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063

森嚴的守衛,将一座院落重重包圍住。有個身着玄衣的中年男子被一幹人簇擁着,負手站立,他的眼角眉梢帶着垂涎的笑意,那些皺紋都擰做了一團,他的臉色不像那些健壯的士兵一般生機勃勃,反而是早早的帶上了幾抹蒼白,像是太久沉浸于安逸的生活還有女色之中,所帶出來虛浮。

從院子裏頭傳來了悠揚的琴聲。時而清如山澗中的涓涓細流,時而緩如清夜裏流淌着的柔和月光。男子靜立了一會兒,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向前走去,腳步帶風。偶然間聽蘇子越說的,符蘅在行宮裏頭藏了美人,秦王本就是好色之徒,那顆心便蠢蠢欲動。

滿心歡喜的走上前去,沒有料到在那扇門前被兩個士兵擋住了腳步。秦王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他身後的那些近侍也跟了上來,朝着守衛大聲地喝罵道:“真是放肆!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連大王都不認識了嗎!還不趕緊退下去讓出路來!”

守衛紋絲不動,就連面色都不曾有稍稍的改變,用眼角睨着那些所謂的秦王近侍,喝道:“三公主有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我等只知三公主,不知天下有秦王!”

“你你你!你們這些狗東西!”翹着蘭花指,那個近侍聲音立馬尖利起來,面色一瞬間便漲的通紅,罵道,“你們是要造反嗎!”守衛掀了掀眼皮子,絲毫沒有搭理。

秦王更是極其憤怒,作為一國之君,哪個在他面前不是畢恭畢敬?如今竟然被一個小小的守衛給駁了面子。符蘅啊符蘅,真是養出了一批好奴才!猛力地甩了甩袖子,他大聲地吼道:“把這些死奴才給寡人拖下去,把符蘅請來!寡人倒是要看看,她想幹些什麽樣的勾當!”秦王的眼神如同豺狼一般陰狠,似乎要把眼前的一切拆解入腹。他這個女兒啊,确實是能力卓越,甚至讓他産生了危機感。女人就該嫁人生子,這些兵家之事與她何幹!偏生自己手下一幹大臣個個都像廢物一樣,平日裏朝堂上吵得面紅耳赤。一到了關鍵時刻,便連一個主意都出不上。

外頭的動靜,很快便傳到了屋子裏頭。那美妙的琴音戛然而止。吱呀一聲,紅色的大門從裏頭打開了,走出了一個素衣女子,玉簪斜插入鬓,不點胭脂,自有一股天然去雕飾之美,她的眸子如同滿天星辰生光,風吹動了衣袂,似落入凡塵的仙人。

秦王眼睛發直,一下子就看癡了。猛力地推開了擋在了身前的人,雙手展開,往前一撲,就要把美人兒擁入了懷抱之中。根本沒有看清殷無意怎麽動作,人已經飄到了幾丈外的桃花樹下,冷眼觀望着。撲了一個空,出乎意料的秦王也沒有暴怒,以往的美人兒個個主動爬上他的龍床,如今有個清冷孤傲的人,他也想親自征服。早忘了幾年前見過這美人兒了。“蘅兒她可真孝順,知曉寡人喜歡美人兒,還替寡人藏了一個。”也不着急撲過去了,秦王假惺惺地說道。視線掃了掃這小院裏頭,除了一個站着的黑衣男子,另一個黃衫姑娘,也甚是可人。

殷無意冷着眉眼,向着門外瞥了一眼,只見到那一掠而過的衣角。那守衛見秦王闖進去了,也不好繼續阻攔。秦王帶來的人則是互相對視,一臉暧昧的笑容,還自以為貼心的關上了門。殷無意的腰上纏着一把軟劍,抽了出來,在陽光下泛着刺眼的亮光。手輕輕地劃過了劍刃,便沁出了一顆血珠來。把手指湊到了唇邊吮吸了一口,眼中波光流轉。

這副景象在秦王看來,只覺得魅惑勾人。喉結滾動,他吞咽了口水,露出了一副癡相來,眯着眼,裏頭盛滿了貪欲:“美人兒,你要是從了寡人,金銀財寶你享之不盡,就連你的家族,也可以平步青雲,封侯拜相,斷不會委屈了你們。就連你此時所表現的無禮,寡人也将一并赦免了去。”

“族中人封侯拜相?”殷無意舔了舔唇,慵懶一笑問道,“秦王覺得我殷家人可居何位?世代為天子,做人臣下可不是委屈至極嗎?”

“殷家?”思緒從迷離裏面掙脫出來,瞳孔驀地放大了去。秦王的神情有些扭曲,看上去總是陰沉沉的。他似乎在回想一些過去了幾十年的事情,不過,臉色又逐漸的舒緩下來,他垂涎地望着殷無意,“前朝餘孽,不過寡人可以不在乎,依然會封你為妃。”

“秦王是不是忘記了這把劍了?”殷無意輕笑一聲,看似雲淡風輕地說道,“四年前鹹京秦宮裏,秦王你依然是眼前這副急色的模樣,令人生厭。”話音猛地落下,她用長劍指着秦王。

秦王仔細地回想那過去的事情,容顏逐漸地開始扭曲。那柄劍,他原以為是說笑罷了,一個女人能有什麽本事?可是那隐藏在了記憶深處的恐懼重新被喚醒了。也是鋒利的劍,殺氣彌漫,陰涼的抵着他的脖頸。“來人!”他想要大聲呼喊,可是那叫聲被遏制在了喉頭。

“我不會殺你,你怕什麽?”殷無意勾唇冷笑,不屑地說道,“秦王啊秦王,你以為你能活的長長久久麽?你以為你真正的握緊了兵權了嗎?虎符雖在你手中,可是符蘅的親兵真會任由你調遣?還有,秦王你最近可否覺得身體不适?腹中積毒,已然半只腳踏入了鬼門關矣!”殷無意雖一口說出了符蘅那暗中進行的計劃,然而她可不覺得這秦王還有招架反抗之力。只是啊,這等事情,總該讓秦王知曉的,畢竟與他的性命息息相關不是麽?

“什麽意思!”秦王臉色大變,捂住了胸口大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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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不過是告訴你,軍中士兵多知三公主,而不知有秦王罷了。”殷無意一攤手,笑着諷刺道,“當初的秦王可是能夠和楚離一争高下的人,在戰場上出生入死,而今變成了什麽模樣?我還沒有動手,就吓破了膽子,絲毫不反抗,只想着喊人來救駕,腰上系着的長劍如同一道擺設。楚離故去過年,而你這個秦王,也老了。”

秦王雙眸開始變得猩紅,面上的怒氣大漲,用一種想要殺人的眼神死死盯着殷無意,手邊沒有什麽器具可以砸碎供他來宣洩怒氣。他狠狠地一扭身,用力地拉開了院落的大門,只是看一眼,更是令他恐慌。“救駕!來人!有刺客!”他大喊起來,扭身就要往院子裏頭跑,伸出手去拔劍,可是怎麽都無法出鞘。

兵戈撞擊的脆鳴,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了一雙雙滿含殺氣的眼睛。他們比起那些侍衛來說,功夫好上太多,秦王那群不堪一擊的侍衛橫七豎八的躺在了血泊中,還有一兩個口中發出了痛苦的□□,吸引了黑衣人的視線,又幹脆的一刀,直接了結了他們的生命。戰火從院落外頭向內波及,秦王恐懼的四下奔逃,如同一只喪家之犬。殷無意只靜立在了一邊,冷眼觀望着,黑衣人沒有對她們下手,她也沒必要出手。

“這是殿下的人?”遲暮靠了過來,小聲地問道。

“你瞧着像麽?這關城裏頭能這麽容易潛進楚國的人?”殷無意反問道。看了一會兒,她又笑出聲來,說道,“只是有些人太心急罷了,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過呢,這筆爛賬,恐怕最終還是會算在我們的頭上的。”

“那救不救?”

“救?為什麽要救?早死晚死都是死,讓他早些時候解脫吧。”掩飾住了眸子裏頭的鋒芒,殷無意面上的神情有些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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