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日常玄學一把, 也只不過給一直緊繃着弦查案的自己一個娛樂與放松。
賈赦想着, 唉聲嘆氣, 他幾輩子疊一起,還是頭一次認認真真的又蒙又騙又唱又跳, 用盡了所有偵探片的辦法,早晚三炷香求了柯南宋慈保佑的。
豈料啊豈料啊!
都不用審訊了,那原本煞費心機的血月魔教幕後掌控者王陸“乖巧”無比的,有問必答, 說了個幹幹淨淨, 清清楚楚。
賈赦:“…………”
衆人:“…………”
根據王陸交代,其實他從一個普通的地痞流氓無賴進化成一教之主,幕後掌控者, 還是緣于十六年前的一場行竊。
王陸偷到了梅三娘的頭上,被梅三娘的擁趸,也就是自己“同門”的師兄千蛛手發現,千蛛手出手教訓了他,并且讓他朝梅三娘賠禮道歉。但是始料不及的,梅三娘都已經被逼“接、客”了。
王陸看到了宴會中林繼宗(林海他爹)被設計與梅三娘春風一度。同樣是男人,所以王陸覺得很奇怪, 林繼宗的表情有些驚恐, 于是在人呵斥過梅三娘後, 偷偷跟到了林家, 發現了林家的密室。
林家密室裏有個藏寶圖。據說是牽扯盤龍寶藏的, 林繼宗很憂愁。因為這是他祖父留下的燙手山芋。據說亂世年代, 那開府的文信侯林謙謙在發現兵法後,就夢想自己能夠成為諸葛亮。但是由于亂出多豪傑,雖然不像三國演義那般一茬又一茬的,可自己也真真把兵法翻來覆去的,也比不過有天賦,或者說天命者。
林謙謙很遺憾,就把自己畢生的執念—諸葛亮,傳給了下一代。畢竟正好泰安帝繼位也是幼年呢,很适合匡扶,很适合抒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但偏偏第二代文信侯就不怎麽擅長讀書。
不過,第三代文信侯倒是個天資出衆的。于是,第二代就把這個執念轉交給兒子了。
第三代文信侯也挺努力,非但林家在他手上達到了最輝煌,都能夠以死護駕讓皇帝開恩,将侯爵沿襲一代的。而且還查清到了盤龍,更查到了自己老林家與血月神教的恩恩怨怨。
是第三代文信侯悄然一把火的燒了蘇州府志,更改了某些事情。再然後,他本想繼續調查,可終究抵不過知曉秘密太多,尤其是深懷內疚,最後臨終自己招來兒子,密切囑咐了一二—若有琴姬門後人,多撫照,另外毀掉所有的資料,讓這個秘密随着他的死而終結。
但是第四代文信侯,也就是林繼宗不服氣啊。憑什麽無緣無故的,他就得三十歲才能有機會生子啊?故而就留着老爹的東西。
可偏偏他三十歲的時候,就意外出了,看見了梅三娘(也不知曉如何就确定了人的身份,但總而言之态度不對),于是乎怕了“天命”一詞,就開始燒掉了相關的信箋。
Advertisement
但是被王陸敲了一悶棍。
醒來後的林繼宗還以為是帝王暗衛等,就被吓得愈發老實鹌鹑,風聲鶴唳的,身子骨也越來越不怎麽好。
而另外一邊呢,王陸偷走之後,只聽聞人說話,覺得是寶貝,但是裏面的內容卻是不太認得。可有道是“賊不走空”,且明知有寶藏,還是江湖排行榜第一的寶藏,豈有不拿之理的?
于是王陸仗着自己小偷一個,偷了些銀子,一喬裝進安定書院打雜順帶求學去了。
人也算“聰明”,沒半年時間,将書信上的字跡認了個全,知曉自己老家離血月神教老巢比較近,就想辦法落葉歸根了。而後時時刻刻留意着山裏的動靜,還真讓他發現了蛛絲馬跡。
王陸裝作誤入的山民,極盡花言巧語的,倒也是讓個為情受傷的姑娘心動了。畢竟血月神教成立之時,就是在收留受情商的姑娘。很快的,王陸就打入了內部。而後,就目睹了一場叛亂。
二代老聖女與蟄伏進來的白蓮教餘孽,對峙厮殺。雙方同歸于盡後,王陸借着這喪事,成功“安慰”到了聖女之女,搖身一變,成了血月神教的教主。故而,便回家設了假死之事。
而後就野心爆棚的,還吞噬了白蓮教的勢力,開始繼續收集尋找相關盤龍的消息,萌生改朝換代的心思。畢竟,歷史上可是有個混混成功開國的,他王陸完全有榜樣。
那一句六十年甲子,黃天當立的話語就是從白蓮教一個老道士嘴巴裏得來的。老道士說三十年前有一場隕石降落,完全就是上天的指示。
因為王陸他的姓,可是有“王”—稱王的意思。比如說陳勝王!
誅殺玉皇閣也簡單,因為聽到了皇帝的兒子在玉皇閣。這兒子,按着天命的說法,是阻擋他稱王的,是司徒家皇族的守護者。且,玉皇閣內也真真藏有周天星鬥圖。
這周天星鬥圖,是出現過,真的出現過!
“三十年前,”王陸眼眸閃着瘋狂,振振有詞着開口:“三十年前就出現過,就是玉皇閣那幫臭道士還有欽天監利用什麽秘法遮掩了,本來出了真龍還有真鳳降生的來應對,來阻礙我的氣運!必須殺,殺!”
牢房內旁觀的審訊者視線都滴溜溜的看向了秦楚涵。
因為對外的賈家庶子身份,故而是賈赦坐在秦楚涵旁邊。非但得硬着頭皮忍受着旁邊的冰雕殺氣,還得迎着其他人那若有若無打量的眼神,尤其是坐在前面一排的賈珍都幹脆扭頭一百八十度的看,火苗忍不住就燃燒了起來,擡手朝賈珍示威了一下,咬牙:“幹什麽呢你?”
作為專案組對外的老大吉祥物,賈珍板了板臉蛋,肅穆萬分的強調,“本官就是覺得這個故事真真太過狗血了。”
秦楚涵看了眼賈珍,又橫掃了眼牢房內的其他人,拍拍有些兇巴巴遷怒的賈赦肩膀,反過來安慰一句,“我沒事。”
說完這話,秦楚涵看了眼孫忘憂,“孫神醫,你确定他被蠱毒迷惑了心智,說得都是真得嗎?”
孫忘憂敏感的發現,随着秦楚涵這話落下,牢房內的氛圍相比先前越發透着一股的壓抑死寂。唯有王陸哈哈哈大笑的聲音在屋內飄蕩回旋的,特別的詭異,刺耳。
“可以肯定,把他帶回去接受太醫們的檢查也是這般。”孫忘憂一字一字緩緩的開口,“但奇怪就奇怪在這,為何葉素問會如此行事。這樣子做,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好處。通過王陸,你們勢必會調查葉素問。”
“想不通就去直接審訊好了。”賈赦猛得一拍案,氣道。
這王陸交代了,葉素問就是那些喪心病狂藥物改良者。諸如萬寧寺那些煙霧彌、漫心智的,都是這衣冠禽獸手裏出來的。人跟血月魔教合作,就是想要更多的死人,亦或是奄奄一息的人研究。
聽起來,就是個瘋狂變态的大夫,必須宰了的節奏!
“那我們兵分三路,向副統領你們繼續負責調查王陸以及其餘的爪牙,核對事情的真假。呂大人趁着江湖豪傑還未散,去徹底調查一下哪些人請葉素問診脈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若是神醫動了些手腳,還真看不出來。”秦楚涵說完,目光定定的看向孫忘憂,帶着些不容置喙,發號施令道:“孫神醫,便随我們一同去看看葉神醫。”
呂大人一聽這話,當下失聲開口:“秦公子這不符合審案規矩,這……”
本來讓孫忘憂參與王陸的審訊,哪怕是旁聽呢,都是冒着極大的風險了。可到底還有個理由—王陸被葉素問“正當防衛”紮個了腦袋滿頭包。府衙軍營裏現有的大夫都檢查診脈過了,他們的醫術不夠,若是貿貿然拔針,無法确保王陸活下來。這周邊唯有孫忘憂能夠施診相救。若不及時相救,等待其他大夫,都來不及,王陸會死的。
“出了事情,我擔責。”秦楚涵毫不猶豫道:“立個軍令狀,我們都互相有個保險。諸位大人就當我任性了,我必須調查清楚玉皇閣之事。”
說完,也不管在場其他人如何思量,秦楚涵提筆就寫,說完還毫不猶豫想要擡手按個手印。
看着簡簡單單一句—我秦楚涵願以項上人頭擔保孫忘憂,讓其參與案件調查。若是出事,我一人自負,與調查案件的其他大人無關,賈赦眉頭簇了一簇,視線看了眼強忍着內疚之色的秦楚涵,眼眸微微閉了閉。
再睜開眼時,賈赦眸光帶着一絲的決然,擡手攬住就要往軍令狀按手印的秦楚涵,“慢着!”
聞言,其他官吏也都回過了神來,忙不疊開口附和,“對,秦公子,這事得從長計議,不成。”
“就是,軍令狀不是這般寫的。”賈赦一揮手,以過來人的身份道:“軍令狀我熟悉,我爹經常寫的!最先基本的甲方乙方要寫清楚,說句我們都懂的話,你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才這般底氣拍案的。可你不寫清楚,不好聽的,萬一算到我爹頭上來怎麽辦?”
秦楚涵一驚,忙開口,“我不是……”
“不……不是……”官吏們也跟着開口,神色帶着些恍惚。
賈珍眸光晶晶亮,好奇的轉悠了一圈,将衆人神色盡收眼底,身形矯健的蹿到孫忘憂身邊,拍拍人胸口,示意不要過多擔憂。
賈赦渾然不管衆人神色,目光定定的看向秦楚涵,沖人笑了笑,手把手耐心無比的教導着:“你都想仗爹行兇了,服個軟呀!親愛的爹爹這樣的話寫不出來,就寫我尊敬開明高貴仁慈善良的皇帝陛下,首先點題點清楚,要不然說句難聽的,上下官吏誰會腦袋豁出去由你?前程不說,家族的性命都一同搭上?”
“不管你是誰,明面上的規矩咱們都得遵守。”賈赦說着還擡手指了一下賈珍,“就像他什麽事情都不幹,只吃瓜轉運,卻還是專案組的老大。道理就在這,名正言順!”
聞言,秦楚涵似懂非懂點點頭,迎着人那眸子帶着些笑意,似乎在全心全意信任他的目光,身形微微一僵,腦海不由得浮現出賈赦先前寬慰,怕他因為身世而将玉皇閣滅門歸咎自身時的一幕幕,感覺像是暖流劃過一般,将他心中因為王陸的話語激起的仇恨的火苗不知不覺的熄滅了。
擡手握筆,秦楚涵虛心求教着,“然後呢?”
“然後再添上時間地點人物啊,在加一句有效期。僅限于有關玉皇閣的案件。外加賣個萌啊。”賈赦想了想,不偏不倚着開口:“你這麽實誠,我也不坑你。親爹寫了,順帶提一筆你幹爹。我爹既然頂着那啥名聲,也說你是他的崽,自然也要為你周旋。神醫大哥,你說對吧?”
孫忘憂面無表情的開口:“話是對,但是你把大哥去掉。你們這群人,用話本來形容,我帶不動你們這群豬隊友。”
豬隊友們:“…………”
圍觀衆人:“…………”
王陸依舊哈哈哈哈的笑着。
============
親手教導了軍令狀,還一式三份後,賈赦帶着一行人直沖葉素問屋內。此時無名和賈政在一左一右守着。
賈政見到賈赦,面上冷哼了一聲,但卻是視線飛快轉了一圈,将人上上下下打個圈,确定沒少跟汗毛,才松口氣。他也理解賈赦把他打發過來的緣由—知道的越少,越有活命的機會。賈家不可能全部青年子弟都陪進這個案件中。
賈赦掃了眼賈政,也哼了一聲,權當打過招呼。
而後目光直掃向葉素問,就見人枕在靠枕上,面色帶着灰白,但轉眸微笑間,帶着一抹挑釁笑意的,賈赦憋了又憋,還是沒忍住自己的怒火,越過各種正常的審訊手段,直接就開口問道了:“葉素問,我們明人也不說暗話,爽快點。你跟血月魔教的交易說個清清楚楚,否則……”
“王陸說得不清楚嗎?但……”故意拉長了音調,葉素問掃了眼賈赦,又橫掃了跟來的賈珍和秦楚涵,目光在孫忘憂身上停留了一瞬,笑盈盈的問道:“你能殺我不成?知曉赦大公子你懂法學法用法,我特意也翻過回律法書。”
葉素問好整以暇,悠悠的将視線重新看向了賈赦,不急不緩問道:“需要我給你背一遍嗎?”
賈赦咬牙,“不、用。”
醫學生的牛逼我懂。
醫學在後世,那可是比法學生還苦逼的專業,還有“勸人學醫,天打雷劈”的順口溜呢,回回苦逼專業排名第一。尤其像這種年紀輕輕卻創出名號的老中醫,那定然是祖師爺給飯吃的。起碼智力賊高。
想着,心理都燃燒起嫉妒的小火苗來,賈赦單刀直入,明晃晃的威脅:“可像你這樣的老油條,我收拾你方法可多了。”
葉素問像是被這威脅驚吓住了,眉頭一挑,帶着濃濃的困惑,“可像我這樣的,怎麽也算棄暗投明吧?我只不過為了素問門的顏面,想要在江湖跟前撈一個好名聲而已,可其他方面,完完全全可以算自首立功啊!就王陸身上的傷,孫忘憂解開之後,那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也省得你們審訊,不好?”
秦楚涵一驚,但下意識的卻是伸手抓住了賈赦。
果真哪怕如此,賈赦還是一蹦三尺高,渾身上下就像是被點燃了的火、蒺、藜,就像在油鍋裏翻炒過一遍的朝天椒,簡言之,火大。
“你讀書認字的啊,那懂不懂屈打成招一詞啊?!”賈赦擡手憤怒的指着葉素問,咆哮:“在不清醒的情況下,日後翻供忒容易了!也完全很容易被人攻讦,懂嗎?我們氣什麽?忙忙碌碌一個月,最後這兇手近在眼前,我們就差這一步,可得來的口供不能當證據!不能!這比神經病了比死了,還氣,懂嗎?”
賈赦咬牙:“你懂這種悶棍嗎?王陸的口供不能當證據!別以為你很聰明很機智,事情不徹底了解,你一輩子死牢房裏吧!”
“…………”葉素問橫掃了眼靜默不語的孫忘憂,目光真真透着一絲的不可置信,“他說得是真的?”
孫忘憂沉默的看向葉素問,點點頭。江湖和朝廷有時候辦事風格還真難以形容。
“這官府辦事也太矯情了吧?”葉素問不虞,“刑訊、逼、供跟用藥、逼、供,完全不是一樣嗎?只要有效果,不就是可以?”
賈赦領捂着胸口,感覺自己都要窒息而亡了,“法盲啊!精神病聽過嗎?限制行為能力人,懂嗎?你把他搞殘了!”
最主要的是皇帝本來就更年期了,疑心病重的!
【哪裏不會點哪裏的小機智,你說我還能貸款嗎?】
【你想驗DNA還是弄一臺測謊儀?總不會是監控吧?大赦赦這恕臣妾辦不到啊。】
【我想上淘寶,買靜心口服液烏雞白鳳丸六味地黃丸,什麽治療更年期的保健品都成!秦楚涵不管是什麽狗屁的真龍天子啊,就賈珍這玄學的血,回去賈家該如何,都得看泰安帝的态度。皇帝那态度,簡直就是海底針。】
【你不是說你爹是他好基友嗎?】
【死了才叫白月光啊!】賈赦說着又無比的憋屈【現在皇帝也防爆呢!我爹其實也有點中年禿頭危機。我就想讓他們回到年少那段相互扶持,那種君臣關系就好。讓皇帝不再感嘆自己老去,子嗣羽翼豐滿的,讓我爹也不再憂愁将軍白頭,不能馬革裹屍……嗯,這個就不用了,這輩子他最好給我安安穩穩的老死病死。】
【賈将軍的白頭是不是被你氣得啊?】
【能不能把你給賣了?我覺得我的金手指要皇帝活着,我爹活着,他們兩個鎖死了少年期的甜蜜,我就能夠無敵了!】
【那……那什麽……其實宿主您還可以搭配神仙水,永葆年輕。沒有什麽事情不是一套臘梅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送兩套。】
【小機智,你在蠱惑我貸款方面特麽有才啊。】
【消費促進經濟發展,貸款虧欠才能促進大赦赦你做任務啊。】
【也對,我最近做任務那麽辛苦,鏟除了血月魔教,順帶還能整頓拐子瘦馬一類的,還順帶完成了積年已久的神偷任務。那麽努力了,總得獎勵一下自己。】賈赦美道【給我弄一個監控成嗎?我想偷偷放在乾清宮裏。】
【你這個誇張了,竊取國家機密是個罪。】
【我爹書房。】
【牽涉軍事機密也是個罪。】
【那算了,腦白金吧!算算我這幾輩子疊加的年齡,也該到了喝腦白金補腦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