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許可一邊幫陸時皓穿鞋子,一邊叮囑他:“舅舅待會兒要去打工,你今天就在隔壁奶奶家裏玩,要聽爺爺奶奶的話,知道沒?”

陸時皓露出不耐煩的神色,說:“知道啦,可可你都說過一百次了,啰不啰嗦呀!”

許可擡手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笑罵道:“人小鬼大!”

小家夥捂住額頭,非常虛弱地說:“啊,我受傷了!”

許可斜眼看他:“受傷了,那怎麽辦呢?”

“我要吃冰淇淋!”小家夥非常懂得把握機會,提出病號餐的要求。

許可舉起拳頭晃了晃:“我給你吃個爆栗怎麽樣?”

小家夥立刻叫起來:“嗚哇可可好兇,皓皓好可憐!”

許可無語了,小家夥還挺戲精。他放下手,用很輕的力道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說:“我知道了,回來給你帶冰淇淋。”

“可可對我最好了!”陸時皓立刻在他臉上吧唧了一下,親得他滿臉都是口水。

“你變臉變得真快。”許可戳着他的小臉,“髒死了,小髒貓。”

“我才不髒呢!”陸時皓為自己據理力争,“我每天都洗澡澡的!不信你聞聞,我頭上香香的!”

他說着就一個勁地往許可鼻子前面蹭,許可被迫聞了一鼻子草莓的甜香味,無奈地點着頭:“好好好,你最香了——不要鬧了,要出門了,趕緊起來。”

陸時皓鼓着小臉不情不願地起來了。

許可笑了一下,起身拉着他便出門了。

兩人來到隔壁,許可伸手按鈴,等了沒多久,大門打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出現在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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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師早。”許可和她打招呼。

“奶奶!”一見到她,陸時皓就高高興興地撲過去抱住她的腿。

“哎喲,皓皓來了呀。”老太太摸摸他的腦袋,笑得更加和善。

陸時皓拉着她的手,使勁把她往自己這邊拉,嘴裏還說着:“奶奶,你聞聞我頭上香不香?”

李奶奶笑呵呵地湊近他,深吸了一大口,點點頭:“香,皓皓真香,是個香寶寶。”

“嘿嘿!”陸時皓笑得很得意,“這是可可昨天給我新買的小草莓。”

“什麽小草莓,是洗發水。”許可糾正他,同時瞧着他那副得瑟的小模樣,心中腹诽不已,那個洗發水是兒童專用的,不但量少還貴的要死,買了一瓶把他給肉疼的不行,家長的錢真是太好賺了!

“哦,這樣啊。”李奶奶笑着說,“那下次也給奶奶用用吧。”

“好!”小家夥非常大方地答應了。

說着他轉過來對許可說:“可可,我們回家給奶奶拿小草莓吧~”

不等許可說話,李奶奶先說了,她擺着手說:“不用不用,奶奶現在不洗頭,等洗頭的時候,皓皓再拿過來,好不好?”

“那好吧。”小家夥同意了。

“沒大沒小的。”許可搖搖頭,然後看向李奶奶,“李老師,今天也要麻煩您和鄭老師照顧皓皓了。”

李奶奶微笑着說:“嗯,小許,你放心去上班吧,這裏有我跟老頭子呢,別擔心。”

許可繼續說:“嗯,是。啊對了,他要是犯了錯,您就狠狠批評他,這小子皮厚,您揍他也不要緊的。”

李奶奶點點頭,半開玩笑地答應了:“好。”

然後,許可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總是讓你們照顧皓皓,真是麻煩你們了。”

“沒事沒事,皓皓這孩子可愛的緊,我和老頭子都很喜歡他。”李奶奶笑得慈祥,低頭看着陸時皓,想起什麽,說道,“而且,當初我老頭子突然在浴室暈倒,我又搬不動他,最後還是皓皓媽媽挺着個大肚子,幫忙把人送到醫院的,這一通操勞下來,還差點害她小産,不過幸好孩子是保住了。要是沒有皓皓媽媽,我老頭子指不定就過去了。”

說着,她搖搖頭,面露憂傷:“只可惜世事無常,皓皓媽媽這麽好的姑娘,年紀輕輕的,就這麽——”

“李老師!”許可連忙打斷她的話,對她搖了搖頭。

李奶奶會意地點點頭,片刻後才重新開口:“所以小許,你不要覺得麻煩不麻煩的,不說別的,就沖着這份恩情,這都是我們該做的。”

許可聽了她的話,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有些慶幸,又有些惋惜。他對陸時皓的媽媽并沒有太多的了解,書裏幾乎沒有描述過,而穿越來之後也僅僅只與她相處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短暫的相處,以及從他人口中聽來的描述,對方給他的印象是這是一個非常堅強、溫柔的女人,只可惜劇情早已決定好,她會在兒子三歲多的時候患病離世。

現在她雖然人不在了,但她之前所做過的事情卻留下了一個好結果,這也算是種善因得善果吧。

沉默片刻,許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繼續道謝:“嗯,謝謝您,李老師。”

“沒事。”李奶奶溫聲說道。

“那,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李奶奶點頭:“好,你去吧,皓皓交給我們,你就放心吧。”

“嗯,麻煩你們了。”

“沒事。”李奶奶低頭,對陸時皓說,“皓皓,舅舅要走了,跟他說再見。”

陸時皓眼巴巴地看着他,問:“可可,你真的要走啦?”

看出他眼裏的不舍,許可笑着伸手揉揉他的頭:“是啊,舅舅要走了,皓皓要聽爺爺奶奶的話。你聽話的話,舅舅回來給你帶冰淇淋。”

一聽到冰淇淋,小家夥什麽不舍都飛走了,點頭如叨米:“好,我會聽話噠!”

“嗯,那舅舅走了。”又摸摸他的頭,許可直起身體,對李奶奶示意一下,轉身離開。

陸時皓在後面沖他喊:“可可你不要貪玩,要早點回來啊!”

許可一聽差點摔倒,什麽叫他貪玩啊,他分明是去賺錢養家的,這個人小鬼大的小家夥。不過也不好再浪費時間和他争論什麽,于是許可回頭,沖他點頭:“好,知道啦!”

等到許可緊趕慢趕趕到店裏的時候,距離遲到還有十分鐘。

在店長虎視眈眈的注視之下,他進了更衣室,靠在牆邊,長舒了一口氣:“呼——安全上壘!”

“喲,可可來啦。”有人剛換好衣服,見他來了,和他打招呼。

許可看過去,這人是原身的大學室友陶文康,兩人關系挺不錯的,這次也是趁着暑假一塊來這家烤肉店裏打工。

他飛了個白眼過去,沒好氣地說:“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可可!”

“怎麽了啊。”陶文康不以為然,“可可不是挺可愛的嘛,對吧,可可小可愛~”

許可的眼神更狠了,恨不得能剜下他的肉:“可愛什麽可愛!都怪你老是亂喊,現在搞得皓皓也跟着你一塊天天叫我可可,沒大沒小的!”

聞言,陶文康哈哈大笑:“哈哈哈,這不是正好,連皓皓也覺得這樣叫很可愛,你就認了吧,小可可~”

“滾!”許可幹脆利落地罵道,他也歇夠了,于是走過去換衣服。

他換衣服,陶文康也沒避開,就這麽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許可很無語,扭頭瞪他:“你在看什麽?”

“當然是欣賞我們家可可美妙的□□了。”陶文康摸着下巴,一副老色批的樣子,說道。

許可嘶了一口氣:“你這是什麽猥瑣大叔的發言,再這樣我告你性騷擾了。”

“非也非也。”陶文康搖着頭,“我只騷,不擾。”

許可嘴角抽了抽,他知道現在的男大學生騷,但是騷成這樣的,實屬罕見!

知道騷不過他,許可也不跟他糾纏,加快動作換衣服,要是再不快點,待會兒就趕不上店長訓話了,肯定又要挨罵。

他把上衣脫掉,露出裏面的背心,陶文康一直緊盯着他,此時看到,搖了搖頭,說道:“我說可可啊,大家都是男人,光膀子就是了,你還在T恤裏面套背心,娘唧唧的。”

許可對他晃了晃拳頭:“我娘不娘,你可以試試。”

“算了算了。”陶文康往後退了一步,與他保持距離,“奴家身子骨嬌弱,挨不住你揍孩子的鐵拳。”

許可啧了一聲,太騷了,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他不說話,但是陶文康的嘴巴卻不閑着,繼續說:“其實啊,可可,你娘一點也沒什麽,畢竟誰能想到,兩個月前還是個健全男大學生的你,兩個月後竟成為了一名男媽媽。”

“滾啊!”許可把t恤扔了過去。

陶文康穩穩接住T恤放到一邊,然後繼續保持着距離對他的身材進行點評:“我說可可啊,雖然被背心擋着,但是你的身材挺不錯的哈。”

“嗯哼。”

被人誇獎了,許可還是樂意搭理一下的,但是對方的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就聽他又說:“是那些小女生喜歡的清瘦美少年的身形,弱柳扶風小郎君~”

“去死!”

“哎不是,我是想說……”陶文康攤了攤手,“那什麽,你這小身板,再加上你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就很容易激發女性的母愛,難怪那些富婆來店裏吃飯,都喜歡讓你給她們烤肉。依我說啊,你既然這麽受那些富婆歡迎,正好你又缺錢,不如……”

許可挑眉:“不如什麽?”

“不如找個富婆包養你呗。”陶文康對他擠眉弄眼的,“到時候也讓兄弟沾沾光。”

“謝謝,不用。”許可一口回絕,“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夢想的實現靠雙手。”

“糾紛的解決靠法律?”陶文康很自然地接了下半句。

“滾!”再次簡明扼要地直擊中心,許可哼了一聲,繼續說,“而且我現在是有孩子的人,得以身作則,給他做個好榜樣。”

陶文康鼓起掌來:“不錯不錯,不愧是當代健全男大學生的代表,值得我輩學習!”

“你先學學怎麽不把肉烤糊吧。”許可吐槽他,雖然是暑假工,但是接待客人、幫忙烤肉都是必備技能,業務熟練也是很重要的。

說起這個,陶文康就一臉郁悶:“我也沒烤糊啊,都是那些有錢人有毛病,就愛吃半生不熟的,稍微過一點就說糊了老了,受不了。”

“沒辦法,顧客就是上帝嘛。”許可聳聳肩,賺錢不易啊。

陶文康嘆氣:“我也想像你一樣有烤肉的天分啊。”

許可看了一眼門口,見沒人在那,于是放心大膽地說:“有烤肉天分又怎麽樣,反正做完這個暑假我就不做了,整天挨店長罵,換誰都受不了。”

陶文康撇嘴:“也是,店長整天誰都不罵,就逮着你罵——不過,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為什麽逮着你罵?”

“為什麽?”許可問。

“還不都是你太出風頭了。”陶文康說,“那些富婆都喜歡你,給你的小費也多,他嫉妒你呗。”

“啊?”許可一臉驚訝,“就這?他至于嗎,他可是店長诶,賺得比我這個暑假工多多了,至于這樣嗎?”

陶文康伸出手虛點着他,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你不懂啊,男人的嫉妒心可是很可怕的。”

“切。”許可不屑地輕哼一聲,“也不知道老板為什麽會請這樣的人當店長,業務能力也不怎麽樣,還這麽小心眼。”

“是啊。”陶文康很贊同他的說法,“可能人家就是有錢任性吧。不過說起老板啊,我來這麽久,都還沒見過他呢。”

“我也沒見過。”

“這人可夠神秘的,好像也沒幾個見過他的。”陶文康說着,對他挑了挑眉,壓低了聲音,“話說我昨天聽到店長在打電話,說老板這幾天要到店裏來一趟,到時候那個神秘幕後大BOSS的廬山真面目就要揭曉喽。”

“哦。”

陶文康對他平淡的反應很不滿:“喂,你不期待嗎?”

“期待什麽。”許可很嫌棄,“以店長那個溜須拍馬的性子,如果老板真的要來,到時候肯定要搞一堆表面功夫,麻煩死了。我倒希望他來的時候,輪不到我的班。”

“你這麽說也是。”陶文康聽他說得在理,跟着點點頭。

他們還想繼續說些什麽,但是這時,更衣室的門被人用力打開,店長站在門口,面容不悅:“換好衣服了沒啊,趕緊過來開會了,天天就知道偷懶!”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悻然,幸好沒被聽到什麽,現在就安心去幹活吧。

應城揉了揉額頭,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但是很明顯情緒并不高漲。

秦若雨坐在他對面,身邊是穿得漂漂亮亮的應思源,小女孩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們。秦若雨不滿地開口:“阿城,你聽到我說什麽了嗎?”

“聽到了。”應城還在揉額頭,“你想我幫你送思思去學鋼琴嘛。”

“那你答應嗎?”秦若雨問。

“為什麽讓我去?”應城反問,“你自己不能去嗎?”

秦若雨嘆了口氣:“我這不是沒辦法嘛,一會兒我約了造型師要去做頭發,沒辦法親自送思思過去。”

應城呵呵一笑:“做頭發……”

“喂!”秦若雨瞪他,“你以為我想的嗎,還不是今晚要陪你哥一起去參加酒會,煩死了!”

她轉向心愛的小女兒,把她摟進懷裏,“我也想親自送我的寶貝去學鋼琴的啊——要不,今晚你陪你哥去酒會,我就不用去做頭發,可以送思思了。”

應城立刻表态:“還是我去送吧。”

秦若雨丢了個白眼過去:“應二少,你能對你自己家裏的生意上上心嗎?”

“我對這沒興趣。”應城聳肩,“那是爸媽他們打下的江山,我才不想替他們管,沒意思。”

“那你自己又做了什麽?”秦若雨吐槽他,“整天游手好閑的,也不知道在忙什麽。”

應城微笑:“我當然在忙該忙的事情了。”

秦若雨沒有追究的打算,而是說道:“行吧,我也不多問,你答應送思思就行了。”

“嗯。”

秦若雨去叮囑女兒:“思思啊,今天第一次去李老師那裏上課,你要有禮貌,見到老師要打招呼,要說你好,知道嗎?”

“知道!”應思源很乖地說,“還有,老師要是誇我,我就說謝謝老師!”

“嗯,思思真棒!”秦若雨為自家女兒的聰慧感到很自豪。

“那萬一批評你呢?”應城冷不丁地問道。

“批批?”應思源不懂這個詞的意思,眨了眨茫然的大眼睛。

“阿城你閉嘴!”秦若雨瞪他,“能盼你侄女點好嗎?”

應城聳了聳肩,示意自己錯了,但他還有話要說:“我說,鋼琴老師那麽多,你請個到家裏來教不就行了,還非得千山萬水跑到別人家裏去學,有什麽必要麽。”

“當然有必要!”秦若雨信誓旦旦地說,“那可是名師!名師,你懂嗎?教了幾十年鋼琴,非常有經驗,教出過不少有名的鋼琴家,林聞非,那個鋼琴大師,就是她學生!人家現在退休不教了,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托人聯系上她,請她教思思的。”

說罷,她眼神一凜:“總之,你去到那邊以後,給我收起你這副吊兒郎當的态度,對人家要恭敬,知道嗎?”

“是。”應城說道。

秦若雨仍是不放心,補充了一句:“你要是把事情搞砸了的話,我就告訴媽,讓她安排你相親!”

應城立刻坐正身體,鄭重其事地說:“是,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秦若雨勉強滿意地點點頭。

應城起身,微笑着對小侄女伸出手:“思思,我們走吧,叔叔送你去學鋼琴喽。”

“好!”思思從媽媽懷裏跳下來,牽住叔叔的手,不忘和媽媽道別,“媽媽,我們走了。”

“嗯,思思再見,要想媽媽哦。”秦若雨彎身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我會噠!”思思回親回去。

“要早去早回哦。”

“嗯!”

應城打斷母女倆的道別:“行了,再說下去都不用去,直接天黑了——我們走了。”

“記着要恭敬啊!”秦若雨見他們要走,連忙做最後的叮囑。

“知道了。”應城随意地擡手揮了揮。

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兩個人,秦若雨輕輕嘆了口氣,擡手揉了揉額頭,總算是搞定了,這個小叔子真是太難搞了。

希望一切都順順利利吧。

她這麽想着,然後,右眼皮就這麽很巧地跳了一下。

秦若雨捂住眼皮,不是吧?現在換人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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