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戀童癖的伯爵
哈哈笑起來,安迪少爺難得地發了善心,“前廳會辦舞會,還會有即興的歌舞表演,我帶你開開眼!”
微微皺起眉,小澈蘇低下頭,用很細小的聲音說道:“嗯……小少爺,我爹被莊園總管分派了不少活計,我想……想晚上去幫幫他的忙,可不可以?”
瞪着他,安迪少爺哼了哼,有點好心不被感恩戴德的不快:“随你的便吧,笨蛋,天生沒有追求享受的自覺啊!”
乖巧地垂着頭不說話,黑發的小小少年看着自己的腳尖和車廂裏厚厚的織花地毯,眼光卻不知不覺間向着攤開的那本髒書上瞟啊瞟,很快就又陷入了在安迪少爺看來是“魂游天外”的表情。
疾馳的加長車在寬闊的林蔭大道上飛奔而過,沖着正西方的霍爾莊園飛奔而去。
晚上,張燈結彩的霍爾莊園裏為了迎接遠道而來的客人,已經準備了一整個白天。成群的白衣女傭穿梭在豪華的客廳,手裏是各種色香俱全的點心和酒水,側邊的長桌上整齊擺放着精美的冷盤和燃燒的燭臺,身着盛裝的男女主人和幾個子女也都早早地侯在了通向莊園大門的唯一鵝卵石大道上。
霍爾莊園的主人身份不過是貴族等級中最低的男爵,而今天要來的客人,卻是整個帝國中數量也不多的伯爵之一,身份的尊貴不言而喻。
和燈火通明、熙熙攘攘的前廳截然相反,莊園的後面那排傭人和下人房裏,點起的燈光顯得及其昏暗。雖然民用的能源并不緊張,但是用于這些地方的照明顯然沒有必要多麽明亮。
偏在一隅的一間小屋子裏,厚厚的窗簾拉了起來,假如注意到這一點,無疑會讓人覺得在這原本悶熱的夏天有點小小的怪異。
厚實的窗簾後,卻是一片極其明亮溫暖的燈光。和所有下人房迥然不同的光線下,兩個身影正聚在一起,小聲地說着什麽。
“嗯,這本書我已經看完了,爹。”小心地拿過白天那本被汗水浸透的物理書,小澈蘇躍躍欲試地翻看着父親手邊擺放的一大堆各種各樣的書籍,“今天看什麽?”
“随便你。”微笑地看着兒子明亮的眼睛,澈安随手挑出來兩本《金屬材料熱處理》和《天體簡要》,“想看哪一本?”
“都要。”笑嘻嘻地伸手搶過來,小澈蘇翻開其中一本。
點點頭,中年男人蹲下身,将身前的一架機器搬到腳邊,一邊拆卸一邊對着兒子道:“你先自己看,不懂的地方再問我。”
重重點頭,小澈蘇很快安靜下來,眼睛聚焦在面前的書本上。他身後的男人無聲而精準地拆開了那架農機用機器,開始維修。
不一會,小小的房間裏充滿了機油的味道,軸承和齒輪咬合的聲音也偶有響起。
不知過了多久,澈蘇忽然從書本上擡起來小腦袋:“爹,這一句‘鑄造合金的熔煉工作應保證獲得的金屬液達到規定的化學成分和适宜溫度,盡量減少金屬液中的氣體和雜質’我懂它的意思啦,可是,到底什麽才是适宜溫度?”
“哦,這個啊。”停下手中的工作,男人認真地回答,“不同的金屬熔點不同,所謂的适宜溫度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瞧,就像這塊金屬用來做齒輪的咬合部分,經常會持續發熱,它的熔點就明顯高于其他部分。”
蹲下身,靈巧地把七八個齒輪準确無誤地擺放在互相制動的位置,小澈蘇皺起眉頭:“這裏明明可以精簡掉一個吧,為什麽這麽複雜啊?”
似乎沒有一點吃驚,澈安微笑看兒子:“怎麽精簡?”
“這樣啊。”随手把其中一個齒輪取下來,小澈蘇想了想,用手比劃一下,“不過這兩個齒輪的直徑要稍微改動一下。”
忍不住哈哈哈笑起來,澈安用粗糙的大手舉起兒子,用力在他白裏透紅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好樣的,我是故意把齒輪放錯的,你真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得意地咯咯笑起來,小澈蘇躲閃着父親紮人的胡茬,手指間随意地玩弄着那幾個齒輪,居然飛快地令人吃驚。
“爹,讓我玩這個!”他跳下父親的懷裏,指着地上散落了一地零件的農耕機器。得到了父親的默許,他笑嘻嘻地趴在了地上,興高采烈地擺弄起那些混亂的零件。就像是幾年前擺弄那些機甲的模型一樣,他沒有急着組裝,而是徹底地将剩下尚未大卸八塊的部件也都一一拆散,才心滿意足地重新開始破壞後的修複。
不到一分鐘的審視和思索,接下來他的手,就像一雙小小的穿花蝴蝶一樣,靈巧地開始組裝。只有七八分鐘,那些散落在地上污穢不堪的機器部件,就被他完美地組裝完畢,靜靜伫立在地上,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喏,壞掉的平衡液壓杆也修好了,完工!”得意地回頭看着爹爹,小澈蘇甜甜地笑。……明亮的燈光下,父子倆的頭湊在一起,在厚厚的窗簾上映出一幅剪影,親密無間。
就在這時,男人忽然停下了和兒子的嬉笑,臉色一凝。
飛快地走到牆邊摸到一個開關,室內光明暗去,只剩下一盞昏暗的電燈,他收拾好兒子的書本,這才站在屋子正中。果然,沒過一小會,門上就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澈安,澈安?”
趕緊打開門,澈安迎上前:“珊歷大嬸,這麽晚了什麽事?”
“小少爺安迪叫我來傳個話呢,叫你兒子澈蘇去前廳陪他玩一會,客人們都來齊了,他閑得無聊。”慈眉善目的廚娘珊歷樂呵呵地沖着房裏的澈蘇招招手,揚起手裏的一塊裱花奶油杏仁糕點,“來來,小澈蘇最乖最可愛,看我給你帶了什麽來?”
笑嘻嘻地跑過來接過她手裏的杏仁餅,小澈蘇一口塞到嘴巴裏,含糊不清地鼓着腮幫子:“謝謝珊歷嬸嬸!”
緊着着又做出一個小小的哭臉,他對着胖廚娘撅起嘴巴,“一定要去嗎?您能不能說找不到我,或者說我在幫父親修農機,抽不開身呢?”
疼愛地拍拍他汗津津的腦袋,珊歷大嬸假裝生氣:“這孩子,怎麽就跟別人不一樣!你瞧瞧大家都争先恐後去前廳看看尊貴的伯爵大人,順便也開開眼,你窩在這裏又熱又悶的,有什麽好玩?”
一眼看到他滿是機油的手掌,廚娘驚呼了一聲,“哎呀呀,趕緊去跟我洗個手再去少爺那裏,別弄髒了小少爺的衣衫!”
看到父親無奈地點點頭,小澈蘇也只好輕輕嘆口氣,戀戀不舍地看了看屋子裏的機器,滿心不情願地踏出了門。在廚娘和父親面前,他的表情明顯生動跳躍了太多,完全沒有白天裏面對着少爺時那種低眉順眼的乖順和發呆。
站立到小少爺安迪的身邊時,澈蘇的手已經洗好,換上了嶄新的下人服裝,黑色的褲子,雪白的上衣,袖口處還鑲着一道手工精美的花邊,就算是身份卑微的下人,在這種場合也都是衣冠整齊舉止規矩。好心的廚娘還疼愛地把小澈蘇汗津津的小臉擦得幹幹淨淨,光潔的臉上微微泛出一點少年特有的粉色來。
低垂着眼睛,他默默地端着一個大大的餐盤,上面擺滿了小少爺愛喝的純味香槟、愛吃的酥點——身為安迪少爺專屬的随身仆人,白天裏跟随少爺上學,回家後理應也盡量跟在他身邊服侍,随時聽候召喚。
遠道而來的溫賴特伯爵是今天最尊貴的客人,年紀約莫五十多歲的他,身材微微臃腫,額前的頭發略有點稀疏,鼻子也格外高圓,一雙眼睛卻是精光四射,随意掃視着四周時,帶着種天生的傲慢.
不過是一趟随意的旅行,卻被身份低微過自己不少的尤蘭德·霍爾男爵一再邀約到他家莊園做客,老實說,心裏是微帶着不屑和厭煩的——盛情之下總不好一味推脫,可是,轉眼看看這寒酸的莊園和歡迎宴會,哪裏有一絲配得上皇城的奢華氣象?
這種厭倦和索然無味的感覺一直到他的目光無意間落到一個年紀很小的少年身上,才得到了緩解。
那顯然是這莊園裏的仆人,黑漆漆的眼睛迷蒙地盯着遠處,好像魂魄飄在九天之外,一張幹淨漂亮的臉龐上,秀氣的鼻梁已經顯出少年的俊美來。周圍川流的人群裏,溫賴特伯爵一眼看見了他端着銀質餐盤發呆的樣子,眼睛瞬間眯了起來。
随意地傾身向身邊的主人舉了舉酒杯,他用眼光示意着那邊站立在那小仆人身前的華服少爺,明知故問:“霍爾男爵大人,那邊是您的三少爺?相貌和您長得真是頗為相像。”
“是的是的,正是犬子。”笑眯眯地趕緊答話,霍爾男爵看着遠處因為一身華服而顯得也頗為精神的兒子,笑道,“正好和您最小的兒子同齡。”
“哦,可是看起來,令郎已經很是得體大方。——我剛才随意一瞧,令郎舉止有度風度翩翩,對下人也極好。”苦惱地搖搖頭,五十多歲的溫賴特伯爵似乎很遺憾地道,“不似我家的那個,對待下人脾氣往往過于暴躁,動辄就因為下人的愚笨處以鞭撻之行,我有點擔憂這會有損他身為貴族的風度。”
“哦,沒有關系的。”霍爾男爵順着他目不轉睛的眼光看着自己兒子那邊,有點微微的不解,但也只有笑道,“或者是貴府服侍令郎的下人的确有夠愚笨,所以惹得令郎過于不耐。——我們都知道那些賤民是多麽蠢,很難找到幾個既伶俐又懂得進退的呀。”
不置可否地笑笑,溫賴特伯爵忽然向着男爵大人的三少爺走去,到了近前才停下,饒有興趣地看着那華服少年身邊的小仆人,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瞧這個下人就很伶俐懂事,不如就請男爵大人轉贈給我家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