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
山巒起伏如同一只蟄伏的巨龍,城牆立在懸崖峭壁上,險峻的山路彎彎曲曲。灌木叢裏偶爾飛出了幾只野鳥,撲騰着翅膀號鳴着飛向了雲霄。
拒北關關城內有秦王的行宮,時不時傳出來幾聲歡聲谑語,一壇壇美酒被士兵擡入,緊随着的絕色佳人面上帶着妖媚的笑容。守在外頭的士兵偶爾有幾縷目光瞥向了那些路過的女人,帶着些許渴望和豔羨。
符蘅雙手握成拳,聽着裏頭的聲音,面色鐵青。秦王對她閉門不見,她也不好硬闖進去。淮北城丢失的罪責已經全然落到了她的身上,那才握緊的兵權又被迫交了出去,符蘅怎麽能甘心?這秦王把她當成了棄子,率兵前來而不救。
肩上猛地覆上了一只手,符蘅一扭身,直接朝着身後那人的命門擒去。勁風沖擊面龐,蘇子越穩站如山。符蘅收束住了力道,瞧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王上不見你,淮北城失守,其中自有你的一分原因,然而更多的是其他的将軍無能,可王上偏要責怪與你,蘅兒你看着一點兒也不甘心。”蘇子越低着頭,伏在了符蘅的耳邊輕聲說道,“王上禦駕親征是你的人鼓動的吧?然而沒有料到他會無情至斯,放棄一座城池也要你死。帝王家的人,可真是冷血無情。”
“你想說什麽。”符蘅退開了一步,淡聲問道。
“楚國三易主,而我秦國,王上在位時日漸久,人老而昏庸體弱,我們需要一位賢明的君主帶領啊,蘅兒你認為呢?”相國是秦王的心腹,幫着他對付三公主,而他引以為傲的兒子明面上對他畢恭畢敬,而心裏頭想着的盡是謀逆之大事,可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我聽說你師姐也在這關城裏頭?秦王好色,早些年對你師姐亦懷有非分之想吧?可惜求而不得啊……”
蘇子越還在啧啧地嘆息,符蘅眸子裏有些發狠,猛地一把揪住了蘇子越的衣襟,一字一頓地說道:“蘇子越,有些事情我縱容你,可有些人你真的碰不得。”說着一把推開了他,面上滿是冷意。
捋平了前襟,蘇子越勾起唇角,眯着眼笑起來如同一只狡詐的狐貍。他喃了喃唇,對于符蘅的缊怒,他一絲兒都不覺得畏懼,他繼續說道:“難道蘅兒你不想坐擁天下嗎?對了,你師姐似乎是楚國的軍師吧?她和楚非歡之間,聽說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呢?如何激起民憤,如何調動将士們的士氣?秦楚敵對,楚人殘忍無情,能致我王薨者,唯楚而已!”
“你閉嘴!”符蘅重重地呵斥一聲,甩着袖子轉身就離去。而蘇子越看着她的背景嘴角的弧度越擴越大,他知道,符蘅有些動心了。
殷無意被困在了秦國的行宮中,符蘅待她從來都不賴,許是怕她覺得無依無着,便讓遲暮和蘇扶随身伺候着,只是他們不能夠走出那宮殿,四面有着重重的守衛,而暗處盯梢着的還不知道多少。然而符蘅對于殷無意還是有所忌憚和懷疑,再也不像幾年前那般,一些軍政大事都尋求她商議。可見符蘅心頭明白的很,殷無意只一心向着楚非歡。
宮殿的院落裏,種植着一片桃花。石桌上,幾片粉色的花瓣在風中輕輕地晃動,有的被風吹了下去,還有的被遲暮用袖子拂走。棋子拿捏起來,很快又丢去了棋盤中。遲暮猛地把棋盤上的黑白棋推到了一起,打了個呵欠,口中無聊地嚷嚷道:“不玩了,我不玩了。”
“真是沒定性。”殷無意笑着搖搖頭,拂落了肩上的桃花。她的眉眼彎的如同月牙兒一般,眸子裏水光潋滟,她看着心情許是不錯,便打趣起了遲暮,道,“讓你和封鏡一起飲酒,說些草藥方子,你便是能夠聊上那麽一整天不覺無聊的。”
“我們那是切磋技藝。”遲暮睜大着眼瞪着殷無意,面上浮現了一抹淡淡的飛紅,她一下子就站起身來,大聲地狡辯道,“就封鏡那麽一個酒鬼,要不是她有一樣妙手回春的本事,我才懶得同她說話呢。”
“是是是。”殷無意有些好笑地回答道。
“好好的說起我來做什麽。”遲暮嘀咕了一聲,擡起頭看着殷無意,那原本就存在的疑惑又重新浮了上來,“我們當初為何要到淮北城,是為了勸三公主退兵麽?可是淮北城本來就守不住,我們那位殿下早就有了主意了吧,何必我們白白跑了這麽一遭,還被帶到了這據北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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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屬下也不明白。”一直杵在一邊像是個木頭人一般的蘇扶也驀地發聲說道,“要是三公主用您來要挾楚國的那位殿下……我們本來就占據優勢,為何要送上門去,落到了如今的受制于人的場面。符蘅三公主她對您好,然而她也曾利用過您啊……”
“你們的擔憂不無道理。”殷無意悠悠地開口說道,“我确實不必來此,一直在了楚軍營帳裏頭,也不會影響戰局。師姐的心思多變,我也猜不透她會如何對付楚非歡。不過,這一趟,我是必須走一遭的。當初楚非歡她心裏頭對我一直存有懷疑,她說信我,可我不敢信她說的。我不會幫助師姐對付她的,然而這次她的行為再讓我失望的話,我們,便離開吧。天下之大,也不會無處可去的。我一直停在了她的身邊,勢必會幹擾她的情緒。楚洛的死,是她的心結,只能逼一逼她了……”
“她要是擔心我,便是正常的。若是一絲記挂都沒有的話……就算不死心,我也得死心了。但願她不再讓我久等,不再讓我失望了。”
“哦。”遲暮輕輕地應了一聲,眸子裏透還是有幾絲的迷茫。像是明白了,又像是什麽都沒有明白過來。看向殷無意,她的神情是安靜渺遠的,她的目光望向了遠處,在那重山之外,是楚非歡安營紮寨的地方。
窸窸窣窣的響動傳來時候,楚非歡滿正困倦的險些一頭栽進了那些文書之中。聽到了動靜,她立馬擡起頭來,疲憊的面容上,有幾絲殷切的期盼。一位黑衣男子跪在了地上,等待着楚非歡的問話。
“有下落了嗎?”楚非歡的聲音帶着些許的急促。
“沒有。”男子沉默了一會兒,無奈地搖頭回答道。
派遣出去的都是一些暗衛,最擅長輕功和掩藏,只是秦軍的守衛森嚴,饒是他們也難以親自踏入,只能買通一些人,問問話。看來符蘅将殷無意藏得很好,一點下落都沒有洩露出來。楚非歡無力地揮揮手,示意黑衣人退了下去。難道只能等攻破據北關時候,才能夠尋到殷無意麽?她過得好麽?符蘅會不會為難她?原本一些沒必要的擔憂也随着時間的過去而躍上了心頭。煩躁的情緒沒有得到一絲的慰藉,楚非歡恨不得立馬闖入據北關找出殷無意,可是她不能。沒有萬全之策,又該如何以身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