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探病

☆、探病

方路昇病了,頭一天夜裏就開始發熱,一路颠簸,加上些驚吓,讓這個原本就膽小嬌弱的公子爺一下子就卧床不起。于嘯杉到了,探探他的額頭,溫度仍有些偏高,便問了幾句下人大夫是如何交代的,心知雖不是大病,卻也得将養些時日了。便暗忖着,看來這談話的事,還是要過幾日再說,總要等這小子好了,在恐吓利誘之,否則也太欺負于他。既然,現在不是談話的好當口,他于嘯杉也不是什麽善心之人,對這方路昇也毫無感情可言,便也沒什麽道理,看着這個病人,就交代好下人好好照顧着,自己出了屋門。

剛走到院子口,就看見夜昙一路幾乎是奔跑而來,昨天大夫給她紮好固定的手臂,這會兒帶子也松散在一邊。面頰倒是因為一路奔跑透出些難得見到的健康紅暈,讓她看起來更嬌媚了幾分。可是于嘯杉遠遠看見那個小跑而來的身影,無心去感嘆夜昙好看的氣色,眉頭便忍不住緊緊皺在了一起。

昨天就打定主意,暫時不跟夜昙說起方路昇的事,省的叔侄倆又起争執,別最後倒吵成了仇家。可是這會兒看着夜昙不管不顧地就跑來看方路昇,于嘯杉沒法壓住自己心底的火氣,冷嘲熱諷的話控制不住地就從嘴裏傾瀉而出。夜昙擡眼看到院門口的于嘯杉,早就頓住了身形,只是呼吸仍然有些急促,喘息地喊道:“三叔。”

“呵,夜兒這是遇見了什麽急事,跑的這麽上氣不接下氣,難不成咱們這莊子裏還有猛獸追你不成?”于嘯杉嘴角含笑,眸子裏卻盛滿深不可測的隐隐火光。

夜昙聽出于嘯杉又是出口不善,卻也還是恭恭敬敬地回道:“三叔,我聽下人說路昇病了,過來看看他。”

“又不是什麽要命的大病,值當的你這麽上心嘛?倒不知道哪一天我和你大伯病了,你是不是也會這麽焦急?”

夜昙垂下頭,不理于嘯杉的挑釁,仍是平靜地回道:“若是三叔和大伯不舒服,夜昙只有更上心才是。”

“哈。”于嘯杉大笑一聲,“我看是口不對心吧?行了,方家那小子沒事,大夫看過,這會兒正睡着呢,你回去吧。”

夜昙不動,仍是固執地站在門口,也不擡頭看于嘯杉,于嘯杉便也抱着肩膀盯着她,一語不發。僵持了半晌,夜昙依舊是最初的姿态,微微垂首,下颌卻略略卻向前昂起,原本柔美白皙的頸子,顯得有些僵硬,破壞了美好的曲線。于嘯杉自上而下的俯視着她,只能看到她輕微顫動地鼻翼,似乎宣告着心裏的不服,挂在胸前的右手,握成了小小的拳頭,隐隐地能看到瑩白皮膚下,微青的血管,一跳一跳。

于嘯杉心頭生出幾許不耐,語氣卻還是盡量放柔和地說道:“夜兒,還有什麽事嗎?這一大早的若是沒事,可以讓人帶着在莊子裏轉轉,你大伯不是說了,有空讓你也收拾片花圃,栽些喜歡的花草。”

夜昙咬了下唇開口說道:“三叔,我去看了路昇,就去轉轉。”眼睛迅速地擡起來掃過于嘯杉的表情,便又垂下了眼睑。

“夜兒,三叔不是說了,方路昇現在睡了。再者說,他如今是你什麽人,你還非見他不可不成,我若是就不讓你見,又如何?”于嘯杉的耐心一點點被噬光,語氣裏終于摻進了幾分火氣,原本還挂在嘴角的那一抹笑容也不知所蹤。

夜昙深吸了幾口氣,胸脯上下起伏,似乎也在極力地按捺着心裏的怒意,聲音從齒縫裏,一字一句地擠出:“路昇是我的未來夫婿,他如今生病,我去探望一下似乎并不逾矩,三叔何必刻意刁難。”說完話,擰身便要進院。

于嘯杉身形一閃,擋住夜昙的去路,語氣也愈發冰冷起來:“夜兒若覺得是我故意刁難,那我就刁難了。我是這莊子的主子,所有的院子,誰能進,誰不能進,我自然說了算。再說,這方路昇是不是你的未來夫婿,也做不得準的。”

夜昙被于嘯杉阻住了去路,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麽克制着脾氣,聲音便也開始尖利了起來:“路昇是我爹跟姨娘為我做主定的親事,如何就做不得準,我們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光明正大的未婚夫妻。若是三爺您說這莊子是您的,如今您不讓我進這個院。那好,勞煩三爺讓人備了車架,我這就送路昇回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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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不去備車,夜兒又待如何?”于嘯杉危險地眯起了眼睛,字也從齒縫裏一字字擠出。

夜昙怒目圓睜,淩厲地看向于嘯杉,眸子似要噴出火光一般,冰冷地說道:“那我就攙着路昇回去,這樣三爺總沒有什麽理由再阻止了吧?路昇可不是你岳嘯山莊的人,總是來去自由的吧?”

于嘯杉還要回話,卻聽見身後響起了鄭岳平的聲音,暖暖地帶着絲笑意,“老三,你跟夜兒,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對峙中的二人,聽見這聲音,表情都是不自覺地一松,一起轉向鄭岳平的方向。下人推着輪椅正一點點的走近,于嘯杉幾步過去,從下人手裏接過了輪椅,推到了夜昙面前。

鄭岳平仍舊和煦地笑着問道:“這又是怎麽回事呀?小時候,數你們爺倆最好,天天在一處就是笑個不停,這幾年沒見,怎麽在一塊就跟鬥雞似的不消停了呢?夜兒,告訴大伯,是不是你三叔又欺負你了?”

夜昙眼圈一紅,喊了聲“大伯”,臉上瞬間再沒有一點剛才的倔強和淩厲,只餘下小女孩才有的嬌怯。于嘯杉只覺得心口一澀,夜昙這樣的表情,他已經多久沒有見過了啊。小時候,她若是跟幾個哥哥那裏受了點委屈,哪次不是這樣撒嬌的表情瞧着自己,這會兒,她對着大哥仍能如此,為何對自己就不一樣了呢,到底是自己變了,還是夜昙變了?

鄭岳平表情一肅,眼神裏卻還是帶着笑意地說道:“沒關系,夜兒跟大伯說,若是你三叔錯了,大伯絕不饒他。”

夜昙擡眼瞥了下于嘯杉,眼神全是埋怨和憤懑,撇撇嘴對鄭岳平說道:“路昇病了,我想要進去看看他,三叔擋在門口不讓我進。”

“哦?老三,你倒是說說,怎麽就不讓夜兒進去看看方路昇呢?”

于嘯杉的眸子裏瞬間閃過一絲狼狽,低啞着聲音開口道:“方路昇剛吃過藥睡了,這會兒不方便去看。”

“哎。”鄭岳平嘆了口氣,“就這麽點事呀,夜兒若是想看看,就輕着點手腳,別吵到病人,若不然,就回頭再說,方路昇什麽時候醒了,夜兒再過來便是。這也值得你倆在這門口大呼小叫地半天,我遠遠地就聽見,又要備車,又要走的,真是有點不像話了。”

這次,鄭岳平說完,剛才一直僵持的兩個人,倒是有默契地一起保持了沉默。鄭岳平看倆人不說話,瞅見夜昙被吊在胸口的手臂,才又想起來問道:“對了,夜兒,聽老三說,他昨個犯渾,失手把你的手臂弄脫了臼,這會兒可還覺得疼嗎?這固定的帶子怎麽都散了,趕緊讓人紮好了。不好生養着,日後這胳膊可就都使不上力了。”

“大伯,不疼了,昨天也是夜兒不懂事,不怪三叔。”說完又去瞄了一眼于嘯杉,于嘯杉低垂着眼睑,只盯着自己扶在輪椅上的手,也不再說話。

“得了,我一早去看夜昙,聽說她過來探望方路昇了,就也趕緊來了,這會兒既然人都到這了,咱就一起進去瞧瞧吧。方路昇怎麽也是咱們莊子的客人,在咱這生了病,咱這做主人的,好歹也要照應着點不是?你說呢?老三。”

“大哥,我上午過問過了,也囑咐底下的人,加着小心照顧點。您要是還不放心,就進去看看吧。”

“嗯,推我進屋吧,夜兒也一起。”

于嘯杉不理夜昙,推着鄭岳平就往屋裏走,夜昙便緊緊地跟在後邊。

方路昇這會兒緊緊地閉着雙眼,大約是藥力起了作用,額頭上有細小的汗珠溢出,嘴裏胡亂地低喃着:“夜兒,夜兒。”

夜昙聽得臉上一紅,可是看見方路昇這難受的模樣,也顧不得羞澀,掏出帕子半跪在床前,細細地拭去方路昇額上的汗珠,騰出手來便去握住方路昇的手輕輕地說道:“路昇,夜兒在這呢。”

于嘯杉看着這一幕,有火又撒不出,握着輪椅木靠背的手,攥的緊緊的,手背上青筋暴跳,關節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咬着牙低喊道:“大哥。”

鄭岳平也不回頭,伸手拍撫了下于嘯杉緊繃的手,嘴裏輕柔地對夜昙說道:“夜兒啊,路昇這會兒還昏睡着呢,聽不見你說話,回頭你再過來看他吧,這會兒先陪着大伯跟園子裏轉轉可好?”

夜昙回頭,眼底有了一抹濕意,柔聲地開口問道:“大伯,我想留在這照顧路昇,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你按爪了嗎?

專欄你收藏了嗎?

再不冒泡收藏俺就暴躁了哈。

你怕了嗎?

不管你怕不怕,反正我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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