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六章
段千裏的算盤打得不錯。
他想黎扶月十幾歲就去了天眠宮那種無趣又陳腐的地方, 一待便是數千年,甚至還差一點當了掌門。那必定是對天眠宮,以及整個修真界都很有感情的。
自己去的太早, 黎扶月說不定還會嫌棄自己多管他們修真界的閑事。
“再等等……”段千裏又往嘴裏扔了一顆櫻桃, “不能急, 不能急。”
他這句話聲音很小, 只有自己和站在身邊的花妖能夠聽到。
不知怎的,說到這裏的時候, 段千裏竟莫名有些心虛。
與其說他是在同身邊的花妖講話,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是,少主。”花妖不敢多說,慢慢地退了回去。
房間內又安靜了下來,段千裏咬了咬牙剝開一只橙子。
他生平最愛就是美食, 妖界這地方土地貧瘠,氣候糟糕,一年到頭都不見幾次太陽。眼前這些水果, 都是從人界弄來的, 在妖族要用不少靈石來換。
放在往常,只要開始吃東西, 段千裏就會忘記一切煩惱。
但是這一日, 不安感卻不斷地在他心間擴散着……
說來段千裏敢上天眠宮搶人,必定是做了一番準備的。
例如, 他安排了一個奸細到天眠宮, 關注着那邊的一舉一動。
——凡是妖神畢方的後代,都擁有隐匿自己身上妖氣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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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因此在段千裏看來, 這世上最适合藏進天眠宮當奸細的人, 自然就是他的親妹妹段萬年。
此時此刻, 段千裏正在宮殿裏吃着東西曬着太陽。
而他的胞妹段萬年,則窩在雪域梅洲邊的高山上吹着冷風。
“去死吧,段千裏……”僞裝成小劍修的段萬年,一邊盯着不遠處的雪域梅洲一邊輕聲罵道,“有了夫人忘了妹,沒妖性!”
她已經在這裏呆了好幾日。
被段千裏以“攻入天眠宮,活捉黎扶月”這句口號忽悠過來的段萬年,一開始還非常熱血的埋伏在雪地裏,觀察着不遠處的動靜。
但是現在,她已經通過和族人的幾次交流得知——段千裏在騙人!他真正的目的,其實是後面那幾句沒有給自己說的話:“活捉黎扶月,搶回妖族當少主夫人!”
一想到這裏,段萬年又罵了段千裏一句。
“去死吧!”
段萬年這句話本是在咒罵她哥哥,可就在她話音落下後的那一秒,一切都變了。
她藏身的那一座雪山,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頃刻間整座雪山都晃動了起來,且不斷有石塊向下崩落。
本身應該安靜地隐匿在這裏的段萬年,終于忍不住尖叫了出來,幸虧此時山谷裏的巨響将她的聲音完全遮掩了過去。
段萬年好歹也是妖族的一員大将,那一瞬間的驚慌過後,她趕緊穩住了精神,朝着不遠處的雪域梅洲看去。
這一看,段萬年便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她看到,黎扶月居然掙脫了那兩條鎖仙鏈,慢慢地站了起來。
“不對勁……”段萬年咬了咬牙,慢慢向後退去。
按照段萬年和妖族其它人的推斷——修真界打算用鎖仙鏈震碎黎扶月的心神,接着再啓動伏神陣。
而現在黎扶月竟然陰差陽錯的因為走火入魔,自己掙脫了鎖仙鏈……
計劃一定會有變動。
段萬年瞬間緊張起來,她拿起一張傳音符,用最快速度将消息傳給了族人還有段千裏。
她沒有發現,在拿出傳音符的那一刻,自己的手竟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
這一天的段千裏,格外心神不寧。
甚至到了最後,他竟盯着果盤裏面剩下的水果發起了呆來。
看到他這樣子,負責段千裏飲食起居的小花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低聲向他問道:“少主,您是想換一個果盤嗎?”
段千裏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他走到了窗邊。
不知什麽時候,妖域又回到了往常的樣子。
久違的陽光再次消失,窗外一片灰蒙蒙的景象。
明明是自己最習慣的場景,可是段千裏的心中卻不由煩躁起來。
就像是呼應他心中的不安一樣,在段千裏站到窗邊的同時,放在書案上的傳音符裏,忽然出現了他胞妹那熟悉的聲音。
只聽段萬年顫抖着聲音說:“不,不好了……黎扶月掙脫了鎖仙鏈,他……他要做什麽?”
與段萬年聲音一道傳來的,還有山崩地裂的巨響。
段千裏呆呆地看向傳音符。
他知道,就在這一刻,自己的計劃已然失敗了。
《天眠道生》裏沒有寫過,段千裏也沒有給任何人說過的是——聽到段萬年的傳音後,他沒有帶一個人,只身前往了天眠宮。
等段千裏趕到那兒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傳聞中修真界最美的福地雪域梅洲,如今已是一片火海。
“扶月……扶月!”段千裏從空中落了下來,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
淺金色的絲袍遮不住風雪,段千裏的衣袂在空中飛舞。他低頭看到——自己腳下這一片終年被積雪覆蓋的土地,此時居然露出了原本的棕黑色泥土。
原來那團大火已經燒化了這裏的積雪,現下雪居然停了,段千裏的白發,成了這片大地唯一的雪色。
霧梅并非凡品,因而霧梅枝燃起的火焰,更是厲害非常。
但同樣因為這團火,本該去雪域梅洲處理黎扶月遺物的人,也被擋在了外面,這裏獲得了短暫的寧靜。
說來其他人或許怕這團火,可段千裏卻不會。畢竟他的本體,就終年燃燒着三昧真火。
段千裏沒有任何停頓與猶豫,徑直奔入了火海之中……
他不懂雪域梅洲的陣法,因此一進這林子,便在原地打起了轉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段千裏終于停了下來。
他明白,自己再也見不到黎扶月了。
“扶月……”一頭雪發的妖修慢慢地跪倒在地,他将臉埋入雙手之中,終于在這片火海裏放肆地痛哭了起來。
他還沒有來得及鄭重告訴黎扶月,自己說喜歡他,從來都不是開玩笑的。
雪域梅洲的大火還在繼續燒着,而跪在這裏的段千裏,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期望自己并非畢方一族。
……若是他和常人一樣畏火,是不是就能與雪域梅洲一道燃燒,永遠陪伴着黎扶月?
不知過了多久,段千裏的手總算是松了開來。
這個時候,東邊的天空已隐隐約約有了點發亮的跡象。
黎風蘭估摸着,段千裏應該也快醒了,他将手腕慢慢從對方的手中掙出。
說來黎風蘭本想直接走的,但是思考了一會,他還是沒有立刻離開。
黎風蘭戴着清珠,藏在了森林間的一棵大樹上。
哪怕身受重傷,段千裏好歹也是一個大乘期的妖修。
黎風蘭遠遠地看到,自己離開那裏後沒過太久,段千裏便扶着樹站了起來。
他停頓片刻,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只紙鶴,下一秒那紙鶴便消失不見,而段千裏則終于忍不住咳了兩聲,再次坐了下來。
黎風蘭猜,離開天眠宮後,段千裏應該就有和妖族一直聯系。
對方這次跟着他們一起歷練,應該就是為了在歷練途中,随便找個機會溜走重回妖域。
果不其然,還沒過多長時間,就有幾道紅光落在了他的正前方。
不等黎風蘭看清楚來人是誰,他的耳邊就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段千裏!”一個紅衣女孩走來狠狠地說,“你還知道回來了?把爛攤子扔給我就跑,你就不覺得羞恥嗎?”
定睛一看,原來說話的人正是段千裏的胞妹段萬年。上一世的時候,黎風蘭曾見過她幾面。
說來黎風蘭真實頗為贊同段萬年的觀點:段千裏扔下妖族就跑,真的是很沒有責任感!
“咳咳咳……哥哥這是在考驗你。”段千裏在幾個妖侍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聽到他的話後,一邊的段萬年上前來重重地拍了一下哥哥的肩膀說:“考驗我?呵呵,你可還記得‘活捉黎扶月,搶回——’”
“停停!”
段萬年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打斷,顯然這是一件對方并不願意聽人提起的事情。
而被迫聽到這兄妹二人對話的黎風蘭,此時則是滿頭的問號。
剛才那兩個妖修,說要活捉誰來着……黎扶月?
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那個人是自己吧?
因為昨天晚上的搭救,黎風蘭對段千裏好不容易拉起來的一點好感度,此時又落了回去。
段千裏現在的狀态不怎麽樣,不過正是這樣,他身上那種嚣張跋扈的感覺總算是弱了下來。
段萬年說了他幾句後,便帶着人離開了。
等到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黎風蘭終于從樹上跳了下來。
他站在原地回憶了一下,便按照記憶,朝着溪後城的方向走去。
黎風蘭還沒走多長時間,便見到了來找自己的天眠宮人。
不等他看清前方的人影,就聽到莊之夏大聲叫到:“黎風蘭!終于找到了你了!”語畢,便跑到了他的身邊。
而跟在莊之夏身後的那群人,看到黎風蘭之後幾乎沒有任何表示。
顯然他們并不是自願來這裏找黎風蘭的。
不過這也能夠理解。
眼前這一片森林裏常常有兇獸出沒,幾日之前才爆發過一陣獸潮,且他們還差一點就死在了這場獸潮中。見識過森林有多危險的人,當然不會情願來林中找人。
黎風蘭看出了他們的情緒,不過卻并不在意。
有了上一世的經歷,他已經不願意相信“好心”了。
與其最後被人背叛,倒不如一開始的時候就将“不熟”兩個字寫在臉上,這樣自己反而能放心。
“對了,那個經常跟你在一起的師弟呢?”接到黎風蘭之後,莊之夏忍不住向後看去,似乎是在找段千裏。
黎風蘭猶豫了一下,裝作失落的說:“我也不知道,昨夜我其實沒有跟上他……”
不得不說,和上一世相比,重生一次的黎風蘭終于有了一點點演技。
聽到黎風蘭失落的語氣後,莊之夏立刻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麽。
天眠宮雖然是修真界第一大門派,弟子各個都是拔尖的。
但是修真這條路本身就是逆天而為,沒有人能說自己可以走到哪裏,也沒有人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麽。
就像從前的黎風蘭,他臉上的那道疤,不也是歷練的時候留下的麽?
“這樣啊。”莊之夏皺了皺眉,沒有再說話。
身後那些修士,雖然沒有參與黎風蘭和莊之夏的談話,但是卻将兩人說的話全都聽了去。
“師姐,既然黎風蘭昨晚都沒有找到那個何姻緣,那我們肯定也找不到。”
“是啊師姐,我們不要在這裏多待了,這太危險。”
“……宗門還叫我們回去呢。”
見莊之夏不說話,他們趕緊上前勸師姐離開。
而黎風蘭也從這些人的話中聽出——宗門已經知道了他們遇到兇獸潮,和明心宗弟子的事情,并叫他們盡快回去一趟。
離開天眠宮後,黎風蘭一直和段千裏待在一起,其他修士還以為這二人關系要好。
于是說話的時候,還時不時偷瞄黎風蘭一眼。
還好,黎風蘭并沒有提出異議。
此時他只是有些好奇,天眠宮叫他們這群人這麽早回去,到底是要做什麽。
若是黎風蘭記憶沒有錯,一般來說天眠宮的歷練都會持續兩三個月,很少有結束這麽匆忙的。
……
黎風蘭一晚上都沒有睡,于是登上靈舟後,他便獨自坐在舟內睡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天眠宮。
和走的時候一樣,靈舟直接停在了天眠宮主峰廣場上。
但稍有些不同的是,此次在這裏等着他們的人,并非孟臨洲,而是……一個令黎風蘭都感到意想不到的人。
這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她身着妃色繡花長裙,如雲墨發盡數盤在腦後,上面綴滿了華麗的金玉飾品。
在靈舟停穩的同時,女人那雙好看的丹鳳眼,便已經向這裏看了過來。
盡管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出頭的樣子,但是氣質卻格外冷沉。
看到她出現在這裏,原本還有些吵鬧的靈舟一下安靜起來,舟上的人全将目光投了過去。
大多弟子只覺得她有些眼熟,而這些年輕弟子裏,只有莊之夏一個人認出了她。
在看到女人的下一刻,莊之夏就趕緊從靈舟上走了下來。
她朝來人行禮道:“弟子莊之夏,見過牧仙尊。”
“嗯。”被稱作“牧仙尊”的女人輕輕點了點頭。
直到這個時候,其他人修士才反應過來——原來站在自己面前的和這個女人,就是常年閉關不出的持真仙尊牧含桃!
除了黎風蘭的逆徒孟臨洲,與晦氣師弟林朝塵外,天眠宮還有兩位仙尊。
不過那兩位仙尊的修為,已經停在大乘期數千年。多年不見突破跡象的他們,大多數時間都在閉關。
實際上對修士來說,這才是常态。
哪怕突破重重艱難險阻,到了大乘期,能夠成功飛升的修士,也是千裏挑一。
上次宗門結界出事的時候,牧含桃也露過一面,不過事态緊急,那時并沒有幾個人費心觀察她。
“見過牧仙尊!”
聽莊之夏說明來人身份後,其他人也慌忙從靈舟上下來,想要給女人行禮。
不過還沒等他們動身,就見牧含桃擺了擺手說:“不必行那些虛禮,我來找你們,有事要做。”
聽到牧含桃的話,衆人有些吃驚。
不過黎風蘭倒是習慣了女人的行事風格。
——牧含桃一直獨來獨往,她甚至連一個徒弟都沒有收過。
說起來黎風蘭和牧含桃,還是有些淵源的。
三千多年前,就是牧含桃下界之時,将黎風蘭帶回天眠宮的。
盡管之後兩人就沒有太見過面,但因為此事,黎風蘭一直對她有着比較好的印象。
正在黎風蘭回憶往事的時候,他忽然聽到牧含桃說:“我聽聞,你們在溪後城遇到了兇獸潮。”
莊之夏趕緊點頭。
“宗門禁地兇獸也有異常,你們跟我一道來看看。”牧含桃說話從來不賣關子,她直接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而黎風蘭也終于明白,他們這一行人,應該就是牧含桃叫回來的。
從好幾千年前,有“兇獸潮”這個概念的時候起,牧含桃就在禁地裏養了不少兇獸,嘗試着找出兇獸出現異常的原因。
“是,仙尊大人。”莊之夏立刻點頭。
牧含桃不再說話,女人輕輕地揮了揮手,接着就有一把巨大的折扇出現在了衆人的腳下。
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那把折扇已經跟随着主人一起,載着人向禁地的方向飛去。
見牧含桃一個人先去了禁地,扇子上的人總算悄聲說起了話。
“……這是我第一次見牧仙尊诶。”
“我上次在主峰廣場上見過她一次,”有修士說,“當時持戒仙尊也在,他們都來加固結界了。”
天眠宮修士無數,但是“仙尊”卻只有那寥寥幾個。
普通修士對于“仙尊”這個詞,自然是無比向往的。
去禁地的一路上,黎風蘭都聽他們在聊有關牧含桃的事。不過牧含桃閉關多年,宗門裏有關她的傳聞并不多。
黎風蘭沒有興趣聽他們說話,他安靜地坐在巨大的折扇邊緣,朝着下方看去。
就在此時,巨大的妃色折扇終于了進入了天眠宮的禁地範圍。
這地方對普通弟子來說,自然神秘非常。
但上一世的黎扶月,可是差一點就成了天眠宮掌門的人。曾經的他能夠自由出入禁地,早就對這裏沒有了興趣。
就在黎風蘭看着禁地的邊緣胡思亂想的時候。
巨大的折扇忽然慢慢地落了下來。
“咦……怎麽不向前飛了?”有修士好奇地朝莊之夏問,接着就聽她回答道:“已經到禁地裏面了,剩下的路我們要自己走。”
普通修士只能步行前往禁地核心區,要不是莊之夏說,黎風蘭差點就忘記了這件事。
天眠宮的禁地并不像人們想的那樣,是一片荒山。
折扇落地之處,是一片鋪着巨大白色條石的廣場。
那條石也不知是什麽材質的,踩上去之後竟直接從腳底泛着寒意。
“這廣場可真大啊……”黎風蘭聽到,站在自己身邊的修士,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說完這句話,他便下意識地踢開了腳下的一根枯枝。
“別動!”莊之夏忽然走上前,猛地拍了一下那修士的肩膀說,“不得在禁地無禮。”
“哎?”那人愣了一下,嘴裏輕聲嘟囔道,“我只是踢了一下枯枝,哪算是無禮?”
不料下一刻回答他問題的人并非莊之夏,而是黎風蘭。
一直沒有說話的他笑了一下,轉身問道:“你知道這裏之前是什麽地方嗎?”
盡管有帷帽遮擋,那修士看不到黎風蘭的表情。可是聽黎風蘭的語氣,他還是覺得格外危險。
“什,什麽地方啊?”
“這是天眠宮立教之初,宗門的主殿所在。”黎風蘭回答道。
“啊?”那人顯然沒有想到,答案居然會是這樣。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莊之夏,卻見她沒有一點反駁黎風蘭的意思。
看來這裏的确和黎風蘭說的一樣,曾是宗門主殿。
“但是……這現在怎麽成平地了?”那修士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向黎風蘭問道。
只聽黎風蘭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這裏的主人飛升前,将原本的主殿藏入了秘境。”
黎風蘭忽然停下腳步,再次轉身:“你知道它的主人是誰嗎?”
“啊?”那修士呆呆地搖了搖頭。
“是初玄仙祖。”沒等那修士從這四個字帶來的震撼中走出。
黎風蘭又補充了一句,“聽說他老人家有些小心眼,飛升前在禁地裏留下了不少禁制。正是因此,這裏才成了禁地。所以……你剛才那一腳萬一冒犯了初玄仙祖,會有什麽後果,自然不用我多說吧?”
黎風蘭的話音剛一落下,剛才那個踢枯枝的人,立刻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若是仔細觀察還能看到,此時他正站在那瑟瑟發抖。
黎風蘭的話,終于激活了他的一點記憶。
傳說中玄初仙祖飛升後留下的幾個秘境裏,滿是各種各樣的禁制。
現在這片廣場既然也是他的地盤,那設有同樣禁制的可能性,真的是高的不像話。
看到那名修士的樣子,黎風蘭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裝作無事發生的朝前走去。
他剛才說的話半真半假——初玄仙祖的确在秘境裏搞了不少禁制,但這裏究竟有沒有,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現在看來,應當是沒有了。
畢竟玄初仙祖設下的禁制,若是有反應的話,當場便會降下天雷提醒。
然而就在黎風蘭轉身的那一瞬間,不遠處的天空上,忽然降下了一道紫雷……
就與書上記載的,玄初仙祖留下的禁制一模一樣。
黎風蘭:“……”
玄初仙祖不會是嫌自己說他小心眼了吧?