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趕路
☆、趕路
于嘯杉看着夜昙這副頑固的勁頭和抵抗的姿态,只覺的這股火氣猛地就溢到喉口,再三按捺,才讓說出口的話聽上去還算平靜無波:“那好,夜兒,若是你真的覺得已經選好了,只要方路昇那邊願意娶你過門,三叔必定備好豐厚的嫁奁風風光光地送你出門子。”
語調雖然聽起來平和,但是眼裏瞬間透出的一股狠絕到底還是讓夜昙看了個分明,她眉頭微蹙地看向于嘯杉,聲音裏帶着微顫的不安:“三叔,您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于嘯杉一甩袍擺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夜昙,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三叔的意思當然是你和方路昇那小子,郎情妹意,三叔一定成全了啊。”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夜昙一眼,負手而去。
夜昙看着于嘯杉的背影,只覺的心頭一陣透骨的涼意,絲絲縷縷地蔓向四肢百骸。分開這麽多年,她似乎已經不在認識面前的三叔。這不是她小時候那個會高高地舉起她吓得她驚呼,卻又能逗得她咯咯笑的三叔,也不是那個會抱她在膝頭,悄悄躲開娘,笨手笨腳地用花瓣給她染指甲的三叔,更不是只要她一撇嘴要哭,就馬上手足失措的什麽都肯答應她的三叔。
那時候她只有五六歲,卻也知道,大人們裏三叔最是疼她,爹娘和大伯都不同意的事,她就會偷偷去央個三叔,她還知道,若是三叔還不同意,她就癟癟嘴做出要哭的樣子就萬事大吉了,到時候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三叔也會摘了給她。
可,那是十年前的三叔,不是現在三爺,這個三爺讓她很陌生,初見面時心底的那一點點記憶中的親切,已經在這幾日的接觸中一點點消失,餘下的只剩下恐懼,恐懼不知道他會怎麽對待自己的爹,更不知道他會如何對待自己。
于嘯杉背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腳底下邁的步子都不由得發了狠。夜昙這丫頭,真是被鬼迷了心竅,老二這個爹也不知道是怎麽當的,姓方的那個小子到底給了他什麽好處,讓他應了這門親事,怕是不知道許下了多豐厚的聘禮吧。
這事老二倒是做的出,為了錢連結義的大哥都敢賣,賣個女兒又算得了什麽,聽說他後來又娶了兩房媳婦,給他生了幾個兒子,那夜昙這個女兒在他心裏,大約也就剩下搖錢樹這點價值了吧。
心裏想着,于嘯杉不知不覺又走回了大哥的屋門前,屋裏已經一片漆黑,想來大哥是已經睡下了。于嘯杉茫然地站在門口發了會兒呆,正要轉回頭離開。聽見鄭岳平的聲音悠悠地傳來:“老三,是你在門口嗎?有事?進來說。”
“哦。”于嘯杉應了一聲,門口的下人已經點亮了燭燈。
舉着燭燈走到鄭岳平的床前,鄭岳平直起身子,靠在墊子上皺眉看他:“怎麽了,老三,又出了什麽事?”
于嘯杉深吸一口氣說:“大哥,明個一早,我再去次方家。”
鄭岳平聽見于嘯杉咬牙切齒地說着方家二字,唇角不覺勾出一抹笑容:“老三,聽你這語氣,不像是去提親,倒好像是要尋仇去似的。”
“哼。”于嘯杉冷笑一聲,“大哥,我明天去方家問問他們有膽子娶咱們岳嘯山莊的大小姐嗎,若是有,盡管八擡大轎擡上門來,若是沒有,趁早死了這條心,也別再撩撥咱們家夜兒。”
“老三。”鄭岳平聽完于嘯杉這話,語氣不由得嚴肅起來,“你到底要幹什麽?方家可跟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而且還是日後的兒女親家,你想對方家怎麽樣?我可不許你做傷天害理的事,更不許你害夜兒難過,你聽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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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您甭管了,這點分寸我還有,他們方家這點起子,還不至于讓我髒了手,壞了名聲,至于說夜兒,我怎麽做也是為了她好。”
鄭岳平有點猶豫地看着于嘯杉,半晌才說:“老三,我知道你疼夜兒,可是夜兒如今畢竟是大了,而你們也是隔了這近十年的生疏。若是過去,你偶爾對夜兒嚴厲點,她心裏也還不會生了芥蒂,可是現在,只怕她弄不懂你這心啊,凡事總是留點餘地,說明白了的好些。”
于嘯杉也是皺了皺眉,嘆口氣,複又展開眉頭說道:“大哥,夜兒現如今為了老二的事,心裏怕是早就對我生了不快,我說什麽為她好的話,她又真心的能聽的進去嗎?反正咱們也不是圖夜兒對咱們兄弟如何,她誤解也就誤解了吧,我總還是為她好。”
“老三啊,終究是一家人,倒頭來何必弄的不愉快。”
“大哥,我何嘗不想都高高興興的,老二的事,咱先壓下不提,真找到那日再說。可是眼下,讓夜兒嫁給方家的小子,真的只會是害了她,我不能放着不管。”
“罷了,罷了。要是有機會,就帶那個方路昇來也讓我過過眼,我倒是信得過你的眼光,可是這生生的拆散夜兒的姻緣,我總是覺得不妥,不如徐徐圖之。”
“嗯,大哥,我緩着來,橫豎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呢,明日,我先帶那小子來給你瞅瞅。”
鄭岳平眉頭稍展,沖着于嘯杉一笑:“老三啊,自小你就是這樣,沾了夜兒的事,就比什麽事都上心。你如今是自己還沒個孩子,若是有一天你自己有了個閨女,真不知道得讓你寵成個什麽樣子。”
于嘯杉聽了也是一樂,眯起了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怕還真不會像疼咱們夜兒一樣喽,夜兒是獨一無二的。”
“得了,等你有了閨女再說吧,看你這樣子啊,還真難說。”
哥倆笑了會兒,于嘯杉煩悶的心情似乎退了些,便跟大哥道了晚安回去休息。經過夜昙的房間,看見仍燃着的燭光,不禁悠悠地嘆了口氣,卻沒再去打擾。
第二日一大早,于嘯杉仍是天才亮就趕去了方家,晌午前到,方家人自然又是遠接高迎,不過此次于嘯杉連表面功夫也懶得做,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坐定之後,開門見山地便問道:“你們方家的确是想好了想要讨我們家夜昙為妻?”
問的方家老爺和夫人均是一愣,有點掂量不出這于三爺的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于嘯杉冷冷一笑:“方老爺,方夫人,你們自認貴府的公子可能配的上我家夜昙?”
方老爺一聽,馬上舔着笑臉答道:“三爺,敝府自然是高攀不上您的岳嘯山莊,犬子愚魯,這樁婚事也着實是讓夜昙小姐低就了。只是犬子蒙夜昙小姐擡愛,倆人情投意合,感情甚篤,早就海誓山盟,非君不娶了,三爺您看,這成親的日子,是不是今天也就敲定了下來。”
于嘯杉勾勾唇角,心裏暗罵道,好個沒有眉眼高低的主,面上也懶得跟他多過話,根本不理會要敲定婚期的事,只是淡淡道:“方老爺,不知道今天方不方便讓貴公子,跟我去趟莊子裏呢?”
“方便,方便。”方老爺頭點只差點能窩折了脖子,趕緊讓方路昇收拾下跟着上路。一邊繼續嬉皮笑臉地說:“三爺,這小兩口可也真是有日子沒見了,還是您想的周到,這成親的日子,讓他們小兩口自己商量也好,咱們拿的主意,還沒準兒不可他們的心呢。”
于嘯杉眼風似箭,冷冷地掃過方老爺,老頭子挨了這一眼,不禁從心底打了個寒戰出來,不敢再吱聲,安靜地站在一旁點頭哈腰地把于嘯杉和方路昇送出了府。
于嘯杉也不跟方路昇多廢話,斜睨他一眼說,“跟着點,天黑前趕回莊子。”
方路昇趕緊點頭,勒着缰繩的手緊張的都有點微微發抖,于嘯杉瞧見,更是從心底裏不屑,頭也不願再回,一夾馬腹,“駕”的一聲便打馬先行。
剛開始,方路昇還能勉強跟上,漸漸的越落越遠,于嘯杉聽見馬蹄聲漸遠便停下來等會兒,眼神裏的不耐越來越多,最後終于忍不住斥道:“你小子還是個爺們不,騎個馬倒比小媳婦還慢,早說不會騎馬,套個馬車這會兒都到了,還逞什麽能?”
方路昇張嘴剛要解釋,于嘯杉揚起馬鞭,照着方路昇的馬臀就是一鞭,馬吃痛,長嘶一聲,狂奔了起來。
可憐方路昇,原本就不是跟于嘯杉一樣常騎馬的主兒,只不過有錢人家的少爺,平時除了吟詩作對之外,閑來無事,也會假模假樣地約幾個好友,來個所謂的郊外休養,在城邊上都弄個宅子養幾匹馬,無聊的時候,就一塊騎馬出去逛逛。可哪有這長途奔行的經驗,何況還是這麽急速趕路,再加上于嘯杉催得緊,晌午飯還沒吃,這會兒在馬背上,早就吓白了臉,一路驚呼着,在馬背上歪歪扭扭地就要掉下來,只知道手裏死死地拽着缰繩,不一會兒的功夫,人就吓得撅了過去。眼看着要從馬背上滑落的那一刻,于嘯杉手疾眼快,并行在一側彎身撈住了他,雙手一提,把他拽到自己的馬上,馬鞭卷過那匹馬的缰繩勒着。
回頭看看臉色慘白伏在馬背上的方路昇,啐了一口,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沒用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啊~~為什麽都不吱聲捏~~寫文這貨已經直奔更年期的年紀,乃們再這樣冷落她,她就走上更年不歸路了~~
我是專欄君,看我還順眼就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