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此話一出,周圍詭異的死寂一片。在場大多數江湖人,瞧着賈赦的目光就有些不太對勁了,覺得人挺傻逼的。雖說朝廷直接派了八公率領百萬大軍相逼,一個個掃蕩過去,但是也沒見過這般單槍匹馬就敢當衆宣法的。

許是什麽權貴人家的小孩,順風順水當官,不知天高地厚!

賈赦掃掃好些面色帶着愠怒的衆人,深感普法的重要性。即使,他不懂啥律法條文,沒法像律師那樣娓娓道來的,可怯場一詞,從來是不會出現在他賈赦的人生中的。

更別提他還學過一個詞—造法。專業的法學生期末考試都編呢!他這個不專業的編一編,又咋地啦?

“本官問問你們,路是誰修的?官府征徭役!知道這麽你這一下,多少父母骨肉要分離的?”

邊說,賈赦睥睨了在場衆人一眼,眼神恍若鷹隼一般,無比的銳利,最後神色肅穆的看向李天霸,氣勢淩然,毫不猶豫的模仿他爹的霸道王者之氣,似笑非笑了一聲吼,帶着訓、誡開口:“你,還有你們想想,把道路想像成長城,運河,理解了沒有?別拿普通的官道不當路啊。沒有朝廷,沒有百姓,你們這些武林人士,哪怕長了翅膀會飛又如何?能一直飛着,不歇歇腳?告訴你,就算是天,那也是我大周的領空,懂嗎?!”

四目相對,觸在半空,還沒來得及厮殺呢,李天霸莫名的感覺自己氣虛了一分,不由得心中一驚。待眨眼在細細看過去,就見人那雙他大老粗形容不出來的眼神帶着那濃濃的殺意。尤其是當着耳畔聽着那铿锵有力,振振有詞且通俗易懂的話語,李天霸發自肺腑的感嘆一句,“原來還真有傳說中的官威架勢,怪吓人的!”

心中想着,面對賈赦的提問,李天霸認真無比搖搖頭:“不懂,不過恩公您說話簡單通俗易懂,我聽得懂。”

不像那些朝廷人之乎者也的,聽着就恨不得拔刀去宰了。

李天霸覺得自己挺佩服人的,他是個武癡,一生本來最佩服武功比他高的。現如今約莫得添一條,佩服恩公!

“恩公,要不然咱們換個地方好好說道說道?”李天霸抱拳,“對了,恩公您尊姓大名?”

聽到這話,賈政有些酸溜溜的看了眼賈珍。他覺得他大哥真真太虧了。做了那般多的好事,最後得名利的卻是賈珍。

賈珍撓撓頭,他叔剛才用的還是他的身份哦。

你說說他叔祖父也是不是個傻的,把爵位讓給赦叔,自己當京城節度使也沒少塊肉啊。那樣他叔就可以自己昂首挺胸說大名了。

賈赦可沒空看身旁兩人的眉眼官司,清清嗓子,昂首挺胸道:“名字不過是個代號罷了。說出去,沒準你,在場的衆人還覺得我跌了我賈家的門楣。”

“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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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撇撇如此擅長抓重點的李天霸,面不改色:“見笑見笑,我等乃榮寧二公後裔。”

此話一出,人群當下嗡了一聲,炸開了—

“就是以毒攻毒,用金錢降服了無名的榮公子弟?”

“就連盜帥千蛛手都束手無策的榮公大少?”

“一擲千金炸出了地宮密道那位?”

“…………”

賈赦聽着從四面八方湧過來的贊譽,扭頭看看賈政和賈珍,神色無比複雜:“你們覺得他們的形容有沒有不對勁?”

“沒有。”賈政客觀無比,“的确是用金錢開道。”

賈珍點頭若小雞搗蒜,崇拜着:“就是那麽傳奇的呢!赦叔,你十二萬兩包無名,這一手都已經是京城各家公子效仿的榜樣啦。風雨門話本出的可快了!”

賈赦恍恍惚惚,紅紅火火,當下都沒有普法之心了。

掃過這一群鬧哄哄的,孫忘憂眉頭擰了擰,也沒什麽心思在義診了,邀請衆人去了隸屬無憂谷醫館的後院詳談。

剛坐下沒多久,賈赦就三兩句把李天霸哄得去投案自首,畢竟能立功,減少罪罰的呢!當然,瞧着人這般上道的,賈赦掃掃賈珍,讓人修書一封,看看能不能法外開恩的。

目送李天霸一臉感激的離開,孫忘憂看看賈赦,特納悶:“大公子既然有心為民,為何要入江湖呢?按着您的身份,不繼承祖業那也是科舉出仕。”

“因為江湖太好混啦。”賈珍伸手,搶答。

賈赦看了眼人。合着他剛才白講故事了,禮儀風範啊親!商業互吹啊!

“我也是大公子。”賈珍毫不猶豫的開口,說完眼眸晶晶亮的看向孫忘憂,迫不及待問道:“孫神醫,你真只有二十八歲啊?”

此話一出,賈赦也顧不得腹诽了,連呼吸都放緩了一分,小心翼翼的看向孫忘憂。

賈政也随之視線幽幽的看向孫忘憂。

—賈敬有個兄長賈敷,因為未滿周歲便殇,沒入排序,但是他們都還是知曉的,敷哥,今年該三十歲。

“這自然是真。”孫忘憂不假思索,語調一如往常,帶着些冰冷,讓人分辨不出任何的情感波動來。

“那你十年前有沒有去過京城啊?”賈珍眼眸帶着濃濃的希冀,期期艾艾的問道。

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生了好大一場大病,然後有個叔叔就跟神仙一樣飄飄然而來,長得可好看了,帶着他飛啊飛啊,還會很溫柔的給他喂藥,一點也不像親爹,捏着鼻子就給灌下去了。

他們還拉鈎了,以後藥都是甜甜的。

看看,跟眼前這人相貌,還有一手的好醫術,多襯啊!

一定是他的神仙叔叔啊,如果不是,那多人一個叔叔也沒啥壞處。赦叔說了,大夫,尤其是好大夫,一定要拐回家裏的!

珍珍真是個機智的家主!

仗着他現在還沒當爹,可以說童言無忌還可以撒嬌呢!

賈珍心理天馬行空的想着,眨眨眼,緊張兮兮的盯着人。

“沒有。”孫忘憂說完,看着賈珍那漆黑的眸子瞬間閃現出的淚花,轉眸看向賈赦,面無表情開口:“你們似乎一開始便很在意我的容顏?”

“孫神醫,你不覺得我們長得很像嗎?”賈赦指指自己的眼睛,感覺證據無比清晰充足:“看,這眉眼間,尤其是這鳳眼,那完全是一個賽一個的出挑啊。而且,那什麽……”

看看扁扁嘴淚流的賈珍,賈赦酸澀道:“也許大千世界相似的人很多,但是你長得和他親爹真得很像很像。比我和賈政這兩親兄弟的,若是站一起,還像親兄弟呢。”

聽到賈赦這一聲解釋,賈珍“哇”得一聲嚎啕開來,抽噎的看向孫忘憂,問道:“那……那你十四年前入京沒?”

聽到賈赦的話語,孫忘憂看向淚眼巴巴的賈珍,語調柔和了一分,“原來如此。能夠與寧公後裔相似,那還真是孫某的福分。”

說着,孫忘憂瞧着淚光中閃爍出來的希冀火苗,不急不緩開口:“不過孫某十四年前沒有入京過。”

雖然還有其他小心思,但是得到如此的鐵定的回複,賈珍還是傷心不已,眼淚滾滾落。

他的叔叔啊!

見狀,孫忘憂眉頭微微一簇,面帶困惑,不解着:“而且你今年才十三歲,十四年前你能發生何事了?”

“那時候我在娘胎了。”賈珍掏出手絹,抽抽噎噎着,哼道:“也許你給我娘診脈過呢!我想問問你安胎藥是不是弄錯了,鬧得我一點都不聰明伶俐。”

現場詭異的死寂。

偏生賈珍還振振有詞着,“要不然就是你師父醫術不好。我娘懷我的時候,可是有醫女的,你師父帶過的。所以你得賠償我,懂不?就赦叔說的那個售後服務,你得辦好!”

賈赦崇拜的看向賈珍,拉拉賈政的衣袖,“看看你侄子,學着點。這臉皮牛的。”

甘拜下風!

珍珍才是全天下第一臉皮厚之人吶!

專業醫鬧看了都得哭啊!

賈政:“…………”

孫忘憂似被驚震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哭笑不得的,“要怎麽售後?”

“你跟我回京,讓我爹看看。”賈珍聽聞這話,拿帕子抹了抹臉,一本正經道:“雖然你沒入京過,但保不齊你娘揣娃跑呢?我叔祖父這方面非常有前科的,我們得回去在确認确認。”

賈赦一聽這話,扭頭看看神色驚詫的秦楚涵,再看看同樣被震住了的孫忘憂,狠狠深呼吸一口氣,咬牙:“我……我也覺得挺對的啊。孫……孫神醫啊,那個不要氣啊,我……我覺得庶長子可比普通的庶子殺傷力多了些。您……您的身世,話本若是沒有誇大其詞的話,還是很有問題的。”

—有關江湖小道消息都說這孫忘憂是上一任谷主孫思,消失了三年後,忽然抱回來的娃。至于親娘是誰,沒人知曉。

那麽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間啊!

反正等回了京城,他拔敬哥的頭發,就可以給兩人做個DNA檢測了!至于在此之前,給親爹找個兒子怎麽招了?

親爹不也是莫名其妙的給他賈赦送了個弟弟過來?

在場的其餘人驚詫的都說不出話來。

在皇宮的賈代善難得禦前失态,控制不住的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破軍,你沒事吧?”泰安帝瞧着前一瞬還神色凝重,後一刻便打起驚天之雷的賈代善,問:“要不要宣禦醫看看?”

“多謝皇上關心,末将失态。”請罪過後,賈代善語調多了些急促,接着先前的話道:“那血月魔教若是真策劃在日月山莊動手,那……那末将鬥膽,以我家那孽子的性子,還有珍兒那愛湊熱鬧天不怕地不怕的,還要炫耀的性子,定然會去日月山莊。屆時若是九皇子……”

八皇子和九皇子是雙生子,一開始還沒有不降之傳的。可偏生兩位皇子滿月都未過,異象頻出的,最後八皇子無緣無故的一場風寒便去了,鬧得朝中人心惶惶。而後玉皇閣的張道長帶走了襁褓中的九皇子,喚做秦楚涵。對外,宣布了早殇。

一抱走後,秦楚涵原本孱弱的身子卻是慢慢養好了,甚至還能習文練武的。本來就這麽順順利利過完一輩子也挺好,可誰知頃刻間玉皇閣因為周天星鬥圖的被滅了門。

而秦楚涵在知曉自己身世之謎後,連眼角餘光都懶得給皇帝,一心想着報仇雪恨。皇帝雖然孩子多,但對人還是憐惜一分,外加盤龍一事也格外重要,故而便允諾了人。

不過有個前提—正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故而就成他賈代善的兒子了。

喜當爹,沒法說。

“破軍,注意說詞。”泰安帝聞言,面色冷了一分,“朕不希望涵兒還有什麽傷害。那幫孽障現如今鬼迷心竅的,防不勝防。”

一聽這話,賈代善身形一僵,而後領請罪認錯,心理卻忍不住腹诽一句—“該!誰叫您老生那麽多個兒子!像我兩個都教不好呢!盡坑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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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落實坑爹之策的賈赦看看“啪”得一下關上的大門,恍恍惚惚回過神來—他們竟然被掃地出門了。

“看看,有實力的大夫,就是如此任性。”賈赦扭頭揉揉賈珍的腦袋,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教育熊孩子,告、誡道:“實力的重要性看見了沒?”

本來還面色陰沉的賈政一聽這話,都湧到喉嚨口的怒喝話語默默憋了回去,掐着自己的手心暗暗發誓着—今日愛答不理,明日高攀不起!

他賈政以後非但要當閣老,還要當話本裏那種權傾朝野的閣老,挾天子令諸侯的那種!

以後誰也不能把他哥,把他們給掃地出門!

即使賈赦欠揍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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