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話分兩頭, 各表一枝, 宮內的氛圍彌漫着一股難以言說的微妙, 但大家都是理智之輩,自然是笑着岔開了話題,而宮外賈家大門口, 連空氣中都帶着些尴尬, 所有人都視線幽幽的看着暴跳如雷的賈珍。

賈珍氣憤不已的抱着大包裹,聽着管家訴說後,還直接跳腳就要踹過去。

“珍兒!”賈赦一出宮坐上車,就忍不住打哈欠, 好不容易到家門了, 結果遇上了個“攔路虎”,見狀當下瞌睡蟲都被吓到北極冰凍了, 沉聲:“鬧什麽呢?随叔走。”

“是他們欺負人。”賈珍因為包裹擋了視線,往後趔趄了兩步,才在仆從的攙扶下站穩了身子。可一站穩,賈珍又怒上了, 大聲怒吼着:“不用你們假好心,我以後再也不回家了, 什麽老爺什麽大爺什麽獨苗苗, 有了小仙女,我爹我娘我媳婦都不要我了。”

剎那間, 原本大街上的人、流都腳步緩慢了一分, 眼神若有若無的打量起門口的争執來。就見賈珍胸前揣着一鼓鼓的包裹, 恍若捧着奇珍異寶,格外的小心翼翼。

寧府的仆從幹脆跪了一地,管家小心翼翼着開口,低聲禀告着:“老爺您息怒,老太爺吩咐的,小的不敢不敢照辦。小姐們病了,這府裏忙做一團,老太爺說……”

“我哪裏涼快哪裏呆着去!”賈珍氣鼓了腮幫子,“你以為我聽不出來?我看着像是那麽搗亂的嗎?”

說着,賈珍還紅了眼,“我可努力,可絞盡腦汁了。看看,還有證據呢!”

擡手拍了拍自己用胸前的包裹,他非但連衣服,連首飾都一同拿回家了。

—本來只是想幫忙,盡自己的一分心意的,順帶湊個熱鬧,然後看皇上那麽好說話,就想到了《劍俠情緣》的故事,舔着臉從皇帝手裏要到一套宮裝,杏黃呢!要知道這雖然不像明黃色的帝王專用,可還是有所避諱的。要怪就怪他赦叔描寫的莊花太好看啦!

再然後,依舊看着皇上那麽好說話,靈機一動,還學會了拍馬屁,哄了泰安帝龍顏大悅。泰安帝說了,他以後表現良好,就可以再給媳婦漲個爵,郡主往上一升那就是公主啦!女兒們,也可以姓司徒,然後當縣主。

那多威風啊!

反正不管姓什麽,都是他賈珍的女兒,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再說了,他有四個呢!随娘,随皇家姓,多氣派啊。

旁人都還沒有這個福分。

當然,最重要的是當爹的,得給閨女攢嫁妝的。他攢不起四份啊,不能在自己吃喝玩樂上省錢,那只能多努力讨好皇上這個叔外祖父了。皇上多有錢啊!小手這麽輕輕一揮,小仙女們就可以吃皇糧,橫着走了。

可他這個爹都這麽努力了!那麽努力拍馬屁,還身先士卒被吓着了。

沒人安慰不說,還把他當禍害趕!

簡直沒天理!

所以,氣不氣?!

賈珍是越想越覺得自己特委屈,氣憤的一甩手将原本樂颠颠要自己抱着的包裹給砸在了地上。

當下包裹散落開來,露出杏黃的外袍來。

公主雖然是帝王之女,但也有些細微的區分,賈珍敢以自己是嫡長獨苗苗去碾壓晉王世子這個獨苗苗,嘲諷過人庶子出生,自然是毫不客氣選擇了嫡公主的服飾,還精挑細選最高的一檔。

杏黃的外袍迎着午後的陽光,帶着些璀璨的光芒出來。周邊的賈家仆從們都驚訝了一瞬,愣愣的擡眸看了眼賈珍。混跡在人堆中的暗哨透着跪地的仆從,依稀瞧着些黃燦燦的服飾,眼眸都瞪圓了一分。

而另一邊壓根不知曉自己被人盯梢上了,賈珍還傲然扭了個頭,絲毫不甚在意自己在家門口發脾氣被旁人看了去。

賈赦見狀,趕緊彎腰把衣服收拾好,包裹都活扣扭緊了幾分,而後往自己背上一背。一連串動作雖說行雲流水的,但作為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富貴大老爺,賈赦還真從沒自己收拾過包袱,哪怕因為現代生活,學會了穿衣洗漱。

但用方塊的布裹打包,還是有些超出賈赦的生活技能範疇。于是,有一屆的衣袖就垂了下來。

又因為賈赦把包裹往身上一輩了。在某些有心人眼中,可就是看得太過清清楚楚了—這黃色啊!

敏感察覺到了某些視線,賈赦橫掃了一圈,而後又忍不住呲牙了一下,覺得肩膀疼痛—之前拽着賈珍就覺得沉,現如今背着更沉。

哎……這世道當個貴族婦女也不容易,衣服料子不說,首飾頭面也得一套套的。當然更不容易的是他啊,怎麽會有這麽個嘈心的大侄子,愛上cosplay?

得虧他嘴巴嚴,沒跟賈珍瞎嘀咕什麽“洛、麗、塔”,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感嘆着,賈赦靠近賈珍一步,語調帶着些戲谑,道:“來,咱們先離家出走到隔壁以示抗議,咱珍珍又中、毒又被吓的,差點獨苗苗就枯萎了,可危險的,九死一生啊!”

賈珍聽到這話,委屈的點點頭,“對啊,昨天他們都不把我往家裏送。”

“可是你在晉王府不是吃得好睡得好,還有神醫伯伯給講故事嗎?”賈赦瞧着還真情實意委屈上的賈珍,嘴角抽抽,拉着人邊往榮府大門走邊勸解道:“你病了有這待遇,那你的孩子們有更好的待遇不是應該的?”

其實他覺得敬哥挺有道理,就這麽一個“全家都要來先哄我”的熊孩子,尋常時候還能父慈子孝,現如今亂糟糟的,真要寄養一下。

瞧着一向疼他懂他的叔叔都這麽開口,賈珍眼睛都徹底紅了,大聲嚷道:“我又不是氣這個,我現在很認真當爹的,你們都說要好好當爹了。所以我不僅開始認真踏踏實實的做事情,賺政績,甚至連嫁妝都想到了,只要我乖乖不闖禍還嘴巴甜的,皇上福王晉王叔祖父,我趁着他們還在,都往他們身邊盡孝,他們不得給我把小仙女們的嫁妝準備好?女婿準備好?爵位準備好?”

賈赦:“…………” 你幹脆網上衆籌,雲養女,得了!

“大爺,輕點,咱進門慢慢說。” 賈赦捂着賈珍,連拖帶拽的把人拉進榮國府。

即使他先前沒想到“當爹”的心思,但想到了,更能悟道賈珍的親爹為啥直接把人往外趕了,簡直是氣死人不償命。本來孫女生病就挺着急上火的,再來這麽個兒子,不能打不能罵,他們賈家人還好,可萬一兒媳婦被氣出産後抑郁症了可怎麽辦?

賈珍随着賈赦的拉扯走着,但哼哼唧唧,“不是你說的,女孩子靠丈夫,不如有爵位有錢可以養男寵嗎?”

“賈珍,你可別污蔑我!“

“你跟二丫姑姑和小翠就是這麽說的,還屢次三番提醒我不許因為女孩子就冷落媳婦的。”賈珍指責道:“叔,你做人能不能誠實點?真是信你,母豬都會上樹!”

“…………你能不能記住點有用的啊?”賈赦咆哮。

“你兇我,我要回家!”

“大佬啊!”賈赦一把拽住人頭發,看着人呲牙裂目的松了手,面無表情,語重心長:“忘記剛才管家說得了?就連你叔祖母都趕過去了,你娘你叔祖母你岳母外加你媳婦,四個人一人一個。還有奶娘嬷嬷一大串的……”

現代社會四胞胎嬰兒時期都弱,更別提這封建時候了。也得虧是賈家還勉強算家大業大,什麽都不缺。

“說好聽點,他們是不想你過了病氣。說句實在話……”賈赦左右轉悠了一圈,眼見到自己的小院了,壓低了聲音,目光帶着銳利看向賈珍:“到底有些忌諱的,咱們從宮裏挖出什麽來了?”

賈珍身形一僵。他莫名其妙中、毒,叫什麽毒氣來着,盜墓的都懂那種,他神醫伯伯說與地下那些廢渣還有血腥之氣有關。不過因此,他連最精彩的一部分都沒有看到。

當然,他也不是不識好歹的。“小孩子眼睛亮”、“撞客”這樣的話語,他都聽到過好幾百回了,各有各的說辭,但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晦氣!

想通了為什麽不能進家門這一關節,賈珍恹恹垂了垂腦袋。

“萬一沖撞了,多不好啊。”賈赦瞧着跨下的臉蛋,緩緩籲口氣,沉聲道:“四個小仙女啊,咱們都得養活,還得養得白白胖胖,漂漂亮亮,健健康康的,對不對?”

“可……”賈珍跺跺腳,“我爹說話太氣人了,解釋給我聽,我會聽得呀。”

“管家的說得不夠漂亮?再說了,這種話能明面上說嗎?”賈赦說着白了眼賈珍,“現如今這外頭小道消息不說滿天飛舞了,但是咱們賈家周圍肯定有人盯着,想要知曉消息。敬哥若是直說了,扭頭就有人參一本。”

“哦。”賈珍理解的點點頭,看着賈赦眸光帶着血紅,眼圈泛着黑的賈赦,揮揮手,道:“赦叔,你都熬了一天一夜了,去休息吧,那我去找瑚弟弟珠弟弟他們玩,不,檢查他們的功課!”

“你還是乖乖的……”賈赦說着話語戛然而止,左右轉了一圈,眉頭簇成川,“有沒有感覺今日特別安靜?”

賈珍也跟着轉悠了一圈,視線看向了大門,眼前一亮,道:“大嬸嬸沒來接你!”

“……對。”

封建時代挺嘈心的一點—丈夫歸來,妻子都等恭候。

賈赦揉揉額頭,控制住自己偏飛的思緒,“你自己去書房看話本,我先前設計了一個滑滑梯,你去看看,喜歡家裏也建一個,我去後院看看你嬸嬸。”

“我也……”賈珍看着賈赦神色肅穆的模樣,默默把“去”子給憋回喉嚨裏。

賈赦解下背上的包裹遞給賈珍,正示意院內的長随引着賈珍離開,就聽得外頭有急促的腳步聲,下意識轉過腦袋,就見賈政帶着人越過院門而來,眸光當下眯了眯,上下打量了眼紅光滿面,神采奕奕的賈政。

“老二,你來幹嘛?”

賈政揮揮手,示意仆從退下,指指大廳,示意入內在說。

賈赦眉頭一挑,拉着賈珍入內,坐定。

賈政斜睨了眼坐在上首的賈赦,瞧着人一臉的憔悴,像極了那些被風幹過的農家小白菜幹,眉頭一擰,直接開門見山說來自己的來意,“大嫂和王氏都在太太的院子裏,照顧着三個孩子和敏兒。賈家這兩日內松外緊,甚至整個京城都有種風雨欲來之感,當然這緣由你們應該比我們清楚。可不管怎麽樣,既然回了家,敬哥讓我來傳個話,安靜,不要惹事。”

聽到這話,賈赦眼皮一跳,下意識的想到先前管家的話語,扭頭看了眼賈珍,問道:“不會小仙女們的病與此有關系?”

“有人夜闖賈家,許是打鬥讓孩子們收些驚吓。本來孩子身體都是有些孱弱的。”賈政說着眉頭緊蹙,“以及敬哥說了,你們稱呼上注意些,小孩子還是賤些好養活。孩子們小名他們定下了,說是喚做蛋蛋。”

“蛋蛋?”賈珍氣炸了,“怎麽不叫狗尾巴草兒?”

“富蛋兒;貴蛋兒;喜蛋兒;樂蛋兒。”賈政介紹并解釋了一番自己侄孫女們的小名含義,“富貴喜樂,圖個吉利。”

“多念幾遍,還挺好聽的。”賈赦嘴角抽抽。他敬哥怎麽考的進士啊?文采呢?

“還不如叫鴨蛋,雞蛋呢。”

賈政面無表情的看了眼蛋蛋們的親爹,果斷将視線轉移到了賈赦身上,面色愈發凝重了起來,道:“這兩天外頭小道消息挺多的,但是你們記住,敬哥掌控着賈家,現今沒有任何消息傳進府內。大哥,你可別說漏嘴,有關大嫂娃娃親還有張家。是咱爹帶兵把張家給請到了大理寺的。”

“尤其最後一點你自己注意着吧。”賈政看了眼賈赦,覺得自己想想就一個頭兩個大,起身打算讓人多休息好處理這些棘手的事情,“珍兒,你若沒事的話……”

“我也累的,要睡一下午覺。”賈珍莫名覺得賈政語調有些怪異,抱着包裹,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辦呢。”

“那我讓人把藥送過來,孫神醫說了還得喝的。”賈政道了一句,又想起了件事,聲音壓低了幾分,“你爹破關後本來想找葉素問再戰的,但是閉關後出來發現他們好像更好了幾分,現在瞅誰都覺得不對勁,連大表哥都被敬哥給吓着了。你這個罪魁禍首小心點。”

本來葉素問和孫忘憂只是有些瑜亮之争,但被賈珍這吃瓜的一口契兄弟鬧的,開啓了葉素問的新天地。

“大表哥?”賈赦猝不及防的聽到這稱呼,眉頭擰了擰,“史……”

頓了頓壓下名字—直念名字的不禮貌,賈赦問道:“他這兩天來過賈家?”

“珍兒都直接跑,這事不轟動?他也在朝啊,忘記了因為萬寧寺之事,他升官回京在兵馬司。”

賈政說着,看了眼萬寧寺立功最大的賈赦,心理愈發有些不平了。都是他們破財才抓住的團夥,可結果呢好處連被借名的賈珍都沒撈到。

珍兒媳婦的升爵,成為郡主,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四胞胎啊!四胞胎,多轟動多稀罕的事情!

與萬寧寺,血月魔教,這些還是沒有大多的關系。

連向副統領都沒個升官的,這大表哥,尤其是與他不太合的大表哥竟然升官了,知道的時候,說不酸是假的。

賈政帶着怨念,幹巴巴的說了一下前因後果:“他說,他本來也想直接來的,可是府衙內還有事務,等他處理好,一下衙門就過來了。可爹不是早已帶着你們去晉王府了嗎,就錯過了。”

賈政道:“然後他昨日又來了一趟,正巧撞上敬哥收到消息,去晉王府歸來。敬哥你們都知曉的,入道的事情,爹都攔不住,特肆意……當然他火氣也有些大,說話就直了幾分,讓大表哥近日不要再來賈家,賈家要閉門謝客,包括姻親。”

說着,賈政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賈赦,緩緩開口:“多嘴的姻親。”

“你什麽眼神,敬哥和大表哥,我當然選敬哥了。”賈赦沉聲:“有敬哥在,看看多爽,我……我先睡一覺。有他在,咱賈家才是最最正常的配置,老爹主攻,他防守,我們劃水,不,努力茁壯成長。”

缺了賈敬這一環,賈家被人嘲諷青黃不接。哎,等睡醒後得想想,怎麽用四胞胎勾住賈敬這個道士爺爺。

這四胞胎生得好!

“…………你先養精蓄銳吧。珍兒等會再睡,把藥喝完。”賈政懶得看賈赦,又強調了一遍,确定自己沒遺漏什麽,揮揮手就走了。

他這兩天跟在賈敬身後忙着管控賈家,然後……呵呵……

從前都沒有想到過,賈家,看起來永遠風平浪靜的賈家,竟然會經歷過好幾次的危機。而他呢,在後院翻着書,從來沒有發現過。

哎……

不想長大,不想承擔他這個身份不該有的責任!

他是嫡次子啊!

應該是被呵護着的。

目送賈政離開的背影,賈赦撓撓頭看了眼金手指,待人确定的确媳婦兒子都好好的,直接閉着眼朝床上而去,連衣服都是讓丫鬟們脫下來的。

賈珍癟癟嘴,喝完由藥童端上來的藥後,也伸個懶腰。臨睡前,賈珍還把自己從宮裏賺回來的公主服美滋滋的,親自搬到了賈赦的房間。

“珍大爺,奴婢帶您去廂房吧?”

“不用了,就蹭赦叔的床,反正床大。”賈珍道:“萬一有什麽事情,我們兩在一起,還不會分散兵力呢!”

他已經被培養出戰争防禦的意識來了,要牢牢呆在人多的地方。

聽到這話,丫鬟努力微笑,默默咽下心理不敢說的話—“你們的睡姿都不太好,容易互相踹。”

“是。奴婢伺候您更衣。”

賈珍揮揮手,“不用了,我自己會,讓赦叔知曉了我到家又這麽嬌氣,他會氣哭的。真得,碧霞姐姐你不知曉,我們在外邊很辛苦的,有時候我和叔叔他們三個人都擠一間房,還睡過大通鋪,硬邦邦的,可苦了。現如今簡直是叫高床軟卧。”

說話間,賈珍麻溜的自己脫了外袍,還乖乖的往衣架上挂好,穿着裏衣鑽進了被窩。

“是。”被喚做碧霞的丫鬟斂裾行禮,“那奴婢帶人告退。”

碧霞一行人離開,屋內只留了兩個賈赦的長随伺候着,打算随時接住被踹下來的主子。

因為兩人守着床榻,誰也沒有注意到窗外有人影閃過,視線幽幽的朝桌案上的包裹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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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後,賈敬收到常鳴來報,眉頭擰了擰,“珍兒這包裹裏是什麽?”

“敬大爺,屬下不知,但見珍哥兒還有大公子都挺寶貝的。”常鳴開口,“好像說是黃色的一件什麽東西。”

“黃色?”賈敬聞言,愈發摸不着頭腦,“讓人跟緊了,讓政兒……算了,我自己去翻翻!什麽破玩意。” 都來了三波人了。

叮囑安排了了其他事宜,賈敬從兩府的小門入了榮府,還沒來得及朝賈赦所在的東院而去,就見賴管家哈赤哈赤的喘氣而來,一見他眼眸都亮光了,“敬大爺不好了,順天府尹帶着人過來了,要闖府,說接到報案,咱賈家私藏龍袍!”

“什麽?”賈敬眼皮一跳,“順天府尹是瘋了不成?就因為那黃色的玩意?”

可真能夠找借口的!

一群人瘋狂的想要進賈家,圖什麽?

明明白白的賈家接下來一代都是文,觸碰不到軍權了,朝他們撕咬什麽啊?

腦海思緒閃過萬千,賈敬朝榮禧堂而去,原以為賈政會慌亂無措,豈料賈政神色無比的淡然,見狀,微微松口氣,帶着些贊許。看樣子出去鍛煉一番,也是有些長進的。

賈政一見賈敬的身影,眸子裏也有些亮光,感覺自己就像溺水兒童瞬間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了主心骨徹底冷靜下來後,不少的話語就剎那間浮現在腦海,讓他有了些應對之策。

“敬哥,您先去東院吧,我守着大門,就看他們要怎麽進賈家大門。”賈政沉聲道。

“嗯。”賈敬看着人胸有成竹的模樣,露出一抹贊許的目光來,“不管發生了什麽,最主要的是氣質,面不改色,沉着冷靜。”

說完之後,賈敬帶着人朝東院而去。

而賈政直接帶着人去了大門,老遠的就聽得門外聲聲铿锵有力的指責,一句句的都是義正言辭的話語。

“根據我朝律法,私藏龍袍,不管是真是假,都得查探。本官也是奉命行事,還望榮公行個方面,若是抗拒執法,若是情節嚴重,可是要按着既定事實來處罰的!”

聽到這話,賈政冷哼了一聲,吩咐了一聲開門後,直接沖着大聲喊道:“我爹不在家,他忙着查案,都兩天兩夜沒有回家了!你們說這些誅心的話,到底什麽意思?”

所有的侍衛都齊齊跟着高呼起來。

聲音帶着怒火,裹挾着排山倒海之氣,伴随着緩緩大開的大門,在門外的一行人都互相愣怔了一下,齊齊眼眸看向了來人。

當看清站立的人是誰後,來的為首一行互相對視了一眼,皆是有些納悶。這家族嫡長子呢?賈赦明明已經在府內了啊!

迎着無視道詭異的視線,賈政身形不可避免的僵硬了一瞬,但轉瞬間還是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都當街賣過藝了,還有啥好怕的?

什麽眼神沒見過?!

深呼吸一口氣,賈政神情冷漠回眸橫掃了衆人一眼,待看清順天府伊左邊站立的人,神色不受控制的帶着些恍惚,“大表哥,你……”

“政二公子,史總兵此刻铠甲在身,官職在身,可不是什麽表哥。”順天府尹面色沉沉,道:“我等職責所在,還望政二公子莫要阻攔,延誤了時機!”

“府伊大人,你口空無憑,就憑借莫名的狀告,就要帶着兵馬進榮國府?”賈政帶着厲色,“我賈家豈容你這般想來就來?萬一你們這些人,烏壓壓的一片的,其中某來個栽贓陷害,你總飽讀過史書吧?想當年,那巫蠱之禍,那壞蛋江充如何陷害太子的?”

侍衛們沉聲重複了最後一句—“就是賊喊抓賊!”

萬萬沒想到的賈政竟然如此巧舌如簧的,順天府伊神色一僵,“你……”

“為人子弟,我不得不防。”賈政道:“要查可以,我賈家清清白白遵紀守法,大人你去乾清宮,去敲了登聞鼓,讓滿朝文武所有人一起來查!當着我爹的面!現在趁着我爹不在家,我賈家一家子老弱病殘孕,你們想幹什麽?我就問問這種天才的陷害誰想的出來?私藏龍袍?”

“賈政,任你巧舌如簧,可恐怕不知曉吧?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發生的,不信問問你們賈家自己的門人,看看清不清楚!”

“清楚什麽?”

“賈赦賈珍入府之時抱着個包裹!”

“那你們就能說是龍袍?”賈政冷笑連連,“所以說你們是一直盯着我賈家了?否則我賈家國府大門,按着規矩,所有百姓路過之時,該垂首有禮,再說了,你們自己看看大街離我家門口有多遠,你們是千裏眼不成?”

“我們按着律法規矩……”

秦楚涵聽得動靜快馬行來,直接一個翻身站在了賈政身旁,斜睨了衆人一眼,帶着濃濃的厭惡與嗤笑,“如果不是龍袍,你們那什麽請罪?項上人頭?”

一聽秦楚涵這話,賈政愈發放心了。他可是知曉秦楚涵身份的!

“你是誰?”看着突然而來的人,衙役們紛紛拔出了劍來,府伊面色帶着冷厲,“本官按着律法辦事,真錯了,自然有律法有帝王定奪!”

“帝……”秦楚涵喃喃了兩聲,想着賈珍那一身嫩黃的小雞仔似毛揉揉的什麽公主服,視線掃了眼府伊,“口空無憑,立字為證!否則今日誰都休想進賈家的大門一步!”

順天府尹直勾勾的看了眼秦楚涵,回眸掃了眼旁邊被他喚來的兩個有司衙門,沉聲道:“好!”

賈政看着這一幕,目露困惑的看了眼自家的大表哥,心理偷偷翻了個白眼。

史世爵自然美錯過賈政那一眼,原本就簇起的眉頭,愈發擰緊了一分,擡眸冷冷看了眼秦楚涵。以他對賈政的這心高氣傲的二表弟了解,是不可能聽從這區區所謂的庶子話語。

當然,這短短十個月,賈政的變化也太快了,讓他有種空空蕩蕩的感覺,好像自己從前的記憶都是虛假一般。

立下了字據後,賈政看着順天府尹帶着人直接奔賈赦的院落而去,眉頭簇起。

“這功課看來做得挺足的。”

賈赦只跟勳貴嫡長交往比較多,這幫小集團是不會跟文官打交道,尤其是四品以下的文官以及他們的子弟。所以,文人應該沒有機會進賈家的。

他爹當然也不會宴請文人了,連武将都很少請客呢。

至于他自己,還是個白身,想請客也沒有機會。

而且他們賈家的宴客,都是女眷在榮府,男丁在寧府。

秦楚涵看了眼賈政,聽完人的訴說後,心理困惑愈發大了,聲音壓低了幾分,“現在門口有沒有盯着?”

“敬哥都有安排的。”賈政說完,看着東院內并沒有賈敬的身影,腦袋轉了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屋內伺候的兩個長随看着這烏壓壓的衆人,早就吓得兩股戰戰。

順天府尹看着桌案上的包裹,直接親自上前,問過狀告之人,“确定就是此物嗎?”

狀告之人點點頭,“對,草民看得……清清楚楚的,就黃色的。草民雖然沒有讀過書,但也知曉黃色的是真龍天子才能夠穿得的。”

“是嗎?”順天府尹說着,斜睨了眼賈政,而後看向架子床,“來人,把他們喊醒。”

史世爵目光朝床看了眼,賈赦的面容顯而易見的還帶着些疲倦,卻是抱着賈珍,睡得正香。而賈珍呢,也是抱着人,還腿都纏在賈赦的腰肢上。

目光沉了沉,史世爵上前了一步,“赦……賈赦,珍小将軍!”

秦楚涵掃見那露出的一抹黃後,嘴角抽抽,抱拳饒有興致的看着兩人。他就不信了,這樣子能夠被喊醒。

“府尹大人,還是先打開開開吧,我賈家不歡迎莫名其妙的人,所以不包飯。”秦楚涵一副斤斤計較的市井小民模樣。

“打開就打開!”府尹冷笑一聲,“都已經人贓俱獲了,還敢辯解。”

說完這話,包袱被打開,被裹成一團,有些皺巴巴的杏黃服飾顯露在衆人跟前,還伴随着不少精致的珠寶,明眼人一眼就能夠看得出的女裝。

“這是龍袍?”

就在賈政開嘲諷之計,被普法系統叫醒的賈赦一個鯉魚打挺直接站直了身子,俯瞰了屋內衆人一圈,“哎喲,我這是睡糊塗了還是在做夢?這……”

緩緩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蛋,賈赦像是被徹底驚醒了,直接一腳踹了踹賈珍,“趕緊起來,有人偷你媳婦嫁妝!”

難怪皇帝這麽大方,把公主服給賈珍往cosplay,感情還有算計!

不把公主爵落實了,都對不起皇帝!

妥妥的,肯定皇帝是幕後主謀!

宮裏的泰安帝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斜睨了眼賈代善,“肯定是你們家小子在背後罵朕。”

“反正這個賭我贏了,皇上是該好好讓皇子們,甚至皇孫們去體驗一下創業之辛了。”賈代善老神在在的,“除了珍兒,我覺得這個所謂的游學變形計,還是挺有作用的。”

他看着賈珍穿着衣服歡歡喜喜蹦跶蹦跶的,就忍不住靈機一動。否則,他太有陰影了,真害怕泰安帝腦子抽抽,把人當所謂的“鳳凰鳥”了。

“按着你兒子的話,你這個叫狼人啊,竟敢把朕的皇子龍孫一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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