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三章

在曾經的修真界, 只要提起“天之驕子”,人們便會想到黎扶月。

他是初玄仙祖後,世間天賦最好的修士。

雪域梅洲的生活, 以及邱晚游的教導,則讓黎扶月煉出了一顆最最穩固的道心。

甚至在他走火入魔前的那段時間, 黎扶月已經能夠在打坐中, 感悟到天道的存在。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居然走火入魔了。

黎扶月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午後。

他坐在霧梅間閉眼打坐, 有飛雪自天際紛揚而下, 輕輕地落在了睫毛上, 并随着呼吸的節奏微微顫動。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麽的尋常。

靈氣又在體內運行了一個周天,就在黎扶月吸納吐氣,準備結束打坐的時候, 他體內的靈氣忽然不受控制的向靈臺沖去。

黎扶月的耳畔,隐隐約約傳來一聲輕笑。

來不及細想,他額間的紅痕,就在這個時候變成了墨色。

他猛地睜開眼,本命靈劍也忽然現身, 并發出嗡嗡劍鳴。

下一刻黎扶月的雙目忽然變得無神, 精神也異常渙散。

不過情況并沒有持續太久, 不過幾息,黎扶月就回過了神來。同時一股從未有過的殺意,也湧上心間。

“了因果——”

下一刻,天生神劍就到了黎扶月的手中,而他也站了起來。

Advertisement

黎扶月雖然站在原地沒有動, 可是了因果上的劍氣, 已經掀起一陣風刃, 毀掉了周圍的霧梅。

“不……不對。”黎扶月眼神終于清明起來,他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态很不對勁。

男人用盡全力,和心中生出的嗜血殺意做着對抗,他慢慢将了因果刺向地面,繼續坐在地上艱難打坐。

風刃還未消失,黎風蘭的唇邊突然湧出一股暗紅色鮮血,瞬間便染紅了他的衣襟與雪地。

“走火入魔”這四個字,也在此刻闖入了黎扶月的腦海。

雪域梅洲的另外一邊,又一次準備偷偷溜出宗門的孟臨洲,也看到了遠處的異象。

“黎扶月今天怎麽這麽暴躁?我最近應該沒有做什麽吧……”他輕聲說道。

孟臨洲仔細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有些心虛的默默退了回來。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手邊的劍穗,輕嘆一聲想到——看來自己溜出宗門找散修好友的計劃,要稍稍延後一點了。

只是那時孟臨洲還不知道,修真界的平靜時光馬上就要結束。

他離開天眠宮尋找散修好友的計劃,會因種種原因,推遲二百年之久。

……

在那天之後,黎扶月還走火入魔過兩回。

按理來說,一般修士走火入魔後,都難抵本能驅使。

可黎扶月的意志力格外強大,他竟強行将那兩次走火入魔壓制了下來,就連朝夕相處的徒弟孟臨洲,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黎扶月最終是因為一場兇獸潮暴露的。

在此之前,世間從沒有出現過那麽大的兇獸潮。

為了抵擋兇獸潮,半個修真界的人都聚到了凡間一個名叫“降司”的山谷,合力圍困兇獸。

一開始一切都很正常,盡管兇獸潮危險,可在這麽多修士合力下,數百只兇獸還是被成功困倒了山谷中。

只等陣法布好,就能将它們一網打盡。

可就在這個時候,衆人耳邊傳來了一陣兇獸的嘶嚎。

這一聲嘶號,與之前他們聽到的都不一樣。

那一聲過後,原本被困山谷,逐漸失去鬥志的兇獸群,驟然間就像瘋了一樣。

聽到這聲音,站在最前方的黎扶月,也下意識地擡眸向對面看去。

他看到——最前方那只巨大的兇獸,眸色異常混沌,好像丢了魂。它看着自己,一動也不動。

“這……這兇獸怎麽了?站在黎扶月身邊的修士,忽然一臉驚恐的問。

顯然他也發現了眼前兇獸的異樣。然而現在的黎扶月,已經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了。

就在與兇獸對視的那一刻,黎扶月的心中,再次生出殺意。

他的理智與本能撕扯起來,了因果上的罡氣一點點變得混沌,甚至于肉眼可見的漆黑。

“黎仙尊?”

“黎,黎仙尊您怎麽了?”

“仙尊您的劍——”

黎扶月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走火入魔”這四個字也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畔出現。但是已經陷入走火入魔狀态的他,幾乎失去了對其它事物的反應能力。

殺!

黎扶月的心中,只有這一個字。

他慢慢地提起長劍,了因果潔白如玉的劍身,已經被黑霧纏繞。

在衆人眼中,此刻的黎扶月就是修羅在世。

如藻般的黑發在空中飛舞,黎扶月額上的紅痕再次變成黑色。他緩緩提起染上墨色的了因果,并用那薄玉般的劍刃朝着降司谷的山壁劈去。

“快跑!”

“黎仙尊瘋了——”

“走火入魔,是走火入魔!!”

周圍修士一邊大聲叫喊着,一邊禦劍而去。僅僅幾秒後,降司谷的山崖,便被黎扶月一劍蕩平。

數百丈高的山崖在眼前碎裂,一瞬間地崩山摧。

這聲巨響勉強喚回了黎扶月的一點理智,看到眼前碎裂的山壁,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當着全修真界的面走火入魔了!

“黎扶月你瘋了嗎!”就在此時,一個人忽然出現在了黎扶月身後——正是與黎風蘭一起來處理兇獸潮的蔣意昶。

他一劍将周圍不斷墜落的石塊碾碎,黎扶月這才沒有被碎石砸到。

想必過不了多久,山壁就會徹底塌陷,而原本被困谷裏的兇獸,也會從中沖出。

一身白衣的黎扶月有些艱難地伸出手去按着自己的太陽穴,他咬牙說:“我不知道……你走,快走!”

“不,”蔣意昶咬牙說,“你是天眠宮未來掌門,我豈能留你一個人在這?”

蔣意昶與黎扶月的關系有些尴尬,同在天眠宮修道的他們,這些年其實并沒有說過幾句話。

黎扶月沒有想到,與自己半生不熟的蔣意昶,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兩人的身邊不停有碎石落地,耳邊還有兇獸的怒號,但是黎扶月還是将對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天眠宮未來的掌門……

這一次黎扶月走火入魔比之前任何一回的都嚴重,聽到男人的話後,他幾乎用盡了全力抵擋着本能。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嘴角有血跡滑下。

而蔣意昶則在瞬間瞪大了眼睛,他看到黎扶月向自己笑了一下。

全修真界都知道,黎扶月無論是修為還是長相都無人可比。

而見慣了眼前人嚴肅冷靜模樣的蔣意昶,也是第一次見到黎扶月笑得如此……明豔。

他就像是開在雪域梅洲的暗紅色霧梅——疏離、冷淡卻又濃豔。

“咳……我已走火入魔,無法勝任天眠宮掌門一職,你走吧。”黎扶月這句話說的無比艱難,聲音也變得有些嘶啞。

語畢黎扶月便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等再睜眼時,了因果上的罡氣已徹底污濁。

蔣意昶被了因果的劍氣震開。

而黎扶月終于徹底失控,他再次出劍,直接蕩平了降司谷,把那三百四十餘頭兇獸,全部放了出來。

這一刻,黎扶月的耳畔再次傳來一陣輕笑——那聲音和他第一次走火入魔時聽到的一模一樣。

仿佛嘲弄。

至此,黎扶月這一生終于再無回頭路可走……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人,只有蔣意昶。

神奇的是,一向以宗門利益為先的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黎扶月做出這件事後,會不會影響到天眠宮在修真界的地位。

此時他心中只覺得遺憾。

蔣意昶雖從沒有說過,可他一直都将黎扶月當做對手。

同時黎扶月也是他唯一一個願意承認的,比自己強的人。

千年歲月中,蔣意昶暗地裏不斷與黎扶月較勁,設想過無數個贏過對方的方式。

但是那千萬種設想裏,從來都不包括這一種。

黎扶月怎麽可以這樣輸掉?

那一日,黎扶月放出了兇獸,但走火入魔之下,他也終于順從本能,一劍劍斬殺了那些兇獸。

當晚降司谷兇獸的屍體堆積如山,腥臭的鮮血彙聚成河,而他也再不是當年那個不忍殺生的小修士了。

……

兇獸的怒號,将黎風蘭的注意力喚了回來。

像,實在是太像了。

這只兇獸的眼神,的的确确和當年那只一模一樣。

黎風蘭的手瞬間變得冰涼,此時他神經緊繃,生怕耳邊再次傳來當初聽到的那聲詭異輕笑。

還好這一次笑聲并沒有出現。

對峙半天後,兇獸終于不耐煩了。

而黎風蘭也握緊手中長劍,直接朝最前面那只兇獸刺去。

“……黎風蘭!你不要命嗎?”看到黎風蘭的動作,剛剛還靠在樹上一臉悠閑的段千裏,忽然站直了身子,大聲朝那邊喊道。

他知道天眠宮這群修士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但沒想到黎風蘭居然這麽拼。

尤其是他沖上去那勁頭,知道的明白他只是一個築基期修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哪個仙尊呢!

咳咳。

事實上……剛才陷入前世回憶的黎風蘭,的确一不留神忘記了自己的修為,以及他手上這把劍,早就不是了因果。

眼前的兇獸皮甲粗糙,長劍刺到它身上,和刺到石頭上沒有什麽區別。

那兇獸感覺前腿有些刺痛,只稍稍動了一下,就将黎風蘭踢到了一邊去,一身白衣的他就這麽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咳咳……”黎風蘭靈根剛才接上,身體還不大好,這一下心脈也随之震蕩了起來。

當慣了仙界第一人的黎風蘭,此時到不覺得害怕,他只是不禁有些尴尬。

幸好這一次兇獸潮實在厲害,所有人都很狼狽,除了段千裏外,沒有人在意黎風蘭現在的狀态。

說來也巧,黎風蘭摔倒的地方就在段千裏的眼前。因此剛剛還想要找機會溜走,不參加天眠宮這可笑活動的段千裏,糾結了一下,還是将黎風蘭拽了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又有幾只兇獸向他們襲來。

“我去……敢惹我?”段千裏咬牙道。

就在段千裏差一點就要變出自己那把十三節鞭,向兇獸擊去的時候,一道黑影忽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不等他看清楚來人是誰,眼前的巨大兇獸,便“咚”的一聲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剎那間塵土飛揚,月光也被煙塵遮擋了起來。

黎風蘭眼前一片漆黑,什麽東西都看不見。

他也正是在這一刻,落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中。

“誰?!”

黎風蘭本能地想要推開那人,但還沒有動手,就聽自己耳旁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風蘭忘記自己上次是如何受傷的麽。怎麽現在還敢離兇獸如此近?”

那人的語氣非常平靜,甚至于輕松,與眼前滿是兇獸的環境格格不入。

來人竟然是陵不厭!

幾息之後,黎風蘭終于被他放了下來。

站到地上的他暈暈乎乎地說:“師尊?您怎麽來了?”

煙塵漸漸散去,黎風蘭看清了眼前的人。同時他還看到,随着剛才那只兇獸的倒地,其它兇獸居然也掉頭回到了林中。

而段千裏似乎在躲避陵不厭,見到來人是他,便瞬間溜進了人群中。

究竟是怎麽回事……黎風蘭忍不住皺眉。

自己上輩子與兇獸鬥了上千年,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此時此刻,黎風蘭想起了《天眠道生》評論區讀者常常使用的一個詞:外挂。

雖然他現在還沒有徹底搞明白,“外挂”究竟是是什麽東西。但是黎風蘭覺得,眼前的男人就是開了外挂。

只見陵不厭一臉平靜的說:“我蔔算到這裏兇獸有異動,便趕了過來。”

“這怎麽蔔算得出?”黎風蘭實在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

在他的印象中,兇獸潮向來都是沒有規律的。

甚至當年修真界大能,也是在兇獸潮爆發之後,才聚到降司谷裏去的。

陵不厭輕輕地眯了眯眼睛,向前方剛從地上爬起來的修士看去,過了一會才微笑着說:“自然有方法,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回天眠宮後我可以教你。”

正說着,莊之夏幾個人也調整狀态,到了這邊向他們的救命恩人陵不厭行禮。

而黎風蘭則趁這個時候,走到後面扶着樹開始調息。

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黎風蘭發現陵不厭身上的謎團不但沒有減少,反倒是越來越多了。

“哎……”黎風蘭一邊檢查着自己手腕上的傷口,一邊嘆了口氣想到:自己上一世可是修真界第一人,除了劍法外,其它門類的術法也有涉及。

沒想遇到陵不厭後,卻活像個修真界文盲。

黎風蘭調息的時候,隐隐約約聽到陵不厭對莊之夏等人說:兇獸喜歡獨來獨往,領地意識極強,只有在兇獸潮的時候,才會大範圍的聚在一起。

剛才那只兇獸,就是兇獸潮中領頭羊一樣的存在。只要能迅速殺死它,其他兇獸也會暫時失去核心,回歸本能排斥同類。

正是因此,它們才這麽快散了開來。

黎風蘭原本不想打斷他們的對話,但聽到這兒,他還是走到陵不厭身邊問:“那請問師尊,到底是什麽催生了兇獸潮?甚至改變了它們獨居的天性……”

“是啊陵仙君,據我說知兇獸潮應當也是最近幾千年才有的吧。”另有一位修士問道。

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看他們的眼神能夠判斷出,大家都和黎風蘭一樣,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甚至就連剛才一直站在外圍的段千裏,也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

——除了人界外,妖界也有兇獸潮出現。

只見陵不厭先是搖了搖頭,繼而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

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宛若夢呓:“是天道,天道不穩。”

這個答案,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就在大家愣神的時候,陵不厭走到黎風蘭的身邊,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了一個披風為他輕輕地搭在了身上。

“夜裏冷,你還未痊愈,注意不要染上風寒,”說完他才看向那一群修士,并似笑非笑的問,“你們今夜,是打算呆在城外嗎?”

莊之夏看了一眼身邊的人,趕忙對陵不厭行禮說:“謝陵仙君提醒,我們這就回去。”

“嗯。”陵不厭輕輕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在此期間,黎風蘭一直在默默地觀察着陵不厭。

他發現自己這個師尊,雖然總是面帶笑意,看上去很好相處。但是只要與他相處一下,就會感受到他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最神奇的是,也不知道是因為大家都聽說過陵不厭“博古通今”的傳聞,亦或是其它什麽原因。

自己從沒有見過人反駁他,衆人對陵不厭竟然都有一種近乎于本能的信任。

……

這一晚着實折騰,黎風蘭回到客棧之後,剛閉上眼睛就睡着了。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是次日清晨。

叫黎風蘭有些意外的是,解決了昨晚的事情後,陵不厭并沒有着急離開。

黎風蘭推開客棧的房間門,便看到了陵不厭熟悉的身影。

“師尊?”他呆呆地叫了陵不厭一聲。

接着就見陵不厭緩步走到了房門邊,他對黎風蘭說,自己今日留下來,就是要與他一起處理那個“盒子”。

剛睡醒的黎風蘭還有些迷糊,等他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與陵不厭一起走在了溪後城的街道上。

“師尊我們現在要去哪裏?是随便找個地方,把這些東西埋了嗎?”猶豫了半天,黎風蘭總算是将這句話問了出來。

實際上他也很想鄭重處理這些東西,給自己那十餘年的凡間生活一個圓滿。

可是三千多年過去了,凡間早就已經大變。

更重要的是,黎家都被滿門抄斬了,自己到底應該去哪裏埋了這個盒子呢?

“這怎麽行,”叫黎風蘭意外的是,陵不厭的語氣很是鄭重,“遺物自然要好好處理,将它放回它原本該去的位置。”

“原本的位置?”

不會吧,陵不厭這都知道?

看到黎風蘭的表情,陵不厭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麽。

男人笑了一下說:“別胡思亂想,我現在帶你去查縣志,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聽到陵不厭的話,黎風蘭終于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要是他連這個都知道,黎風蘭都要懷疑陵不厭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有過什麽不為人知的神秘經歷了。

溪後城這地方早已經不複當年繁榮,因為有兇獸侵擾,城裏的人少了許多,各處的看管也不嚴。

黎風蘭與陵不厭很容易就到了藏縣志的地方。

溪後城雖然在凡間,但是記錄歷史所用的書簡,上面卻附着了小塊的靈石。

因此千年時間過去,這一冊冊縣志,依舊和新的沒有什麽區別。

走到這堆滿書簡的房間,黎風蘭也不由放緩了腳步。

這裏雖然許久沒有訪客,但是積灰卻不厚,顯然是有人定期打掃。

安靜一會後,黎風蘭看着周圍的書簡,忍不住回憶了起來:“溪後城的歷史也算悠久,它一直沒有改過名字,三千年前就叫這個。”

站在他身邊的男人緩緩點了點頭,接着便與他聊起了溪後城的歷史。

兩人一邊說,一邊在這堆滿書冊的房間內緩步走着。

過了一會後,黎風蘭忽然站定,他有些驚喜說:“就是這裏,‘奚後望族’這說的就是我——”們黎家。

等等!不是我們,不是我們!

是他們黎扶月家!

見黎風蘭站定,陵不厭也立在原地朝他看去。

同時……聽到了那個被吞了一半的“我”字。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尴尬。

黎風蘭在心中反複告訴自己要淡定,他深吸一口氣,硬是轉了一個彎說:“說的就是我們要找的黎家。”

“這樣啊。”陵不厭不疑有他的将書簡取了下來。

就當黎風蘭以為這一關已經過了的時候,卻聽男人笑了一下說:“我還以為你要說,‘我們黎家’呢。”

黎風蘭:“……”的确是這樣。

為了掩蓋自己的慌張,黎風蘭也順手拿了一個書簡翻看了起來。

好巧不巧的是,他剛将書簡打開,便看到了兩個熟悉的名詞。

“天眠宮”

“黎氏”

當初自己是被天眠宮修士趁亂接走的,縣志裏面不應該有記錄。

見狀黎風蘭心一下揪起來,他趕緊向前翻去,接着便看到了時間……以及一個“訪”字。

澄元二年,天眠宮修士造訪黎家?

……那一年自己已有十四歲!

按照這本縣志記載,自己十四歲的時候,竟然有一位天眠宮的修士造訪黎家?!

黎風蘭一直以為,自己當初被天眠宮人帶走只是意外,然而現在書中寫的東西卻告訴他,事情好像不是這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