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之後幾天,這件事最後還是被抖了出來了。葉榮和殷樂從別人嘴裏得知了這件事之後被氣的臉色大變,自己女兒的清白就這麽沒有了,怎麽能夠不氣?

葉淺歡原本年紀就有些大了,這會兒都快要十九歲了,村子裏面其他的姑娘早就已經成親了,即便沒有成親的,也都已經許配了人家,偏偏就只剩下葉淺歡一個還沒有許配人家的。原本葉淺歡家裏上門提親的人還絡繹不絕,後來葉家拒絕的人多了,漸漸村子裏面的人就開始說葉淺歡的眼光太高了,一心想嫁給有錢人家,上門提親的人也就少了。葉榮和殷樂原本并沒有将這件事太放在心上,一來現在他們家的茶攤生意很好,家裏也有了些閑錢,總是不愁女兒嫁不出去的,二來葉淺歡長得靈氣,心又巧又會賺錢,即便上門提親的人少了,但也不是沒有。殷樂總是想幫着葉淺歡挑一個最好的親事。而這幾日她也相中了幾家,尋思着讓葉淺歡看看。誰成想,葉淺歡竟然和沈安然鬧了這麽一出!

沈安然是男子,原本當初要住在葉淺歡家裏的時候,殷樂便不是很同意,但她看沈安然風度翩翩,舉止得體,雖然身着樸素,但從她的言行舉止之間也能夠看出來她是大戶人家的少爺,身份定然不凡。沈安然說要借住幾日,又有葉淺歡在旁邊保證,葉榮為人一向熱情,殷樂也不想得罪什麽人,若是那沈安然真是官宦人家,自己惹了她不高興,人家以後尋着一個原由來為難他們,他們不過是窮苦人家,哪裏鬥得過?便也答應了。好在沈安然借住在他們家之後一向安分,并沒有惹出什麽事情來,村裏雖然也有人會說上幾句,但是倒也沒有傳出什麽風言風語的。

可是這會兒好了,沈安然竟然和葉淺歡兩個人孤男寡女在深山裏面呆了整整一天,還被發現在水池邊上衣衫不整,女孩子家家的,最重要的就是名節,現在村子裏面幾乎人人都知道了這件事,這這這……這如何能讓葉榮和殷樂不生氣?

葉淺歡跪在屋子裏面,葉榮面色鐵青的坐在上頭,殷樂這會兒一臉愁容,就差哭出來了。原本來提親的幾戶人家一聽到村子裏面的那些傳言,便紛紛都退了親。現下葉淺歡怕是當真要嫁不出去了。

葉淺歡跪在地上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這件事,難道說她和沈安然落水了?然後就脫了衣服在烤火?那豈不是該被看到的都被看到了?這根本不能說啊!可是衣衫不整這件事要怎麽說?

葉淺歡覺得自己頭疼的要命。

葉榮看葉淺歡竟然一聲不吭,到現在還處處維護那沈安然【?】,不由得怒火攻心,揚起手來就要打葉淺歡。

他的巴掌自然是沒有落下來,因為沈安然一把抓住了葉榮的手臂,她的臉色看上去有點陰沉,不似一貫帶着笑容的樣子。想來是因為葉榮竟然要打葉淺歡這件事在生氣。只見她看着葉榮和殷樂,竟然跪了下來。

“叔叔,阿姨,這件事都是在下一個人的錯。在下和葉大夫兩個人之間的确是清白的。但若是葉大夫因為在下的原因清譽受損,在下一定會對此負責的。”

葉淺歡一聽,立刻朝着沈安然怒道:“誰要你負責了,你拿什麽負責?難不成你還能娶了我不成?!”

葉榮一聽葉淺歡這話,立刻忍不住怒道:“你閉嘴!”

“……”葉淺歡立刻沒話說了。葉榮讓殷樂将葉淺歡帶回屋子裏面,他要單獨和沈安然談談。

葉淺歡心裏急的要命。現在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爹真的要把自己嫁給沈安然?可是沈安然是女人啊,根本不能娶自己啊,這可真的不要鬧了!她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也不知道葉榮到底和沈安然說了什麽,葉淺歡再見他們兩個人,兩個人都不吭氣。

晚上葉淺歡又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想着自己定然是要向沈安然問清楚的,兩個人白天到底談了些什麽?她剛要起身,便感覺到了周圍的氣氛不對。

房頂,有人。

葉淺歡之前是做小偷的,雖然沒有什麽武功,但是她對于周圍的環境确是非常敏感的。對方的腳步聲非常的輕,顯然是會輕功的,但是即便是這樣,葉淺歡也能夠聽出動靜來。

她一個翻身,輕手輕腳的從床上下來,現在整個家裏面會武功的人就只有沈安然了,她必然是要去找沈安然的。她偷偷的将房間的們打開了一條縫,往院子裏面看去,就看見院子裏面已經有不少人了。

她看見沈安然就這樣站在院子裏面,她的前面跪着幾個黑衣人。想必剛才就是這幾個人在自己的房頂發出了聲音。

沈安然一身白衣,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的顯眼,葉淺歡只看見沈安然淡然的站在那群黑衣人的面前,輕聲的說着什麽,她的眼神淡然,表情看不出喜怒。

葉淺歡呆在屋子裏面,沒有出去,不一會兒那群黑衣人就都離開了,就和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

沈安然自幼習武,眼力和耳力都是極好的,葉淺歡雖然一直都沒有吭聲,但沈安然也發現了她,她并沒有出聲,只是和剛才一樣站在院子裏面,她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只覺得那月亮慘白慘白的,讓人覺得格外的寂寞。

葉淺歡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你在看什麽?”她問。

沈安然轉頭,看着葉淺歡凄涼的笑了,她說:“即使不在一個地方,我們看到的始終都是同一個月亮是不是?”

葉淺歡道:“我才沒有你那閑情逸致,大晚上的站在院子裏面看月亮呢,那會兒我定是在睡覺。”

沈安然笑道:“若是以後我老了,來這裏求你收留我,你會收留我嗎?”

葉淺歡一步步走近沈安然,她說:“你別做夢了,我才不會倒貼錢。”

沈安然說:“我是很想對你負責的。”

葉淺歡道:“呸!誰要你負責。”

沈安然突然靠近葉淺歡,伸手一把将葉淺歡摟住,葉淺歡差點驚叫出聲,她只感覺自己的身子一輕,整個人便離開了地面,沈安然竟然帶着她飛到了屋頂上面。

“沈安然你幹什麽?這屋頂可不是你們郡王的大宅子,今晚上已經被人踩過好幾次了,瓦碎了下雨天會漏雨!”

沈安然拉着葉淺歡坐在屋頂上面,笑道:“我身手這麽好,怎麽會踩碎你家的瓦?”她說:“一個人看月亮多寂寞,你陪着我一塊兒看吧。”

葉淺歡忍不住罵了一句“神經病”。

葉淺歡已經記不得上一次自己看月亮是什麽時候了,月亮在她的眼睛裏面一直都不美麗,只覺得那又寂寞又寒冷,尤其是晚上,自己一個人看見的時候。“以後你什麽都要多注意,人的命只有一條,不是每次都那麽好運氣遇上我撿回你一條命的。”

沈安然道:“好,聽你的。”

“還有你的身份也小心着點,不是每次都那麽好運氣遇到我這種能能夠保守秘密的人的。”

沈安然又道:“好,聽你的。”

“你的傷疤還沒有好,我給你配了很多藥,走時記得帶在身上,每日都擦。以後……凡是都長點心眼吧。”

沈安然再道:“好,聽你的。”

“……”就不能換別的話說麽?

光看月亮還真沒有什麽好看的,葉淺歡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她聽見沈安然對自己說:“若是我讓你随我回去……你願意嗎?”

“……”葉淺歡沒有回答。而後她聽見耳旁是沈安然的一聲輕笑,帶着寂寞和悲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窮人羨慕有錢人,有錢人羨慕有權的,有權的羨慕神仙般的日子,可誰又敢說,神仙的日子就好呢?總不過是選擇了自己的路,努力的好好過罷了。

第二天,沈安然走了。沒有告別,她帶走了葉淺歡給她買的衣服,發簪還有葉淺歡配的那些個藥膏,消失的無影無蹤。

葉榮和殷樂氣的不得了,昨天還口口聲聲說願意負責的男人就這麽不告而別了,夫妻兩個人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引狼入室。現在葉淺歡的名譽也毀了,以後可怎麽嫁人?

葉淺歡倒是渾然不在意,她原本便也不想這麽早嫁人,何況若是一個男人因為這點事情便不要她了,這種男人也不值得嫁。

葉淺歡一臉淡然的頂着那些風言風語,依舊整日都在醫館裏面,研究藥材,為人診治。随着她經驗的日益增多,她也開始獨自問診、出診了。她的醫術很好,用藥大膽,心思缜密,救治了許多的人,也獲得許多患者家人的認同,漸漸地在清水鎮也小有名氣,很多人慕名而來請她治病。而原本那些傳閑話的人,見後面也沒有什麽發展,便也漸漸的沉寂了下來。

天氣漸漸冷了,快到年關的時候,葉家來了好些不認識的人。起初那些人來的時候,把葉榮他們吓得夠嗆。葉榮和殷樂原本就是老實本分的鄉下人,每日裏除了在山上賣賣茶水,打理打理果園、田地,最多也就是到山上去撿撿柴火,挖挖野菜而已,哪裏見過這麽多的人?一開始還以為那些人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夫妻兩個吓得差點不敢從屋子裏面出來,還是葉淺歡不怕死的走到了外面。結果一看,那些人竟然恭恭敬敬的站在院子外頭,為首的是一個穿着一襲紫色衣衫的男子,眉宇俊俏,劍眉星目,見了葉淺歡也恭恭敬敬的行禮說道:“敢問姑娘可是金家埠存葉淺歡葉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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