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手段
☆、手段
第二日一早,于嘯杉跟以往在家的每日裏一樣,早早地就去了鄭岳平的屋子裏,準備推他出去遛早。剛剛讓人伺候着梳洗更衣完的鄭岳平看見于嘯杉,有些意外地說:“這麽快就回來了?看來南邊的事挺順利?”
于嘯杉跟下人一起把鄭岳平扶進了輪椅裏,一邊推着往屋外走,才一邊回道:“倒是比想象的還順利了些,京裏去的掌管此次赈災的欽差是個小夥子,性情中人,跟我挺投脾氣,沒費什麽周折就擺平了。”
鄭岳平笑笑:“老三啊,你這些年确實是長進了,處理起這些事越發輕車熟路。”
“大哥,其實說穿了又有多難,到了咱們如今這個地步,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誰還非要跟咱作對不成。這官場、商場的,誰不是信奉多條朋友多條路,何苦與咱們為敵。”于嘯杉不太在意地回道。
鄭岳平也不再打聽樊城的事,只是接着于嘯杉的話頭問道:“老三這話說的倒是在理,那方家的事,你又做了什麽手腳?難道也是交朋友的路數?”
于嘯杉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大哥,這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對方家,你若說我存了多少惡意,那到真是沒有,只是也無半絲好感罷了。此次的事,說是做了手腳倒也不盡然,只是讓人放了風聲,傳了話罷了,最後的決定還是他們自己做的,我也只是試探一下而已。”
“哦?說來聽聽,你試探了什麽?”
“不過是讓人在晉安城裏放了話,說夜兒她爹是咱們岳嘯山莊不共戴天的仇人,這會兒把夜兒放在身邊,也不過是做餌。即便是跟方家的婚事,也是想要誘了賀老二出來而已。接着又讓柱子代表咱們假意去促了下婚期,方家老頭才得了信,知道咱們跟賀老二的關系,肯定是方寸大亂,不僅沒應承下婚期的事,反倒假意稱病召了方路昇回去。大哥,我沒說錯吧,就方家人的這點德行,怎麽讓咱們夜兒依靠一輩子。”
鄭岳平只知道于嘯杉定然是在方家的事上使了手腳,柱子斬釘截鐵地說沒傷了人,他才放下心來。倒也沒想到于嘯杉使出的是這麽個招,一時倒有些哭笑不得。回頭去問于嘯杉:“老三啊,若是方家不怕因為娶了夜兒跟咱們結了梁子,反倒定下了婚期,你又當如何?”
“大哥啊,這些年我在外邊闖蕩,見的人多,這點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他們就幹不出這有血性的事。反過來說,要真是我看錯了人,倒也未必是壞事,方家老少要是真有這個擔當,冒着得罪岳嘯山莊的後果,也願意娶夜兒過門,那對夜兒倒不失為是個好選擇,這樣的人家,這樣的男子也值得她依伴一生。”
“哎。”鄭岳平嘆了口氣,“老三啊,你這說法倒也沒錯,可是現下的局面,方家确實不是什麽靠得住的好人家,可這也不能說,方路昇那孩子不行啊,若他只是迫于父母的壓力毀了婚,卻也是個難得的孝子,你這麽做,可是當真地委屈了這倆孩子。你是沒看見,方路昇跟莊子裏呆着的時候,夜昙跟他一起,那眉眼裏可全是笑意,恍惚着,讓我覺得,咱們家那個夜兒又回來了。可是這方路昇才走了幾日啊,夜兒就又變回來了原來的樣子,不言不語,愁眉不展的。”
“大哥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可是要我說,方路昇要真是個有擔當的小子,自有辦法說服他爹媽準了這婚事,我一直瞧不上的不就是他那窩囊不成器的樣子。這會兒咱動了恻隐之心,就算他是迫于家裏的壓力,咱憐他一片孝心,還讓夜兒跟了他。到時候真過了門,萬一他家跟夜兒有點什麽事,還能指望他給咱夜兒撐腰,夜兒豈不是不光剩下受氣了,到了那時,咱們還鞭長莫及,管不得許多,又怎生是好?”
“哎,罷了,罷了,事已如此,再多說也無益。雖說在我心裏方路昇倒也不是夜兒夫婿的上好人選,只是看着倆孩子情投意合的,這麽着,又總有些是于心不忍。老三啊,那夜兒那邊怎麽說,她這會兒還只當是方家老爺病了,這幾日還心念着等方路昇的信兒。你可想好了,如何跟她說?”
“慢慢來吧,我昨天回來去看了夜兒,她央我去方家問問消息,我想着一點點說給她聽,先頭心裏總是會難過的,過些日子也就會好吧,咱們夜兒自小可是個堅強的丫頭。”
鄭岳平嘆口氣道,“你安排吧,老三,記着多顧着點夜兒的情緒,可別出了事,真要是為這夜兒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決不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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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大哥。”
在院子裏轉的差不多了,于嘯杉推着鄭岳平回屋安置好,臨出門前,鄭岳平說道:“中午咱們跟夜兒一塊吃個飯,到時候有什麽話,一塊說,我也好給你圓個場,我怕你這性子,到時候又起了急,說出點什麽不中聽的話。”
“知道了,大哥,晌午飯的時候,我帶夜兒過來。”
夜昙一上午都六神無主地等着于嘯杉的消息,早上起來,帶着菊香和婓玲回了原來住的于嘯杉院子裏的那間房子。猶豫着去于嘯杉的那屋裏去找他,這是進了莊子以後,夜昙第一次去于嘯杉的房間,到了門口卻被人告知,他一早便去了鄭岳平那裏。夜昙自己糾結了半晌,到底也是沒追過去問,心裏想着,于嘯杉該是不會忘了昨天自己的囑托,這會兒準是遣人去了,但是再快,去的人這當口也不會回來。自己巴巴地去問,倒顯得着急的讓人笑話了去。
回到屋裏卻又坐立不安,想了想,便去了和方路昇一起開的那片花圃,花籽前幾日才栽下去,這會兒還沒發出芽來,上午的太陽暖暖地照在身上,夜昙執了個小桶,蹲在地間,一小瓢一小瓢地澆着水,一會兒的功夫,額上便也滲出細小的汗珠。夜昙一早的焦躁,這會兒倒也去了大半,心裏想着前幾日跟方路昇一起栽花的場景,唇角還不自覺地挂上了抹笑意。
快晌午的時候,于嘯杉去找夜昙,讓人領着才看見了這片才開出來的花圃。夜昙穿着一身藕色的衣裙,長發也只用同色的緞帶松松地挽在腦後,小小的身子蹲在地邊,臉色紅撲撲地,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給還完全還不出花草痕跡的地面澆着水,神情專注而恬靜。
于嘯杉停住腳步,不知為何,眼前的畫面,讓他心中有些感動的情緒暗暗地湧動着,半晌才輕輕地喊了聲:“夜兒,歇會兒吧,去跟大伯和三叔一塊吃個飯去。”
夜昙擡頭,看見于嘯杉,展顏一笑,站起身,輕撣了下微微沾了塵土的衣裙說道:“三叔,我去洗個手,這就來。”說着,收起地上的小桶和水瓢,往回走。
于嘯杉兩步趕上,從她手裏接過了其實已經空了大半的桶并沒有多少分量的水桶,和她并肩走着說道:“夜兒啊,大伯是說讓你擺弄些花草在莊子裏,可沒說要讓你自己去栽種澆灌,你撿着自己喜歡的花草,讓人幫着打理就好。這活兒可是個辛苦的事,你幹不來的,你看,這會兒太陽也大,臉都曬紅了。”
夜昙對着于嘯杉笑笑:“三叔,不辛苦的,以前在家的時候,我就喜歡擺弄花草,也都是自己收拾。我就喜歡弄這些的,交給別人,既沒了樂趣,我還不放心呢。”
夜昙很少跟于嘯杉說起他們分開這一段的事,此時說起以前在家,于嘯杉心中一動,有些心疼地問道:“夜兒,分開的這些年,你跟着老二,吃了不少苦吧?”
夜昙的眼神匆匆掃過于嘯杉的面龐,平靜地回道:“三叔,跟在爹的身邊怎麽會苦,爹和姨娘對我都很好的。”
于嘯杉仔細地探尋着夜昙的表情,似乎要看出這話到底有幾分的真實性,看見夜昙坦誠的回視,才微微一笑地說道:“那還算老二有點良心。”
夜昙不願接話,倆人便又沉默了下來。放好了東西,洗過手,二人一起去了鄭岳平的屋子。飯菜早就擺滿了一桌,鄭岳平嗔怪道:“怎麽這會兒才來,這有的菜端來的早,都快涼了。”
倆人在桌邊坐好,于嘯杉說道:“我去找夜兒的時候,她正在那給她的花圃澆水呢,這才耽擱了會兒。”
“呦,老三也見過那片花圃了吧,雖說這會兒花還沒長出來,倒也弄的似模似樣的,我就說嘛,這一個家裏總得有個姑娘,才有點家的模樣。”
“大哥說的是,夜兒來了咱們這之後,就覺得這莊子裏多了些活泛的感覺呢。”
“老三,夜兒,先趁熱吃着吧,邊吃邊聊。”
一餐飯,幾個人誇幾句菜品的好吃,聊聊以前歡樂的往事,于嘯杉又講了些樊城裏的認識人,倒也熱熱鬧鬧,高高興興。吃完飯,撤了席,于嘯杉跟鄭岳平對了個眼神,表情一肅,對夜昙說道:“夜兒,三叔有個事,想跟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