是24K純毯子,也太保暖了些,熱得他喘不上氣。

踢到了什麽東西,沈凜愣了一下,睜開眼看到晏修一緊緊抱着自己。男人也剛醒過來,一雙眼睛冷冷清清好像一夜沒睡着,淺色的瞳裏蒙着一層灰霧,他忽然沖沈凜低聲一笑,湊過來在他額頭輕輕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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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晏修一嗓音低啞。

沈凜:“……???”

沈凜:“!!!”

他推開晏修一,額頭還在發燙:“你怎麽回事?”

晏修一蹙眉。

沈凜迷茫地看向周圍,幾人還沒睡醒,拜爾四肢大張,弗洛伊聽見聲音醒了過來,他抓過一旁的眼鏡戴上,看向他們,面無表情地又把眼鏡摘了下去。

沈凜:“……”

沈凜覺得奇怪,問晏修一:“昨晚發生了什麽?”

“做了個夢,”晏修一低聲說,“夢見小時候的情況。”

沈凜很快反應過來:“san-check了?”

晏修一點頭。

沈凜嘴角一抽:“……沒過?”

“沒過,掉了6點理智。”

沈凜:“……”

他仔細觀察晏修一,他沒什麽特殊的表現,唯一奇怪的就是看着自己的眼神太過火熱,他回想了下KP提到的幾種臨時瘋狂的症狀,身體一僵,試探地問晏修一:“咱倆是什麽關系?”

晏修一張口就來:“愛人。”

沈凜:“……”愛什麽玩意?!

晏修一:“?”

沈凜幹脆地放棄和陷入臨時瘋狂的人講道理:“夢見了什麽?”

晏修一:“我夢見了公主露易絲,十年前,她被未婚夫帶來月沉鄉,她說她在這裏看到了神明。當時,多倫納也和她一起。”

如果只是這樣,不至于掉san。

沈凜又問:“有沒有回憶起一些瘋狂的畫面或者事情?”

“後來,她的未婚夫死了,她和我說,她想要一個和他的孩子,于是她舉行了朝聖的儀式,向神明祈求,希望能夠賜予她韋林·海諾的孩子。在那之後不久,她就死在了鳶尾花叢裏。我親眼看着她從鐘樓上一躍而下。在她死之後,我爬上那座高塔,看到鐘樓的地面上畫着一個六芒星,每個六芒星的尖角都擺放着一個女人的乳房——這些都是她準備獻給神明的祭品,這個獻祭儀式是從韋林那裏得到的。”

晏修一的嗓音四平八穩,說起這段往事有種機械般冷峻的嚴肅感,他很少說這麽多的話,語氣毫無起伏,以至于聽起來有些枯燥,可內裏蘊藏的詭秘讓沈凜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并試探地問:“然後呢?”

“除了這些祭品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其中有一枚紅色的水晶非常顯眼,它被擺放在祭壇六芒星的正中間,我注視他的時候,看到了一些光怪陸離的畫面。”

別問,問就是掉san。

“記得我們訛詐凱恩說出獻祭儀式的時候,他說過準備好的道具還缺一樣,要等紅月之夜才行,最近正是紅月之夜,那個紅水晶應該就是重要的道具。”沈凜說,“知道來路嗎?”

晏修一搖了搖頭。

“紅水晶?”弗洛伊打斷他們的對話,“是不是昨天半夜的時候KP提供的線索?我過了一個聆聽,聽到了一些小時候大人們的談話,他們說這個紅水晶是韋林送給公主露易絲的訂婚禮物,随後又過了一個靈感,哦,我明白了。”

說到這兒,他也明白了晏修一如今過度明顯的占有欲是怎麽來的了,他同情地看了一眼晏修一,說:“你這普通的檢定過不去,碰見掉san的檢定一準過,離譜。”

沈凜看着晏修一,笑了起來,但下一刻,晏修一把臉貼了過來,沈凜卧槽了一聲,推開晏修一的臉,猝不及防被他吻住掌心。

沈凜:“…………”

KP給晏修一車出來的角色費爾頓高大俊美,銀灰色的眼睛平時冷冷淡淡,充滿了一絲不茍的控制欲,此刻一點點地沉了下來。

弗洛伊想笑但是他不敢,他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這個紅水晶應該是月沉鄉的産物,當初,韋林向露易絲公主求婚的時候吟誦了一句游吟詩——當翡翠色的沉灣蓄滿紅月的光輝,神救贖世人的眼淚就會從湖泊中緩緩升起。這個‘翡翠色的沉灣’就是指的大教堂後面的那個月沉灣吧?”

“都醒了?”娜娜從廚房出來,她輕輕踢了拜爾幾腳,說,“快起來,就剩你沒起了,來吃早飯。”

餐桌上,幾人把昨晚的發現共享,晏修一坐在沈凜旁邊,兩人靠得很近,沈凜神色有些不大自然,晏修一卻十分怡然自得,好像他們合該如此親密。

晏修一內心另一重冷漠的目光直視眼前的一切,在身體情不自禁地夾起一塊土豆烙餅放在沈凜碗裏的時候,試着抗拒,但是沒用。

吃過娜娜精心準備的早飯,沈凜他們分頭行動,上街打探消息。

跟在身邊,和他十指交握的男人掌心幹燥溫熱,他漠然走在大街上,無論沈凜去哪兒,他都緊緊跟着。

“麥克!”背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沈凜回頭,果不其然看見了個熟面孔。

“麥克!真的是你!”路德興奮地沖過來,他手裏抱着剛買好的面包和一些土豆、豌豆之類的蔬菜,“能再碰見你實在是太好了!”

沈凜摘下蓋住金發的帽子,做了一個脫帽禮:“又見面了,路德。”

“上次忘了要你的地址,真是遺憾,一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就後悔得不得了,還好,神明保佑,讓我再次碰見你了!”路德激動地表白。

晏修一皺了皺眉。

沈凜:“……”

路德眼睛閃着光:“你現在是要去哪兒?”

“随便轉轉。”沈凜說。

路德說:“這個方向……是往威爾斯大街去嗎?我和你順路,而且我住在那邊,可以帶你四處逛逛!噢,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來我家裏坐坐,我給你做好吃的土豆焗羊肉!這可是我的拿手菜!”

晏修一淺灰色的目光慢慢沉了沉。

路德現在才注意到晏修一,因為那人并不友善的目光,帶着強烈而冰冷的銳意,實在是令人難以忽視。

——這人為什麽會這樣看着自己?

正疑惑着,路德發現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他瞳孔瞬間瞪圓了,仿佛世界坍塌,露出明顯的沮喪神色,如果能早一點發現他有了伴侶的話,他就不會貿貿然開口邀請他跟自己回去。

他腦子一片混亂,磕磕絆絆地說:“抱歉,我不知道你,你、你們……我,如果不方便的話,實在是,我很抱歉。”

沈凜有些事情想問路德,于是他掙了掙晏修一的手,沒掙開,他斜眼瞪了下晏修一,對路德:“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費頓。很感謝你慷慨的邀請。”

這一刻,他明顯察覺到,晏修一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收緊了。

朋友?

他望過來的目光帶着濃濃的探尋和不滿。

沈凜面無表情,壓低了聲音提醒他:“線索重要。”

晏修一仍是不太滿意,但忍住了。

路德看了一眼晏修一,又看向沈凜,他低頭陷入沉思,片刻,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麽,再次擡頭看晏修一的時候眼神裏多了幾分不服輸的挑釁,他伸手遞給晏修一:“你好,費頓,我是路德,很高興認識你。”

“費頓。”晏修一淡淡地回應,他淺色的瞳孔閃爍着冷質金色的光澤,仿佛是一種無聲的宣戰,讓路德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但路德還是盡力保持臉上的微笑,倔強地迎視晏修一的目光:“很高興認識你,麥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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