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擦肩而過的重逢
在繁花似錦的都市游走,你能看見許多寂寞的靈魂于流光中飛舞。有一些,尋着了歸宿,許多,卻丢掉了最初。
周子言已經快忘記了十年裏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事情,在人生這條大道上,周子言覺得自己走得太遠,已經忘了當初是為什麽出發。
胡疊微的公司已經岌岌可危,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自己。
誰來告訴他,這個世上有沒有一種仇恨叫做母親?
周子言丢下手中看不完的文件,閉上眼睛,往椅背上靠去,棱角分明的臉上盡是疲憊。
“扣扣扣扣”敲門聲響起,“周總,這是上星期的上榜藝人名單,子衿又是第一呢。”一個妝容精致的女子進來,把一份表單交給了周子言,表情禮貌而莊嚴,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大方與幹練。
“是嗎?你要盯她緊點,這丫頭一高興指不定又鬧出什麽新聞來。”周子言難得露出笑臉,本以為子衿只是胡鬧,沒想到真讓她闖出一些名堂,雖然其中有很多自己的支持,可是本身的實力還是很重要的。
“恩,我已經跟欣姐說了,子衿誰都不怕,就怕欣姐。”
“恩,知道了。對了,你姐姐大概下個星期會回來。”
“是嗎?”女子的表情并不是聽到親人要回來的興奮,反而是一種淡漠。
“靜好,你……”周子言大概也知道一些這兩姐妹的事情,但是一個外人卻不好說什麽。
“周總,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出去了。”孫靜好禮貌的說。
“恩,去吧。”
周子言嘆了一口氣,人類真是很奇怪,明明是親人,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緣關系,卻能做到這樣的冷漠疏離,甚至仇恨相對。比如自己與胡疊微,比如孫靜好與孫靜姝。
還好子衿雖然任性一點,但是心思簡單,總算還有一個像樣的親人。
看來又得準備什麽禮物了,随着名聲越來越響,子衿的公主病越來越嚴重了,要是不把她哄好點,一準鬧得雞飛狗跳,自己倒沒什麽,可是公司裏那些小員工就得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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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上次有拍過一家珠寶公司的廣告,聽說那裏的産品還不錯,周子言記得是把名片随手放到抽屜裏了,應該還在吧。
拉到第三個抽屜,終于找到了被夾在一疊資料裏面的珠寶公司名片,正打算關上抽屜,一個黑色的盒子映入周子言的視線。
略有遲疑,周子言拿起了那個盒子,打開,一個已經過時的MP3靜靜的躺在裏面,周子言的表情凝結,怎麽也無法擴展。
大概記得這個mp3是高中時候到自己手裏的,因為裏面有自己最喜歡的鋼琴曲所以上大學那會還經常拿出來聽。
直到有一天,楚星拉着自己的衣袖,問李未晞是誰,周子言才猛然驚醒自己到底在做什麽,李未晞,一個好熟悉的名字,一個好陌生的人。
從那以後這個MP3就再也沒有被拿出來過,但是連周子言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要保存下來,明明扔了不是更好嗎?
周子言搖搖頭,最近越來越愛亂想了,不知道是不是事業太順利了閑的,把盒子放回抽屜,起身離開。
“先生,這款手鏈是我們的新款哦,由意大利頂級珠寶設計師手工打磨,目前整個亞洲也就這一條,送給女朋友的話最适合不過了,……”商場的珠寶櫃臺,熱情的店員喋喋不休,周子言有一種莫名的煩躁。
“不是女朋友,我自己看就行了。”
“先生,現在買這條手鏈真的很劃算,如果你是我們會員的話會有很大的折扣,……”
“我喜歡這條,幫我抱起來。”周子言指着一條并沒有打新款旗號的手鏈。
“可是先生,這款手鏈已經……”
“我說了包起來。”周子言的耐心實在是快磨光了。
“好的,先生,您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喜歡的産品嘛,我可以為你介紹,看一下這條項鏈,和這條手鏈搭配很合适的……”
“可以幫我跟你們經理傳個話嗎?”
“先生,你認識我們經理嗎,有什麽話您說就是。”店員十分的興奮。
“他該進行員工培訓了。”周子言說完,拿上包好的手鏈轉身走掉,留下那個店員目瞪口呆。
周子言坐回車裏,随手把禮物仍在後面的座椅上,撥通了一個電話。
“是我,在哪呢?”
“喂,喝酒怎麽不叫我,地址?”
丢下電話,周子言開着他的黑色寶馬,緩緩離開停車場。
周子言的車剛好刷幹開出去,一輛白色的迷你ooper正好進來,兩輛車擦身而過,然後背道而馳。
“窗簾買白色的吧,你不是喜歡白色嗎?”木以看着未晞遞給他的長長的購物清單說道。
不要,白色好容易髒的,你知道我喜歡到處畫畫,白色的窗簾肯定不會放過,又沒有湛幫我收拾。
未晞一陣比劃,還調皮的眨眨眼。
“你呀,真不知道湛怎麽忍受得了,當你經紀人那麽久還不辭職。”
他是要把我的剩餘價值榨幹淨。未晞撅嘴。
“這個怎麽樣?”木以指着一個大紅色的窗簾樣品,調侃未晞。
這個呀,倒是可以放着,等你結婚的時候用。
木以停下動作,若有所思。
怎麽了?未晞很奇怪。
“我只是在想,如果他們還在,是不是每天都在念叨我該結婚了。”木以語氣很淡,很悠遠。
“未晞,我們明天去看看他們吧,你知道在哪吧?”
此時的木以,已經不再是那個面無表情不知道如何表達的毛頭小子,也不是那個不務正業老是打架的叛逆少年,而是一個經過十年的蛻變,十年的修養而長成的成熟男人。
此時的木以不再是痛苦到絕望,不再覺得自己不被在乎,也不會用那些極端的方法去證明自己的存在。
此時的木以,已經有足夠強大的內心去面對逃避了十年的悲劇。
未晞搖了搖木以的胳膊,很用力的點了點頭。
商場把未晞們買的東西都送到家時,天都快黑了,未晞清點完了,看着這一大堆的東西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
“明天再弄吧,很晚了,今天也累得夠嗆。”
未晞點頭。
木以熬了一些湯,炒了兩個小菜,兩人的晚飯就這麽将就了。
果然還是國內的米飯比較香,看着白花花的一碗就很有食欲,未晞也餓了,吃像有點狼吞虎咽。
“你慢點啊,又不是要跟你搶。”木以無奈。
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真看不出來你還有做廚師的潛質。
未晞完全是胡亂的比劃,不過木以還是看懂了,因為每次木以下廚做飯都會得到未晞這樣的評價,萬年不變。
什麽時候學會做菜的呢,木以已經記不得了。
在英國上學與在青中上學完全是天差地別,那是木以第一次知道學習可以這麽重要。為了趕上那些丢下的功課,木以不知道熬了多少夜,可是再怎麽努力,聽不懂英語這是硬傷。
被同學嘲笑,被老師批評,被調皮的學生欺負,木以都咬牙忍受。
那個時候的木以總算明白了因果循環這一說,你對別人做過的所有的事情,最後都會回到你身上來。
你付出善就會得到善,你付出惡那也只能得到惡。
忍受這些并不是最難的事情,最難的是吃不慣的西餐。
在家裏還好,阿姨會做些中餐吃,連葦杭和詹姆叔叔都跟着喜歡吃中餐。
可是在學校怎麽辦,就算木以強迫自己吃了也總會吐出來,油炸的雞肉,燒焦的牛排,稀裏糊塗的莎拉,總能讓木以想起在醫院裏看到的燒的黑漆漆的兩具屍體。
所以在學校的幾年,木以吃得最多的就是面包,甚至很長一段時間,木以的同學都以為木以窮到只能吃面包了。
後來慢慢的木以就會自己做飯了,而且廚藝竟然好了起來,連叔叔也會笑話木以,要是不做建築了,可以開個中餐館,保證生意很旺。
木以只是笑笑,學做中餐,是生活在給木以傷痛的同時再給一點點消炎藥。
可是消炎藥沒有那個功能治好傷口,只能勉強保持傷口不再腐爛,不再惡化,不再擴大和延伸。
吃晚飯後,木以在陽臺上吹風,洗完碗的未晞出來就看到風中的木以單薄的背影,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在自己房間看到隔壁窗臺上煙霧中的木以。
未晞拍拍木以的肩:在想什麽?
“想十八歲以前的人生,我已經很久沒有想過了,可是回來後每一天都在想,無法停下來。”
說明你老了,都說年紀大了會很健忘,年代久遠的事情反而記得很清楚。未晞調侃。
“是啊,都快三十了呢。”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那個時候我以為所有的人都會讨厭我,連我自己都讨厭自己,可是我卻沒有感覺到你讨厭我。”
“你為什麽不讨厭我啊?”
少臭美了。未晞笑了,酒窩深陷,整張臉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你該不會像那些小女生一樣專門迷我這樣的混混吧?”
才不是,因為某一天,我在房間的窗臺上,看到一個人在哭,然後我就想那個哭的人一定很不快樂。
“我什麽時候哭過呀,你一定看錯了。”木以不自在了,把臉轉向天空,可未晞還是看見了木以側臉上微微的紅暈。
我什麽時候說看到你哭了,你哭過嗎?
“李未晞,你皮癢了是不是。”木以惱羞成怒,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害起羞來還真萌翻了。
我去睡了,明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晚安。
未晞見好就收,趕快跑路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